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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名士徐孺子十一岁时受邀去郭泰(东汉太学生领袖,时人称其“郭有道”)家做客,郭泰正欲砍掉家中的一棵大树,说宅院如‘口’字,中间有木,是个‘困’字,不吉利。徐孺子说,“没了木,可家还有人啊,岂不是‘囚’字?”郭无言以对,遂放弃了砍树的想法。
东汉时期犀牛还在中华大地上奔跑,有国家博物馆里的错金银晕纹青铜犀尊为证。那时候的森林很多,树么,不稀罕,莫名其妙动了个念头,觉得不吉利便要砍了去。现如今的城里人,若是家里有个院子,院子里还有大树,估计不会这么想。
有了树,便有了春芽夏荫秋霜冬果,便有了鸟雀的歌声;风来寄宿,雪来落脚,整个四季都会随着这棵树来到耳边,奏响撩人心思的节奏。
谁人不知道这样的美好呢?然而对习惯了城居的现代人来说,很长时间以来,这些已经隐遁在水泥和网络共同组成的空间背后,已无所谓现实还是虚幻。
这个冬季改变了一切。
因为新冠疫情,大家都不能随便出门,院子里、院子外的树就越发显得重要,忽然间重新得了众人的关切。
日日承着众人的目光,大树有些好奇,有些惶恐,但也有些骄傲,于是愈发地请树上的乌鸫卖弄起歌喉。结果很多人惊叹“乌鸦怎会叫得如此好听?”纷纷来问我。
我必须得细心解释啊:尽管乌鸦大多都是黑的,但黑的并不都是乌鸦,此乃乌鸫,古人谓之“百舌鸟”。顾名思义,它天生就是很会“唱歌”的。况且你看乌鸫,明明是叼着金烟斗戴着金丝眼镜的玄衣公子,这气质,还真不是五大三粗的乌鸦能比的。众人闻之,惊叹自然之奇妙的,羡慕鸟儿能自由飞翔的、录下鸟儿鸣唱的又传过来与我分享心中喜悦的,都不在少数。
除了乌鸫,树上的珠颈斑鸠也不少。与错认乌鸫不同,很多人都认得珠颈斑鸠,因为在不少上了年纪的人眼底,它就是曾经的野味“蒲鸽子”。我是观鸟爱好者,时常也逮着机会劝说众人去亲近大自然。新冠疫情爆发后,一个经常拿我观鸟这事开玩笑的朋友给我发消息说:我忽然觉得你干的事情太伟大了,都能学你热爱大自然,哪里会去吃野味?也就没档子事了。
我一个小人物,不可能让大家都听我的,真能改变这种局面的,是今天全国人大通过的“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以及“全面禁止食用野生动物”的有关法律。业余时间做了环境教育的志愿者十几年,这一天总算盼到了。2020年2月24日,这一天值得纪念,值得庆贺,只是代价委实太大太大,是树倒了,是几千个冤魂,是把十四亿人都放在围起来的“口”子里面全成了“囚”字才换来的。
郭泰是个讲理的人,史书上说他“虽褒贬人物,却不危言骇论”,这样的人往往能知错就改。其实无非就是“实事求是”。你看,就凭这一点,他去世的时候,“自弘农函谷关以西,河内汤阴以北,二千里负笈荷担弥路,柴车苇装塞涂”,有近万人前来会葬。蔡邕亲为其撰碑文,且曰:“吾为碑铭多矣,皆有臱德,唯郭有道无愧色耳。”
至于徐孺子,其“恭俭义让,淡泊明志”的处世哲学历来备受中国文士推崇,被认为是“人杰”的典范和楷模。他的墓就在南昌,文革被毁,但墓室还在,我路过几次,可惜都错过了,下次再去鄱阳湖观鸟时,应该会专程去拜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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