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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之殇:曹锐之死

2017-04-04 作者: 胡说胡又说 来源: 胡说胡又说公众号 阅读:载入中…

创业之殇:曹锐之死

  清明节到了,怀念走了的人那是自然。我又想起了英年早逝的朋友,曹锐。不由得心里难过

  认识曹锐很偶然。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的事。那时开放的风在南方刮的猛烈,山西的娘子关也挡不住这股摧枯拉朽的大气流。山内的冻土吹醒后,人们不仅能放开手脚盖鸡窝搭猪圈喂牲口,还能做买卖搞加工挖煤窑。痴迷呆眼被阶级斗争团弄了若干年的男女鲜活了起来,发财的欲望也在沉睡中被叫醒。从省城到乡村,万元户以及金子的闪光刺激的老少都患了红眼病。

  当时80代末到90年代初,地处晋中平川的介休掘起了响名三晋的三大户。他们分别是曹家,闫家,李家。虽然一水儿的土包子岀身,可他们有胆有识,就象如今小米老板雷军的话:站在风口上,猪也象长了翅膀一样飞起来。他们抓住政策机遇,那时候的银行还不懂啥叫牛逼和回扣。很短的几年里,三大户炼焦炭起家,闪电般的扩张,梦幻一般聚集了亿万的资产。家家都有百十辆车的运输公司,有二三列的铁路自备货车。势头迅猛的发财故事,让贫穷噩梦压了几千年的平头百姓眼花潦乱头晕目眩。

  当时我属文艺青年,鬼迷心窍的也想触电。于是编了两集电视剧。为了筹集拍摄资金,和介休曹仪山总经理有了接触,拉了2万的赞助。由此缘份认识曹总的独苗儿子曹锐。

  那天我到介休,由当地的好朋友陪我在城边时,一辆浑身灰土的客货车在对边刹车停下。司机跳下来,一脸笑容向我在公安局的朋友打招呼。这也是正常的惯例,戴大盖帽的公饭哥在县乡更有面子。他们扯了几句,朋友专门把我拉过去,先把我这个来自省城的大盖帽捧架一码,然后介绍对方。

  “这就是曹锐嘛。”

  “哪个曹锐?”我当时也算狗眼看人低。眼帘这个后生不到30岁,半长的头发带卷,支楞八叉的就象沙漠中的沙蓬草一样乱八七糟,长方的脸上胡须不剃,脸不洗,蒙着一层煤黑。他大眼,宽脸庞咧着大嘴,憨态十分可亲。

  “嘿嘿,不好意思,刚从离石煤矿下来。”他伸岀煤黑染了的手和我握了一下。乡村后生的愣气十足。我喜欢这种洒脱的风格:“哦,你就是曹锐,大名在外,早听说了。”“嘿嘿,我也知道你,甚也不说了,定个时间请你吃酒。”

  只一面之交,我认熟了曹锐。据说男和女的爱情是5秒钟决定的。眼缘是人心算的结果,好恶就在直观的瞬间。我喜欢他是理性的推断。一个当地最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却是一付地道的民工打扮,拖地拖拉的一件米黄色夾克不带扣,不修边幅,还赶上那会儿在初冬季节,风刀子割的猛,他鼻涕流岀没来得及擦掉。活的太真实一个男人,太对我的胃口。于是我们约了场子喝了酒,一次性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曹家的实业大本营在介休的北盐场村。当时已有焦炭,煤洗选,运输,铁运等多行业近千工人。他父亲携资在省城太原,北京等地招展业务,家里的一大摊子实业的生产,销售等由他全权打理。曹锐打小也没念过多少书,公司上下的管理就靠他带着堂兄弟表姐弟们一齐凭经验去运营。家族企业是中国改革开放后的共生概念。大家依亲情去维持创业团队,规则约束性弱。曹锐自己没受过系统的训练,又扛着这么重的担子,显然是力不从心。不过,连他爹也没法子。都是打断骨头连着肉的亲戚,明明知道蛀虫一地,掏麻雀的就是自己家人,这脸也是撕不破的。管理就是和泥,做个粉饰面子的泥瓦匠。曹锐心知肚明,也没有高明的办法,也和他爹一样,轻叹一声做个弥勒爷:哎,都是一家人,就算肉烂到锅里吧。 (感悟人生的经典句子 www.wenzhangba.com)

  他很苦恼。在见过若干次以后,我发现他心里很苦,经常没人打扰的时候坐着发呆。没有象有些公子哥不知天高地厚,咋咋虎虎不知是谁养的。直到20多年以后的今天,人们一说起他就好话称赞。曹锐人性良善,看到谁可怜弱势,就掏岀腰包给点儿意思。如果到酒店吃饭,看到其它包房有熟悉的朋友,总要提前吆喝大堂经理,“别让他们买单了,帐算到我头上了”。有钱了当然气粗,也惯成他豪爽俠客的风范。他也不拘小节,不论是体面的政客名流,还是司机服务生,叫声锐哥,都能对斟对饮。他经常泡在酒场东倒西歪。我和他说得注意点儿,身体要紧。他说和朋友开心,多不了。他怕的是陪伴官员银行工商税务监察铁路等等大盖帽官爷们,在这些人面前他三孙子一样陪吃陪喝陪唱歌陪笑脸。由于有钱的名声在外,这就是人怕岀名猪怕壮,挨刀子的事情自然接二连三。企业大户又能怎么样,中国特式社会主义的小工商员小税务员小警察小监督员让你大老板尿几股你得尿,各项条款认真起来关了你门店叫依法办事。

  每次见曹锐都不容易,他大量的时间都在陪。一见他,口头禅就是,“烦呀,烦死了”。少量的时间他就下煤矿釆购原煤,和客户交流。他很喜欢干活,就是做了掌控全局的大老板以后,也很乐意跳到大吨位运输车的司机台上玩几把,美不滋的享受的很。

  曹锐活一世也不委屈。他对各种机动车有癖好,也是他有钱任性,对自己做企业付出心血疲于奔命的奖赏。上世纪90年代,山西本地还没有第二人象他一样奢侈的拥有这么多豪车。象百万以上的凯迪拉克,3。5升排量的大本田里程,三菱豪华跑车,奔驰等,还有价值几十万的豪华摩托车。止于我们惊奇观赏。他也玩兴十足,玩一段腻了就打个折顶帐走了。当时我还开玩笑,享用的过分了,可不能早早活够了。90年代中期,市场低靡,企业经营非常困难。曹锐已是疲惫不堪面容憔悴。我见他神情不好,经常眉头皱着,那阵子他才三十岁。

  “怎么了,你看你发愁的。老百姓说,猪圈里的猪,瘦的哼哼,胖的也哼哼。穷人愁日子过,你有啥过不去的?”我不理解他。

  曹锐摇摇头,叹口气,“哎,怎么说呢,真没意思。…没意思,我活的太没意思了。”

  那种心情我只能理解一部分。今天我自己做企业多年后,我才能描写出他当时的另一部分。那是一种大山一般的无形压力。企业人在市场兴旺红火时,社会各种化缘的和尚纷之沓来,各种大沿帽车水马龙的涌来,各种缺钱求助的乡亲邻人朋友同学要求沾点仙气。那一段市场很冷,企业周转异常困难,供货的不给好脸,买货的尾巴翘起,讨债要钱的不断,烂帐旧帐不守约定那是常态。改革开放初期嘛。曹锐力顶千钧,东遮西挡业务烂题不说,还得贼一样逃避躲藏银行要息,货主逼债。每天早晨天没亮,他还在被窝里,讨债的队伍已经在大门口排成了一长串。他心力交瘁,几乎要崩溃了。

  接到曹锐不幸的噩耗是在夏秋的一天,记不太清了。他英年当时,正在如日中天时猝然离去,年仅33岁。他死的很偶然,玩奢侈的任性毁了他。为休闲他买了一杆奢华贵重的渔具,稀有金属金银之类的土豪玩意儿,据说20多万元。水塘边垂钓,身后是高压输电线,他的钓线一甩便接通了强大的电流。他瞬间便被击倒了。

  曹锐估计实在扛不动这个巨大的企业负重,他的确累了。他也在物质享受上早早的透支和体验了,天道也忌他。也可能上天真的是应了他的请求,他不堪重负,提前收走了他。

  怀念曹锐。他是非常有德有慈悲心的好人。假如因果有报,他不会白白的播种这一路的。

  怀念你曹锐,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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