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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在那边,您一路走好!(悼廖五洲老师)

2016-03-15 作者:南山刺槐 来源:南山刺槐原创 阅读:载入中…

老师,在那边,您一路走好!(悼廖五洲老师)

  春天本该是温暖的,但今年的春天的确有些冰冷和凄凉!

  前天晚上,学校的三个花季少年遭遇车祸,送医不治殒命马路,把热血和青春定格在了那个漆黑的夜晚,把悲痛和震憾留给了双亲留给了老师同学留给了这个车来车往的太平盛世,留下了一串串长长的问号和惊叹号。昨晚,这些问号和惊叹号一直撞击着我的大脑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辗转反侧似睡非睡夜不成寐,脑海里一直闪现着这些问题:生命之花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凋谢?谁该为这些年轻的生命买单呢?谁又能买得起单呢?——

  这样折腾了一晚,早上起来我头昏脑胀,精神萎靡。今天是星期天,我该回老家看望母亲

  9点半光景,我到了宽川家中,陪母亲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和家人一起吃午饭。

  吃过午饭,我去邻家串门,无意中从邻家老人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廖集寨村一位当过县长的干部去世了,遗体昨晚刚送回来!

  老人说的廖集寨村,和我们村相邻,同属一个行政村,村里的情况我颇为熟悉。他们村当过县长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早年在礼县一中给我教过语文后来从政在几个地方担任过副县长的廖五洲老师。廖老师才五十挂零,身体也算硬朗,事业蒸蒸日上,他怎么就这么快走到了人生的尽头画上了生命的句号?

  不信!这不是真的!这肯定是有人在散播谣言!

  “真的吗?真是廖集寨村的廖县长吗?”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大嘴巴惊愕地又一次问道。

  “千真万确,家里已经准备丧事了!”邻家老人一字一句认真的说。

  邻家老人的话,我还是将信将疑,我宁愿这不是真的!我拿出手机,询问了几位和廖老师有关系的熟人,他们的回答都一样——这是真的!

  他们的回答犹如晴天霹雳,让我的心不由得颤抖起来,一种冰凉的感觉由头顶自前胸后背传遍全身。我喘着粗气,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那么好的人,老天怎就不见怜呢?

  尽管我一千个一万个的不相信,但事实总是事实,老师的确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带着他的才情,带着他无尽的眷恋和思念走了!蓦地,我的心海波涛汹涌,久久地久久地不能平静。

  斯人已逝,天命难违,追今抚昔捶胸顿足扼腕痛惜之余,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去老师灵前,秉烛焚香烧纸献茶跪拜灵牌送老师最后一程了。

  廖集寨和我们村很近,不一会儿我就到了老师老家。通往老师老家的路上,横七竖八地停放着许多不停型号不同颜色的轿车,外地口音的、本地口音的,男的,女的,人们三三两两,或进进出出,或驻足交谈,但脸上都流露着一种肃穆悲伤情绪,甚至有些人的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刚哭泣过。老师的老家,其实说准确一些说是老师的两个弟弟的家,靠前是二弟的,靠后是三弟的,两个院落并排座落在一起,老师的灵堂就设在靠后的三弟家。由村庄的路口至两个院落通道两边,靠墙摆放着好多不同样式的花圈,有陇南市委市政府的,有徽县、康县、礼县等各县县委的,政府的,学校的,文联的,文友的,一个个花圈,宛若一朵朵白色黄色的高大而素洁的菊花奇托哀思颔首致意。不论是谁,只要从这里走过,都会自然而然想到逝者生前胸怀是多么的宽广为人是多么的和善工作是多么的敬业,敬佩追思哀悼之情便会油然而生的。

  灵堂设在三弟家的正屋北侧(本地的习俗,双亲健在的人去世后,遗体不能停在正屋中央的供桌上,只能停在侧旁),老师的灵牌供在一张小方桌上,灵牌的前面摆放着烛台、香炉、茶壶等祭灵用品,小方桌的后面是写着大大的奠字的灵帐,灵帐背后的长桌上应该停放着老师的遗体。看到老师的灵牌,我心里隐隐作痛,哀婉之情如决堤之水奔涌而至,从胸腔直冲眼眶化作泪水漩涡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眨巴眼睛强忍悲痛跪倒在老师的灵前,献纸扎,上香,献茶,烧纸,叩首,然后起拜。就在我起拜时,一个人草外地口音的女人急匆匆走到灵前,把一张放大了的装好了框的老师的彩色遗像摆在了小方桌上的灵牌后面。跪拜完毕,起身时我一抬头正好看见老师的遗像,神采奕奕的面庞上,两道浓眉,一双大眼,挺直的鼻梁下,两片厚墩墩的嘴唇含着微笑紧抿着,流露着一种自信豁达的神情。我分明感觉到,那栩栩如生的遗像上,老师正在用一种关切慈爱的目光看着我,嘴巴也不停地蠕动着,像是在吟诵者他的那些关于宽川关于麦积山关于黄河的诗句——

  看着遗像,看着老师炯炯有神的目光,我终于鼻子一酸,再也抑制不住悲痛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婆娑泪眼中,我隐隐约约看到老师似乎依然站在讲台上,手里捧着语文课本,用他那浑厚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给我们朗读朱自清的散文的《荷塘月色》: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

  老师读得很忘情也很传神。他读到精彩之处,便轻轻摇晃着微微昂起的头,似乎在用双唇演奏一曲动人的乐曲,时缓时急,缓时如细流涓涓滋心田,急时如大河奔腾而来,又似乎在抑扬顿挫声情并茂中描摹着一幅荷叶田田树影斑驳的水墨画,在动与静的交替、声与色的通感和变幻中尽情地表露着朱自清先生文字的唯美和空灵。聆听如此深情而扣人心弦的朗读,确实是一种唯美的享受,让人醍醐灌顶,顿觉心境开阔,不知不觉就会进入到文章的意境中。

  这是近三十年前廖老师给我们上语文课的一幕,我至今记忆犹新。1987年我初中毕业,在那个人人考中师鲤鱼跳龙门的年代我却无缘中师,只好在一中上高中。一开学,听说给我们教语文课的是廖五洲老师,我心里一阵高兴同时也充满期待。因为老师和我在一个行政村,也是我们宽川一道沟的名人,同时听说老师从大学开始就钟情于诗歌创作,在《飞天》、《星星诗刊》、《甘肃日报》等报刊上发表过很多诗作,所以在老师还没给我们上课前我就对他有了好多亲近和敬仰的感觉。及至老师来上课,他那传神的朗读精彩的讲解,在不知不觉中把我震撼和折服。

  “亲其师,信其道”,这话一点都不假,我越来越喜欢上廖老师的语文课。老师布置的学习任务我都能完成,散文,诗歌,除了老师要求的必背篇目外,一些不作要求背诵的篇目我也背得很熟练,老师每次布置的作文,我都尽量写自己的生活和学习体会,写身边的人写身边的事。每次完成作文后我还会写点短诗、短文附在后面,尽管那些习作文字笨拙思绪混乱,但每一次老师都会给我细心批改写下评语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慢慢地,我在写作方面有了很大进步。记得有一次期末考试,我的一篇考试作文得了全级最高分,老师还把这篇作文当作范文在全班朗读。老师的指导、赞赏和肯定,让我学习语文的兴趣愈益浓厚,也掌握了不少写作技巧,我现在之所以能写几篇不算唯美不算精致的文字,恐怕也是渊源于此吧。 (人生格言 www.wenzhangba.com)

  高二时,学生分文理科,我糊里糊涂选择了文科,离开了廖老师所教的那个班。在新班,给我们教语文的是一位师大毕业的老师,八十年代师大毕业的本科生,回小县城执教的凤毛麟角,稀罕得很。虽然他的语文课也不错,但我还是喜欢和怀念毕业于师专诗情横溢的廖老师的语文课,课余时间经常拿上自己的习作让廖老师给我面批修改。

  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廖老师上过学的那个师专。高考填报志愿时,由于某些方面的原因,一直喜欢语文的我却选择了政教专业,我对语文对写作的爱好日益淡漠。

  1993年,师专毕业,家境贫寒没有靠山的我居然异想天开渴望能分配到县城工作。左打听右打听都找不到合适的亲戚去给我疏通办理,无奈之下,我找了还在一中任教的廖老师。他听了我的想法后,就爽快地答应我竭尽所能办理。7月初,我去那时的陇南教委报到时,老师给他的同学、宽川老乡、当时在地委组织部青干科任职的廖宏学写了一封信,让我拿着信去找廖宏学让他想办法帮忙。我带着信,去找了一趟廖宏学,结果他不在。由于机缘不巧或者我没有耐心,最终我没见到廖宏学,在陇南地区教委报到后被派遣到礼县教委报到。

  礼县教委报到后,就面临分配的问题,进城下乡拼的就是实力和关系。无奈之下,廖老师又带我去求当时的教委主任、主管教育的县长、礼县著名记者祁波,每到一家,就得摆上酒桌,边喝酒边求人,老师向人家恳切央求,表明来意。为表诚心,老师每一次都喝很多的酒甚至会酩酊大醉,然后由我扶着他回一中的家。几番努力,老师跑了好多路,看了好多脸色,最终我还是被分配到一个小镇上任教,但老师古道热肠济困助人的热情却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从教多年之后我才明白,一个教师,无论你才华多么出众能力多么骄人,但你只能是个教师,想办点好事是非常困难的。

  就这样,我到了小镇执教,老师在一中执教,偶尔我去县城的时候,就去看望老师,坐一坐,聊一些关于教学关于诗歌的话题。后来,老师转行从政去了县政府任职,先后又调任至徽县、康县任政府副县长。老师的行政职务高了,我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一个乡村小镇的教书匠无颜再见老师,只是偶尔打个电话发个短信表示问候。但我对老师的关注却从未间断,老师在报刊上、网络上发表的的诗作我一直都在摘抄诵读和体悟。

  2009年以来,对语文对文学淡漠了多年的我却无端地萌生出写作的冲动,开始在一些地方小报、杂志、网络上发表自己创作的一些略显稚嫩的文字,特别是我的中篇小说《翠翠》登载于某杂志后,已调到康县的老师给我我发来了短信:登奎,看过你的几篇散文,写得很好!小说《翠翠》反映社会问题,入木三分,更有大家风范!好好努力,期待你有更好更多的作品!我们现在是文友了,近期我把我的诗集《风在岁月里散步》寄给你,有时间看看!

  2010年春,我收到了老师给我寄来的诗集。工作之余,我反复阅读每一首诗每一行文字,品尝和体悟诗中沾满泥土的芳香和丰富奇特的想象,被诗的雄浑大气所震撼,为诗的凝练厚重所折服。只要我工作不顺心或写作遭遇困境时,我都会读几首老师的诗,然后心情豁然开朗,写作的思路也会明晰起来。

  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老师的面了。12年春节,我特地去廖集寨的老师老家去看望他,和老师一起品茗,喝小酒,聊着诗歌聊着散文聊着我们共同的精神家园。聊着聊着,我们的心里都涌起了诗意,微醉的脸上开出了喜悦的花朵。临走送别时,老师送给我一包康县的茶叶一盒康县的木耳,拉着我的手说:登奎,走好自己的路,好好写!不问收获,只求耕耘吧!

  那次一别之后,我和老师就再也没见过面。平日里,老师在外地上班工作忙,我也脱不开身,我们根本没机会碰面,春节时,自12年家父去世,连续三年春节我都在家守孝,也没有机会去看望老师,我只能用手机向他问好和他联系。14年夏,老师又从康县给我寄来了他扩充后再版的精装诗集《风在岁月里散步》,里面有新增了老师的近作和一些诗歌评论,展卷翻书墨香四溢,字里行间才情尽现,既飞洒着亲情友情爱情情感花瓣,又渗透着关于小人物小事件的睿智哲思,装订精美,极具珍藏价值

  我把再版《风在岁月里散步》放在床头,每一首诗,我都一遍又一遍的品读,体悟诗的意境和奔涌的情感激流。一直以来,很想写一篇有关老师诗歌的评论,无奈我对诗歌知之甚少,不懂得如何去赏析那些凝重而又灵动的文字,只好作罢。我想,文如其人,评诗离不开评人,等我和老师有了更深入的交流,等我的文学素养经过历练提高之后,我一定会写一点关于老师诗歌的诗评的!

  谁知道,老天不公,12年的相见竟然变成了我和老师诀别!14年老师给我的诗集竟成了他留给我最后的遗物!我不能给他写时评,却只能给他写悼文了!

  今天,天妒英才,怎么就不让老师在通往远方的路上阔步前行呢?怎么只留给了我们一张冰冷的遗像呢?

  这一刻,看着老师的遗像,望着身穿寿衣、脸上掩着黄裱的遗体,回首往事,历历在目,想起师训,耳际回荡,我的心仿佛被猛然抽空,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嘶嘶燃起,眼泪不禁又一次夺眶而出。

  李白诗云:悲来乎,悲来乎。天虽长,地虽久,金玉满堂应不守。富贵百年能几何,死生一度人皆有。孤猿坐啼坟上月,且须一尽杯中酒。世事难料,人生无常,老师的确走了!亲人百般呼号,好友呜咽哀悼,都无济于事,谁也无回天之术!我要做的而且能做的,只能是焚香叩首之余,珍存老师的诗集经常吟诵老师的诗作,走好自己的执教之路和文学之路,告慰老师的英灵,愿他一路走好,愿他的英魂像风一样依旧在岁月里散步,漫过故乡宽川,漫过礼县、徽县、康县,漫过陇南山川,一直散步到九曲黄河的岸边——

  这个春天真的很冰冷,冰冷得只见花谢未见花谢,让人平地生出许多痛楚来。

  乘着烛火未尽,香烟袅袅,我想再说一声:老师,安息吧,在那边,您一路走好!

  附老师诗作一首,以示怀念:

  宽川

  沿着峡门一线天 走进去

  就有一块小小的河谷地带

  展现在我的面前

  那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甘肃礼县宽川

  宽川 宽川 宽宽的梦想下面

  窄窄的一块平川

  一块平川 如古典戏曲里

  一介书生哗哗打开的一把纸扇

  纸扇上 东山的麦子波浪汹涌

  纸扇上 西山的包谷郁郁葱葱

  纸扇上 一棵春天的桃树 交了好远

  纸扇上 一堆雨后的泥巴 做成了火炉

  宽川 有烈日下父亲瘦瘦的身影

  宽川 有半夜里母亲短促的咳嗽

  宽川 有我儿时歪歪扭扭的脚印

  宽川 有我少时懵懵懂懂的爱情

  宽川 世界给了我一个比回忆

  更宽广更绵长的一马平川

  宽川 是大年初一的一副对联

  宽川 是二月二老龙的抬头

  宽川 是五月五飘香的艾篙

  宽川 星七月七牛廊织女的约会

  宽川 是八月十五月亮的体温

  宽川 是九月九遍地菊花的灯盖

  宽川 是十月一坟头燃烧的寒衣

  宽川 是除夕晚上一盆熊熊的大火

  宽川 小小世界上的一马平川

  腊月二十三 灶王爷休假的日子

  我携妻带子回到宽川

  热汤热坑热心肠的故乡

  好大的一块平川

  正象一块擀好的饺子皮儿

  把我们一家三口包在里面

   13日夜初稿14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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