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神迟了太多年才读懂(2)
见你走后，我心痛不已，我对姐姐说，如果是那样，我会追随他们而去的。姐姐说，那不行，孩子那么小才陪了你几个月你就不管不顾地走了，那我们的妈妈养了你近三十年，你就这样离开妈妈不管不顾了吗、痛苦一下子漫延了两个家庭所有的亲人。
第二天早晨，你脸上若有笑容地来到我床边，告诉我孩子已经过了危险期。我们犹如逃过了一劫般，暂时松了一口气。晚上，你来电话，说孩子又处于危险期，恐怕是不行了，而且，孩子的离开往往是在早晨蒙蒙亮的时候，我们每二十分钟一通电话，我再也无法躺在病床上，你用轮椅接我到儿子身边，你给他细细的胳膊按摩，你一口一句儿子，让我好痛好痛，从认识你以来，我一直是你的骄傲，模样，个子，工作，家庭，你一提起我就是眉毛眼晴一起笑，这一次，我知道不是我的错，可是看你哀伤的眼神我内心里那么的自责没有为你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让你那么难过。
可是，我更对不起那个孩子，小小的他，安静地躺在保温箱里，没有一点肉的他，竟然全身都是插上管子。那时候，我突然明白电视里的那些扔了孩子的母亲，不是不爱他们，是因为她的心承受不了那么多地痛苦，也理解了母亲说的让孩子痛莫不如让自己痛。
我如一个败兵似的离开了，你说你会守到最后一刻，待姐姐将我接走的时候，我听见你父亲喊你，告诉你我们还有将来，那种痛苦随着我离开你与医院越来越远，随之越来越痛。
孩子奇迹般地闯过了那一天，你打电话告诉我，那已经是你第三天的不眠之夜。我无语，对你，对生活无语，我只有偷偷地与上帝对话，
我们小心翼翼地度过着一天又一天，因为我们已经被上帝开了一个又一个玩笑，两个几天前还是天真的孩子，转身间却是被生活玩弄得筋疲力尽。你们一家人小心地照顾着孩子，我的家人小心地照顾我。终于，我们平静而又不平静地迎来了孩子的满月。
有了孩子的我们，就如同杂志里说的，仿佛添了一个第三者，而这一次不是母亲，而是你，孩子的父亲。你将过去给予我多年爱全部转移到孩子身上，你说，我们的小孩生下来受太多的苦，应该给他双倍的爱。你如过去看见我一样只有看见孩子时候才会笑，孩子半夜尿床你总是偷偷地换了，也不喊醒我，你几乎承担了除了给孩子喂奶所有的家事。你应该是累的，可是，隐隐地，我会觉得你在恨我，因为一个孩子的离去，我们越走越远。从此再没有沟通与爱意。因为，那时候，我也是一个最大的受害者。但是，朋友们都了解我们，孩子是我们的命，我们谁都不会给孩子伤害。
很多年了，我们失去了往日的甜蜜，更像一个亲人与朋友，站在孩子的角度与高度，去处理家庭，我们的世界里只有他，慢慢地我的心冷了。慢慢地你在我心里只是孩子的父亲。那一天，我们带着孩子去公园的路上，我的丝巾飘到大街上，急着捡丝巾的我险些撞到车上，你焦切的眼神，紧紧地拉住我的手，然后我们共同牵着孩子的手慢慢地走。那时，我们的孩子已９岁，他健康调皮也很可爱，而你不是当年的少年模样，眼神沧桑而疲惫。
走在大街上，一曲《你的眼神》飘然而过，淡淡的泪滴滑落到我的眼底，你说：“我一直以为，爱孩子就是爱你的。”“哦，是这样的！”，只听见歌词里唱到，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原来，这么多年，你的眼神我从未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