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女人--8

　　第8章 8

　　第八卷〓程歪歪闹事

　　罗不正是个莽撞汉，生活更苦程鲜鲜。逼得鲜鲜求烧香，庙门不朝她开张。逼得鲜鲜求保护，世上的男人爱吃醋。逼得鲜鲜求上天，恶人照旧吸水烟。逼得鲜鲜求魔鬼，没有魔鬼没安慰。逼得鲜鲜路断绝，是谁叫她命难活？鲜鲜已经肉麻木，忧愁痛苦向谁诉？不知不觉二年整，程鲜鲜越过越陌生。

　　工作队长是小王，瞅时间找鲜鲜谈思想。小王会谈有风度，翩翩才子知痛苦。有了钱就买衣买盐买饼干，常常接济程鲜鲜。罗不正得了东西有安慰，也愿意接近工作队。小王旁边作开导，罗不正表面表现好。回家还是肉发麻，兽欲发罢照样打。大骂鲜鲜不生育，干打闷雷不下雨。不知自身有性病，加紧进攻不丢松。一心为了要儿子，弄得鲜鲜体难支。

　　程鲜鲜实在难忍耐，好像欠着他人命债。找到小王诉奇冤，不离婚就去鬼门关。肯求领导帮一帮，作难的队长是小王。封建婚姻难美满，可怜受害者程鲜鲜。封建流毒占市场，法律章程难用上。工作一直做不通，离婚只当刮阵风。罗不正缠住程鲜鲜，分开居照旧去刁难。女队长是他亲姐姐，不怕鲜鲜不服贴。小王耐心做工作，封建愚昧也怕烈火。百般劝慰程鲜鲜，召开大会作动员。罗不正点名被批判，污辱妇女蹲进监。

　　鲜鲜从此得自由，心里还是没幸福。妇女早晚还得嫁，程鲜鲜要找啥婆家？热心的男子倒不少，到底哪家待她好？生活总是不平静，想起哥哥更扫兴。鲜鲜的哥哥程歪歪，吃喝玩乐成无赖。十三四跑外去撒野，因为偷窃游过街。在外加入一集团，轰轰烈烈干多年。窝子被端罚苦役，劳改期满送原籍。呆在家中吃闲饭，程歪歪心中多哀怨。知道了鲜鲜受奇辱，歪歪也不会多省油。窝着火气没意义，他要报仇解解气。深夜三更静悄悄，歪歪出门把仇报。他首先要找石安安，一口气摸到石家山。见了这个狗崽子，偷偷地把他要掐死。

　　说起来这个石安安，此时正在石家山。两年前办事不光彩，忍声吞气上学来。父亲的脾性太毒辣，石安安不敢多回家。夜里做梦也想鲜鲜，肚皮下经常冒热汗。漂亮的鲜鲜不能抱，搂不上姑娘心光跳。红卫兵里有名女学生，平时对石安安最痴情。芳名就叫高一秀，名字好听样太丑。长相好似猪八戒，难找整个全世界。生性好动活象猴，雅号唤作乒乓球。她爹大名高不高，主管教育权不小。她爹有权她吃香，红卫兵里也把官官当。乒乓球也想做总指挥，没有石安安嘴会吹。平时巴解石安安，同到北京去串联。穿着一身绿衣裳，武装皮带掖腰上。走着象拍大篮球，叫人看见心就愁。石安安却不敢得罪她，还常常陪她把话拉。夜里寂寞心难忍，不摸摸女的没精神。石安安伸手把她挽，乒乓球也甘愿交交欢。两人同校同共事，人生处世能一致。女的把他当佳婿，男的以她填空虚。二年里怀下五回胎，若没有医院真成灾。乒乓球每次肚里怀了孕，就逼石安安快结婚。只要同她把亲成，保送大学没人争。石安安一直把她骗，乒乓球同他反了脸。哭哭啼啼要上告，张贴了一张大字报：“本校红卫兵团总指挥，天生的一个大色鬼。欺压一名女学生，六次坠胎难活命。他家住在石家山，狗名就叫石安安。不吃粮食会拉屎，地地道道的伪君子。是狗是狼不是人，流氓无赖加色棍。”

　　一声炮响不得了，红卫兵小将把牙咬。发生这种事真可气，石安安怀的是狼心与狗肺。不能容忍大色棍，学校决定扫出门。

　　石安安吓得心光跳，找到乒乓球忙陪笑。愿意同她结姻缘，愿意陪她过百年。高抬贵手救救命，石安安恭恭又敬敬。

　　乒乓球破涕又为笑，双脚一蹦搂住腰。两人抱作一团团，裂缝一下子又缝严。只要结成并蒂莲，保送大学没困难。

　　石安安心里暗盘算，上大学她爹掌着权。只要眼下能答应，大学毕业再吹灯。管他娘的什么天，过了一关算一关。竭力巴解高不高，靠他才能大撑腰。终于抓到推荐表，眉毛一挑哈哈笑。表格填好一上送，就成了正式的工农兵大学生。得赶快回一趟石家山，也给父母扬扬脸。让石家山人看一看，石家山也出了状元石安安。

　　乒乓球叫他两天内填好就上送，过期作废算除名。石安安抓住这个短机会，狐假虎威回家吹。父母一见大学推荐表，喜得一跳三尺高。恭恭敬敬摆正堂，叩头烧了一把香。请来一群狐朋与狗友，到偏房吃肉又喝酒。一边猜拳行酒令，一边相好温旧梦。

　　程歪歪这时已赶到，见堂房插香烟缭绕。悄悄潜入这房间，正桌上供一张纸单单。还摆着一碗熟猪肉，程歪歪一时口水流。抓住就吃不客气，纸单单一撕灯上飞。撕掉桌上的供老像，不小心一只肉碗掉地上。叭喳一声响声大，房外人听见大惊讶。赶忙进来细察看，桌子上没有了纸单单。老祖宗像被人也撕掉，气得这群人嗷嗷叫。桌底下拽出程歪歪，猪肉还鼓着他双腮。气坏的莫过于一杆枪，稀屎也拉了一裤裆。房间里点亮大马灯，人都聚来闹哄哄。立时绑起程歪歪，抽出皮带要把人宰。

　　程歪歪眼看活不成，扯开喉咙骂高声。“我母亲妹妹受迫害，现在又害我程歪歪。真是他娘的大恶狼，操死你娘一杆枪。打死你爷程歪歪，程爷爷死了有鬼讨债。欺男霸女天长眼，打雷炸平石家山。”

　　一杆枪一听收皮鞭，想起了菊花与鲜鲜。想起那被烧掉的推荐表，双腿一软就栽倒。大家忙抬又带喊，惊来了村外思念鲜鲜的石安安。大踏步奔进正堂房，见表被烧心发凉。扬起皮鞭牙切齿，真想弄他几个死。程歪歪更是咬钢牙，双眼喷火点名骂。“石安安小子狗豺狼，一点点良心都不长。你把鲜鲜糟踏坏，逼她生儿耍无赖。生下了儿子你不问，你还做人没良心。”

　　石安安一是贪色二抓权，心里面思念的是鲜鲜。想想那个推荐表，就是填好也难担保。在校已经臭了名，那张大字报罪不轻。死皮赖脸受推荐，那是乒乓球的烟幕弹。六次坠胎受唾骂，当了她家的小爪牙。帮她父亲夺过权，苦的却是石安安。石安安一生图的啥，还不是为了壮大这个家。如果娶来那个大肉球，生下的后代怎风流？带来山上怎么讲，叫别人光点光脊梁。一生别想扬扬脸，三辈子难站石家山。石家不能绝后代，也不能迫害程歪歪。一杆枪清醒忙商量，劝住石安安别悲伤。大学进不上就在家，在家也有好处抓。石安安想要程鲜鲜，就用程歪歪作交换。

　　石安安这样去办理，大家都说是主意。只要石家山不吃亏，管它螃蟹与乌龟。

　　那拉氏叫放程歪歪，留在石家山是祸害。石安安听她有一套，也张贴了一张大字报。“工作队长瞎眼王，本是一个大色狼。强奸多少难估量，包括十岁的小姑娘。本地群众恨入骨，他是党的啥干部？”

　　大字报就象原子弹，小王一见心炸烂。一时难在工作队，只得请求上级再分配。临别时找到程鲜鲜家，见了鲜鲜挂泪花。为了鲜鲜家受奇冤，对鲜鲜掏出了肺腑言。内心里真爱程鲜鲜，问问鲜鲜愿不愿？

　　鲜鲜一听流泪珠，点头答应换衣服。终生愿意跟小王，穿好衣裳别爹娘。

　　菊花见鲜鲜要远嫁，抓着鲜鲜哭着骂。百般阻拦程鲜鲜，路远以后怎见面？如果石家把人要，没有了鲜鲜家要糟。又给小王磕仨头，不要割她的心肝肉。

　　小王看一眼程鲜鲜，好多的话语埋心间。孤独一人走山道，一桩婚姻成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