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肉
瘦肉
文/赵元波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期，化肥还没有在农村普及，土地也还没有下户，种田主要是靠农家肥。村里主要劳动力在冬闲那段时间都要到离村子五十多公里的山上驻扎着去割老草，等攒够了一堆就用大卡车拉回村里来积肥用。
割老草的人群中有个中年人老憨，就独自一人过日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本来是不愿去割老草的，好吃懒做，还喜欢占点小便宜，不去割老草，年终就分不到粮食了。
人家一个人一天割三担草，中午还要找上一担柴才肯休息，他倒好，早上嫌天冷，被窝里懒懒地睡上一觉，太阳都出来了才起来，晒上一会儿太阳，人家出去割草的已经挑了满满一担草回来了。
吃过早饭，懒汉这才拿起镰刀、扁担和绳子，慢腾腾地上了山，就在附近的山上，转悠上半天，才勉强割上一担草挑回去，看上去也算是一担，一过秤，无非就七八十斤，还是些人家根本不屑要的草渣渣，驻地周边哪有什么好草，好草早就割完了。这老憨吃也吃不得，就像个得了痨病的人一样，做也做不得，吃饭就像猫一样，还挑嘴，尽捡瘦肉吃；人家有些人，吃也吃得，一顿就是三斤米的饭，一担就挑两百来斤，离驻地也远，割的草自然也好。
这天晚上，是割草处一个星期改善伙食的日子。大伙都在草上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圈，中间摆了一盆卤辣子。
卤辣子油晃晃的，不用说，油大，就有肉，一坨一坨地藏在卤辣子里，那些年轻人眼睛尖，一筷子下去，就稳稳地夹起了一坨肉，满嘴流油，叽喳叽喳就嚼了起来，口齿生香，辣味十足。
老憨见人家吃的那么香，也来了劲儿，有便宜不占，又不是傻瓜，把个筷子在盆里像锅铲炒菜一扒拉了好几个来回，搛了坨块肥肉留着吃。还不知足，要找坨瘦肉吃吃。
王二是专管做饭的，见老憨这样，也不言语，只是又往盆里添了一勺卤辣子，一个劲儿地说：“今个儿难得吃回肉，让老憨先搛。”
老汉一阵感激，难得人家这么照顾他，也不就不客气了，扒拉了一阵，终于搛到了一坨瘦肉。管它呢，就往嘴里送。满心欢喜的等待那难得的香味在嘴里回荡。
不对呀！这瘦肉怎么嚼也嚼不动。莫非还没有煮熟不成？老憨疑惑不已，看人家嚼得津津有味，不像呀！
老憨把瘦肉吐了出来。大伙一看，哪是什么瘦肉，竟是一卷布团，兴许就是抹布的一角呢。
一旁的王二扑哧一声，嘴里的饭喷在了地上，敢情是他搞的恶作剧，整治一下挑来拣去的老憨，让他在大伙面前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