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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莫斯科没有眼泪,我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忘记童年

2018-09-07 21:47:42 作者:龙井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我怀念那段在物质精神匮乏空荡挣扎释放温暖岁月

  我根本忘记不了童年,因为我一直觉自己没有童年。一顷的时光,我赌上半亩去爱我的童年,在我老去,不再渴望长大的时候

我不相信莫斯科没有眼泪,我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忘记童年

  那个时候,物质匮乏,什么都是奢侈,只有大自然最为慷慨

  给予我们的永远都是最好的,空气是清鲜的,仰头嗅一把蓝锦织就的云空,俯首嗅一片青纱铺就的草地,平视远方一抹抹炊烟的袅娜身姿,常常让我这个小屁孩浮想翩飘,总是痴念着它可以当做我腾云驾雾的筋头,让我跨越十万八千里来到父母异乡之地,偷偷看一眼父亲的头上是否又冒泡了几根白发母亲眼角的鱼尾纹是不是渐趋丰满

  这样等过年的时候父母回家,我跟小妹就可以双手欢蹭在父亲的头发上,比赛寻宝似的细细揪出所有的白发,每拔下一条就给父亲看一眼,自己的嘴里还喃叨着:1、2、3……有时候还拐下一根黑发蒙混着数给父亲,因为那时候父亲说过找出一根白发赏一毛钱。

  或许那时候是他密发溜黑,白发隐踪的时候随口一提,却被我和妹妹受用了几年,丝毫不会细心理会白发在父亲眼前的刺激,拿着几毛一块多的钱打小零嘴疯野去了。

  后来父亲的一头乌发不见了踪迹,我才知道白发不是肉长的,是黑发变成的。那个年纪我还不懂得长大跟老去,母亲就告诉我:那是因为它们在长大,父亲也会长大成为白发魔王的。我当然很听话地信以为真,于是在盼望父母的长大中,走向了属于自己的老去。

  小时候的岁月肆无忌惮到自己比孙猴子还要混世魔王

  江湖豪侠是每一个汉子小娃的梦,我们在屋顶瓦片表演飞檐走壁;在废旧阁楼上躲猫猫神龙见首不见尾;在禾堆草坨里捉迷藏卧虎藏龙;在柴房木屋里舞棍棒刀光剑影……那些猫猫狗狗游戏永远不生腻味,就像糖果不嫌甜,咸鱼不嫌咸,我们的童年是不变的现在进行时态,我们是一只只有多动症的考拉,不会明白自己的可爱,却一直在可爱着。

  可爱是因为冒傻不断,对于捉迷藏游戏,我们把所有的藏身之处都涉略过了,就变着法子玩,让那只比拳输掉的可怜猫咪眼睛直对着正午的太阳数五秒,然后再进入关门闭窗的黑屋子古老的土屋子,窗户小且封闭)找我们,而我们这时候就只是在他的身边瞎转转,不用辛苦猫藏了,因为他的眼睛爆目过太阳,此刻还眼前一片青黑没缓过来呢。

  无知引发的胆性,让我们玩大而不睬后果,把玩具枪的子弹头藏在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上树没有挑战性,我们比赛蹿爬滑溜溜的青竹长竿;嬉戏水战湿漉漉之后我们打赌潜水憋气……种种刺激而危险,而我们只是懂得欢笑

  哭笑不得的童年趣味,其实想想可能是一种没有被爱的悲哀凄清了我所有的后来时光,以致我比自己的同龄人要早一点熟络地结识孤独,尝净孤独的滋味

  而孤独的重量,在童年一点分量也没有。自娱自乐是一种常态,是一个留守儿童需要习惯的习惯。童年无谓生趣,游戏层出不穷,改编不断,乐此不疲

  之所以会时常觉得自己没有童年,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手上没有玩具。别人家小孩都有大人,只有我的童年在四兄妹中跌跌磕磕中过来了。没有大人的我们却总是被大人夸赞,夸我们各种懂事,然后开始开骂他们的野孩子,他们一定不尽晓那时候我是多么愿做那帮被神叨碎念的小破孩儿。

  邻居家的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叔叔阿姨声音,响荡在左邻右舍天井中,脆脆带尖,却烙满了情。

  而我的大人声音只是一年两三次地在电话里头的模糊响起,千篇一律地一问一答式:还有米吗?借了。还有油吗?买了。还有钱吗?一点点。嗯,没有什么挂了,他们心疼钱的。是打邻居的电话来的,即便是这样而已,我也会很慌心错过父母的哪一次电话,害怕如果有哪一次父母打电话回来,邻居破着嗓子喊找不到疯跑去哪玩的我。因为,爱的方式没有划一,那时候我头脑上转不过来,可是我的感觉对式微的关爱很直准,我明白父母的不易,对于每一次的长途电话

  我们四兄妹自成一家,小小的,所以一切事情也做得细细的,小小的。因为没有对象去撒娇,没有理由去推脱,只能是把自己像一条渴死的鱼浸泡在每天例行的家务事项上,因而可以很快把自己收拾一番,迅快地与每一天的霞昏告别,绝对的规规律律。受训的孩子兵们,永远不知道我这个孩子王对其的羡慕,而自己只是一头群聚玩耍,孤独回味的小狮王。

  总是认为自己没有童年,可能是自己的童年确实比较特殊。现在提倡少吃多餐,那时候却是餐少吃少,没有大人给予关爱打理,连我们也对我们自己吝情。米是按着量来下的,饭是按着碗来装的,菜是片叶一根两条地计较好的,肉有再说吧。

  下油入锅是要打起十二分注意的,看着滴滴的油像热锅上的蚂蚁,粒粒金珠般弹跳起就立即收手放油,不像现在是当水一样地倒进去的。一小盘的菜不出两三分钟就可出锅,但往往是格林跟三国的小人书先上桌摊开,然后才到食物

  在没有肉,菜又压盘底的饭桌上,就一边看书一边扒饭,扫过一串黑溜溜的铅字,嚼下一口白花花的米饭。古有画饼充饥,而我们是看书当啃肉,一千零一夜都被我们啃成了一万零一夜。童话与演义页页喷着饭菜味,以至我在后来拾掇起这一撩捆的小书籍时,食物的味道就压住了时光的陈味。

  冬虫夏草含着吃,那时候我们也会目不转睛盯着书,舀一大口纯米饭含在嘴里,将米饭的稻香清味汁儿泡了出来,剩淡津津的软饭不用齿嚼直吞入咽进胃。在清水汤里捞菜寻食的竹木筷子,如今已经换做在肉堆拣菜不食的钢铁勺子清苦日子清瘦的自己不在了,唯留对童岁的一颗清心完整美好

  心眷以前一个完整的早上可以被诸多的游戏玩弄得七零八碎,活络身心;现在,死尸一般地摊在床上什么事也没有糊弄,却心神俱疲。长大沉重,童年轻盈。浪掷的年少,泛滥如潮,带走浪花朵朵,搁浅流沙抔抔。我忍不住弯腰,放低压力重心,拣拾那素色迷彩的颗颗鹅贝:皮筋跳跳、格子方方、过家家、躲猫猫、盲人摸象……

  心念那时候风可以灌满我的裤脚,吹蓬起来,似乎一只裤脚可以容纳两条腿;而今裤子紧贴着双腿,没有一丝风可以蹿入,自己也轻盈不起来了。跟着风赛跑,随风而飞的女孩,末了还在喘着息儿偷乐,以为自己跑赢了风,当风停住而自己奔出一身汗的时候。如今,对着风撒野不起来了,只余下随着落叶一片一个拍子的叹息。

  怎么可以随便说过去,我一直都不敢。多少次梦回童年,都许一场空,所以,尽量不要让我念及过往。那段素心满满的锦时,塑印在半亩方田的清晰画面上,我不相信莫斯科没有眼泪,我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忘记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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