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世界：《诗经》里的无邪情诗

    家庭是社会的基础，家庭的诞生则源于爱情。爱情是人类生命中所独有的情感体验，是所有艺术形式共同热衷描绘的主题。《诗经》中记录了大量的爱情诗，它们有描写男女邂逅的、悦慕爱恋的，有约期幽会的、相互定情的，也有别离思念的、失恋苦痛的，这些诗歌含蓄中透着理性，大胆而细腻，温柔敦厚中又充满爱的真挚。    那蔓草零露间的美人，那辗转反侧的君子，那洧水边携手的士与女，那搔首踟蹰焦急等待的恋人，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痴情人……他们一声声大胆、烂漫、纯净的爱情告白或内心独白，为我们吟唱出一个古老动人的爱的世界。洛神赋图（局部）（宋人摹本）  绢本设色  27.1×572.8cm  东晋  顾恺之  故宫博物院藏邂逅相遇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郑风·野有蔓草》

    爱情，始于相遇。《郑风·野有蔓草》叙写的就是男女二人邂逅相遇的故事。有一位眉目清秀、温婉柔美的女子，出现在春野的蔓草朝露之间，男女二人就这样不期而遇。姑娘那露珠般晶莹的双眸秋波流转，含情脉脉，令人一见倾心。“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在男子眼中，女子正是他梦寐以求之人，这样的相遇令他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之情。    “婉如清扬”的女子，此时又是什么心情呢？诗中没有说，却留给人们想象的空间，想来她也觉得眼前注目之人“适我愿兮”吧。窈窕淑女《临王榖祥群英图》（局部）  吴湖帆  潘静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周南·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经》首篇《周南·关雎》，早已是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名篇。春天的野外，河水清清，河心洲上的雎鸠鸟对对和鸣，一位女子正在水边辛勤地劳作。清水萦绕、手握荇菜的女子，令偶然经过的“君子”如此的心动。这位“美心为窈、美状为窕”的好姑娘，不正是君子的好配偶吗？    爱慕已生，自然是要发起追求的。“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那位君子是如何进行追求的，诗中没有直接说。只是女子劳作的水滨，相信他已经来过多次，荇菜早已被采摘得高低不齐了。而那位窈窕淑女的身影也由眼入心，走进君子的梦境之中。“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是表白后被拒绝了吗？还是暂时没有得到回应？以至于这位痴情的男子日夜思念着她，为之“寤寐思服”，令人生出“忧从中来，不可断绝”之感。而“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一句，读之更是摇人心旌，通过男子的失眠写出了他情难自拔与执着追求，引得每一位“过来人”念想不绝，思虑如烟。    且往观乎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郑风·溱洧》    周代是礼教初设而古风犹存的时代，人们仍有较大的自由追求爱情。《周礼·媒氏》记载：“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仲春时节，“媒氏”会组织民间“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就像今天的“相亲大会”一样。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在《郑风·溱洧》中，当时郑国的青年男女会相聚在溱、洧河畔，一同游乐。《宋书·礼志》记载：“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溱、洧两水之上，招魂续魄，秉兰祓禊不祥。”“上巳节”是个古老的节日，时间是在仲春之月的三月初三。周礼规定，已经行过笄礼和冠礼的姑娘、小伙儿，手持香草，招魂续魄，驱灾祈祥，同时趁此机会，选择自己心仪的伴侣，堪称上古中国的“情人节”。    在这个春水初涨、热闹喜庆的日子里，洧水畔有一对青年男女展开了一段对话。一位姑娘也许是来迟了，也许是有意等候自己中意的男子，并主动向他搭讪邀约。“女曰：‘观乎？’士曰：‘既且。’”姑娘说，要不要一起去洧水那边看看热闹？男子回答说，我已经去过回来了。姑娘并没有就此放弃，再次发出邀请：“且往观乎”，再去一趟也无妨嘛。“洧之外，洵訏且乐”，洧水岸边地方宽敞，人们都是喜气洋洋的，多好玩，或许一年才得这一次机会呢。“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男子并没有拒绝，于是这一对结伴同游的男女遂说说笑笑，渐次亲昵，愉快地在洧水岸边游乐，在即将离别时他们还互赠了勺药，相约再会。    或许，他们就此“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一直在这里

　　只为和你相遇

　　点击杂志封面  进入破季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