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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十年

2016-03-14 作者:航夜 来源:航夜投稿 阅读:载入中…

相忘·十年

  “人真是一个会遗忘的动物。真的。”我想。

  我拿起手里那杯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冰冷的苦涩味顿时布满了整个味蕾。我望着店门顿了顿,还是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今天是我和雅的十年之约。很显然,雅,失约了。我知道她不会来的,但是我还是等了。十年时光,或许她早就忘了我这个家伙了吧?

  十年前,我送雅上火车。烈日炎炎。

  在火车站口时,雅冷冷地对着我说道:“就这样吧,挂念太多对大家都不好。”

  “我知道!”我把她的行李扔到行李架上,大吼着。周围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我,就像看着一个傻子样的,冰冷得很。

  “你还是这样,容易冲动。我教了你这么久,你还是改不了你这点性格。我知道你放不下,但是你觉得我们还能继续吗?”她淡淡地用她那双我看过无数次眼睛望着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觉得?”我尽量压制下来自己的怒气,回视着雅的眼睛,就像我以前做的一样。

  “你回你的世界,我回我的世界。我们就此分离!你也别再想那么多,对你不好。”她静静地说完了这句话。然后转身拉着行李架离开,寒冷无比。

  站台的广播一遍遍地喊着她的那趟车次。火车要开了,我没法去挽留。我看着她白色的背影,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言。正当我回头走的时候,突然一条短信发来,是雅的。“我想我们兴许还能是朋友,我给你十年,还是那个咖啡馆,还是这个时间,到时我会赶来和你见面的。你要好好地去做你能做的事。还有,你的坏脾气,要改改了。——雅”看完短信,我马上回给电话,可是电话里传来的只是一阵忙音。

  我连续拨打了几天电话,但一直是忙音。我发疯似地找了她的朋友想去打听她的消息,但是他们的回答都是不知道。我不管他们是不是骗我的,我就一直这样疯了般开始找她。白天一遍遍地去打她的电话,给她留言。在夜里这种痛便变得像一把利刃直接插在了自己心脏里最柔软的那块肉。在刀拔出来之前,是没有血流出来的,只会在那个地方不断地搁着。每想一次,痛一次。而酒,无疑是拔刀前最好的麻醉剂。

  最后,我打着她的电话,直到收到了停机的提示。我想,她或许已经去过她想要的生活了,那种我始终给不了她的生活。人真是一个会遗忘的动物。一天天地,我渐渐地从失望绝望,最后到了遗忘。

  我开始想尽办法去赚钱。因为我想只有钱才能给我那个能力,去给我以前给不了她的生活。我去了一家广告传媒,在那里我用工作——另外一种麻醉剂来麻醉自己。我不断地去工作,寻求更多的赚钱机会。很快,我便离开了那家广告公司,在原来的客户关系和工资基础上,自己开了一家广告传媒公司。慢慢地,我在三年时间里一步步地做大,资金也越来越多。我想,或许我已经有能力去拔起我心里的那把刀了。可是有一天,我偶尔从镜子里瞥见自己的突然冒出的几根白发,心里顿时一抖。自己终究还是躲不过时间,七年一晃而过。自己原来已经老得如此之快。自己原来已经没有力气去拔起那把刀了。(好文章推荐 www.wenzhangba.com)

  这一刀,实在是插得太深。

  有人说,我应该出去走走。我觉得应该是这样。于是我把公司交给了别人打理。接下来的几年,我扛上行囊,开始四处旅行,成了一个旅行者。我最开始去了法国,看了雅当年念念不忘的薰衣草,在普罗旺斯的一个山间盆地。紫色的花瓣像一幅古老的紫色油画一般布满了整个山谷。一阵风吹来,把薰衣草的香气吹起。我想,雅或许已经来看过这些熏得人入迷的紫色花瓣儿,陪着她的那个他。

  我又去了布拉格。我想起了当年和她谈到的“布拉格之春”,我本想说这只是一场政治运动,可是雅伸手捂上我的嘴,说布拉格的春天她想一定会很美,有机会一定去看看。我去看了,果然和她说的一样,很美。城堡的围墙上,伴着一层生机勃勃的绿叶,偶尔还有些红色的花瓣不听指挥般地跑了出来,打破了原本静默在一起的绿色。城堡旁边的溪流清澈见底,照得人影绰约,感觉我变成了两个人一样。布拉格广场上鸽子飞起,风琴声伴着鸽子,似乎要把这里的故事带往远方。而远处哥特式的教堂里突然响起了结婚进行曲,也不知是哪对新人在教堂里正在誓守终身。

  之后我一个人走了很多地方。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在攀登珠峰的时候。在快到达珠峰6400米营地前,由于缺氧自己的心跳变快,胸口里有一股气想要炸出来一样。就像藏族向导所说的高原缺氧死亡的症状一样。我想这可能是我这辈子生命终结的地点了,就像倒在路边当路标的尸体一样。所幸的是,我并没有就此死去,向导把他的氧气罩给了我,我顿时回过神来,对他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直到到达6400米营地时,我才知道在攀登珠峰的过程中,氧气其实是最宝贵的东西。向导这样把自己的氧气罩给了我,简直是不要命的行为。我马上再次对刚才的向导表达了自己的感谢。第二天,我由于高原反应比较强烈,没有参与最后的登顶,留在了营地。而那个救我命的向导则重新补充了装备,带着另一队人向珠峰顶冲刺。在6400米营地住了半个月后,营地传来了噩耗,前一队登山的队员全部被突如其来的雪崩卷走。无一生还。这时我才知道救我命的向导叫卓木拉玛。原来人的生命是这样说没就没的。上一次和你有着一面之缘的人,就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想到这里,自己心里不知道哪个地方开始松动,好像有一个东西轰然崩塌,掉在地上,化成了尘土。

  在攀登珠峰之后,我买了回家的机票。结束了我的旅行和我的十年。人真是一个会遗忘的动物。我渐渐忘记了胸口那把刀的痛,尽管它还是插在心上。我想我今生都不去试着去拔它了,就让它一直插着。不去碰,便不会痛。不痛便会遗忘。

  十年了,我又回到了我原来和雅相约的咖啡馆。咖啡馆里还是像十年前一样。不过服务员已经换成了一个年轻女孩。我点了杯无糖的黑咖啡。像我和雅以前一样,我坐在那个十年前和雅坐的那个座位,望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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