话装修
话装修
新房子的钥匙拿到手，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装修的事了。有人对我说房子装修是门大学问，它不但体现了主人的生活情趣，生活品味，还体现了主人的人生观，情趣观，世界观。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以后生活在里面的人要舒服。既然舒服摆到了第一位，我自然追求的第一要素就是让自己舒服。但舒服这种事情也没有标准来介定，就如人穿的鞋子，舒服不舒服永远只有脚才会知道。同样的道理，房子住得舒服不舒服，只有住在里面的人心里最清楚。
在当下，多少人把豪华等同于舒服，认为只要有钱，把房子装修得富丽堂皇，像五星级宾馆一样，就一定舒服。我想未必，简单舒适也应是一种舒服，在生活中，我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就如现在的日子，单简得天天只与文字为伍，让文字成为我的依靠。但在我生活的这个小县城，建房子，把房子装修得豪华无比已经成为了一种风气。不管是县城还是乡村，人们一个个省吃俭用，累生累死的就为了能够在自己手上建起一栋三层或是四层、五层的房子。哪怕是累得吐血，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上过，借出一身的债也在所不惜，只要把房子建起来了，这一生就没有白活，站在别人面前也似乎高了几分，说话的底气自然也就足了几分。
现如今，与人聊天，哪个不是聊着聊着就往房子上聊？张嘴闭嘴都是房子有几大，装修有几好？什么时候买的，买了几套？
房子！有了房子说话都响，腰杆都粗，没了房子说话都不哑，腰杆都不直！可真正一套房子，一栋房子，最后住在里面的又有几个人？很多时候只有两位老人，儿女们却像候鸟一样飞向了他们向往的地方。那些空着的房间只有一些鸟儿时不时的光顾一回。就算是这样，中国的老百姓还是乐此不疲前赴而继地为了一套房子而活着。这又是为什么？我想得头痛都找不出答案，我相信一千个人有一万个理由。而我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不与人一样。我不希望自己这一生被房子捆住，我更希望在有钱有闲的日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能够四处游走，能够在与人聊天的时候，不是张嘴闭嘴都是房子，而是别的，比如天边的云彩。正是这样的人生观决定了我的装修原则，那就是能省则省，能不装就不装，只要住在里面自己觉得舒服就行，因为房子是给自己住的，而不是给别人看的。但就算再简单，只要是装修，就得按照房子装修的流程走。真正的流程怎么走，我心里也没有底，好在如今的网络发达，在百度上轻轻一搜，马上就有成千上万个答案出来。
第一步前期设计，这个我可以省。因为房子本来就不大，看过两遍，打算怎么装心里就全有底了。第二步，主体拆改，拆墙，打洞，砌柜，换窗……这也与我没有多大关系，我既不想改动主体，更没有拆墙打洞的想法。第三步，水电改造，这倒有点关系，但我仍不想动开发商已经装好的线路，尽量追循能用就用，能省就省的原则。只是空调的专线和做饭用的电磁炉的专线，必须重拉。拉这两条专线如果不在乎视觉效果，我自己都能够完成，我现在住的这套老房子里的电线就都是我自己装的，只是好用不好看。想来想去，还是请个电工。可问了好几位装水电的电工师傅，都是嫌工程量太小，不肯做！
怎么办？在犹犹豫豫中想到想到一位写打油诗的文友，他在供电部门工作，曾同他喝过一次酒。不知道是后来话说多了，还是酒喝多了，到最后快走的时候，这位文友拉着我的手说，刘老师，你下次只要是用电上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你说话，我随叫随到！
我也知道就因为一句酒话找人帮忙是一件十分不靠谱的事情，但我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有枣没枣现在都抡杆子打两杆。谁知电话一通，这位文友还挺爽快，不但答应来帮我装电线，还说，刘老师，这点事情你提钱是打我的脸！
就这样，拉两条专线的事情就被这位文友给解决了。唯一让我觉得有点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原来装的电线是白线，后来装的电线却是绿色的线，在视觉很不统一，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这不是同一父母生的孩子。
我的房子在七楼，属于最顶层，人都对我说老了难爬楼，但我安慰自己说七楼有七楼的好处，住在上面听不见顶上的脚步声，而且站得高看得远，放眼窗外都是风景。这些仿佛都是看得见的好处，可接下来看不见的坏处也来了。我买一车沙二百六十块钱，要请人挑一方沙上楼一张嘴就是一百六十块钱的力资钱。一百六十块钱那群挑沙的还不肯帮我挑，我问他们为什么？挑沙的人竟对我说，你的水泥不是我们搬上去的，所以沙我们就不给你挑了！如果我要挑，就得加钱！
世上竟有这样的道理？卖水泥的有卖水泥自己的常用搬运工，卖瓷板有卖瓷板自己的常用搬运工。打铁卖糖各有一行！为什么要把搬水泥同挑沙扯在一起？可这样的道理同这一群人讲不通。后来我才弄清楚，这一群人占据着这个小区，已经形成了一股势力，如果某套房子的搬运不是全部请他们，他们就故意刁难，不是加价加钱，就是为难人，不让你好好的把事做好。
我唯一庆幸的我是本地人，这个小区就在四里街的边上，我毫不客气对他们吼了一句“我是四里街上的，还怕你们不成！”他们一下子不敢对我指手划足了，但最后还是不甘心，还是在我找来抄沙的人身上找碴，要不是我一直陪着同我挑沙的人，他们也许还想打人家一顿。好在同我挑沙的人是个老实人，不但话少，而且他们怎么指桑骂槐的骂，都不还口。
这件事过了没一天，我又听到楼下有人吵架的声音，以为又这是群人跑来挑事，后来才知是他们自己在掐。一个骂对方不该抢他的饭碗，他明明已经挑了几担，做了记号，怎么现在竟不让他挑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边回骂，一边说你同我说不着，是房东让我来挑的，说你误了他的事，说好了一天挑完，却只挑几担就去帮别人挑了。原来这群人在挑沙的生意好的时候，就故意小狗尿尿一样做下记号，意思这堆沙我挑过了就归我挑了。可有些东道同我一样就是不想这么被你拖住时间，见你不挑就找别人。现在挑沙的人又多，每天一大清早，小区的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坐着一长溜的都是力工，一见你就问，要挑沙搬水泥搬东西吗？
一方沙只有二十三担，二十三个来回就赚一百六十块钱，像我这样一车四方沙，一天半就能够挑完，就六百四十块钱，六百四十块钱！一天半的时间，比我这样卖字的赚钱方式强多了。要知道我们的稿费，十几年来也不见主动的往上涨过，而挑沙搬水泥，搬瓷砖，搬板材，搬……的工资却是一个尽的往上涨。听人说去年搬一包水泥，一层四毛钱，现如今一层就是六毛钱了，像我这样住在七层的搬一包水泥就是四块二。一个力工搬三十包水泥上楼，就三个多小时的事，三个多小时赚到的钱是一百二十六块，平均每个小时的工资是四十二块钱。你想一想在当下的中国，一个小时候赚四十二块钱的还很少，这也就怪不得他们为了这么一些沙也要争出牙齿血来了。
这边有为了一点出力气的钱争得不可交的，那边就有你给钱也不赚，认为你的工程量太小，做得没有劲的人。这个人就是我想请来贴瓷砖的泥水匠师傅。他是我一位小学同学介绍的，我的小学同学也在这个小区，他对我说这位泥水匠贴瓷砖的手艺好，贴的瓷砖又整齐缝又小，还能帮东道节省材料。这么好的师傅自然心动，可一接触，才发现他的架子大，很难请得动。我第一个电话打过去，他含糊其词的说，等有时间再来看一下。过两天，我又打第二个电话，他在电话中不耐烦地对我说，他在做事，有时间会联系你！过了一个星期，这尊神终于来了，可一看我的房子，脸色就变了，黑着脸问我打算出多少钱一个平方请他贴？我回答出多少钱有行价摆在那儿，左右隔壁也都有人在做这件事情，不可能他们多我少不是？谁知他脸更黑了，直截了当的对我说，同别人一样我不做！要做就得比别人多两块钱一平方！做不做随你，你想好了打我电话！
看着他的身影，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如今的手艺人怎么了？怎么一上来事都没有做好，就张嘴闭嘴都是钱呢？我们写文章投给杂志社，也得等编辑满意，杂志发行才给钱的呀。
好在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做事的人。我回家的路上就遇上一位泥水匠，这位师傅一听我要请他贴瓷砖，马上就同我到新房子里看了，并且算好了材料，让我去购买瓷砖。他还热心的向我推荐了一家瓷砖店，说这家瓷砖店的瓷砖质量好，价格便宜。我说先到建材市场转一转，也许有更让我满意的，他却说你不用去看别的店了，这家店的瓷砖包你满意，我帮那么多人家贴过瓷砖，都是在这家买的！
这位师傅既然这么说，我自然就选定这家店了，谁知到了建材市场，转了几条街的店面也没有看到这位师傅推荐的店。我给他打电话，他竟说还在里面。我想不通，一家生意这么火的店怎么会在市场拐弯抹角的地方。更让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这家店里，我看不到我喜欢的瓷板，都是一些快被市场淘汰的产品，虽然便宜，但我无论如何也不打算买。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一家品牌店，谁知我把这个决定告诉这位师傅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冷淡了许多。等到我把瓷砖等一切材料运进新房，再给他打电话确定是不是明天就进场开工时？他却说要过两天再说。我明明在购买瓷砖前就跟他确定过有没有时间的，当时他信誓旦旦的对我说，只要我一备好材料就帮我做，可他现在却让我等。
我等他两天，两天过去，他又让我等两天。四天过去，又是八天！八天加四天就是十二天，我再等下去就是半个月了。可半个月后，他还是没有来。我这才相信别人对我说的，这位师傅有可能没有吃到我买瓷砖店里给他的回扣，他不打算帮我做了。
不管他做与不做，反正我是等不起了，我于是给我同我一小区，隔壁一单元的老师打电话，要了帮他贴瓷砖的李师傅的电话，这位李师傅倒没有那么多的绕绕，答应两天后就进场帮我开工，价钱就按我老师的价钱算。终于，在拿到钥匙的一个月后，我房子的装修才算是真正的开启序幕，开始了整套房子的装修！
贴瓷砖的李师傅是里口人，也是瑶厦中学毕业的，比我高二届，我读初一的时候他正好读初三。大我两岁，但看起来却比我老了许多，这也许同所从事的职业有关，他们的职业是体力劳动，有时候还得风里来雨里去的，而我的职业是脑力劳动，基本上呆在电脑前就不会动。
帮李师傅打下手的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他当年的同学，在谈恋爱的时候就渴望过上《天仙配》所唱的那种生活：“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水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现在，李师傅布线，妻子就拉住线头，李师傅贴瓷砖，他妻子就和水泥。两口子的默契度一看就知道是日积月累在一起积累下来的，这种有板有眼的一招一式，没有个三年、五年的配合是不可能如此协调的。李师傅伸下手，妻子就知道该递什么，李师傅看使个眼色，妻子就明白该准备什么。(情感美文 www.wenzhangba.com)
来帮我贴瓷砖之前，李师傅已经在这个小区里贴了有好几户人家，这些人家同我一样，是看了李师傅的手艺后才请的他。而李师傅也属于那种话不多，埋头做事的人。他在做事的时候，不管东道有交代没交代，他都会尽理按照东道的意思去做。古话说得好，做事不随东，累死也无功。只是当下的工匠，已经没有几个愿意跟随东道的意愿而起舞了，他们大多认为你请了我，就得听我的，就像现在借钱的成了孙子，欠债的成了爷爷是一个道理。
可就是这样一位在众人的眼睛里算是不错的师傅，我到最后还是发现我们家的瓷砖有许多地方会呈现出高低不平，有些墙裙敲上去还有空空洞洞的声音，我没有计较，我清楚的知道，你再计较，事情也做完了。何况在这样一个急吼吼的社会，你又怎能要求工匠慢下来，慢慢的帮你把事做好。我很清楚在李师傅进我家贴瓷砖的第二天，又有几家喊他去贴瓷砖，他得抓住这难得的赚钱机会。必竟贴瓷砖相对于他站在太阳底下砌墙，仰着头抹灰来说是一件又赚钱又轻活的活计，你要他这个时候静下心来，丁是丁卯是卯的把手头的事干好，根本就不现实。这时候他的心早已经飞到另外的几套房里，在心里暗暗算计着怎么能够尽快地把三天的活一天就干完。
可再快，也得天天蹲着一块瓷砖一块瓷砖地往地上贴，不知道是这几个月蹲得太久了，还是李师傅的腿早先就不给力。在还有两天就可以贴完的时候，李师傅忽然对我说，明天要休息，不来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在站起来的时候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然后当着我的面卷起了裤腿，然后指着自己的腿说，你看，都肿起来了，一动就痛！看着他咧着嘴非常痛苦的表情，我忽然又有点同情他了。要说起来李师傅也不容易，一个儿子刚刚高考完，一个还在读小学。高考的考得并不理想，急需要一大笔钱读大学，所以李师傅才这么拼命的加班加点赚钱。在同他聊天的时候，我还知道他家前年刚建起了房子，也欠下了一大笔的债，另外他老婆也有一身的病，动不动就得吃药，家里就全指着他的这一把泥刀赚钱。难怪他会拖着这么肿大的腿也不去医院，仍在埋头苦干，直到实在是痛得不行了，才肯同我说要去医院看一下。
我对李师傅说你想休息几天，就休息几天，身体是大事，帮我贴瓷砖是小事，我也不赶在这一时。在李师傅没来的这几天，我没怎么去新房子里。他在的时候我是一早一晚，一个看他进度，另一个看还需要什么材料。
有一天我前脚刚踏进房子，后脚就感觉整套房子都在晃动，紧接着耳边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电锤声。我想不出一把普通的电锤能够发出如此放炮炸山一样的声响，我有点被吓倒了，担心这栋房子会被这么凶猛的电锤给震倒，我跑下楼去看。在403这套房里面有一位工人正在使用那种开矿打石头才会使用的风钻机在钻楼板。我看着这位满身汗水横流的工人，再看一眼整个被掀起来的水泥块，以及墙上掀开后包浆层后砖块的原色，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装修。真正的装修就是把一套好好的房给砸成蜂窝煤之后，再给他按自己的意愿抹平了装修好。我问这位工人，这家房东准备怎么装？工人说，他也不清楚，他是装修公司请的。看来这套房子的主人是个有钱的主，一切包给了装修公司，自己除了看图纸，掏钱后，就是等着搬家了。
在接下来的这几天，403的动静是越来越大，一会儿像是推土机来了，一会儿又像是放了一个又一个的炸弹。我去看过好几次，都没有看懂，他与我同样的房型，现在却是一点原来的模样也找不到。我在想，是不是把房子装成宫殿一样，人的灵魂也就得到了升华。想一想又觉得未必，在我们这个小区的门口，生活垃圾堆得像小山一样，每当下雨的时候，臭水横流，恶气冲天。而在离小区不足一百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很大的垃圾桶，天天有环卫工人在那儿清扫。但那些把房子装修像皇宫一样，穿着光鲜，开着小车进出的小区居民却总是随手把垃圾丢在自己进出的小区门口，而不愿意多走几步，把垃圾送进垃圾箱里。看来装修还是无助于灵魂的升华，它并不能够让人们在生活水平提高的同时，也让自己的生活素质也得到提高。
李师傅的腿终于好了一点，他来做事的时候，顺便要我再催一次做防盗网的师傅，让他们抓紧把防盗网做好了，他才好把阳台上预留出来的瓷砖位置给贴了。要说起这位做防盗网的师傅，也是属牛皮糖的，每次催他，他都答应得挺好，可转个背，他又不是这么说了。他就住在我家隔壁，本来有这层关系，也应该开点“后门”，抓紧帮我做了，谁知道却是一个多月过去，才来帮我装。装好了也弄得我非常的不满意，不但材料没有像当初说的好，而且该出檐的地方全部没有出檐。最后要账却是最快的，一装完，就要钱！我实在想不通他怎么要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果事情真的做得让人满意，也会痛快的给，可现在事情做得让人如鲠在喉，我怎么看怎么难受。到现在我仍找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特别是看到一些墙体被打成筛子一样的洞，最后却任由它空着，没有使用，还有做的防盗网尺寸也大了，竟直接把厚厚的一层墙皮给铲了，硬生生的强拉进来，造成贴瓷砖时一边高一边低。但这又能怪谁，只能怪自己太相信熟人好办事了，谁知现如今杀熟却已经成为了一种家常便饭。
吃一堑长一智，请木匠师傅的时候，我是再熟人也不张嘴说请，而是在小区内一家一家的转，一个看人家怎么装修的，好吸取人家的经验，另一个看人家请的木匠师傅，是否是手艺超群，让我老婆满意。我本来是不打算请木匠的，可老婆做梦都想要拥有一间书房，让那些没地方摆的书有一个归宿，这才决定请木匠的。
谁知我在同小区里转来转去的转了几天，都没有遇上让我觉得眼前一亮的木匠师傅的作品。就在我以为找不到一个好的木匠师傅的时候，我却在回家的时候，遇上同一单元302的主人，我随口问她装修得怎么样了？能否让我看看？她开了门，我一看，就被她做的这组家俱给吸引了，这组家俱怎么看，怎么觉得师傅的手艺漂亮，不但做工讲究，而且与室内墙体搭配得协调如一，一下子让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提升了几个档次。我忙给老婆打电话，让她来看。
自从装修后，我同老婆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紧张，经常我觉得可以做主的地方，她却认为我自作主张，没有经过她的意见。我认为满意的地方，她却非常的不满意。我知道她是一位完美主义者，希望装修出来的房子也能够达到她想要的完美。可在当下，有哪一位工匠做事，会以完美来要求自己？他们一个个都是潦潦草草敷衍了事。在以前的工匠还究什么要做就做得最好，要传自己的名声！现在有哪个工匠会讲？于是我们就经常吵，我多次同她说，现在的工匠就这个样子，你怎么要求他们，他们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老婆却不听，硬是认为我太过老实，不敢撕下脸来让这些工匠看到我的黑脸。没做好事，就是不要给工钱！可行吗？所以许多时候，我都感觉到我的老婆还生活在另一个世界，怎么同她讲，都请不明白。
老婆来了，也认为302的家俱做得不错，于是我要到了同302打家俱的郭师傅的电话。事实证明郭师傅的手艺真的很好，同他打交道，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要啦，一定要的！”正是他的这句口头禅，让我原本不打算做的衣柜也打了一组，不想做的酒柜也做了一个，还有那四条门也全用板材给包过了。后来我发现正是郭师傅的一步一步的引导，让我原来不打算做的装修，都给装了一遍。我后来用开玩笑的语气对郭师傅说：“郭师傅，你的要啦，要啦，把我这件衣服的洞越扯越大，本来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洞，现在你看看，扯得多不能穿了。”郭师傅哈哈大笑，笑完后说：算什么啦，你这么大的作家，这么一点钱还没有？你看现在这么一装，多配套，多协调，多整板，多好！
的确是好，可钱不好，债越借越多。我开始明白“装修是个无底洞”这句话，也开始实实在在的体会装修到最后，家底基本搞光，身体基本搞伤，生活基本搞乱，夫妻基本搞僵是什么意思。
郭师傅带来的两个人从做书柜、鞋柜、酒柜、装橱柜门到装门锁，门吸，壁柜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郭师傅最后还问我要不要吊顶，我对他说，别再让我吊了，再吊我自己就该上吊了。现在我是穷得跳蚤都不愿意沾我的身，因为它知道我没有肉了。郭师傅笑了，不再要求我做吊顶的事。郭师傅撤走后，来了油漆匠，油漆匠撤走后，来了一批装电器的工人，这些工人装热水器，装卫浴挂件，装晾衣架，最后就只剩下窗帘了。
窗帘全部装上的日子是8月25日，8月25日！历时三个多月的装修终于全部结束，所有的工匠全部撤走，我手上的这两把装修时使用过的铜钥匙已经磨亮光闪闪，就像金子一样，抚摸着这两把铜钥匙，我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感觉这套房子在慢慢的成长，它成最初的小孩子，现在已经成长为漂亮的大姑娘。我打开门，看着从鞋柜到餐桌，再到酒柜，床等一应物件都是崭新崭新的，我知道接下来我的日子也是崭新。可东西还没搬，老婆就对我说，有好友劝她不要这么快搬，因为室内的装修材料带有各种污染源，要把房子晾三个月之后再搬进去。听完老婆的话，我上网一查，我呆住了，室内装修的各种污染源竟有几十种，从光污染，到色彩污染，最后到让人觉得非常可怕的甲醛和苯，这都是让人容易患上癌的物质。
我可不想让自己的生命与癌联系在一起，我没有搬进去。有的时候我会去看一看自己一手打造的新房子。推开门，仍是一股浑浊的气味。走在小区里，仍闻到从四面八方飘来刺鼻的油漆味，以及各种装修材料散发出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耳朵边还是经常传来要刺穿耳膜的电锤声、电锯声、气泵声。放眼望去随处都是卖家俱的、卖各种门的、卖地板、换锁的、换液化气的广告。还有一些装电视机锅头的，掏下水道的的广告隐藏在其中。原来那些整齐漂亮的主体墙上，也不知怎么多出来那么多大大小小怎么看大洞小洞。听到这些，看到这些，闻到这些，我忽然间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疲惫，我不知道自己是在装修房子，还是在造茧自缚，我更不知道当下的人们到底需要的是一套什么样的房子，才能够让我们住到里面去的时候身安心更能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