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
熊孩子
孙道荣
这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外国视频，这也是我看到过的两个最熊的孩子。
两个男孩子，一个四五岁的样子，另一个大约两三岁，小哥俩。
他们干了一件非常非常不靠谱的事情，两个人将家里的油漆桶从高处搬下来，打开，像玩泥巴一样，像抹化妆品一样，互相涂抹。小哥俩的脸上、头发上、衣服上，涂得五颜六色，跟影视剧里的陆战队士兵一样。当然，一楼的地板、沙发、椅子，统统未能幸免，到处色彩斑斓。
父亲回来了……
他拍下了这段视频。
视频里，两个熊孩子坐在角落，头上、衣服上，以及双手，花花绿绿。
父亲平静地问，这是谁的主意？
父亲又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哥哥说，他用纸箱子做了一个梯子，爬上去的。
父亲说，你们知道吗，你们俩遇到了很大很大的麻烦。
两个孩子耸耸肩，重复父亲的话，很大的麻烦。
父亲语气平静地告诉他们，我很不高兴。
哥哥点点头，弟弟也点点头。
父亲接着说，你觉得应该受到处罚吗？
哥哥看看弟弟，摇摇头，弟弟跟着也摇摇头。
父亲忍住笑。哥哥一脸无辜地问，这有什么好笑的吗？父亲说，这不好笑。又平静而严厉地说，你们必须要受到处罚，忍受没有果汁的日子。
现在没有果汁了。小哥俩重复着父亲的话，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们该怎么办？父亲问他们。
小哥俩有点茫然。父亲说，一楼的地上也全是油漆，你们谁该去清理？
弟弟点点头，哥哥却摇摇头。父亲问，你觉得你不该去清理吗？你没有玩油漆吗？哥哥不说话了。
视频的最后，父亲平静而坚定地说，我们该处理一下了…… (一句话经典语录 www.wenzhangba.com)
我是和妻子一起看这个视频的，我们好几次被这两个熊孩子的模样和神回答，笑岔了气。看完了视频，妻子忽然抛出了一个问题：如果这是我们的孩子，如果这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还能笑得出吗？
笑？还能笑得出来？用鼻子都能想象出来的结果一定是这样的——
打开门，回家，看到打翻的油漆桶，到处是花花绿绿的油漆，两个孩子的脸上身上手上都是斑斓……一阵颤抖，一团漆黑，一股怒火，一声咆哮，一顿皮鞭，一记耳光，一阵疾风骤雨，一锅噼里啪啦。而两个熊孩子呢？不用说，一定是惊恐地抱头鼠窜，鬼哭狼嚎。你竟然还敢哭？！你竟然还有脸哭？！气急败坏的妈妈（或者爸爸）也卷起袖子加入进来了……
那么，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事呢？
抓狂？心疼（心疼油漆、地板、家具和孩子那身新衣服，当然也心疼孩子那张小脸）？愤怒？不由分说地一顿斥骂和暴打？这似乎都是很自然的反应，可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孩子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吗？孩子会对你的惩罚心服口服吗？最关键的问题是，你会让孩子自己去处理那一大堆善后问题吗？
我钦佩这位父亲，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竟然还有这份耐心、这份心情拍下这段视频。同样作为一名父亲，在遭遇同样的问题时，我想我与这位父亲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是在教育，而我可能只剩下抓狂、愤怒和发泄。
也许天下所有的孩子天生都是熊孩子（我们自己也曾经是熊孩子，但我们忘了），区别只在于，作为父母，作为他人生路上的第一位导师，我们最后是选择了把“熊”留下，还是把“孩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