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县人在厦门打工的日子

　　去厦门打工才一个星期，几位老乡说不干了，怎么就不干了？我带着疑惑了解得知，原来老乡说老板(包工头)管严了，特别是老板娘像看管劳改犯似的。老乡要辞工，老板在挽留，我也从中斡旋，极力劝导，你们莫非不干活，人家给你钱，这是啥问题，出来这么远，即刻就转回，家人不笑话。如果是工资少了，我去和老板通融一下，怎么不希望他们留下继续干，出门在外，互相有个照应。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老板游说，也正好有理由要老板加点工资，老板答应了，他想留住人，没有人做事，去哪里赚钱。

　　先年，有老乡在厦门做事时和老板面熟了，互留电话号码，春节经打听要人，就这样我们一行七八人来到了厦门。

　　老板姓李，四川南充人。起初，李老板从四川来到厦门打工，从泥水匠做起，经过几年打拼，有了些积蓄。看到出租建房搭架材料和装模材料，有一定市场，还呈紧缺趋势。李老板看到了商机，租了一块场地，存放钢管、顶头、扣件、模板、方木、步步紧、扣丝等材料，置了一辆货车，一辆商务车，每年有不菲的收入。

　　老板在厦门有了房，一女一儿就读厦门大学，大女儿已毕业，参加了工作，经常利用假日协助妈妈给我们做饭。儿子在读厦大，也是经常到工地体验生活，不像别的家庭的孩子骄生惯养，一丁点事不让做。

　　我们做事的地方是一个在建厂房，接近尾期，四层楼，相当普通楼房六七层高，把四楼搭架的钢管返上顶楼，老板请长臂吊车吊下来，运到基地或出租到别的工地。弄不完的和还在用的，人工转运至货梯放下来，依据长短码放。装模的木板转运下来后，用汽枪把木板上的钉子冲出来，依大小码放，以备待用，方木照样码放整齐，少占地方。有时陪木工师傅装模等一些扫尾工作，老板俩夫妇轮流看管我们，另外还有一个工程员协管我们。不是老乡说的，真有点像管劳改犯，五杂百姓不说，几个省的人，不看管也不行，人心隔肚皮，谁有那么自觉和卖力。

　　三个老乡心已决，加工资也挽留不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老乡一场也要多干几天，一路来一路回。人家请你做事，干一天开一天工资，监督你做事无可厚非，不照看你有那么自觉吗，做事靠谱能自觉去做，时间长了监管就没那么严厉。这都不能理解，打什么工，坐办公当老板指挥别人，就不用受别人的指使。不可能人人都去当老板做指挥，谁来做事，也不可能也不现实。

　　我甩了老乡他们一句：看你们到哪里捞便宜钱去。我没有随他们转回，不想没有目标的找又轻松，无人看管，工资又高的美差事，与我无缘，没有那些奢望，只想踏踏实实打工，打工顾名思议是要做事的，不做事起码还要管事，管事要有一定关系外，自身要有智慧，谋略等。另外四位老乡住在堆放材料的基地，一个女老乡照场子给他们做饭，还有三人做事是和我在一起的。

　　我和四川老乡住在一起，还有其他省的，老乡走后，当初一想挺孤单的，还好，同是打工人，相遇在厦门。有几个四川老乡和我同姓，互称家门，相处融洽。其中有一对夫妻，男的年长我几岁，同姓和我是家门，女的喊嫂子，她不叫我名，叫我"湖南"，别人跟着也叫"湖南"，因为湖南人只有我一人和他们住在一起。哎呀，太高大上了，出来打工都能代表一个省，就凭她喊我"湖南"也要好好打工，起码要为湖南人争气，也不能为湖南人丢脸抹黑。嫂子说，你们湖南出了毛泽东，我说你们四川出了邓小平，是的，一个让中国人站起来了，一个让中国人富起来了，都是举世闻名的伟人，圣人。

　　整个工地有四川，贵州、云南、江西、湖南湖北、河南、安微的农民工，安装机械的是东北黑龙江的，发现他们身高普遍比南方人高，身材魁梧，除基因外，生长环境，饮食结构等都有关系。为了打工，大家走到一起，时间久了，相遇而不相识，面熟而不知名，相互而打招乎，就像一个地方来的，不分彼此，都很和谐。

　　厦门打工的日子里，和众多农民工相处中，让我最佩服的是四川老乡，他们特吃苦。早就听说四川人以前从船里挑河沙上码头，现在亲自和他们相处了，果不其然。6m搭架的钢管，底下立了一根，你看搭架的师傅，站在横钢管上，拉上斜靠的一根，双手轮番往上举，一下就堕在下一根已立好的钢管上，速度之快，胆大心细，惊叹！四川人长期在外打拚磨炼，都有一技之长，大部分人是木工，我们只能给他们当助工(现实中有很多人长年陪泥水匠，木工匠做活，和他们打交道，慢慢砌墙贴瓷砖，装模等技术活，工资高)。他们生活也很俭朴，球包菜的外叶剥下用盐水腌段时间，就这样当菜吃，宁愿吃光饭，我是吃不下肚的。晚上洗嗽完毕，大家在一起聊天，我问四川老乡，你们这么吃苦，那么挣钱，攒钱干什么？他们说买房，为后人创造条件，自己苦点没什么，再苦不能苦孩子，多么朴实的父母，由衷的敬佩他们。中华民族勤劳节俭，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好家风好美德，四川老乡做得尽善其美。

　　从四川老乡身上，我们差远了，无地自容，只好默默向他们学习。每当夜晚，皓月当空，思念家人，我就想起三位老乡，就不能向四川老乡学习，人家能行，我们为什么就不行。也许老乡在别处打工轻松，工资又高，但愿他们如此，我言重了。人的思维不同，想法不同，不管在哪里，坚持去做，总有回报，总有收获。天上没有馅饼掉，地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只能脚踏实地去干。

　　所建厂房是厦门同安轻工食品开发区，包工头李老板负责厂房搭架装模，提供搭架材料和装模材料，人员配置。干了几个月，厂房不需要整体人员，只需少量人员，但又不能放走人家，有时需要多人才能把事完成。李老板就在厦门各区各地方拓展业务，稳住现有人员。

　　有时在厂房做事，有时随李老板的车到同安区，翔安区、集美区、到厦门岛的思明区、湖里区去做事，饱览了厦门的美丽风光。第一次把材料运去后，搭架装模，隔些时日再去撤模撤架装车(混凝土是灌车运来，另外人员作业)。

　　以前听别人说，沿海人信佛敬菩萨，这话一点不假，可能是临近沿海，出海打鱼祈求菩萨保佑平安满载归来。经商的求生意兴隆，财源茂盛，通江达海。厦门有很多大小寺庙，同安区有个梵天寺，是一处名气和规模都较大的寺院。梵天寺建了一幢宿舍楼，寺院很有钱，看毛坯房就很豪华，一房一卫，租用李老板的钢管和模板，我们去把拆下来的材料装车，利用空闲时间游览了梵天寺。后来还到梵天寺对面一家平顶房，给平顶房加高，中午休息又去游览了。红墙翘檐，金壁辉煌，青一色琉璃瓦，庄严肃穆。上下几进大厅里，若大的菩萨独座大堂，信男善女顶礼莫拜，香火燎绕，祈求菩萨保佑，平安健康，事事顺意，善哉善哉。侧房大厅内，五百罗汉形态各异，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与艺术的结晶。

　　隔几天换个地方，总觉得到厦门打工是在旅游，这次打工不枉行，是我坚持下来的结果。一次老板派我到湖里区的一个叫观音山的地方去撤模，到了凝固期要及时把模撤掉，一是容易撤，不标准的地方好修补，二是撤了好进行下项工程。前些日子此地做事去过一次，是坐老板车去的，似熟非熟，这次是坐公交车去，中途还要转车，心里有点虚。一个大男人不能说不答应去，就是问也要打听到，况且还有路牌，客车送你去。

　　吃过早饭，步行三里多路，来到同安轻工食品站。厦门快速公交线是高架桥路，不与地面车辆争路。5角钱乘一站，又方便又快捷，经常利用休息时间去同安逛街。晚上，在工地外散步，快速公交线路桥上华灯齐明，远远望去，斑斓玲珑。快速公交站横跨在道路上，与高架路齐平，既是站台也是行人过道，两边有上下台阶，方便行人过往。地面道路中央，就是隔离带，立起长长的一排柱子(墩子)，如巨掌般托起快速公交路，快速公交路就压在这些柱子上，很是壮观。站在快速公交车上，车子犹如空中运行，到了海角就要过集美大桥，大桥有7000多米长，横跨在大陆与厦门岛之间，很快就到了厦门汽车站(指快速公交站)，转去观音山的普通客车。

　　观音山在海边，初见大海，有一种神秘感，几次都是阴天，不知晴天能见度多远，不得而知。除近处有一些似小山包的小岛外，远方雾朦朦的，只听到轰隆隆的声响，也没有看见船，看到篮色的海水波淘滚滚，后浪追赶前浪拍打着沙滩，给沙滩留下海水浪过的痕迹。

　　观音山是一片大型游乐园，娱乐区，大型翻天云，过山车，水冲的，钻筒子的，各种游乐设施齐全应有尽有，大开眼界。我无暇欣赏这些，只想做了快些转回。撤模板，看似简单，弄不好把柱子边搞缺。撬开模板要用到钢钎，一要技巧，二要力度，三要保持混凝土原模原样，才事半功倍。做到老板满意，自己舒心就OK。

　　在厦门打工的日子里，每到一处都有新奇感，新收获。在思明区一处地方做事后转到海边去做事，途经一段沿海风光带，看到人们三三两两踩着多人骑自行车，有的坐着敞蓬车，悠闲自得，快乐游玩，很是惬意，好羡慕他们。想到自己是打工的农民工，有幸到此，知足了。道路两旁花草芬芳，竞相争艳，绿树成荫，莺歌燕舞。路旁，一国两制，统一台湾八个溜金大字捍然醒目！台湾——一湾海峡相隔，盼早日相归。

　　和老乡早就约定，去厦门岛一第一码头看看，机会说来就来了。一天休息，三人乘快速公交直达第一码头。亲尝了海水，咸咸的味道。看到有人用壶装海水去腌菜，再好不过了，内地享受不到这样的便利，是大自然给予沿海人们的恩惠，难怪内地海鲜歺馆要用咸水养海鱼蚌虾的。在码头边正遇渔民起鱼，不知名字的海鱼只能看看作罢。慢步在海边，天连着海，海连着天，不时有船只往来。远方，一栋栋高楼大夏从海中升起，据说是鼓浪屿。由于时间关系我们不能一睹鼓浪屿的真面目，只能隔海相望，望海兴叹啊，近在呎尺，却不能前往，今生遗憾。前方，有跨海大桥通向海岛，一种犹罢不能的感觉更加强烈。

　　在厦门打工赚的最多的不是钱，是饱览了厦门山水风光，海滨城市的繁华与美丽。回想起在厦门打工，不是改革开放，做梦也没有想到去厦门。时隔多年，我想厦门越来越妖娆多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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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马远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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