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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捷詞校注读后感10篇

2018-01-09 21:46: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蔣捷詞校注读后感10篇

  《蔣捷詞校注》是一本由(宋) 蒋捷著作,中华书局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6.00元,页数:392,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蔣捷詞校注》读后感(一):悲欢离合总无情

  蒋捷在宋代词史上不是最出名的一个,然而却称得上是独特的一个。

  第一次读他的《虞美人·听雨》的时候年纪尚小,什么都不懂,然而还是被他词中深情打动。他不是第一个抒写人生喟叹的人,但是他却是将一生所有的生命体验都凝聚进了一场听雨的盛宴中,从少年听到中年,从中年听到暮年,少壮秾华、中年怀抱、暮年沧桑,与其说词人听雨,不如说雨听词人心事。辛弃疾也曾作词:“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然而终究还是没有竹山一句“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来的细腻、深沉和无奈,许昂霄曾评蒋竹山这首词:“此种襟怀故不易到,亦不愿到”,想必是感同身受

  蒋捷存词不多,然一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便折煞了多少人,望断乡关,这程路的风雪尽化无情的岁月中,词人应只能盼“待归时,叶底红肥,细雨如尘”,堪称情真意切。他身为南宋遗民,却义不仕元,又不与同时代的文人交游唱作,一生四处漂泊,最后隐逸而终,生卒年不详、生平事迹亦无确切具体的记载,他的人生称得上是一场孤独的旅行。他不爱富贵、不爱功名、不惧惨淡、不怕孤独,少时看遍繁华,而词中不见浮华气,只有“记人家、软语灯边,笑涡红透”的温馨;中年江湖流浪,词中不见消沉意,惨淡境遇中一句“此恨难平君知否”发出了不羁之声,一路的风雨萧索,化为一句“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一生行藏,但鼓双楫,浩然歌去,人品高洁,词亦高绝。

  《蔣捷詞校注》读后感(二):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代表作品

  蒋捷的词太美,整个《竹山词》读下来,我竟不知道以哪一首词开始,哪一首词结束。最初喜欢蒋捷,是偶然看见的,梅花引荆溪阻雪,那句白鸥问我泊孤舟。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曾经年少,为赋新词强说愁,将此赠与一个好友。只是后来,朋友走失了,蒋捷倒是走到了心底。及至后来,中学课本上选录的《一剪梅》,流光容易把人抛,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蒋捷,这个名字都如此婉约的词人,给我们的是一种饱含了寂寞孤苦的浅唱。月光微黄,竹篱无影,鸦啼渺渺。竹几一灯人做梦,嘶马谁行古道。一个春一个夏,然后是西风,催翻了鬓角,国已破,江山不在,身与心,与秋俱老。一个落魄的词人,遇见一个荒烟蔓草的年代,不能不苦,怎能不恨。蒋捷的词抛却粉脂泪胭脂恨,融合了更多的山河破碎的悲恸。

  蒋捷,了解他的人不多,吟唱他的词的人不多,宋朝的最后一个词人,后来词人中,成就与之相比的,亦或许只有纳兰容容一人。

  蒋捷的身前身后事,已经无从说起,只知生于乱世,居于竹山,隐于战乱之中,也学那陶潜,篱栽些菊,依他杜甫,园种些蔬。赏闲云野鹤,听莺歌燕舞,谈笑有鸿儒。绿荫杨花逢春落,扁舟飘坠吴江中,茫茫不知何处去,物是人非知谁错。梦冷黄金屋,纱窗旧绿伊人不在,旧日家人软语灯边笑涡红透,到如今,无人能解蒋捷曲中忧愁--回不去的是故乡,竟不如黄昏归巢的寒鸦,可怜到只好白鸥前面的路在哪里。浮云无心亦成苍狗,风刀再快,剪尽画檐梧桐,也难以将听雨少年的忧愁剪断。

  蒋捷的一生并未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讲述,不甘心于时代,心中几多抱负,玉立绣衣霄汉表,曾览八州风化,只是无力回天,只有青门种瓜,作一稼翁。月满西厢,梦境难托。空阶堆遍,樱桃在,人难寻。东风未转,谁心伤些,梦里年少,谁念衰翁已老,往事成尘,鸾凤萧中空渡歌。这种伤痛不同于晏小山的巨大落差下的哀怨,不似柳永埋没于市井中怀才不遇的忧伤,这是一种绝望。生于末世,到处是一片凄凉秋声,栏干拍遍也只能看孤雁单飞。这般愁那般愁,怎奈何人生总要继续。恰如明媚春光,宜早不宜迟。

  故乡是仍旧不能回望的,云水弥漫,一望一心酸,归家洗客袍的那日,怕是等也等不到了。然而,蒋捷并不是死心眼的文人骚客,他也爱极了做一个闲云野鹤,所以他的词中,亦有一种豁达,淡淡的寂寥之中,醉眼看花花正好的淡薄。蒋捷自知宋朝的繁华难向天公再借,只好把旧家风景都写成闲话,留下千篇好诗好曲。

  今天忽然翻至《竹山词》,自是感叹一番,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也或许,不是词寂寞,是读词的人寂寞。

  《蔣捷詞校注》读后感(三):略读竹山词

  久闻蒋捷列位宋末四大词家,借一次短途旅行的机会草草翻完竹山词,才明白这个宋末四大词家是什么意思,其他三位只有周密的笔记看过一些,其余二位还未拜读。蒋捷这个水平放到两宋词人中只是个票友的水平,和他的前辈比起来差太多。拿他的名篇《一剪梅-舟过吴江》来参照,“心字香烧”这一句在《金盏子》中化为“心字夜香消”。《行香子-舟宿兰湾》更是把《过吴江》的下片打碎了掺在其中。“宝钗楼上”这个典也是在他作品中反复出现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蒋捷作为一个作家的想象力和遣词力是有待商榷的。蒋捷的另个代表作《虞美人-少年听雨歌楼上》比较浅,几乎就是四个大排比,好没意思。《蝶恋花-风莲》首句还是“我爱荷花花最软”这种大俗句,雷死我了。

  我个人认为蒋捷的词不值得推荐,偶有佳句不能代表他是个优秀的词人。

  《蔣捷詞校注》读后感(四):此生,唯以竹为名

  我想,蒋捷应是文人中的一个另类吧,有心出仕,却在山野间寂寂终老;隐居山林,却鲜少歌颂田园之乐;富有才名,却极少与当代文人有所往来。青衫瘦骨,只影独行,这,便是蒋捷,便是我心中的竹山。

  他是宋末明初的士子。1274年,蒙元逼近长江防线,他在科举场上沉静的填写一张考卷。金戈铁马之声响在长江之畔,也响在他的心中。而此刻,他能做的,便是认真答完面前的这张考卷,凭此进入庙堂,实现他报效国家的热望。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如愿考取了进士。谁知红榜放出,眉间的褶皱并没被喜悦碾平,往前看去,前方没有通往报国的大路,有的只是一团雾,看不到前方有什么,更不会知道前方有什么。

  诗云:春风得意马蹄轻,一日看尽长安花。新科进士之喜悦,大抵如此。但蒋捷并没有这样喜悦,且不说他没有春风得意心境,便是有了此心,又如何到得了长安呢?山河破碎,国都沦陷。长安,回不去的长安!“春风得意马蹄轻,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样的一句诗,隔着千里从将近三百年前的孟郊笔下传来,传来的没有本该有的得意,传来的只有讽刺,只有历史深处几声暗暗的冷笑。

  史册中不曾记录他在那之后的生活。史册上记录的是,四年之后,南宋灭亡,历史上少了一位本该大展宏图的仕子,多了一位世外“逍遥”的隐士。

  有时我会想,在那段时间里,他是怎样的绝望,又是怎样的坚守。一个读书人,没了修身齐家,没了经国济世。一个读书人,在自己辉煌的时候经历了悲痛的事做出了最平静选择是的,气节仍在,傲骨仍在。

  他应该是想过宋朝的东山再起的,他能做些什么呢?投笔从戎茹毛饮血,驰骋沙场,大不了马革裹尸,也算壮烈了一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这样行吗?蒋捷只是蒋捷,不是第二个辛弃疾,文武双全,拍遍栏杆。就算是辛弃疾,也不见得会被重用啊!所以,他绝望了。庙堂之高多谋士,江湖之远盈文人。那为何不用挑起笔杆打仗,用现在话来说是救民于精神?可是那又怎样?宋朝终究还是没了。这没得选择,所以令人绝望。

  只剩坚守。坚守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

  普天之下,没有一寸的土地是属于宋朝的了,蒋捷的心里却给宋朝留足了空间,足的可以装满整个天下,足的可以让他用一生去坚守。

  放在历史的长河里,一个人的一生并不算很长,但对于一个人来说,一生就包含了一个人的所有的所有了。单纯的坚守也许并不难,但若要排除一辈子所有的可能性去坚守,那并不容易。秦侩若有了那份坚守,也不会早万万人唾弃。不止秦侩,商纣,张汤,汪精卫… …哪个不是就少了那样一份坚守,就落得“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他也曾迷惑,扰扰纷纷尘世面,看歌莺舞燕逢春乐,人共物,知谁错?他也曾怀念,风吹小帘灯晕舞,冷清清,忆旧游;他也曾无奈,无奈到无话可说,只好空掩袖,倚寒竹。

  他自号竹山,竹之所依,是为山也。只是不知这些竹子都代表了些什么?他绝望,绝望而又有坚守,只是不知道这坚守能不能带来更多的解脱。他本可以转而为元效力,虽说士可杀不可辱,可也有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说辞啊!也可天涯浪迹,一抹夕阳一壶酒,也算逍遥自在。可他什么都没有,比识时务者多了那么一点放不下,比逍遥自在少了那么一份洒脱,他就是竹山,明知无望而守之,不求返元兴宋,不求庙堂之高,只求不心守之,只求不负我生。

  七百年后的一个夜晚,我从梦中醒来,久久不能成眠。许是一个惯例,文人多是爱失眠的。不是说我,说的是蒋捷。那个青衫瘦影的男子,他的窗外,竹叶的影子随便一落便是一篇文章风骨,于是便有了“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我的窗外,无竹无影,无月无雨,却在心中落得一座在历史中坚守,在历史中绝望的竹山。

  《蔣捷詞校注》读后感(五):雨过琴书 ——解构蒋捷《竹山词》的“雨”意象

  被刘熙载在《艺概•词曲概》里称为“五言长城”的南宋遗民词人蒋捷虽在《宋史》、《宋史翼》中均无传,但他的《竹山词》却以其蕴意深厚的比兴寄托、凝练清新语言运用以及多样开阔的词风在词史上占据重要地位并为后人所称道。“竹山”既是蒋捷在宋亡后的隐居地,更以竹暗托他的“砥砺节操之意”。(《蒋捷词校注》杨景龙校注,中华书局出版社,2010年5月,代前言第六页)宜兴后村《周氏宗谱》中收录蒋捷所撰《简惠公谱牒后序》中述:“余遭丧乱,滨处湖滨,既与公同壤,……共抱黍离之悲。……公殁后,朝事日非,一时元辅如韩 胄、史弥远、贾似道,其人接踵而起,其于卖国之桧,不得而如公者维挽于其间,国祚遂移。”(同上,第三页)此处虽叙简惠公事,但也是蒋捷自表其志,可知其人格之高尚,果如山竹清俊挺拔。

  《竹山词》中善用多重意象描绘景色渲染环境,其中“雨”这一意象的使用频率颇高。在《竹山词》一共九十三首又一阕中,出现“雨”的词句有二十首,超过了总数的四分之一。这些词作分别是:《贺新郎•吴江》、《贺新郎(梦冷黄金屋)》、《沁园春•次强云卿韵》、《书锦堂•荷花》、《珍珠簾•寿岳君远》、《绛都春(春愁怎画)》、《声声慢•秋声》、《满江红(秋本无愁)》、《洞仙歌•对雨思友》、《洞仙歌•柳》、《最高楼•催春》、《解佩令•春》、《一剪梅•舟过吴江》、《柳梢春•有谈旧娼潘氏》、《虞美人•梳楼》、《虞美人•听雨》、《待香子•舟宿兰湾》、、《高阳台•江阴道中有怀》、《秋夜雨(髹车转急风如噎)》。

  这二十首作品中“雨”意象的运用,根据使用手法可分为以雨写雨、以雨言他、以雨作文三类。

  以雨写雨,顾名思义即描摹雨景,在此又可划分出三小类。首先是纯以雨写景,例如“斗吐出,寒烟寒雨”(《贺新郎•吴江》)的想象之辞借烟雨写八柱蛟龙;:“正过雨,荆桃如菽”(《贺新郎(梦冷黄金屋)》)是梦中魂游故国所见;“染柳烟消,敲菰雨断,历历犹寄斜阳”(《书锦堂•荷花》),作者用柳、烟、菰、雨、斜阳等描写荷花生长的环境;“小饮微吟,残灯断雨,静户幽窗”(《柳梢春•有谈旧娼潘氏》)是潘氏如今住地,是风光不再岁月蹉跎的幽静之所、寥落之居;“丝丝杨柳丝丝雨”(《虞美人•梳楼》)是梳楼外的烟雨朦胧;“濯溪雨涨荆溪水”(《贺新郎•乡士以狂得罪,赋此饯行》)中的濯溪、荆溪是词人家乡宜兴九溪中之河流名,濯溪作为荆溪的支流当下雨涨水时便汇入荆溪;“待归时,叶底红肥,细雨如尘”(《高阳台•江阴道中有怀》)形象生动的描摹出梅雨时节的果实红硕和雨细如尘;“三更梦断敲荷雨,细听来,疏点还歇”(《秋夜雨( 车转急风如噎)》)是夜半梦醒时分“留得枯荷听雨声”的雅致。其次,以雨染境之氛围,例如“细雨院深,淡月廊斜重簾挂”(《绛都春(春愁怎画)》)紧扣首句“春愁怎画”,用落雨的庭院深深和朦胧月影、斜廊重簾渲染被愁绪紧锁的意境;“豆雨声来,中间夹带风声”(《声声慢•秋声》)同样扣题,豆雨叮咚掺杂呼啸风声使萧瑟秋日里的声响异常繁复凄凉,氛围浓厚;“总不道,江头锁清愁,正雨渺烟茫,翠阴如梦”(《洞仙歌•柳》)在词全篇咏柳的最后写离别带来的一番清愁在江边被烟雨渺茫晕染开来;“风又萧萧,雨又飘飘”(《一剪梅•舟过吴江》)也是风雨交加困境再三,望不到前路断不明归宿,只有陷入愈发孤寂无奈的境地;“奈云溶溶,风淡淡,雨潇潇”(《待香子•舟宿兰湾》)用三组叠字在状物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渲染出前路未卜的阴晴不定。最后,以雨发人之情。例如“柳雨一窝凉,再展开湘卷”(《珍珠簾•寿岳君远》)借雨滋润万物后所遗留的清凉开卷读书,抒发出浮生半日悠闲自许的心境;“一点点,雨儿休要洒”(《最高楼•催春》)和“著此儿,春雨越好。春雨如丝,绣出花枝红袅”(《解佩令•春》则均与“春”相关。但前者是怕洒雨扰乱明媚新春景影响游人出行,后者则鼓励春雨润泽花草装点世界,二者虽对待“雨”的情感不同但却分别从侧面展现出词人对春景的欣赏喜爱,是词人感情的抒写蓬发。这第一类以雨写雨的手法最为常见,它不仅帮助词人传神而细腻的构建词境更将词人的感发兴叹借助意象的组建融入词作中,使词作形象生动富有极强感染力。

  以雨言他,则是发掘“雨”在文学中被赋予的深刻隐喻并加以运用,使词句往往给人别开生面焕然一新之感。这种艺术手法并不常见,但却以其独特新颖的表达效果令人印象深刻。例如“迷因底,叹晴干不去,待雨淋头”(《沁园春•次强云卿韵》)从字面意义上看来是不在晴天行动而遭遇雨淋头的现象,但整首词却围绕词人的自我反省与劝诫世人。而“晴干不去,待雨淋头”则取自《景德传灯录》二三《襄州洞山守初宗慧大师》:“师曰:‘天晴不肯去,直待雨淋头’”,是比喻祸至而始悟。词人在此化用这一隐喻,暗示世人沉湎欲望之深乃至不到大祸临头仍不得自拔的行为。在另一首《《洞仙歌•对雨思友》中,“记得到门时,雨正萧萧,嗟今雨,此情非旧”的“今雨”也具有另一重含义。首先词题点名“对雨思友”,故而词作立足“对雨”发“思友”之情。这样的描写并不新鲜,李商隐那首太过经典的《夜雨寄北》后便在文学史上确立下了“巴山夜雨”的典故和隐喻——真切怀念挚友。故而在此不难想到词人也以雨喻友。同时,杜甫的《秋述》中有这样一句话:“秋,杜子卧病长安旅次。多雨生鱼,青苔及塌。常时车马之客,旧雨来,新雨不来”,讲的是杜甫卧病长安时,许多旧友登门拜访而不见新友临门,“旧雨”指代旧交朋友,而“新雨”相反即“新交朋友”。由此可知“嗟今雨,此情非旧”是从另一方面在感慨世态人情以及抒发对友情的怀念与惋惜。这两首词都借用“雨”这一意象更为深层次的含义,充分发挥词的表意功能,极其到位的传达出词人的心绪与情感。

  以雨作文有别于前两类仅仅将“雨”作为意象填置在词作中,而是将其纳入谋篇布局,作为时空转换的组接点,是一种类似蒙太奇的艺术表现。这种手法充分体现在《虞美人•听雨》中。既题为“听雨”,当是以其为基点展现这一事件的发生。但词中的“听雨”并不单纯为一时一地的活动,而是跨越时间空间阻隔,巧妙用“听雨”将人生中不同时期的经历联系囊括在一个大背景下。所选切入点极小,所展现的精神境界与面貌却深深统一在发展中,全方位多角度的表现了人在特定时期(少年、壮年、老年)的心境变化。得益于这样的时空组接,“听雨”中的情感不局限在少年得志或中年郁郁或晚年沉寂中的某一面,而是通过对比倍生世事沧桑、变幻无常之感。因此,这一类似蒙太奇手法的运用使词作在艺术表现方面上升到新台阶。

  以上以雨写雨、以雨言他、以雨作文三种是从“雨”的使用手法进行划分,而依据性质同样可以分为“喜雨”、“愁雨”、“禅雨”、“雅雨”四种。

  “喜雨”所占比例很小,在《竹山词》中仅三首,但通过“雨”传达出的轻松愉悦怡然自得的心情却感染力很强。例如“柳雨一窝凉,再展开湘卷”(《珍珠簾•寿岳君远》)展现的是悠闲听雨自在读书的生活,一边借落雨躲避喧嚣繁乱的社交活动一边偏安一隅尽情享受清新空气;又如“一点点,雨儿休要洒”(《最高楼•催春》)虽言“休要”,但却源于对早日遍览春景的向往,似嗔还非,以恼怒口吻写来更增一倍深情;而“著此儿,春雨越好。春雨如丝,绣出花枝红袅”(《解佩令•春》)则从正面借雨催春,词人对春景及春雨的喜爱跃然纸上。

  “愁雨”和“喜雨”相反,蕴含深沉愁绪哀伤,是词人内在情感的主观外化。“细雨院深,淡月廊斜重簾挂”(《绛都春(春愁怎画)》)、“豆雨声来,中间夹带风声”(《声声慢•秋声》)一写春愁一写秋声,前者是画出的惆怅后者是听来的凄凉,虽属不同季节,其中的愁苦无奈却息息相通。而“风又萧萧,雨又飘飘”(《一剪梅•舟过吴江》)和“奈云溶溶,风淡淡,雨潇潇”(《待香子•舟宿兰湾》)则风雨相和一片阴霾,令人顿感前路无多、困难重重。

  “禅雨”即以禅入雨,以浓厚哲理意味取胜。“迷因底,叹晴干不去,待雨淋头”(《沁园春•次强云卿韵》)便是代表。通过之前在以雨言他方面对它的分析可知“雨淋头”暗示祸至方悟,词人在此以其劝世。容易沉湎欲望是人之常情,但要时刻谨记把握自我、坚持原则,才能保持质朴豁达之心看清物欲不被束缚。

  除却以上三类,其于均可归为“雅雨”。“雅雨”是词人对“雨”这一自然现象进行细致观察、准确捕捉后使其以本真面貌展现在词作中,很少涉及词人主观情绪,单纯描摹物态。《竹山词》既有将雨作为环境描写,如“染柳烟消,敲菰雨断,历历犹寄斜阳”(《书锦堂•荷花》)、“小饮微吟,残灯断雨,静户幽窗”(《柳梢春•有谈旧娼潘氏》)等,也有作为现象展开,如“濯溪雨涨荆溪水”(《贺新郎•乡士以狂得罪,赋此饯行》)、“三更梦断敲荷雨,细听来,疏点还歇”(《秋夜雨( 车转急风如噎)》)等。

  《竹山词》是蒋捷一生词创作的心血和结晶,是他人品词品的直接反映。从中既可看到少年风流也可体味世故深沉,既有对故国往事的追忆怀念也有对漂泊的不甘对现实的失意。作为南宋遗民词人的代表,蒋捷的经历深深烙印在文学创作中,他的《竹山词》不仅在词史上占据一席之地,“劲气直前,老横无匹,如秋风之扫败叶。斩绝,快绝”(陈廷焯《云韶集》卷八),更为了解研究南宋末期的生活提供了丰富的史料价值。而对“雨”意象在《竹山词》中运用的解构是从细小处入手,以小见大,得窥蒋捷词作的另一种风采。

  《蔣捷詞校注》读后感(六):浅析蒋捷词

  近些年来,芸芸大众许多人开始喜欢上了诗词,尤其是一些女孩子,对清朝的纳兰性德推崇备至。纳兰性德的确是个很牛逼的词人,连王国维也称他是“北宋以来一人而已”。但在我看来,纳兰之所以会被推崇的原因,更多的不在于他的词有多美(他的词的确很美),更多的是在于他那绚丽而短暂的一生,尤其是在之后的诸多电视剧中,陈浩民和钟汉良所塑造出的那个典型的高帅富模样,绝对是迷倒了一大批佳人。

  所以我觉得,纳兰性德是个典型的偶像派文人,他的高帅富形象也因为他短暂的生命被定格为了永恒;但相较而言,我今天要讲的便是一个被整个中国诗词界忽视了的南宋末年的重要词人,典型的实力派词人——蒋捷蒋竹山是也!

  蒋捷号竹山,江苏宜兴人(和我是老乡),出生于宜兴权贵家族,是南宋末年的进士。在南宋被蒙古灭亡后,蒋捷深怀亡国之痛,隐居不仕,世人称“竹山先生”,其气节为时人所重。 之所以单独把这位其实并不怎么出名(估计很多人都没听过他名字,听过他名字的人也大多不了解)的词人拿出来单独介绍,原因有三:一是这位被誉为宋末四大家之一的词人一直出于被忽视的态度,在我看来,他的历史地位绝对是被大大低估了,绝对的!!二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词便是这位作者的《虞美人·听雨》,我们之后会讲到;最后一个原因就是……非常巧,他正好是我的老乡,是当年宜兴诗词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

  蒋竹山的词风是婉约和豪放并重,在文辞上即善于刻画,我们以刚才谈到的这首《虞美人·听雨》为例,原文如下——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是一首非常非常出名的词,可以说在虞美人这个词牌下的所有作品中,这首词的名声理论上(仅仅是理论上,实际不清楚)是仅次于李煜的那首“一江春水向东流”的。

  这首词是蒋捷对自己一生的回顾,蒋捷出生于权贵大家,曾经是典型的高帅富,歌楼,红烛,罗帐无不表现出他那华贵的少年生涯,之后蒋捷高中进士,但是他时运不济,仅仅过了几年牛逼的官宦生涯,那个积贫积弱的宋朝便苦逼的灭亡了。于是,在此之后的人生便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的。

  短短数语,并精炼的概括了词人的一生,三句话,三处听雨,三个时期,三种意境,三种心态,读出的是凄凉的遭遇,还有悲凉的豁达,令读者不禁潸然。

  单看这首词,我们既可以了解到蒋捷苦逼的人生遭遇,但更多的我们也可以看到他那牛逼的文字功底,以寥寥数字概括一生,实在是非常人所能为。

  我们就他的文字功底姑且再来看一手小令《霜天晓角》——

  人影窗纱,是谁来折花?折则从他折去,知折去、向谁家?

  檐牙,枝最佳。折时高折些。说与折花人道:须插向、鬓边斜。

  这首小令其实真心没啥太大的含义,我们姑且用白话来翻译下:窗纱上倒映出人影,是谁来我这儿这花了呢?要折就折,不知道要折到哪儿去。(让我来告诉这花的人吧),檐牙处的那支花算是最漂亮的,折完之后记得一定要把花插到鬓边,这样才最好看。

  这能算词吗??这能算词吗??你看得出什么内心的惆怅,看得出什么胸中的志向吗??至少在我看来这完全就是一篇用诗词的形式写成的散文,试问,这样的诗词能看到什么吗??

  当然能,别的不说,这首词既然能被选入词集中必然有它被选入的理由,这首词应该创作蒋捷早年,也就是“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的年岁,那时候的蒋捷还是意气风发的高帅富,南宋王朝虽然始终是风雨飘摇倒也实在动态中出现了一个平衡,算是晃动中的稳定吧。这个时候的蒋捷还过着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听歌伎唱着小曲的时代,所以从他的诗词中我们看不到太多的值得借鉴的地方,那为什么这样一无是处,或者换个词,没多大内涵的词却能被蒋捷选入词集中呢?

  在我看来,蒋捷之所以选这首词,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记忆的触动。有人说这首词是借女性之口,在我看来这首词压根儿就没借谁的口,这首词中隐藏着的第一人称指的应该就是蒋捷自己,而这件事显然就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

  那时候家族还算兴旺,社会还没动乱,自己的日子也算逍遥。也许就是在某日的午后,一位女子来到他的院中折花,一个是风流倜傥的才子,一个是温婉贤淑的佳人,也许就是这么一个午后,也许就是这么一件小事,也许蒋捷就只是捎带地说了两句:“摘那朵花最好看。”“摘完后插在鬓角更好看。”也许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午后,蒋捷是晚年整理自己的作品,看到这首小令时才重新触动了那份朦胧的记忆;也有可能这是个不普通的午后,蒋捷一辈子都没忘记那个午后,也始终没忘记那个来摘花的人。无论如何,在我看来,“年少记忆”这四个字便是这首词最值得看的地方,也许我们不能体会,但我相信晚年的蒋捷在看到这首小令的时候一定是感慨万千的,正如今天的我们在回顾别人旧时的相片是并没多大的感触,但在回顾自己的照片是定然是深有感触的。

  所以我个人觉得,我们今天在看诗词时,没必要过多的去看重它们的什么所谓的艺术价值。因为它们最高的艺术价值在我看来便是他们的历史价值。

  说的装逼一点儿,那寥寥数语都是穿透了历史的存在,它将我们和古人联系在了一起,这便是诗词最让人动人,也是最让人感动的地方。

  言归正传,我们在讲一首同样很出名的蒋捷的词,也就是凭借那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触动了古今无数人心弦的《一剪梅》——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这首词除了词牌名外也是有名字的,词名叫——舟过吴江,吴江指的是太湖东岸的吴江县。这首词主要将的蒋捷乘船漂泊在途中倦懒思归之心情。我们但看最后一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有了如此的佳句,使得一首词虽然是体裁极度常见(一剪梅是很常用的词牌);题材也并不新颖(羁旅之思也是传统诗词中写的最多的),但却得以流芳,惊人传唱不息。樱桃和芭蕉这两种植物的颜色变化,具体地显示出时光的奔驰。蒋捷抓住夏初樱桃成熟时颜色变红,芭蕉叶子由浅绿变为深绿,将看不见的时光流逝转化为可以捉摸的形象。“红”“绿”颜色之转变,既抒发了时光流转,年华易逝,人生易老的感叹,也极具视觉感,和李清照的“绿肥红瘦”有异曲同工之妙。将这首词的目的主要有两个,一是因为这首词实在是太出名,太美了,不拿出来亮亮都对不起蒋捷老先生,还有便是我们最后要看的这首词也同样是抒发了作者的羁旅之思,这便是这首整本《竹山词》位置放在第一首的《贺新郎·秋晓》,正文如下——

  渺渺啼鸦了。亘鱼天,寒生峭屿,五湖秋晓。竹几一灯人做梦,嘶马谁行古道。起搔首、窥星多少。月有微黄篱无影,挂牵牛、数朵青花小。秋太淡,添红枣。   

  愁痕倚赖西风扫。被西风、翻催鬓鬒,与秋俱老。旧院隔霜帘不卷,金粉屏边醉倒。计无此、中年怀抱。万里江南吹箫恨,恨参差、白雁横天杪。烟未敛,楚山杳。

  据考证,这首词应该是写于南宋亡国之后,也就是那个“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的年代,主流说这首词是蒋捷中年以后,在漂泊中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山水之间。《贺新郎·秋晓》写的就是词人在太湖岛屿上的生活。纯属放屁,客舟中,那是客舟,何为客?客不是游客而是逐客,客舟也不是什么豪华邮轮而是那种小破船,逐客便是被放逐之人,蒋捷便是逐客,和以往的逐客不同的是,他并不是被朝廷所放逐,而是被这个社会所放逐,被内心的气节所放逐了。

  我们接下来一句句的看这首词——

  渺渺啼鸦了。亘鱼天,寒生峭屿,五湖秋晓。

  虽然《史记河渠书集解》中曾记载:“五湖 , 湖名耳,实一湖,今太湖是也。”但尼玛也不能看见五湖就是太湖啊,比如最简单的例子是“五湖四海”中的五湖,你总不能翻译成是太湖吧。至少我坚决反对现在的主流解释中对这首词中五湖的解释,在我看来此处的五湖不因作太湖解,原因有二:第一,词人的家乡宜兴(我的家乡我清楚)便处太湖畔,而词人从全词来看,有很重的羁旅情思,所以词人此刻因远离家乡;第二,本词末句有“烟未敛,楚山杳。”一句,楚山,既可指荆山 ,在湖北省西部,又可指即商山,在陕西省商县境,同时还可以泛指楚地之山,若词人身处太湖畔,那么,无论指哪一座山,词人都是无法看见的,而“烟未敛,楚山杳”句,似未用典,故应当是实写,所以我认为,五湖,此处当作洞庭湖解。

  我们继续看下去——

  竹几一灯人做梦,嘶马谁行古道。起搔首、窥星多少。

  这句话要详解,一定要详解,因为我自认为在这儿我获得了一个重大的发现,是我从这本古刻本上得到的一个重大发现了,在古刻本中,这句话的原文为繁体,文如下:“竹幾一鐙人做夢,嘶馬誰行古道。起搔首、窺星多少。”

  因为这句话在词谱中的格律为:

  中仄中平平中仄,中仄平平中仄(韵)。中仄仄、平平中仄(韵)。

  所以在第四声为平的情况下,这个“鐙”在后市的译中也就自然而然的被译成了通假字,通灯。

  好了,为什么说这里我又重大发现呢?因为我觉得此处的殆误有两处,也是自古传承的错误——对于“幾”字与“鐙”字的理解,对于“鐙”字,我觉得不应该译成“灯”,而应该译成“镫”即读第四声仄声,作“马镫”讲,理由有三:1、在本刻本中,多次出现繁体的“灯”字,可见词人于本词已有区分;2、夜间马儿休息,是要卸下马鞍及马镫的(不是白天途中暂时休息),以减负荷,便于马儿休息。3、由马镫自然联想到“嘶马谁行古道”,合符情理。至于几字在于,自古以来,所有人都认为此处的竹几当作竹夫人解,但我以为不妥,因为纵观全文,此时天气已冷,而竹夫人是祛暑清凉之物,用在此处甚是不妥,且竹夫人形状为圆柱形,不可搁置物品,所以竹几按竹夫人解,那么很是不恰当。所以,我认为,此处的几当作平声解,竹几可解为竹制的茶几,可倚靠,可搁置。如此看来,则陈延焯所言的“竹几一灯人做梦,嘶马谁行古道”与前后文不接之语,应当重论了。

  但官方会说,按照我的解释,最大的问题是韵律——该句的二字应做仄声,四字因作平声,若几按茶几解,镫按马蹬解,则韵律不符。我初开始的假设是此句为拗句,启功先生的《诗文声律韵稿》,王力先生的《诗词格律》都曾叙述过词中的拗句,但纵观竹山词所收录的其他几首贺新郎,无一处为拗句,且词中的拗句似由谱定,如此看来,拗句一假设因被排除。

  就在我觉得郁闷异常的时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想起曾在《古典文学知识》上看及的一篇文章,讲述的是借声合律的问题,作者以崔颢的《黄鹤楼》为例,其中有“白云千载空悠悠”一句,空字在诗中应该年第一声,这本为平声,自古以来都解释这首词为古体诗,“空悠悠”三字为三平调,但作者却指出这句话是合律的,“空”字虽读平声,但在诗中是借仄声韵合律。同样如此,几字和镫字都是既有平声又有仄声,所以我推测此处,莫不是也是借声合律?

  接下来的几句没什么太大问题,我在这儿就不赘述了,我们直接看到最后一句——

  万里江南吹箫恨,恨参差、白雁横天杪。烟未敛,楚山杳。

  万里江南吹箫恨,很多人都将其理解为是流落江南地区,这摆明了是用典,伍子胥曾在江南吴市吹箫乞食,此典既可做怀才不遇,又可做流落他乡,我认为在这儿应该是属于后者。故我以为,本词可能是词人流落荆楚地区所写,所抒应当是由离乡之愁所触及的亡国之痛,而非某些人所说的怀才不遇。

  蒋捷的《贺新郎·秋晓》借秋晓所见所感,抒发词人在秋天的“愁”和“恨”。词人经历亡国之痛后,寄寓了更为深刻、丰富的意蕴,沦落天涯之愁,国破家亡之恨。词人触景生情,词中透露出一股悲壮的沧桑感。

  这首词并不出名,但之所以要拿出来单讲是因为我发现现在的很多诗词解读真的不可靠,有的甚至在犯常识性错误,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读诗词还是应当读古刻本,虽然因为没有标点且是繁体而有些晦涩难懂,但我却真心觉得,只有读这种古刻本,你才能真正触及到诗词作者内心的那份真切的情感。

  《蔣捷詞校注》读后感(七):心舟过吴江

  我的上铺一直空着。苏州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上来了。我和她随口聊了几句。

  我问她:“你在苏州工作啊?”

  “不是的,在吴江。”

  “吴江……”我沉吟着。

  “哦,小地方,你可能不知道的……”女孩微笑着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可能真是不知道吴江的人太多了,女孩已经习惯这样解释了;可对于我,听到“吴江”这两个字,偏偏似朦胧却又清晰,在我记忆的藕花深处,霎时惊起了一滩鸥鹭……

  ……吴江。是的,吴江。其实我从没有去过吴江,也没有研究过吴江究竟在哪里。吴江对于我,只是记忆里的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一个意想……一切一切的因缘,只源于那一首“舟过吴江”的“一剪梅”。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吴江对于我,只是唐诗宋词中的飘摇的吴江,只是传统的中国江南水乡里的散着云雾的吴江,只是词人蒋捷在扁舟中把酒临风而多情又无情的风吹过他的青衣的吴江,只是在秋娘渡口飞扬着无尽的惆怅和思念在泰娘桥畔飘散着感叹和哀伤的吴江。

  我不再说话,记忆里的我的吴江在脑海里荡漾开来,点点涟漪,全是从唐宋传来的浓酽醇洌的风雨、水酒、银笙和心香的气息,弥漫,散发,蒸腾,而我欲醉。女孩也不说话,拿出精巧的手机在发着短信——啊,女孩,你的短信里是否也输入着吴江的思念呢?

  我躺在铺上,也仿佛躺在那吴江的舟上,我的心在随着吴江的江水轻摇。在美丽的宋词里,蒋捷是我喜欢极了的一位词人。伴着江水而来的,是他的一阙又一阙的妙词如歌,如山外的歌,被风吹得忽远忽近。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旧游旧游今在不?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绵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小巧楼台眼界宽。朝卷帘看,暮卷帘看。故乡一望一心酸。云又迷漫,水又迷漫。天不教人客梦安。昨夜春寒,今夜春寒。梨花月底两眉攒。敲遍栏杆,拍遍栏杆。

  晴浦溶溶明断霞。楼台摇影处、是谁家?银红裙裥皱宫纱。风前坐,闲斗郁金芽。人散树啼鸦。粉团粘不住、旧繁华。双龙尾上月痕斜。而今照,冷淡白菱花。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旅人,孤舟,思乡,雪夜,春寒,低云,风卷的竹帘,鬓边的白发,迷离的梨花,褶皱的裙纱,摇曳的红烛,如烟,好想抓住捧烛的手,醉人的笑靥,父母老去的容颜,泛黄的黑白照片,大红封皮的日记本……最后,全都化成无情的雨,点点滴滴,逝去,把心越洗越白,白得透明,才知道,一个人到了四十岁,心竟会如此简单。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夜,我的心舟过吴江。左翻,是我的长安,右转,是我的江南……

  《蔣捷詞校注》读后感(八):烟未敛,楚山杳

  午后闲来无事,默读《竹山词》。开篇还是那首《贺新郎•秋晓》——

  渺渺啼鸦了。

  亘鱼天,寒生峭屿,五湖秋晓。

  竹几一灯人做梦,嘶马谁行古道。

  起搔首、窥星多少。

  月有微黄篱无影,挂牵牛,数朵青花小。

  秋太淡,添红枣。

  愁痕倚赖西风扫。

  被西风、翻催鬓鬒,与秋俱老。

  旧院隔霜帘不卷,金粉屏边醉倒。

  计无此、中年怀抱。

  万里江南吹箫恨,恨参差、白雁横天杪。

  烟未敛,楚山杳。

  眼光随意扫过注解,忽看见一条:五湖……《后汉书•冯衍传》注引虞翻曰:太湖有五湖,故谓之五湖。即滆湖、洮湖、太湖、射湖、贵湖。我知道虞翻这个人,是《三国》中被诸葛孔明过江东舌战群儒中哂笑过的一个疑似丑角。可是,滆湖,滆湖,我刚刚从滆湖回来啊,杯中还是滆湖的竹叶呢!嘴里还是滆湖的味道呢!

  我突然感觉蒋捷和滆湖或许有些关联吧,把书前介绍蒋捷的序言再细细读来。哦,天哪!蒋捷隐居的地方居然就是滆湖,而且是周铁镇!

  小陆的工厂就在周铁镇的竺西工业园啊。前几天我们去的时候,找不到路,用手机定位“周铁镇镇政府”,还在车里调笑一番。却原来——

  蒋捷中进士不久,南宋灭亡。从此开始了长期的隐居、流浪生活。宜兴境内太湖之滨的竹山,在周铁镇沙塘港口,或称竺山、足山。南宋亡后,蒋捷隐居于此,并取以为号。

  看来这竺西工业园就位于竺山之西,也就是竹山之西了。一不小心,我离蒋捷这么近啊。抛却时间的坐标,在空间上我们无比的亲密。但是,景随时迁,竹山词的“黍离之悲”,总是无法深切地体会。

  很多的地名,读书的时候,一扫而过。等到去过了,方才留下印象。就像以前读金庸的《倚天屠龙记》,有慈溪,有余姚,不知道是在哪里。等去过了慈溪,去过了余姚,某日再翻看,这些中文字猛地跳进眼帘,才有了感觉,才会会心一笑。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真得如此啊。

  现在,穿越的小说、电视剧如此的火爆,或许是对读书时留下的遗憾的一种补偿吧?在空间上,我们可以原地凭吊,而在时间上,我们只能敬畏并且感叹此生只是过客。

  幸好有文字在,能让所有的时间和空间定格,能让你的眼睛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去触碰那个曾经的时间和地点上发生过的故事,能让你的心灵去感觉那个曾经的时间和地点上产生过的情愫。

  真想哪一天,再去滆湖,面对着烟波浩渺的天地,再叹一声:烟未敛,楚山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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