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水岸

　　水岸，零度。

　　她，孤独伫立。

　　是她，阿姨！见到我，颤抖着右手，从怀里掏出南瓜饼：“娃儿，趁热的，吃了吧！”我面对着寒风，天已经开始下雪珠，我打开塑料袋子，把热乎乎的南瓜饼一个个打水漂，河面溅起一个个涟漪。“谁是你娃？你肚子里包过我吗？南瓜饼是热的，我的心却冷了！”话音响彻湖面上空，惊起河滩的一群白鹭，冷风中，它们坚毅地展翅翱翔，优雅极了。

　　阿姨手在颤抖，俨然可怜。我转身准备离开，她嗓音嘶哑：“为什么一直不肯换个称呼？”听到这里，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父亲是名外科医生，因为一次医疗事故，父亲被判两年。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母亲选择了离开，把我丢给年迈的祖父母。乡里人觉得我可怜，经常把我接到他们家吃住，这两年中，我吃着百家饭成长。

　　两年后，父亲出狱，我正好读一年级，父亲做些小本买卖，我也有了新妈妈。从小学一直到考上大学，新妈妈含辛茹苦地与父亲风雨同舟，经营着这个家。后来我考上大学，工作了，回报她的抚养之恩。新妈妈没有享几年清福，特别是我没有给她买过几件像样的衣服，没有带过她去好一些的饭店吃过珍馐，去年的一个寒夜，她脑梗，突然之间留下永远的痛。

　　而亲生母亲，后来嫁给了一名电信公司的工人，收入颇丰，日子过得殷实。他们有了一个女儿，目前在太原工作，已经成家。不幸的是，她先生几年前生病离开了世界。

　　人老了，孤独了，就信“少来夫妻老来伴”，她渴望着与父亲复合，甚至向我打感情牌。我暂时忘不了苦难的童年，今天，水岸，零度。也许过了这个严冬，心灵的坚冰会融化，到时候说服父亲，接纳她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