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春天

　　 去莫斯科之前特意在网上查了一下莫斯科的天气情况。莫斯科的天气很糟糕，几乎天天都是雨夹雪，气温在零度左右徘徊，而哈尔滨那些日子，天气不同寻常的暖和，白天气温竟达到20度以上，我们小区操场上厚厚的冰雪只几天功夫就被温暖的春风吹得无影无踪，忍耐一冬的小草争先恐后地探出了碧绿的小脑瓜。莫斯科应该比哈尔滨暖和一些，但今年哈尔滨先于莫斯科抢到了春天的接力棒。

　　 出发时，我和我的同事们不约而同穿上已经存放起来的棉衣，当飞机降落在莫斯科机场的时候，看到跑道周围一片白雪皑皑，仍不免感到很惊奇，而此时飞机上的俄罗斯人竟热烈鼓起掌来，这是俄罗斯人的习惯，庆祝北京-莫斯科八个小时的飞行顺利结束，顺利到家。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种激动的场面，但当我们从莫斯科返回北京时，飞机悄无声息降落，机舱内旅客无一人鼓掌。中国人没有这个风俗。

　　 俄罗斯的海关真是一个关口，漫长的检查，漫长的等待。脾气多么急躁的人在这里都被修炼得无可奈何，忍气吞声。我们一行5人，一同办的护照，一同办的签证，手续都是一样的，偏偏教务处长被海关扣下了，问原因，海关那面说，重新审核。审核的时间也很漫长，直到大厅里快没人时，审核终于结束了，教务处长过关了。就在我们兴高采烈地走出海关与接我们的俄罗斯朋友拥抱时，一个安检人员走过来说，我和另外一个同事的行李需要开箱检查，他们怀疑行李里有食品。我们早就通过安检了，只不过是站在那里等待我们的教务处长，况且我的行李里也没有食品，所以我跟俄罗斯朋友挥挥手，大义凛然地跟同事重新去接受安检。

　　 我们被带到一间屋子里，里面坐着一个又高又胖的老头，胖老头把屋子里人全撵了出去，然后关上门，一面让我打开箱子，一面说，俄罗斯有规定，不准携带超过5公斤的食品。我跟他说，我没带食品。他指着我行李箱里的两个盒子问，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他是一瓶白酒和一盒茶叶，那是送给俄罗斯朋友的礼物。我又补充一句，这不是食品。他反问我：“人吃不吃？”我回答：“那也没超过5公斤。”他不容分说把酒和茶叶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又命令我的同事打开箱子，他的箱子正是装礼品的，放了十盒茶叶。我知道俄罗斯海关一向爱刁难人，此次恐怕凶多吉少，我连忙告诉同事，我去找接我们的俄方副校长来救驾。副校长来了，文质彬彬地解释我们两校之间的关系，请求让我们通过，他强调说，我们这个团5个人，平均下来带什么食品也超不过5公斤。我的同事告诉我，胖老头已把我们带的最好的2盒碧螺春拿走了。而那个胖老头根本不把副校长放在眼里，虎视眈眈对副校长说：“如果愿意，我现在就放你走，否则……”副校长很文明地说：“朋友，谢谢！”拉着我们就走了。

　　 我很恼火，早知副校长这么懦弱，我就不找他了。以前遇到这类事，我总是据理力争，基本上化险为夷，这次我本想利用一下外援，不料，却不战而退。据说，海关就怕学生，每年开学大批学生过海关时，俄罗斯海关总试图没收学生东西，学生就故意大声吵，吵得沸沸扬扬，四周不得安宁，他们就害怕了，伸出的手就缩回去了。但中国人向来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时常用钱摆平，这也助长俄罗斯海关的嚣张气焰。跟我们一起接受胖老头检查的还有两个中国人，他们俩一直在商量，究竟给多少钱才能让胖老头放他们一马？ (人生哲理名言 www.wenzhangba.com)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去我们的伙伴学校开两个国际会议。以前我们和俄方有过协议，双方学校的校长、副校长的一切费用由接待方承担，其他人员除了机票外，在接待方境内的费用均由接待方负责。但这次俄方提出，我们5个人只有4个人可以享受上述待遇，第五个人的住宿费用由中方自行承担，因为我们超员了。他们的做法实在令人费解，他们有时到我们学校一下子来十多人，我们从不计较，照样管吃管住。但为了友谊，我们仍愉快地答应了。

　　 我们订完了国航机票时，俄方来信说，根据俄罗斯规定，国家机关订飞机票必须选择俄航飞机，这令我们很为难，一则，俄航飞机在半夜1：30起飞，在我们不熟悉的城市新西伯利亚转机；二则，退票费的数目也不少，再者，国航飞机的安全系数也比俄航高。权衡再三，我们还是决定走国航路线。但俄方也为难，毕竟他们有他们的规定。于是我们果断做出决定，我们校长和副校长的机票费用我们自行承担，补偿的机会多的是。俄方同意了。

　　 俄方安排我们住宿时，按照中国人的逻辑思维，我以为，两张飞机票我们替俄方付了，他们会因此支付第五个人在俄方境内的住宿费，毕竟两张机票比住宿费要高，但俄方仍按原来的规定，第五个人应自掏腰包。原则就是原则，不因你的心慈他会手软。

　　 有个中国女孩在我们这个合作伙伴学校留学，今年毕业将到我们学校工作，她为我们的出访做了大量翻译工作，但俄方不准她和我们一起吃饭，不准乘坐他们学校提供的车，原因是，她是志愿者，不是被邀请者。

　　 我们参加了一个全俄大学生技能大赛，令人惊讶的是，俄罗斯卫生部长也来了，而且还亲自为每一个优胜者颁奖。这个大赛每年都举行，卫生部长每年都参加。在国内，我们事先为卫生部长准备了一份礼物——苏绣丝巾。俄方提醒我们，在卫生部长给我们学校选手颁奖时，我们顺便把礼物送给部长，这样做最体面。我有些忐忑不安，但站在台上，却迎来一片掌声。

　　 另一个会议更是隆重，不光卫生部长来了，俄联邦政府办公厅副主任来了，教育科学副部长来了，杜马代表来了……各高校校长也来了。不能不承认我们伙伴学校的实力。

　　 俄方接待都是高规格的，每天变换不同的饭店，每个饭店各有各的特色。在大会结束的那天晚上，俄方隆重宴请几个知名大学的校长。俄方外事处长告诉我们，这家饭店是莫斯科最高档饭店，平均每人餐费300美元。

　　 俄罗斯人的热情有时让人受宠若惊，俄罗斯人的行为有时让人匪夷所思，这一切的一切就像四月初本该春暖花开、却是大雪纷纷的莫斯科，尽管不合时节，但它仍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