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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读后感10篇

2018-06-24 21:23: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读后感10篇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是一本由[英] 安吉拉·卡特著作,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2.00元,页数:232,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读后感(一):另一种童话下的父权思考

  震惊于这短短2页纸所蕴含的内容

  原来女孩是伯爵的女儿,父权社会下,父亲美好堆砌的产物。他创造出她是为了迎合自己丑陋低俗欲望。一切的罪恶,源于父权下男性对自己本身的无限意淫,而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以下,引述网络上对这个文章非常好的一个解读:

  这是一个被男性统治世界。西蒙娜・德・波伏娃有一句名言:“女人不是生就的, 而是造就的。”男人的“一个白日梦就是让事物浸透着他的意志――塑造它们的形式,刺入它们的本质。……女人是一种可塑性很强的物质,对它的加工处理很快就会完成,因为做这项工作轻而易举的”⑦。所以,伯爵话音刚落,他便将妻子变成了他的“欲望之女”――白白的皮肤,红红的嘴唇,黑黑的头发

  和白雪一样,伯爵的“欲望之女”是从伯爵夫人身上分裂出来的另一个自我,因此,伯爵夫人也要将“女儿”杀死。

  正如新皇后的发带和发梳被七个小矮人取下来后白雪就复活了,伯爵夫人的前两次计谋――“抛弃”“淹死”――也被伯爵轻易破解,最后,当伯爵夫人让雪孩去摘致命玫瑰时,伯爵没有阻拦,因为他需要雪孩释放性欲以迎合自己的欲望。

  国王以毒攻毒”救活了白雪公主,而伯爵对雪孩强暴似的“拯救”却加速了她的死亡:“她一会儿就消失了,雪地上只留下一根羽毛”――雪孩的头发(乌鸦的羽毛,即性欲的痕迹)和一团“就像被狐狸捕杀的猎物血迹”。卡特以这种结局讽刺了菲勒司中心主义:男性阳物代表生机力量,是“好女人”的救世主

  血孩之死隐喻伯爵夫人摆脱了男人强加给女人的性角色,保住了真正的自我,她由此获得了主体地位并把丈夫贬为客体:伯爵夫人傲然骑在马上,伯爵却谦恭地站在马下。

  对性的排斥就是对个性坚决捍卫――伯爵夫人把伯爵给她的玫瑰扔在地上。

  网址:http://www.xzbu.com/5/view-1875252.htm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读后感(二):读《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

  没想到会去找《焚舟纪》来读的,前几日看了一个推荐脑洞大开故事的豆列,一时欢乐便冲去图书馆把书单上的大部分都借回来了。

  《焚舟纪》共分为五册,我在图书馆取了三册下来,准备看看有没有兴趣,最后是这本吸引了我。或者说,这本的故事性最强。于是津津有味的在图书馆就看完了《染血之室》,当即感到,嘿有点意思

  染血之室故事初看之下不能说不老套,贫穷少女嫁给富可敌国的侯爵,该侯爵男性力量十足,又老,又曾有过三位有名的妻室。唯一在开头有点不同的是描写到少女那强悍寡妇母亲全文女主视角记述。但不得不说这种带点老套情节还是能激发兴趣,不停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故事也不负众望的一直在积累悬念熟练运用着各种意象硕大蛋白戒指大片宝石项链,老保姆评论,远离尘世城堡,面无表情佣人……当然还有……一串钥匙突然似乎感到作者的窃笑了,当然啦,给了新娘一串钥匙,又故作玄虚的留下一支,交代说一定不要开这扇门……当然当天晚上女主就去开门了,当然里面有惊天大秘密,当然第二天男主就回来了并发现事实……

  在这其中混淆视听的是出现了一个盲人调音师(怎么办一看到盲人调音师我就想到那个短片,还有那天早上的会议,大家说到要请调音师时,m用其招牌讳莫如深表情说是不是盲人,其他人不解,而我和p窃笑的场景XD,跑题了),对了女主还弹起了最近我正钟爱的巴赫平均律。说回调音师,我也很自然的以为他会担当一个类似“拯救者”的角色呢,隐隐感觉不会这样吧,果然不是这样!最后是帅气的寡母身骑白马,手握大刀(误:枪)飞身懔厉的一击,好了我也是在渲染而已XD。

  看到这里我就想,哼作者你故意的,虽然也想到作者对这位母亲不会着笔墨介绍for nothing,但,作者你行!

  哦对了,当然有不露骨的对性的描写和意象啦,一点都不做作,挺刺激的。

  这本书还有其他故事,有些可以明显看出来是例如睡美人吸血鬼也!),小红帽等的“另一个版本”,也有难得偏暖的《师先生的恋曲》。总体给我的印象不如《染血之室》来的深。读完后看到有人说安吉拉被认为是女权主义者,也在这本书中体现了出来,而她又被一部分女权主义者认为是反女权……啊好累啊,这些就留给更有兴趣的人研究吧。我的希望就是读到故事性强的好故事,耶!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读后感(三):社会像一个吞食人性巨大机器

  ▲《老虎新娘》

  有些书评将本文理解为“野兽美女恋爱”,可能安吉拉·卡特本人也是出于这种写作目的,但是我希望从另一个角度发掘它的象征义(因为实在贴切了)——

  野兽——原始欲望,宫殿——原始欲望的保护膜(排外),

  父亲——贪婪且不知反省灵魂劣质的人、女机器人——有肉体无灵魂、被设定程序生活

  女主——热爱自由理智克制、明智敏感

  南方没有严冬,我自带飘雪。

  女主和父亲从北方来到南方,与野兽进行一场赌博。

  虽说是野兽发起的赌博邀请,但父亲本来可以拒绝入城的,是贪欲怂恿他服从原始欲望,来一场世俗固有的规则——等价交换

  完全服从原始欲望的父亲,是一具没有独立意志的躯体。野兽看不起他,因为父亲比他弱。

  然而这个奇怪的世界,灵魂劣质的人却拥有大量财富,甚至有权将至亲的人身自由作为赔款还债。父亲屈服于象征原始欲望的野兽,却又因折磨着女主的精神身体而稍微比女主强大一点。

  一开始,女主认为野兽粗糙笨拙、自制自抑,后来入住宫殿见到野兽的房间,更加感到难以接受、不遮掩、血腥。因为女主带着世俗的眼光去看待野兽,她那十几年的道德教育体系认为原始欲望因过分自私恶心

  宫殿是一个孤寂排外的牢笼,女认为"不适人居",这个“人”是指披着道德外衣的人,而褪去人皮的野兽却在这个远离人世的宫殿舒适自在

  这个宫殿里面只有野兽、仆人、披着人皮的机器人们更进一步明了原始欲望的排除异己,宫殿是一个秘密隐蔽地方包裹着每一个人不可告人想法

  从开篇到中段,女主一直表达对父亲的憎恨和对野兽的恐惧,她不屑父亲软弱地屈服于贪欲(其实也是原始欲望的一部分),但当自己直面这头野兽的时候又极其恐惧他会剥夺自己的生命

  刚进宫殿时,野兽向女主提出一个要求:“脱衣服。”一语双关。

  女主虽然憎恨父亲,却还是离不开热闹人间。她想回家。对于“脱衣服”这个要求,她感到羞耻但无可奈可只能答应。后来在河边,她和野兽互相赤裸相对,她认为野兽克制着自己不去伤害她(我反而觉得野兽坐着不动是在审视女主,而不是克制),同时也告诉野兽她不会伤害他(即不会带着世俗的偏见去看待他),从羞耻到骄傲,女主的独立意志第一次升华

  并且女主认为,那些自以为多有理性的男人,觉得异己没有理性,这是一种没理性的态度。从这句话看得出女主懂得辩证思考了。

  回到宫殿,野兽遵守承诺财产归还给她父亲,而女主却选择让与她一模一样的有肉体无灵魂的女机器人回去当父亲的女儿吧!从憎恨父亲、想回家,到决定留在宫殿,这是自由意志的觉醒,女主与女机器人的区别在于——对人生的主控权。从恐惧到淡然,女主主动去野兽的房间“脱衣服”,这次脱的是人皮。人皮脱了,就不能回到人世间合群生活了。

  回归原始欲望=排外=变成野兽一样,自由却离群。

  服从原始欲望=出卖灵魂,拥有大量财富却没了良心

  我们作2点假设——

  1、假设女主在河边脱了衣裳后,回到宫殿就收拾行李回父亲家去,那么女主便是个没有独立意志的人,灵魂不独立,是无法在宫殿与野兽一起住的。

  2、假设女主决定不回人间,主动去野兽房间“脱衣服”,P114“他嗅着空气,仿佛想闻出我的恐惧,但闻不到。”如果女主表露出一丝恐惧不坦然,估计野兽就不是舔皮肤,而是一口吞过去了。

  面对那些直白血腥的原始欲望,我们不能用道德教育手忙脚乱解释清楚,而应该接纳它,理解它,却不能屈服于它。我们要有自己的独立意志,凌驾于原始欲望,而不能反被奴役。

  ▲《精灵王》

  152 “一旦走进,你便必须留到它放你出去为止,因为这里毫无任何线索能引领你走向安全。”

  有,我们不需要“找”安全,希望别人能保护我们给予我们安全感。我们要学会——自带安全感。

  156 “教会我肉体的代价是爱”“歌声甜美的会被他关进笼子”“只怕那种晕眩,那种他以之攫住我的晕眩” 爱的初始阶段

  160 “若凝视你的眼太久,我会变得小如自己的倒影,我会缩小成一个点而消失。我会被拉进那黑色漩涡,被你吞食。我会变小得可以关进你的杞柳鸟笼,让你嘲弄我失去的自由。我已看到你为我编织的笼子,那笼很美,我今后便将栖息其中,跟其他鸣唱的鸟儿为伍,但我——我将哑然无声,表示怨恨。”

  这个鸟笼应该象征婚姻,然而“你”既可以是丈夫,也可以是儿子了。毕竟这篇短故事的结尾:“母亲,母亲,你杀死了我!”

  #### 从前我只意识到婚姻是鸟笼,丈夫用他造的鸟笼困住我的身体,我用漫天雪地困住他的灵魂。第一次知道,原来孩子的出生是我自己造出来困住自己的鸟笼。但其实我们的出生就注定住进社会这个大鸟笼,我们从母亲的子宫顺理成章诞生于世上,母亲带我们进社会的大鸟笼。大鸟笼里面有许多个小笼,母亲偶尔住在父亲造的鸟笼,偶尔住在我造的鸟笼,偶尔将自己封闭起来谁都不见。只有当大家同住在一个笼里面时,才能和平相处产生共鸣

  当我们渴望到鸟笼外的世界,当我们将造笼的人杀了抢到了钥匙后,会不会因为发现原来还有外一层笼而绝望?就好像不断打开盒中盒。于是我们才知道,自由并不是盲目地打破束缚往外冲,我认为自由应该是思想升华,向上。到底上到什么程度思维遨游无极限,所以自由。

  身体不自由,是因为思想不自由。

  如何思想自由?1、流动不封闭;2、包容博爱;3、控制自毁意识。

  ▲《染血之室》

  “我变成他妻子的同时,某种意义上我也不再是母亲的女儿了。”

  请问女主角几时想过“我是我自己的主宰”?

  讨厌女主这种贪钱嫁人的女人,诚然吸血鬼可怕,难道吸血鬼在巴黎绑架女主的吗?

  是女主自己跟他走的哇。服从于贪欲不正是死路一条吗。

  我觉得就算她母亲后来把她救下来也没用,女主根本没有独立意志,

  从她服从贪念随波逐流的一刻开始,她便没有灵魂了。

  而且,吸血鬼难道也只看容貌不看灵魂质量的吗!

  难怪命运不许他们见天光呀!也许吸些灵魂优秀的女人的血能提高基因质量呢!

  可是那些灵魂优秀的女人,估计就要绑回来了。

  ▲《师先生的恋曲》

  “她要的这么少,他却连这都不能给她。”

  这句话太经典了,估计每个恋爱中的女生都产生过这种想法,那么这句话后面怎么接——

  “你要的少正是别人不舍得给的多呀!”

  作者在P104页《老虎新娘》回复了:“他要的这么少,正是我不能给的原因。”

  “我发现我不忍心杀死那些温和动物小女孩温柔弱小狮子不忍心伤害弱小的动物。

  如果小女孩是恶毒阴险的,不幸狮子就是无可救药爱上了阴暗,那么估计狮子会残害小动物去讨好小女孩。

  善良的人怀抱着好的希望,恶毒的人也会有对于他们而言好的希望。

  正是这种“希望”在每个人眼中都有不同色彩,才导致大家挣个头破血流

  这样看来,“希望”是一个狡黠存在,它种植于每一个人心底悄悄生长着,推动着大家成为“社会”(社会就像一个吞食人性的机器)的祭品。

  欲望有多张面具,自己本人带着那张叫“希望”,讨厌的人脸上带着的叫“妄想”。

  强烈一点的叫“欲望”,卑微一点的叫“空想”。

  ▲《爱之宅的女主人短暂爱情比永生有价值

  如果女主人不讨厌永生,她是不会选择为了爱情而死的。尽管塔罗牌翻出了“情侣”。

  很多时候人们以为爱情是命运,但其实,命运是每一个微小细节的汇聚呈现。

  我非常喜欢一句话:“从某程度上来看,你选择了这种结果。”

  ▲《与狼为伴》

  太巧妙的改编了!狼化身成为英俊男子“偶遇”林间的小红帽,跟她打赌:“如果我比你快到外婆家,我索要你的一个吻。”于是小红帽走得很慢很慢,她希望英俊男子赢。那狼咬死了外婆,在被窝里等着小红帽,办了婚礼……

  附上《美国鬼魂与旧世界奇观》的书评:http://www.douban.com/note/512307532/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读后感(四):侯门一入深似海,自此委食换回徨

  侯门一入深似海,自此委食换回徨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

  文/yhw_细雨微澜

  序言

  梦幻的纱穿过古老而又厚重的门,柔和的月光洒在光洁而又冰冷的地砖上,明亮的大厅里觥筹交错,而“我”却在纱的牵引,月光的诱惑下走进了那深邃的、黑暗的隧道。在这里,没有了喧闹的人声、没有了诱发食欲的美食、也没有了优美而又抒情的乐曲,一颗嵌着钻石的戒指在黑幽幽的隧道里显得的如此耀眼与明亮,“我”捡起了戒指,却发现了躺在黑暗角落的尸体,垂直的双手显示着戒指滑落的轨迹,而更深处呢,那新婚之夜失踪的新娘,就这样在咫尺之隔的角落里用骷髅般的形体哭泣。一个用生命追寻的男子,一个用爱情等待的女子,被人遗忘在那个本属于他们幸福的城堡里。

  掀开《染血之室》华丽篇章的初始,我曾以为是这般悲戚中的幸福、梦幻中的哀伤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存在我的记忆里,是梦亦或是曾经忘记的故事。可是我错了,在《蓝胡子》的童话里,染血之室又怎么可能给你一个美好而又略带爱情遗憾的回忆?

  在安吉拉•卡特的文字中,华丽的文字将核心的情节暗线铺垫,而叙述性的文字将语言从生动变为苍白,一切在华丽中隐藏,我们透过黑暗,透过这一场具有诱导性的文字盛宴感受到了一种阴森的恐惧,一种来自内心与现实的恐慌,而在这种恐慌中,什么又是真实的呢?卡特的文字让我们从童话中走出,发掘了现实中最阴暗的人性。

  第一篇章 《染血之室》——蓝胡子

  一个是虚荣不堪世事的贫穷处子,一个是表面高贵而内心阴暗的霸气侯爵,当“我”披上华丽的嫁衣,一场预谋中的猎杀陷阱已悄悄铺好,而考验忠诚的钥匙将“我”带入了好奇害死猫的险境,无疑,“我”就是那只猫,在目睹了前任新娘的残忍酷刑后,我会逃离吗?钥匙的背后,眼睛的窥视,染血的禁室,体现着虚荣中的无知,体现着和平体制下的落后观念,而这,看似平常,却是权力中心中最为常见的所在。

  (一) 眼睛、镜子与钥匙

  1.眼睛

  让•斯塔罗宾斯基认为注视是一种危险的力量,“注视”的对象是一个被遮蔽的文本,遮蔽与去蔽遂成为文本与批评之间的最基本、最经常的关系。

  在神话故事中,眼睛是一种神奇的所在,它不仅是一扇窗户,也是邪恶与善良的根源,在染血之室中,眼睛变为了被遮蔽的东西。而“被遮蔽的东西使人着迷”,于是“我”——新婚的新娘,侯爵口中即将为忠贞殉葬的琶音处女正为这隐蔽的东西而陷入早已布好的陷阱。在隐性的注视——窥视与仰望的注视中成为诱发剧情发展的关键。这关键是我害怕的根源,一切的未知,一切虚荣背后的空虚,一切权力玩弄下的宠物,在窥视中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害怕,害怕那男性之躯本身具有的力量,害怕那横杠在二人之间的文化差异,同时也害怕在虚荣与索取的交易中的婚姻本质,于是,像蛇一般的红宝石项链紧紧卡住了“我”的喉咙,让我认清“我”已为人妇的事实,让“我”在肉欲横流的奢华中迷失掉自己,也让“我”在好奇与空虚中生出丈夫缺失的不满,渐渐地、渐渐地沦为砧板上犯错的鱼肉。而那双眼睛,却通过通往错误的钥匙,在不停的窥视,他在窥视中得到了满足,又在窥视中生出不满,为他即将的狩猎寻找着借口与理由,从而体现出华丽文风中“我”那颗苍凉斑驳的内心。

  2.镜子

  镜子是认清本质的道具,而钥匙则是犯错的工具。在卡特的文中,镜子是十分重要的,我们通过镜子论可以看到故事的本质,却又在镜中看到了社会中的现实。卡特的童话具有一种魔力,不仅仅是暗黑系风格呈现出的浓郁色彩,而是一种沁着玫瑰花香的引诱,她引诱出你内心最深层次的反思,也让你看清内心最阴暗与最真心的渴望。

  在这个故事中,关于镜子的画面有三个场景最让人难忘。在第一个场景中,“我”还未嫁给侯爵,我的内心雀跃着,为即将成为城堡的女主人而开心,那种细腻的文字透出如诗般的音乐美感,将一个即将步入婚姻的女子的情绪刻画的十分真实,而宿命、期待与紧张感在场景的细节描述中逐步升级,渲染成了一部具有感染力的歌舞剧。新娘子坐在包厢里听歌剧,而我们在文字的帷幕后观赏着这场即将开始的阴谋,一切是那么的和谐有力,他在看着她,看着她那柔顺细腻的颈子,想象着割下头颅后的成就,而她也在看着他,悄悄地、悄悄地预设着古堡之后的生活。布景是那么的奢华,他们在互相观望,透过眼睛,然而在观望的背后,却体现着一种陌生人的气息,这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类,这两个即将新婚的夫妻,就这般用陌生人的视角勾勒了寂寞与出轨的开端。这场注视通过镜子来体现(参考P10:我看见他在镀金镜子中注视着我,评估的眼神像行家检视马匹,甚至像家庭主妇检视市场肉摊上的货色……我看见了他眼中我的模样,苍白的脸,细钢弦般紧绷的颈部肌肉),透过他镜片中我的模样,结局已然不言而喻。以至于后来,在新婚之夜的晚上,在十二面镜子中展现出来我那苍白的肌肤,画面的不和谐感再次为故事营造了一种紧张的氛围,可是卡特并没有放弃吊读者的胃口,而是让侯爵缓缓拿出了一串钥匙,用戏谑地、观看地、斜睨的神情为后续做下了铺垫(场景二)。然而,同样的十二面镜子前,事情却发生了反转,虽然侯爵毫无悬念的死去,但是镜中的“我”却获得了新生,从一个虚荣的女人慢慢认清了自己,回归到了天然的本质。或许,这便是卡特的用意,镜子折射出自然的本质,而“我”也在镜中看到了破坏和谐的奢华与华丽背后侯爵变态杀人的事实。“我”与侯爵的窥视是相互的,而这一切均从镜中反射了出来。

  3.Montage

  染血之室的文字描述带有一种天然的画面感,像油画般真实又抽象的将你带入情境。而在“我”怀着激动、猎奇的心态走进了“染血之室”,却意外的看到了丈夫虐杀的本质。此时,丈夫的声音,丈夫的脚步在染血之室中响起,为文本的叙述增加了音乐音响的特技。

  在这段的情境描写中,十分像电影中常用的剪辑手法——平行蒙太奇以及想象蒙太奇。一开始,“我”的本意仅仅是了解丈夫的过去,在空虚度日中发现丈夫“出轨”的证据。这种带着少女气息的幻想成功地成为她使用禁忌钥匙的理由,而在这段描写中,我们可以通过联想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蓝》中女主人公想象丈夫生前出轨的蓝色滤镜镜头作为参考理解一个新婚女子缺失丈夫后的焦虑心情。她对丈夫有着陌生的态度,强烈的不信任感,即便在新婚之夜中他们已完成了最神圣的仪式,但是她的苍白已然将其心中的不安全感放大,再次放大,任其在想象中找到逃脱的途径。

  而在妻子想象丈夫日常生活的过程中,丈夫作为一个隐性的存在暗中的窥视着她。他们存在于同一个时间,却处于不同的空间中,于是,钥匙插入了禁忌,一场互相窥探中的真实透过“我”动作的恐慌暴露出来,在此,卡特虚晃一笔,初看以为是“我”在染血之室中受到的惊吓导致出现丈夫出现的幻觉,但是在“我”清醒的拾起钥匙,吹灭蜡烛的举动来看,“我”即便十分害怕,但是还有足够的理智进行判断,但是“烛火猛然变亮,仿佛又另一通道通往别处的门吹来一阵风”预示了丈夫窥视行为的真实存在,于是,“我”真正陷入了恐慌,即便我将其归结于想象,但是透过窗户,丈夫正向城堡走来,于是两条窥探的平行镜头即将进入一场追逐中,弱者则变成阴谋窥探者禁室中的收藏。

  卡特将“我”进入染血之室后的情绪以及行为用蒙太奇的叙述方式来表达,很大程度上加深了气氛的变化以及“我”情绪的变动,将一个简单的场景刻画成两个人内心的澎湃,一个准备着狩猎的开始,而一个在害怕的逃亡!

  4.钥匙

  钥匙是开启禁室的重要工具,而在整条故事线中,钥匙与蛋白石戒指相互作用,一个是刻意营造的爱情谎言,一个死亡伏笔下的婚姻骗局。当代表着忠贞不渝的钥匙进入了禁忌的空间,那么象征婚姻的蛋白石戒指便会出现奇异的反应(窥视中的光)。

  卡特通过对红色项链以及蛋白石钥匙的细致描写从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钥匙的存在感,但是钥匙一直都在,虽然侯爵将其放到了新娘手中,但是他一直掌握着主控权!然而,当“我”扔掉了戒指,钥匙的性质便发生了改变,即便他逼迫性的要进行惩罚,但是反转的结局已然注定。

  (二)女性角色

  在看《染血之室》之前,我搜集了一些资料,部分观点认为将染血之室的故事套用女权主义的理论是一种牵强的解释,但是当我们在了解了《蓝胡子》的各版本故事以后,再对比《染血之室》的故事,我们会发现安吉拉•卡拉在人物设置上做了很大的改变。一方面,在安吉拉•卡特的故事中,称谓、名字变为了所指,如果没有了修饰性的语言介绍,“我”仅仅是牺牲品新娘中的一个,不具有特殊性,而同时原本故事中的男性角色为伟大的女性——母亲代替,虽然同样具有血缘关系,但是用意已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1.我

  在故事的设定中,“我”是以虚荣女的形象出场的,虽然在各类版本中,虚荣女这个设定是始终存在的,但是在卡特的文中,“我”虽然对奢华物品充满着向往,但是内心却矛盾无比,这一处细节性的描写超越了《蓝胡子》本身,“我”不仅仅是一个花瓶式的摆设,通过“我”的视角,我的内心单纯,天真却又向往着那种美好的生活。在这里,“我”的虚荣在巨大的失落与忐忑的情绪面前变成了一种陪衬,由此,在故事的发展叙述中,卡特很努力的将“我”这朵白莲花进行了漂白。

  《染血之室》刻意省去了侯爵猎杀妻子的心理,而是用模糊的传统故事(透过尚伊夫之口)进行掩饰,在这里,被猎杀的妻子都是无辜的,无关她是否忠贞。侯爵用拙劣的谎言诱哄了女子们的爱情,而这些谎言在大部分女人中都是受用的,伪“爱情”面前她们失去了理智。而侯爵既享用着至高无上的爱情的愉悦,也加深自己内心邪恶之事开展的确定性。

  同前几任妻子一样,开始“我”也认为与侯爵的婚姻是建立在华美外衣下的完美爱情,但是进入城堡后,在那斯文虚伪的伪装下,这种自欺欺人的爱情谎言逐渐失效,“我”为自己的思想迷失寻找着各种理由与证据,意图通过侯爵的出轨事实来肯定我的纯真与正义。卡特通过明线与暗线的描写,将二人对彼此婚姻的不信任透过苍白与华丽进行了明显的对比,以至于在染血之室的秘密公开后,“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注视侯爵那单片眼镜后赤裸的、带有邪恶性的目光,而不是逃避性的沉溺在自我编织的谎言里。此时,侯爵那充满着力量的声音在我的耳中是一股淫荡的味道,“我”从他的声音中看到了“我”,却用真正的爱情将世人的目光进行扭转,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面对这城堡的海洋,倾听着波涛冲岸的怒吼,“我”回归了曾经的单纯,与相爱的调音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或许到这里,故事已经结束了,但是卡特的用意却绵延未止。此时的你,是否想起列夫•托尔斯泰闻名于世的《安娜•卡列尼娜》,一个是逃离家庭与情人私奔后卧轨自尽的贵族女子,一个是初入贵族却返璞归真的平民女子,她们在道德的底线上,一个受尽委屈,一个却可以忽略那些闲言碎语,女性的坚强与柔弱在“我”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而这,也是作者刻意隐去“不贞”寓意的高妙之处。

  2.母亲

  在蓝胡子的众多版本中,出现的拯救角色都是男性角色,无论是英勇的侍卫,还是具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但是在《染血之室》中,母亲这一重量级的称谓成为了“我”活下去的理由与勇气。

  “我”的生命由母亲赋予,可是我的思想却受到了乳母的影响,在二者之间,“我”的母亲坚强而又伟大,卡特杜撰了母亲猎杀猛狮的情节,让其拥有了比男人更加勇猛的力量。当侯爵看到母亲的那一刻,“他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完全茫然失措。”她像一头白色狮子,将另一头毛发卷曲的狮子击毙。这种攻击是一次性的、完全致命的,在具有恐怖力量的侯爵面前,富有母爱的女性开始觉醒,用机智、爱与勇敢战胜了以霸道的力量取胜的男性主义。而此时,作为调音师的尚伊夫再次缺失在这场女性决斗中,或许他对“我”起到了一定的安慰作用,但是远没有母亲带给我的安全感那般强烈。

  卡特用母亲的力量战胜了邪恶,同时又将母亲的角色一分为二,一面是斩杀恶魔的勇者形象,另一面则是希望心爱的女儿过上好日子的普通母亲的心态,这二者在现实生活中共同存在于人母的角色中,她们既充当着女儿的骑士,又扮演着温柔的乳母,可是当女性思想开始觉醒的时候,当女性真正可以支配努力得到的钱财的时候,勇敢母亲的女性形象已完全压制性的战胜了溺爱的母亲形象。

  3.管家与女仆

  在阴森而又华美的城堡中,在银色高脚杯的映衬下,一位严肃的带着冷漠情感的管家以一种“养母”的微笑展示着她的胜利。在侯爵面前,她是傀儡般的存在,虽然侯爵介绍她时煞有其事,但是当猎杀行动开始后,她与那些苍白着脸却又对我投来轻视目光的女仆一样,消失在城堡中。或许,她们知道他的阴谋,或许,她们为他的暴力行为所恐吓,所以在任何人事面前,他们如旁观者般失去了同情的感受。

  而这,在生活中,在救助中,我们是否也如她们般扮演着这般冷漠的角色,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是担心失去赖以生存的生计,所以,冷漠成为了我们的面具,在苍茫人海中,仅能用窃窃私语来表达着对不公平事件的不满,那么“我”所存在的城堡也是这般吗,这些傀儡似的存在让我失去了信赖,仅能在恐惧的挣扎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残忍酷刑。

  (三)隐喻、暗示与假设

  夏娃在蛇的诱惑下偷尝了禁果,而“我”美丽的颈子缠绕着透着红色光泽的宝石,像毒蛇般卡紧了“我”的喉咙,美丽而又带有致命的诱惑。在这种致命的诱惑中,“我”——这个仅会弹奏钢琴的平民女子既爱着他,又厌恶着他,这种复杂的情绪环绕着“我”,让我在这空旷的、冷漠的空间中成为了特异的个别存在。

  卡特用浓郁的文字渲染了诡异的婚姻氛围,而他,用钥匙诱惑着“我”,用红色项链束缚着“我”,用火蛋白石的戒指监视着“我”,让我无所遁形,藏无可藏。禁忌,这个充满着暗示与隐喻的词汇隐藏在文字的各个角落,用蛇般的躯体舔舐着那新鲜的血迹,诱惑,多么迷人的存在,在那串冰冷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上面的新鲜血液捂热。

  钥匙,这串禁果,已勾起了那无聊而又空虚的新婚女子的好奇,在这特别安排的冷漠空间中,她需要寻找一个可以取得慰藉的怀抱,显然,这个怀抱不是她的丈夫。而这便是致命的诱惑,钥匙将其引入罪恶的深渊,让其在矛盾中看清自己,较量在矛盾中产生,胜利的永远是发现错误的勇者。而在探往真知的路上,诱惑、果实便是其中最大的阻碍。蛇怒瞪着火红的眼睛,要将“我”那美丽的颈子拗断,而这时,在我想要逃避的过程中,他——尚伊夫的慰藉成为面对伊甸园现实的眼睛。他失去了光明,却看清了现实,看吧,“你违反了他的命令,对他而言,这理由就已足够惩罚你”。确实,在权力面前,侯爵,“我”的丈夫,是上帝,而“我”呢,则是尚伊夫口中的“夏娃”。上帝掌握着主动权,而亚当与夏娃却仅能伫立原地,祈求着希望。

  看吧,在那没有人情味的办公室中,我怎么没有看到那充满着血腥味的暗示,在看到《萨宾女子遇劫图》后,“我”怎么能够想到那是“我”今后的境遇?可是,当丈夫一幅幅展现着他的藏品时,那种失去荣耀的自卑,那种强烈掌控一切的阴暗内心均化解在“我”没有心机的思维里,那时,“我”还在憧憬,而此时,“我”却在畏惧。在侯爵隐藏的人性中,我看不到自己的存在,在他可以表现的面具外表下,我被披上了华丽的外衣,欣喜地站上了斩首的祭台。

  卡特在文中用恐惧以及自我感官的世界将我的灵魂保护起来,我不谙世事,因此没有办法看到侯爵猎艳背后那一层层埋下的伏笔,但是不要忽视女人,即便她不爱你,她的嫉妒心一样可以发现你的秘密,即使这秘密是他早已布下的坟墓!

  谎言与现实仅在一瞬之间,童话没有结局,它呈现给我们的是想象的空间以及美好的存在,而在蓝胡子的版本之一中,“我”成为了侯爵的延续,黑化的彻底。卡特用文字的无助包裹了女子的无知与错误,因此,《染血之室》的故事完全反转了蓝胡子的结局,这时,作者的主观意识起到了扭转性的作用,让我们在暗黑的文风中看到了正义的希望与力量,看到了柔弱中掺杂的刚强!

  第二篇章 荆棘之路——《其他故事》

  人生是一场赌博,不在于你下的赌注是否够大,而在于你是否具有豪赌的资本与资格。无论是春天或冬天,卡特的故事都似蒙着一层透亮的冰晶,初时冰凉刺骨,让你产生距离的寒意,而随着情节的渗入,你会发现这些冰冷掩埋于人性的深处,挖掘开来,是触目惊心的鲜红。

  (一)兽性的同化

  她悄悄地漫步在丛林中,鲜红的玫瑰刺破了她娇嫩的肌肤,苍白的唇色出卖着她心情的焦虑,在人兽交易的谈判台上,她(她们)高昂着头颅,直到内心的野性释放,直到她已陷入绝望,这时,那光滑的皮毛竟成为了守护的臂膀,让她甘愿沦为野兽的同伴。

  卡特的文表现着女孩子们的犀利与脆弱,在她的行文中,女孩们支撑着柔弱的女性躯体,却昂起高傲的头颅,将人性的灵魂悬挂。利剑击穿了她们的心脏,她们的爱情凋零在染满血迹的十字架上,而当那坚持的,那不可放弃的自尊被亵渎时,一切将不被原谅。

  无论是《师先生的恋曲》抑或是《老虎新娘》,野兽是卡特文中不可缺少的符号,他们拥有权力,拥有强壮的躯体以及令人恐惧的霸气,但是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他们又是那么的娇羞与无力,于是,晶莹的泪珠变成了求爱的耳环,成功的引起了女子的心之涟漪。起初,她们也顽强的抗拒,在野兽表象的面具下伸出利爪,用罂粟铺满柔嫩的躯体,她们不愿,不愿成为赌桌上的交易,不愿因血缘之亲的过错而出卖肉体,但是当那些恳求的话语,那些求助般的诺诺私语,让姑娘们深陷进去,她们感受到了自由,感受到了野兽的承诺,于是,在那濒临死亡的时刻里,她们回到了那充满兽欲的境地。

  在两篇故事中,卡特用明线以及暗线的表达方式阐述着野兽的信守承诺,而她们的父亲呢,一个为了心爱的女儿摘取了野兽的白玫瑰却为挽回自己的过错典当了女儿,另一个则在女儿即将归来之际收拾细软准备离去,这两种守护爱的方式表面上看似不同,实际上却有着共同的本质,在一切可得到的利益面前,女儿是一笔重要的宝物,正如野兽所言“如果你不珍惜自己的宝物,就该料想它会被别人拿走”。的确,当姑娘们看到了野兽的真心,虽然一个以爱之名将之逐行,一个以爱之名将其囚禁,但是都获得了令人满意的答复。

  野兽具有腹黑的潜能,他们表面上毫不留恋的送姑娘离去,却用那轻易不视人的柔弱敲击着姑娘的心房,试问,如果当你遇到这般的男子,当你亲眼目睹血缘至亲在危急时刻的背弃,你是否会选择那个将最宝贵的自己奉于你的男子,此时的你,根本已不在乎那柔顺的皮毛与人性的本质,在你的心中,最美的永远是保留了本心的自己。

  这时,野兽同化了你,而你也同化了野兽,在爱与性之间,你们成为了共同体。当野兽不愿用权力奴化你,你便保留了最基本的自尊与骄傲,此时,你便拥有了无限的魅力与至高无上的权力。

  (二)人生的豪赌

  赌博,可以让你一时尽兴,可以让你一世悔恨,可以让你一瞬间飘飘欲仙,也可以让你一刻钟苍白如鬼,在那一个又一个的暗黑童话中,赌博几乎贯穿了卡特的全部情节,无论是轻易的赌桌失误,还是以赌局赢得豪华的晚餐,赌局似乎轻易的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卡特习惯将童话故事隐藏的部分无限扩张,而将原先童话的主线隐藏,进而形成一张有关人性与欲望的网,陷入其中的人挣扎不得,躲在外面的人却窥视着内部的豪华。“我”就这样因为一个赌注而输给了一朵玫瑰,当那洁白的花瓣开始凋零,当那鲜红的色彩掩盖了“我”苍白的皮肤,我病态的输给了这场命运的赌局。可是在赌局中,虽知一切既有定数,难道就不能够反抗?

  于是,“我”的主人,在欲望与思念的折磨下让“我”这只同情心泛滥的猫开始堵上了人生的后半程。“我”这只机智的猫咪用蛊惑的人性迷惑、恐吓了那友好的童话及邪恶的监视者,文中虽然没有提及靴子,但是却强调了我暗条花纹光滑的皮毛,此时的我,已不再是一只猫,“我”行走如人,思维胜人,我成为了人化的物体,不仅扭转了自己的命运,也扭转了主人的人生,只是,嗷,那可爱的公主变为了为爱谋杀亲夫的寡妇,但是这不正是社会真实的背景吗?对比那毒死武大改嫁西门庆的潘金莲,这位可爱的夫人可真是幸运之至,无比幸福,因为她的反抗得到了相等的回报,而这,便是她的赌注。

  (三)野性的呼唤

  夜莺啼血猿哀鸣,胡狼美女共明灯,当精灵王啼破了喉咙,当知更鸟死于囚禁之中,那一声声黑夜里的呼唤,那具有野性的啼鸣为这黑夜蒙上了幕布,故事就在此时缓缓开始讲述。

  她们,看似乖巧、温柔,有着人间女孩的清纯品质,然而在黑夜中,森林给予了她们叛逆的勇气,于是,她们忤逆了内心乖顺的自己,一步步的走入了丛林中,将自己献祭给丛林中的野兽。或许,她们本身就是野兽,她们有着吸血的诱惑与苍白的面容,但是在致命的甜言蜜语中,在看似温柔的抚摸中,她们甘愿与狼为伍,将那长有老人斑的躯体抛弃。小红帽与灰狼生活在了一起,而乖小孩杀死了狼外婆,城堡中的莴苣姑娘正等待着营救,而睡美人却被扼死在摇篮里。

  这些故事有着与童话完全相反的结局,却从更深层次上释放了女性心中的野性,或许,她们本质上如同狼女一般,虽然被隔离在两个世界中,但是却不甘心内心的束缚,于是她们在原始的丛林中探索,最终找到回归本真、释放自己的方式。

  (四)《师先生的恋曲》——美女与野兽

  在《其他故事》中,我最期待的故事是《师先生的恋曲》,因为这个故事中透着一种清纯的、引人遐想的浪漫,如同在观赏一部影视剧。但是这个故事却是其中所有故事改编中最没有新意却最有用意的一个故事。或许是因看过同等题材的《美女与野兽》,或许在克里斯多夫•甘斯自编自导奇幻爱情片中,师先生与太太完美的结局太过于真实,因此隐藏在卡特文后那些暗黑的元素均被那一幕鸟语花香的画面摧毁。

  相较于《师先生的恋曲》而言,《美女与野兽》是以母亲的睡眠故事作为结束,虽然老先生惬意的卧躺在摇椅中,我与师先生浪漫的漫步于属于二人的玫瑰园里,但是这一切的美好却是在摧毁人性贪婪的基础上产生。

  卡特文中师先生的爱情产生于一瞬,从起初“随便看看”的情况到“小心不让爪子刮伤照片表面”体现着野兽的羞涩与纯情,因此她虽然害怕,却在那看似盲目的眼睛里看到了触动其心灵的悲哀。这段的描述虽然仅有几段,但是于我而言,却比电影中美女与野兽妻子的女子融合更来得感动,这才是最本真的爱情,而这段爱情无论生死、无论贫瘠,只要在有你的地方,便甘愿舍弃那豪华的虚无,只愿与你早晚与共,一同在夕阳下漫步。

  卡特的文不似平常故事令人催泪,但是却有让人不得不读的致命魔力,当你认为读到了一篇熟悉的故事时,她又巧妙的打破了原有的布局,让你在精心构思的情境中沦陷,进而将所有故事编织成一个具有哲理性质的寓言。而我,就在这种暗黑的魔力下陷入了沉思!

  雯写于2015年5月10日,完成于5月12日。

  :1.写到镜子论的时候,似乎有一种孟子“人性本善”的顿悟。

  2.隐喻、暗示、假设一段中参考P26钥匙描写、P51情人的伊甸园比喻

  3.在写作《染血之室》的篇章评论时,我似乎看到了好莱坞大片的英雄主义概念,而这种感觉在阅读时并未如此明显。

  4.《爱之宅的女主人》从表面上看是睡美人的故事,但是仔细读后,却发现是三个故事的集合体。

  5.P65 因为,他忖道。 因为一词是否应用有误?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读后感(五):女性主义与欲望对立主体

  1979年,卡特的《染血之室及其他故事》出版,开篇的《染血之室》是对17世纪欧洲民间故事《蓝胡子》的再创作。在原版蓝胡子的基础上,卡特用哥特式文风对部分情节进行了修改,注入了浓烈的女性主义色彩。

  蓝胡子的故事梗概为:一位贪婪的女子因爱财嫁给蓝胡子丈夫,后者结过三次婚,前几任妻子都不知去向。一日,蓝胡子出门前将家中钥匙交给新婚妻子并警告她不可动用其中一把开密室的小钥匙。好奇的妻子在其走后迫不及待进入密室,发现里面竟是前几任妻子的尸体。蓝胡子回来后得知妻子违令欲将她砍头,幸好妻兄及时赶到杀掉蓝胡子并解救了她。

  《染血之室》在此情节基础上进行的一个很明显的改写是,最后“我”(女主人公)是被母亲所救下,而非兄长。这被认为是卡特女性主义改写的亮点之一。母亲“为爱变成乞丐”,“曾面不改色斥退一船中国海盗,在瘟疫期间照顾一整村人,亲手射杀一头吃人的老虎”,“手提网袋里总装着那把左轮”。富有力量的、桀骜不驯的母亲从城堡中救出即将被处死的女儿,母女获得了彻底的胜利。与此同时,卡特利用大量逼真、露骨的色情描写展现“我”(女性)在性之中的愉悦体验。女性不再只是性的客体,男性也不再是性愉悦的唯一主体。在19世纪之前,父权制度下的文艺作品中通常只会出现两类女性人物,要么是“屋子里的天使”,要么是“阁楼上的疯女人”,卡特宣称“我干的事就是拆穿神话”,《染血之室》中的女主人公因而不同于此。《染血之室及其他故事》出版同年,卡特在文集《萨德式的女人》表达了她的观点:有道德的色情作家用色情描写批判现行的两性关系,他的工作是彻底破除肉体神话,随之揭露真正的人与人的关系。这样的作家不是妇女的敌人,因为他开始深入到扭曲我们文化的厌女现象的中心。

  我们来看一段女主人公进入密室后的描写:

  “爱的举动与施行酷刑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我丈夫最喜欢的诗人如是说,我在婚床上也体会到了些许。此刻我手中的烛火照见一张拷问台,还有一个巨大的轮子,就像我在老保姆那些圣书里看过的圣人殉教的木刻版画。此外——只来得及匆匆一瞥,我的微弱烛火便熄灭了,让我陷入彻底黑暗——有一具铁铸人形,身侧装置铰链,我知道它内布尖钉,名为“铁处女”。

  一片彻底黑暗中,我被残酷刑具包围。

  ……

  我用发抖的手指扳开那具直立棺材的前半面,铁处女张着嘴的脸带着永远的痛苦神情。惊吓中,我失手将仍攥在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掉进那摊逐渐积起的她的血。

  ……

  我轻轻关上她的棺材盖,痛哭起来,既是怜悯他这些受害者,也是恐惧痛苦于知道我也是其中之一。

  烛火猛然变亮,仿佛有另一道通往别处的门吹来一阵风。火光照在我手上的火蛋白石,它闪现一道邪异光芒,仿佛告诉我上帝的眼睛——他的眼睛——正在看我。看见自己为止卖身给如此命运的那枚戒指,我第一个念头便是该如何逃离。

  在佛罗伊德的精神分析之中,钥匙指代的是男性性器官。而开了门之后,钥匙沾上血迹,就意味着性交时损毁了处女膜,导致血迹沾在男性性器上。怎样也擦拭不悼的血迹则表示已经失去的处女之身,是无法再复原了。而用钥匙进入丈夫禁止进入的密室,则意味着妻子背叛了丈夫。(另说“钥匙”指的是女性贞操带上的钥匙)没有出轨的,或者说“听话”的妻子,对丈夫而言永远是处女;背叛了丈夫,令丈夫的蒙羞的妻子则不再是处女。而在17世纪的欧洲,丈夫在发现妻子的不轨行为后,有权当场将妻子处死。《染血之室》中的女主人公非但没有死,反而将代表了绝对权威的丈夫杀死,这样的情节无异于是在坚决反叛传统父权。

  人们因此认为《染血之室》描写的是性别之战中女权主义的绝对胜利,细读过文本后,我们会发现并非如此。这是一个男女主角共同展开对欲望的探索,并各自付出代价的故事。男女主人公的对立是欲望的对立,而不仅仅是性别的对立。

  “我”嫁给侯爵的决定性因素是金钱和地位,母亲多次问道:“你确定爱他吗?”“我”的回答是:“我确定想嫁给他。”这场婚姻可以“驱走长久盘踞我们寒酸餐桌的贫穷鬼魂”。文中甚至有这样一段叙述:“这只戒指,那条红宝石的染血绷带,满柜波瓦罗和渥斯的衣裳,他身上俄罗斯皮革的味道——这一切全将我诱惑得如此彻底,使我对离开原先那切片面包和妈妈的世界毫无一丝悔憾。”而这时侯爵对“我”来说是一个谜一样的人,“我”对他一无所知,活在他的男性注视下,完全无法回望他。那么,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我”在这场婚姻之中的欲望是占有的欲望,它将“我”对爱情的渴望取而代之,“我”希望共享、占有侯爵的金钱与地位。

  反观侯爵,他的欲望不能被简单地看做是使异性世界的灭亡,他心向往之的不仅是灭亡的结果,屠戮的过程里才有他最大的快感。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所有的行为都具有“仪式”的意味——因为仪式的特点在于繁琐的过程中体现执行者的庄重虔诚并能够强化他的观念:他带着女主角走入的新房里,四周挂满镜子,到处摆放着象征葬礼的百合花;他与新娘行房时命令她戴上一串两寸宽令她喘不过气的红宝石项链,“像一道价值连城的割喉伤口”,暗示他早已计划好要对她施以断头刑;他对新娘戏弄般的试探和引诱让她一步步走进他精心设下的陷阱,进入他的神秘禁地再以之为借口牺牲她;密室里的三具女尸,或赤裸着被他掐死后覆上珍稀的亚麻布并做了防腐,或悬颅并饰以花环和蕾丝面纱,或被装进铁甲棺用无数铁钉刺死。可见他的最终目的不仅仅是对象的消亡,更是要将对象之死的过程仪式化,再保存尸体让仪式永恒。侯爵用染血的钥匙在他最后一任妻子的额头上轻轻按了一下,这个举动也具有仪式意义,标志着她被“钦点”为他的祭品。因此,与占有的欲望相对,侯爵的欲望是消耗殆尽的欲望。

  侯爵的城堡建立在大海之上,每到海水退潮之时才能与外界联通,他从外部世俗世界寻找祭品(妻子们),回到城堡之中对她们进行杀戮,以实现自己的心理诉求。这意味着城堡帮助他规避了社会纪律的束缚。当我们用佛罗伊德关于“本我、自我、超我”的理论来看侯爵,“我”起初没有发现的关于侯爵的真面目,即侯爵关于杀戮的动物性本能属于“本我”,通常用来指代“良心”、“理想”的“超我”在侯爵身上则是企图通过杀戮满足的极度快感,这是他的最高理想。他的本我、自我、超我由此成为绝对统一,而无法反向撕扯他,这是相当反常的。

  那么,在“我”和侯爵互相对立的欲望之下,侯爵的死亡和“我”的新生就能证明“我”的绝对胜利吗?

  和其他以蓝胡子为参考进行创作的文艺作品(如《蝴蝶梦》《简爱》)一样,“我”最终仍然要带着永恒他者的阴影活下去。母亲射杀了丈夫,代表着“图腾人物”与绝对权威的丈夫就是父权制度中父亲的代表,那么,这就是一次“弑父”行为。“弑父行为令弑父者加强对父亲的认同,获得父亲的一部分能力。”《染血之室》的结尾,“我”继承了丈夫的巨额财产,却全都捐出,并下嫁贫民。与其说是抛弃物质虚荣、道德成长的缘故,不如说是在极力抹除前夫在“我”的心灵上留下的深刻烙印。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读后感(六):故事怪谭

  世界充满故事,至始至终。

  很久以前,中国有了神话,欧洲有了童话。这些故事随着时间的流转不息,不断被改写重塑,然后赋予新的意义。

  于是——中国有了鲁迅的《故事新编》,欧洲有了安吉拉•卡特的《染血之室》。

  但和《故事新编》特有的文人式调侃讽刺截然不同的是,安吉拉•卡特所改编的格林童话充满着哥特式的黑暗诡异行径,观其文字,犹如行走在中世纪的乱坟岗,吸血鬼、狼人、黑死病、冰冷的月光、如血的玫瑰,还有精致而苍白的肌肤。

  每走一步,都如坠地狱,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这种暗黑童话的风格,很有19世纪美国作家爱伦•坡的手笔。但是作为现代主义的三大先驱之一,安吉拉•卡特自然难以与这位前辈相提并论,而前者所塑造的惊悚与绝望也并非是安吉拉•卡特所着重表现的主题,她赋予了她的故事更多的现代元素与隐藏在黑暗之下的人心不古。这不由地让人想到被誉为“第二个爱伦•坡”的汉娜•亭蒂,在她的短篇小说集《动物怪谭》中,她通过人与动物的接触交流,表现出一种邪恶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冲突,继而挖掘出现代人心中最深的黑暗,而这种黑暗和卡特通过童话与现实的对话,又何尝不是一种一拍即合的默契?

  在《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中,除了安吉拉•卡特最经典的《染血之室》(作为《染血之室》的原型故事《蓝胡子》,本身就有着其强烈的恐怖与黑暗性质),最让人惊艳的莫过于《雪孩》,这篇短篇小说在整部书里只占据了两面纸,篇幅最短,却最让人震撼。它的原型是众所周知的童话《白雪公主》,但与传统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不同的是,她的出现不再是母亲的欲望,而是来自父亲的欲望,茫茫的白雪,艳丽的鲜血……都在一场乱伦与强暴的性争夺中戛然而止。那个来自父亲欲望的小女孩宛如风中吹来的一丝绮丽的念想,却终是在被嫉妒与恶意碾成了碎末,幻化成一枝带刺的玫瑰,见证着那些不堪的现实与欲望。其强烈的象征意识让人在读第一遍的时候总是意犹未尽却又不知所云,却在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恍然大悟却又陷入沉思。在古代欧洲,贵族男性喜欢称自己的情人为干女儿,在《雪孩》里,白雪里幻化出的小姑娘就像是伯爵的情人,而在现代社会就像是第三者的存在,伯爵百般呵护,夫人百般摧残,直到两个女人的战争以女孩流血倒地而死结束,作为男性与权力象征的伯爵所表现出只剩下了性的侵略与反复无常的虚伪面孔,当他将玫瑰献给夫人的时候,就像消失了第三者的夫妻和好如初。可是真的能回到从前吗?

  “它咬我!”夫人说。

  这与其说是一种诡秘的复生,不如说是现实的裂纹难以愈合,那些情感的现实看似一去不返而被人渐渐遗忘,其实早就凝固在记忆的枷锁里,幻化成玫瑰枝条上的一根刺,痛苦与嫌隙刺入肺腑,深入骨髓。

  这种感觉就像读《动物怪谭》的开头:“我想象我前妻掀起大象的巨耳,向它耳语:踩那边。”一幕幕不堪如水般沉静地滑过,就像卡特塑造的童话王国,集结成独属于她的故事怪谭。

  但是故事终究是故事,用鲁迅先生的话说就是:“拾古代传说,取一点因由,随意点染,铺成八则。”

  和现实相比,神话也好,童话也罢,皆如迷雾里的梦境,若隐若现,似假似真。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读后感(七):《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中的故事中有许多“动物角色!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是卡特于1979年发表的短篇故事集,收录了包括《染血之室》在内的十二篇异色故事。这些故事共同的特点,是同样建立于对经典故事“重写”的基础之上。基于颠覆的架构,书写“本该如此”的真实。

  《染血之室》的故事取材自法国民间故事集《佩罗故事集》中的经典篇目《蓝胡子》——当然它更出名的出处是《格林故事集》。一个平凡的女孩嫁给了一位身世显赫的公爵,在幸福又不安新婚夜后,公爵交给她一串燃起她好奇心的钥匙……似乎在传统故事里,有好奇心的女人都不会有好运,另一个例子则是赫淮斯托斯的潘多拉——雅典娜拒绝赐予她智慧,使得这个迷人的女人因自己愚蠢的的好奇心,带给了人类无尽的灾难。

  好奇心和没有头脑,似乎是传统故事里“蠢女人”的典型形象——所以当她们足够驯顺,她们才会交上好运。但既然是颠覆,在卡特的故事里,这样的女人将会遭遇不同寻常的结局。尽管自己依旧无力且蠢笨,但另一面的“男人们”,却同样不具备“决定性”的力量。他们同样会被束缚,而这束缚他们的力量,来自于自己的欲望。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读后感(八):童话的黑暗原貌

  安吉拉·卡特的作品并不好读。如果仅仅是把童话/神话当做故事,肤浅的教化和美好的愿景就会成为大多数童话的创作源泉或理由。因此列维·斯特劳斯曾经断言说,“在人类社会中,启蒙仪式和神话具有一个实际作用:它们让年长的人借此使年幼的孩子听话并且顺服。”

我们都是食人族8.0[法] 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 / 2016 / 上海人民出版社

  但神话学家不喜欢把神话仅仅当做虚构故事,而是喜欢当做历史。一个看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神话,其背后可能是当时人们的宇宙观、宗教观。弗雷泽就认为,“神话晚于风俗”。神话既反应了当时的社会情形,也强化了某些禁忌和规范。

金枝8.6J.G.弗雷泽 (Frazer J.G.) / 2013 / 商务印书馆

  比如王明珂就曾经指出,女巫传说的由来,其本质原因是“女人在社会中处于边缘地位”的现状,对女性的恐惧和排斥导致了“女巫”屠杀,神话再来解释这一事件,继而成为一套固定的思维,以应对当时人们对不确定世界的认识。

反思史学与史学反思8.7王明珂 / 2016 / 上海人民出版社

  因此,在读安吉拉·卡特的故事时,除了关注到故事本身的诸多隐喻之外,还需要对比她所改编的故事原型,找寻原始故事的暗藏逻辑。安吉拉·卡特本身做的也是两项工作,她不仅需要挖掘出原始故事中的价值隐喻,还要通过自己的文字和情节设置,反抗这种价值——既反对故事的人物塑造,也反对将童话包装得纯真美好。

  以《染血之室》为例,这个故事改编自《蓝胡子》的童话故事,对比原故事可以发展,安吉拉·卡特有了明显的视角转变。

  《蓝胡子》故事是以第三人称展开,公爵的每一任妻子都下落不明,这是全城人都知道的事情,小姑娘因为虚荣而嫁给了公爵,在“不要打开这扇门”的暗示下,她发现了公爵杀死每个前任的秘密,也将面临被杀害的命运,最后是被她的兄弟拯救了,然后她继承了遗产,并与善良的男性结婚生活。

  而在《染血之室》里,人称变成了第一人称,“我”的视角、心里活动有了大量的描写。而“我”之所以嫁给公爵,当然有成为公爵夫人的虚荣,但前提仍然是,“我爱他”,并在心里反复确认过。而且,“我”完全不知道公爵此前的妻子们如何死亡的,“我”是因为自己想要了解公爵,而一扇扇打开了那扇秘密大门。在惊惶之中,“我”认识的盲人调音师成了“我”的支柱,“我”甚至直接把他称为“小情人”。最后是我的母亲一路赶来救了“我”,“我”和小情人最后生活在了一起,尽管别人指指点点,但“我”知道真相所以毫不介意。

  在《蓝胡子》的文本里,教化意义非常明显,除了传统故事常有的“不要有不该有的好奇心”之外,还通过将受害女性有罪化的方式,告诫小姑娘不要虚荣,不要那么爱慕钱财。

  《染血之室》中的女性显然都是无罪的,她们爱慕公爵,还会给公爵写信,她们被杀害完全是因为公爵的恶。“我”去窥探公爵的秘密,也是因为“我”有了解他的渴望,这种渴望也是出自于爱。最后,拯救“我”的是英勇的母亲。这一设置无疑又将女性本身的力量彰显出来。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有分析认为,《蓝胡子》中的“钥匙”即是阴茎的隐喻,钥匙沾血即是性交的暗示,这个文本本身暗示了女性的失贞或出轨,但在《染血之室》的文本中,安吉拉·卡特并没有去遮掩女性的性需求。不同于传统故事将女性的性愉悦当做原罪,《染血之室》正视了这种欲望,至少将非罪化,变成了少女的悸动,而这种悸动又令她不安。

  在接下来的几个故事,比如《穿靴猫》、《狼人》(改编自小红帽),这些故事明显得赋予了女性性愉悦以力量的程度。《穿靴猫》中,正是性渴望让她想要突破现实的篱笆,寻找自我。《狼人》中也是通过性交的仪式,重新定义男性。

  奥威尔在《1984》中说极权政府为什么要限制甚至禁止非生殖的性交,是因为性可以使人发现自我。 可以说,在《染血之室及其他故事》中,"性"是最贯彻始终的主题,也是给了最多笔墨和价值内涵的主题。在性渴望面前,女吸血鬼可以选择生命的迅速凋零(《爱之宅的女主人》),传统故事习惯于将渴望性与爱的女性看作是吸血鬼一般的恶魔,安吉拉卡特的故事扭转了这一形象,是一个吸血鬼通过性爱的方式,变得更温和而有人情。 另外一个颇有意思的,关于性的描写是在《雪孩》中,这个故事中,一个女性完全由伯爵的想象而创造,当她濒临死亡之时,伯爵将阴茎插入她的身体,但不同于一般故事中男性生殖器是有力量和生命力的象征,在这个故事里,伯爵一旦插入了女孩的身体,女孩马上就死亡。这种阴茎有毒的故事,并非是以危言耸听的方式劝告女性保住贞洁,而是反抗将男性阴茎作为有生命力、有力量的象征。 另一个多次出现的主题是美女与野兽,有《师先生的恋曲》和《老虎新娘》。野兽都是善良的,美女都是被父亲拖下水的。《老虎新娘》更是通过衣服/毛发这层比喻,将对女性身体的凝视转换成女性对身体的理性思考和认识。也是在这个故事中,"美女"放弃了回家,而是由舔舐之后长出毛发。看了好几遍这个结尾,除了明示动物善良,女性觉醒之外,毛发比喻更像是对女性身体凝视的解释:不管是穿上衣服还是脱下衣服,女性都活在一种凝视之中,不可能袒露,也不可能自由。而当她意识到自己只是父亲的棋子,所长出的毛发是对自己身体主动权的掌握,一种不受审美和凝视影响的掌握。 通常来讲,现当代的女性主义写作都没有突破的桎梏在于,作家笔下的正面女性仍然是年轻女性,在不自觉的刻画之下,老年女性成了负面象征和映衬。而年轻女性的刻画,常常不知不觉就掉入了"处女崇拜"的陷阱,女性的勇敢崇高再次建立在性贞洁之上。 这一点上,安吉拉卡特也并没有做的非常好,她固然以大篇幅描写了女性的性与渴望,但仍旧拘泥在"美貌"、"纯洁"的设置上,《穿靴猫》中对老女管家(老处女)的刻画亦有男性视角的痕迹。但相比于那些她"改造"前的故事原本,无疑已经好很多,亦丰富了很多。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读后感(九):《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地平线的笔触

  史蒂芬•金提过一个概念,白纸之上是无别单纯的世界,如果想要构筑一些物象,比如画出地平线,那么就会破坏原状的纯白,从而建筑一个和白纸迥异的场景。这是个很有趣的想法,从白纸本身的角度来看,它多了哪怕一条代表地平线的线段,那么它或许已经不配被人叫做“白纸了”。

  如果说讲童话的人们还是那些举着鹅毛笔迟迟不愿落下的浪漫主义者,那么安吉拉•卡特就是用力涂下地平线的笔触,并将白纸画成有黄昏,有笑声,有死亡的理性者。在《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中,她通过白雪公主,小红帽,美女与野兽等,我们耳熟能详的故事,将之剥落纯白的面纱,用着手里一支“出神入化的画笔”,细腻地勾勒出甜美梦幻及其幻灭的场景,“这位画家”的意图,我们不难从笔触中浸透纸页的力量和修辞里的隐喻看到,她是在直指生活本身,所有注定被玷污的“白纸”。

  孩子向来都是代表,或者说被寄托为“单纯”的象征,我也相信孩子们对此毫无异议,但是决定孩子的“单纯无邪”是否能持续保有的往往不是,也不可能是孩子自己,而是大人们组成的,已经没法用具体的色彩去描述的环境了,父母的呵护,如染血之室篇中的母亲那般的精心保护,也注定没有办法伴随一个孩子的终生,最可怕的不是来自外界直观的黑色,而是以纯白和蔼为外表的欺诈邪恶,优雅绅士的侯爵,谁也不会看清那身昂贵礼服之后包裹着的野兽的心,他对主人公的好,也是为了他心中变态的欲望最后的强音(或许远远不够那个“最后”)。幸好,卡特没有那么残忍,不够忍心将现世中如主人公一样被“遗弃”,被“毁灭”的曾经的孩子们一样,让主人公万劫不复。主人公最后戏剧化地,简直突兀地获救了,甚至收获了真爱,拥有了财富,“幸福地生活了下去”,对于孩子而言,这或许算是一个好结局,但可惜,我们都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们知道,在最后的结局之前,都要加一个词语:看似。

  看似一切都好起来了,但是毕竟这些发生过了。侯爵已经疯狂地在这张白纸上挥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以后的故事,不管是什么故事,也终究与白纸无关了。

  在“其他故事”里,构架的模式也无非是白纸面临地平线的时刻,我们不希望地平线到来的时刻,卡特却都为我们连落日都画好了。这似乎带着一点宿命的味道,如同安妮宝贝所说,“真,善,美,需要被克制,以及带有一定程度的损害、压抑和伤痛。”自由的,放肆的,愉悦的,流泻的,到最后才会显示出某种力量的变形。

  或许我们一直是错的吧,我们不应该关切于一个孩子是该怎样纯白,而是当她不再纯白,也不需要罪和痛成为那道沉重的笔触。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读后感(十):《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为什么童话总是骗人的

  单单从履历表上来看,这位名叫安吉拉•卡特的英国女人——在国内读者中间还很陌生的名字——已经可以被看做是一位“现象级”的作家了。尽管在51岁时便罹患癌症早早辞世,但通过她完成的九部长篇和四十余篇短篇故事,我们分明可以看到一个特立独行的“文本世界”正在构建。它颠覆了传统的“故事王国”,指向的却是人类自本初便未曾改变的幻觉与欲望。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是卡特于1979年发表的短篇故事集,收录了包括《染血之室》在内的十二篇异色故事。这些故事共同的特点,是同样建立于对经典故事“重写”的基础之上。基于颠覆的架构,书写“本该如此”的真实。

  《染血之室》的故事取材自法国民间故事集《佩罗故事集》中的经典篇目《蓝胡子》——当然它更出名的出处是《格林故事集》。一个平凡的女孩嫁给了一位身世显赫的公爵,在幸福又不安新婚夜后,公爵交给她一串燃起她好奇心的钥匙……似乎在传统故事里,有好奇心的女人都不会有好运,另一个例子则是赫淮斯托斯的潘多拉——雅典娜拒绝赐予她智慧,使得这个迷人的女人因自己愚蠢的的好奇心,带给了人类无尽的灾难。

  好奇心和没有头脑,似乎是传统故事里“蠢女人”的典型形象——所以当她们足够驯顺,她们才会交上好运。但既然是颠覆,在卡特的故事里,这样的女人将会遭遇不同寻常的结局。尽管自己依旧无力且蠢笨,但另一面的“男人们”,却同样不具备“决定性”的力量。他们同样会被束缚,而这束缚他们的力量,来自于自己的欲望。

  “过于沉重的男人”是卡特在这本故事里几乎每个故事中都有出现的形象——即使是《染血之室》里不谙世事的“蠢笨少女”,也能发觉她的丈夫是一个“百合花一样的男人”,因为她总能感觉到他那如百合花厚实的白色花蕾般的激情——“不是因为那欲望暴力,而是因为它本身充满重力”。同样的洞悉在其他故事里也屡见不鲜。譬如在《师先生的恋情》和《老虎新娘》两篇故事中,同样出现了“有漂亮女儿的软弱父亲”和“凶暴的野兽”两个男性形象,而女孩则都是以被“物化”的方式,被父亲“抵偿给”看似危险且不可战胜的一方。可到头来,在卡特总是在颠覆的故事里,角色的身份和境遇总会出现让人意想不到的逆转。可我们要看到的,是这种逆转颠覆了故事,却更接近于真实——任何的真实人格,总是懦弱与凶暴并存的,但出于“角色需要”,一个人性格里的某一方面总要被隐藏。而在一个幸福的故事里,一方的直觉,总是能看透了另一方的伪装。

  《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中的故事中有许多“动物角色”,尽管卡特自己说这样做可以跳过她讨厌的“对话描写”,但读者可以看到,这样做的效果,倒是和同样以“动物角色”担纲主角的童话故事相仿——它们都会让自己的故事更易于被接受。只不过童话故事主打幻想,而卡特的故事里,则充满了被抽离的真实。

  所以表面上看,卡特的故事很像是“童话故事”,但从根本上讲却并非如此。在这本集子里我最喜欢的故事《穿靴猫》中,卡特借用的是那个深受人们喜爱的“穿靴猫“的形象,写的却是另一个同样机智、满腹牢骚却讨人喜欢的家伙。在它和它的女伴“虎斑儿”的帮助下,它的主人公——依旧是个笨拙的男人——成功“抱得美人归”。只是在这个故事里,“王子与公主”交往的“细节”,被交代的过于细致了一点。

  《穿靴猫》之后的故事,显然对象征的使用更加频繁。故事开始变短,却更加令人印象深刻。《雪孩》一篇所化用的童话故事同样典型,因欲望而凝成的美丽,最终毁灭于妒忌,可妒忌者却也会因毁灭了美丽而受到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害。而在作品集最后的三个以“狼人传说”为蓝本的故事里,阴谋与欲望,男人与女人的故事又一次次出现,从而实现对最开始的主题的回溯,使得整本故事集呈现一个完整的架构。

  不夸张地说,卡特的“伪童话故事”,无论是故事性还是思想性都足以成为支撑她成为一位“大师”的理由。在讲述“沉重的男人们”和女人们的纠缠不清时,丰富的典故使用和思想性的呈现并没有让故事变得沉重。即使你只喜欢读童话,你也会喜欢卡特的故事——它们像童话一样好读,而且不骗人。

  所以童话为什么总是骗人的?在童话故事里,王子与公主因为爱便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事实上,那些以“爱”作为核心的幸福故事总是无法上演——“爱这种欲望,全维系于得不到满足。”(“穿靴猫”如是说)欲望使人沉重,而过于沉重的爱欲,一定与爱无关,也注定得不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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