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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别在分手的时候,还对我温柔

2020-05-21 10:16:24 作者:本儿心 来源:本儿心 阅读:载入中…

请别在分手的时候,还对我温柔

  心儿说:

  不少老铁可能发现最近情绪不佳,小黑屋后除了对公号彻底佛系了,还常常流露出写完小季就此封笔的意思。不过命运一向很喜欢和我开玩笑,每次好像都是在我打算放弃时候又给我一些新的希望

  详情我写在了二条,今天我自己喜欢的一篇小说,我最喜欢的男主之一。但是我昨天深夜读自己这篇小说的时候,几乎就认定是2019我写的最好的一篇文,同时对自己说:“哟,小妮子其实还可以呀!”

  日常灵魂呐喊,在公众号的狗头保命就是你们给我点“在”。

  01

  本儿心

  应昌南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李辛悦喝了一点酒,脸蛋红扑扑的,嘴唇上涂了口红,有点血盆大口,看到他咧着嘴笑,随后又扮可似的,嘟起嘴对他说:“老公亲亲。”

  他本能地退了半步,李辛悦的样子确实有点滑稽,甚至有点可怖,她又朝他走过来,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对他说:“啵啵一下。”

  应昌南还想说话,感觉自己身上重要东西被她一手迅捷地抓住了,他瞪大眼睛,突然间感到一个软软湿润的东西笼罩了自己的嘴唇,他本来想挣脱,但又像被覆盖在什么东西的下面,有温柔的吸力,像是一个漩涡,令他神往。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阵,感觉漩涡的力度越来越大,李辛悦的笑容也越来越鬼魅,但是却说不出的有一种磁力一般。

  应昌南终于就范了,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局促陌生却又激进探索着,两人似乎都在这种陌生中达到了顶峰

  那时候他们已经结婚半个月了,做完以后,李辛悦的醉意似乎更浓了,咧开嘴笑个不停,笑得应昌南毛骨悚然。

  他突然没来由怀疑起自己来,很久没有动过女人了,是不是自己那事让她见笑了?

  时间怎么样,他偷偷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钟。

  那是技巧?他又尴尬又觉得古怪,过了一阵,听到笑声停止了,再一看,李辛悦似是一条蜷曲的狗子,趴他肚子上睡着了。

  他小声在她耳边叫她,叫出口竟然是:“辛悦?”

  他自己都肉紧了一下,平时他都是一本一眼的连姓带名字的叫她李辛悦。还好她没有听到,似乎睡得很香。

  应昌南嘘了一口气,想到第二天早上,如果两人都清晰记得晚上的事情,势必很尴尬,但是他又无法解释清楚或者描述她是如何的勾引他甚至是强势撩他逼他就范,于是去洗了个澡,穿了件衬衣,又去工作室了。

  02

  本儿心

  应昌南家境很好,似是含着金钥匙出身富二代

  人又体面,高高的衣架子一般还很会穿,但是身上说不准,有股微妙奇特气息

  李辛悦怀疑过他是GAY。但是她也硬着头皮和他结婚了。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熟悉,也没有说过很多句话。她有次问他,你为什么和我结婚呀。

  他有一些腼腆的笑笑,说,我不讨厌你。

  李辛悦难以置信地说,不讨厌就可以结婚吗?

  应昌南很坦然又很真诚的回答她,是呀。

  李辛悦不满意他的答案,但是无从说起。她当时甚至有点恐惧,担心他反问她,你为什么和我结婚?

  还好应昌南为人与他画作一样,是暖暖的温和的,没有丝毫攻击性。

  李辛悦是应昌南的奶奶的本侄孙女,但是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因为应昌南的父亲不是他的生父,但是应昌南父母没有其他孩子。

  当年应昌南的母亲有出名的美貌,嫁给了当地国企厂长的儿子,但是“不守妇道”,不顾公公婆婆的极力反对,坚持要出去工作,在当地一家四星级酒店打碟,这份工作在前公公婆婆看来不体面,甚至有辱家门。

  但是应昌南母亲是个美丽炽盛并且倔强的女人,一看眼神就是狠角色。

  应昌南的轮廓长得很像她母亲,特别是鼻子以下,下颌勾勒的线条几乎一模一样。

  唯独眼神不像,他母亲的眼神像是牡丹花盛开时一样光芒夺目,应昌南的眼睛要小一点,眼神温柔和煦。

  李辛悦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看到他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衬衣,走进家门。

  他奶奶在用老家方言和李辛悦说话,看到他就招呼他:“南南,你过来坐。”

  当时他看了李辛悦一眼,李辛悦想起一个词,谦谦君子温如玉,内心有一些荡漾,但是应昌南很快把眼神收回,礼貌的拒绝了奶奶的相邀,径直去了自己房间。

  03

  本儿心

  他与奶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又有独一无二的亲情,是奶奶将他带大的,但他的母亲同样与奶奶处不好关系。

  李辛悦听说过那位表叔的故事,也就是应昌南的继父。应昌南过来得早,和父亲似乎没有太多隔阂,一直都叫父亲。

  他父亲当年是个比母亲小七岁的穷小子,没有结过婚,一直垂涎应昌南母亲的美貌,在他生父还在世的时候,就追求过他母亲。

  他母亲与他生父感情据说不好,生父性格阴晴不定,当时想必承受了很多的压力,据说生父心很大,一直在父母的严苛要求下生活,却一直想反叛,包括娶他母亲等等,但是壮志未酬,年纪轻轻突然心脏病身亡。

  母亲当时估计还经历过一些坎坷,最后不知道是什么让她下定决心与当地家势颇大的婆家脱离关系,带着应昌南嫁给了那个一直喜欢自己,但是比自己小,也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并跟着他回到了他的家。

  母亲从那时起,与父亲一起白手起家并肩打拼,很快有了一个以继父名字命名的地板品牌,并且成了国家免检产品,算是成就了一番事业。

  人人都夸母亲旺夫,其实明白内情的人知道,他家的财富,大部分还是母亲奋斗来的,但是母亲也失去很多。譬如她与应昌南的亲情。

  应昌南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奶奶是继父的母亲。

  母亲与继父没有生育孩子,一直没有透露过是什么原因,奶奶在考试的前几年是讨好般的带着应昌南,只希望带好了他,他父母就可以心无旁骛的生孩子。

  没想到年复一年,最终还是让奶奶失望了,但与昌南已经处出了感情。从此就专心的与应昌南作伴,那时候应昌南都要去寄宿读初中了。

  他性格不像他母亲一样咄咄逼人,也不像继父有几分浪子的玩世不恭,反而似是遗传自他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抚养他大的奶奶,有点老辈又温和,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老派人的修养。

  04

  本儿心

  李辛悦高三的时候去过一次应昌南家,那时候应昌南已经大学毕业了,他奶奶说他在考研。

  之前没有会上面,据说在她来以前,他去同学家了。

  虽然当时应昌南父母做生意已经发迹了,但是奶奶依旧固执的住在她学校分的两居室里,房子很旧又有点潮,是一套爬满了爬山虎的四层楼的一楼。

  李辛悦是去参加播音主持的艺考,她当时成绩不够好,花了很多心思走其他门道,想考上好一点的大学,后来忘了怎么搭上线,就到了自己的姑奶奶家投宿备考。

  因为应昌南不在家,她就睡在他的房间。

  他房间小小的,老式房子的房间都不大,有一盏小小的瓦数的台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还有一点摆设,一叠他当时学习的专业书中,有几幅他画的画,都是淡淡的粉蓝色,看了让人觉得有一种形容不出口的温柔,会让人赏心悦目。

  她没有听姑奶奶说过自家孙子会画画,只是听说过,他是名牌大学生,学的也是当时很有前途的专业。

  当时李辛悦也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哥哥有一些幻想,但是睡到半夜,幻想破灭了。

  她正在梦中,突然门一打开,随即听到扯到灯线,刺眼的日光灯也被打开。她刚想说话,听到有个女人问门外已经赶来的姑奶:“昌南呢?”

  她这才知道是应昌南的生母,她应该叫婶婶。她刚想开口叫她,又觉得她声音似是责问,对她似乎很不满。姑奶小心翼翼地说:“他说去同学小胡家了。”

  “他去那睡干嘛!”

  门砰地关掉了,明显很不满,关得很生硬,让李辛悦年轻又充满自尊的心灵似乎受到一万点暴击。

  05

  本儿心

  第二天李辛悦上完最后的考前培训回到姑奶家的时候,姑奶很热心和她聊天。快吃饭的时候,看到应昌南回来了,两人初见。

  再到要吃午饭的时候,奶奶在厨房做了鸡子,叫唤应昌南去端,他很早就答应了,奶奶耳朵不好,一直叫,他无可奈何的对她笑了笑,笑容很腼腆。

  随即他们两一起搬出了一张折叠桌椅,并四目相对,那是第二次正式见面。

  后来李辛悦没有考上想去读的播音主持的学校,考上了另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对当时特别热心的姑奶有点愧疚,姑奶还打电话去她家问过好几次她的现状,她都是半逃避。

  但是没有想到大四那年,李辛悦的父母竟然入狱了。

  之前她父母一直做一些小生意,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没想到入狱的理由是网络诈骗。

  后来听说是父母在网上有上级,教他们融资,并告知理财有道,收益颇丰。

  但是好日子没过几个月,上级就卷款潜逃了,父母束手无策,被人要钱追得急了,就只好去投案自首。

  李辛悦还没有大学毕业,感觉穷途末路,更觉穷人志短,刚好一直关心她的姑奶又打电话问她近况,她竟在电话中哭成一团,随即在姑奶的热情相邀下,收好了行李投奔姑奶。

  那段时间都是与姑奶相依为命,也常常与应昌南同一个屋檐下。

  他比之前更沉默寡言,听说他不太愿意接父母的班做生意,在本地一家公司上班。

  后来李辛悦才得知,上班也只是幌子,他成立了工作室专心画画,但是他这人脸皮薄又没有张扬的个性,更不会推销自己,当画家也不甚成功,只是他奶奶宠他,父母又给他足够的家用,所以还维持着体面的生活。

  李辛悦更是发现,她姑奶很明显的在撮合她与应昌南。

  她与应昌南那时没打过很多交道,每次说话都生分又客套,她大学时候有个男朋友,如同所有的青葱伴侣一般也曾有甜蜜的过往。

  但她父母入狱后,对方的态度有些捉摸不透,她自尊心强,在还有些爱的时候提出分手,对方干脆同意更伤她心。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了,对自己前途很悲观。

  父母还在狱中,于是像一只雨中的小鸟,只想找到一棵树尽快投靠,栖息下来。

  应昌南给她印象不差,加上人市侩的本性,他是独子,父母又挣了很多钱,她愿意去赌一把,冒这个险,于是同意姑奶的提议。

  但是应昌南的母亲坚决反对,似乎是捍卫自己的胜利果实,不愿意自己的财富被这个婆婆家突然冒出来的穷亲戚蚕食,而且她虽然年近五十依旧艳丽,觉得只称得上清秀的李辛悦配不上自家儿子。

  没想到应昌南竟然答应了,他直接和李辛悦说,奶说,让咱们结婚呢。

  李辛悦笑起来说,你同意吗?她脸上带着一丝戏谑又不在乎的笑,似乎想给自己镀上一层保护色。

  没想到应昌南认真地牵着她的手,又很快放下说,好啊,我们哪天去扯证吧。

  李辛悦吓了一跳,又想了很多,但是还是嫁了。

  两人结婚后搬出去住在市区,是应昌南读高中时候他母亲就给他买的房子,母亲对他擅自与李辛悦结婚气得要命又无可奈何,当时有一笔大合作要谈,很快出差去了国外,对他们不管不顾。

  而李辛悦,一直怀疑自己老公是个GAY,拉自己做了幌子。

  似乎他与她结婚的好处就是可以搬出来住,脱离他奶的唠叨。

  他奶那时候更像一颗老了的藤,死死的依附在他身上,每天给他讲那些讲了几百遍的旧事。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又生分,李辛悦看到有两间房,收拾了一间小的房间说做自己的房,他腼腆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

  于是两人分房而居,一本正经的成了形婚伙伴,她在找工作,他则平时在美术工作室画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没想到她那天酒后上头,不知道是垂涎他的美色与风度还是其他什么,竟然主动勾引他做了。

  李辛悦醒来的时候,看到凌晨两点多,应昌南明显不在家中了,之前的记忆零碎又杂乱,但让她依旧心惊肉跳并羞愧不已,她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会怎么看自己,一个寂寞空虚又急不可耐的女人吗?

  李辛悦突然懊恼地想,收拾东西走算了。

  她刚这么想,突然门砰一声打开,竟然是应昌南回来了……

  06

  本儿心

  李辛悦醒来乱想了一阵,甚至恨不得收拾东西走掉时,听到门“砰”一声,应昌南竟然回来了。

  李辛悦看了看时间,心想,他这个时候回来干嘛?突然又邪恶想到,难道想继续吗?

  她回味了一下之前与应昌南,虽然记忆是模糊的,但是感觉是惬意的,似乎朦胧中自己有一种倾泻而出的感觉,她这一两年都过得不太好,总是在忍住难受。

  她想,也许自己还是有几分喜欢他的,所以才会爽快并市侩的想要与他结婚。

  李辛悦还在回忆之前认识的点点滴滴,看到应昌南已经站在她面前。

  他那么高,有点寒冷的天气却只是穿一件衬衣,他肩膀宽,穿衬衣会有几分性感,李辛悦突然冷不丁地想,刚刚他们接吻过吗?

  她又为自己的想法羞愧,觉得面向应昌南无法直视。

  应昌南的脸上倒是淡淡的,有一点腼腆,但是表情坦然,他眼神真诚地问她:“你晚上喝酒了?”

  李辛悦摊摊手:“不然呢?”

  他突然就在她旁边坐下来,眼神温和但是明亮的看着她,又继续问她:“现在舒服一些了吗?”

  李辛悦听到“舒服”二字,心里又颤了一下,随即告诉他:“应该是醒了,我去洗个脸。”

  她一直在怪责自己,与应昌南发生关系以后,看到他就无法直视,但是止不住的内心邪恶乱想。

  应昌南笑了笑,突然拉住正要起身的她,她从身后听到一阵悦耳的低响炮,似乎是一个腼腆羞涩的男孩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有没有把我错认成其他人?”

  07

  本儿心

  李辛悦的头轰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就问他:“你是不是看过什么?”不等他回答,她又继续说道:“你特意回来问我这个的吗?”

  应昌南微笑着,对她说:“也不是故意的,有次去你房间找东西,看到你给他写的信。”

  李辛悦问:“什么信?”

  应昌南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内容是红莲什么的。”

  李辛悦觉得这比无端勾引他发生关系还要耻辱,从他突然说出红莲的时候。

  那时候她没有找到工作,父母又入狱,和男朋友分手的时候挺中二病的,每天胡思乱想,就给前男友写过信,内容是绝望的爱情是红莲之类,信的风格很言情,后来自己看了也觉得太神经质了,所以才没有寄出去。

  她并没有那么爱前男友,只是因为物质的理由分手心有不甘,于是才会有一些惆怅。

  哪个年轻女人又没有一些在情感里迷失的时候呢?

  她马上想起了应昌南和她的话,他估计高估了前男友与她的爱,以为她是被彻底伤心,于是找他结婚垫背,甚至喝醉酒还错认他。

  她又无法辩驳,总不好说勾引他就是单纯的喜欢他皮相,或者爱钱喜欢他富二代身份。她动了几次嘴唇,最终对他说:“你以后别看我东西。”

  “好的。”他有一点点失望。

  李辛悦看他失望的表情,心里竟然有一丝心痛一闪而过,那心痛像闪电一样,似乎酒未醒的感觉又冲上来,她回过头快步走上他面前,勾住他脖子,突然抬起头猛啄了他一下:“我没有错认你成任何人。”

  应昌南的表情是错愕的,没有任何回应的意思,李辛悦又亲了他一口说:“咱们不是结婚了吗?只是做了老公和老婆必须做的事情。”

  应昌南呆了一下,看了看李辛悦,她看着他,脸还有几分羞涩,又有几分动情的粉色,他也张了张嘴唇,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李辛悦感觉自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松下手来,假装去上厕所。她把卫生间的水弄响后,在水流声中还是哭了。

  女人一动情就会变得不受控制,有许许多多言情剧的想法,譬如那句最常见的,他是不爱我的。

  08

  本儿心

  李辛悦出来时候应昌南在看电视,她不想搭理他,毕竟感情没有谁会一直付出到底,主动到底。

  但心又有一些不甘,于是进房门时重重摔了一下门。这时候他突然察觉到了,直接走过来把门推开,对她说:“还要继续睡吗?”

  “嗯”,李辛悦没好气。

  他突然又笑了笑,“那睡吧。”

  就要帮她关上门,似乎还怪绅士的。李辛悦内心已经咆哮起来,这个大猪蹄子!

  他突然又推门进来说:“要不要一起看看电视?”

  李辛悦不想理他,翻了个身。他又在她旁边央求道:“一起聊天怎么样?我春天的时候泡了一些杨梅酒,甜了,可以喝。”

  李辛悦没好气地对他说:“这时候喝什么酒,不过是你自己泡的吗?”

  应昌南似乎得意起来:“是,杨梅都是我一颗颗摘的,不,偷的。”

  “偷的?”

  “是啊。”他笑容突然狡黠起来,“我奶他们院子里好多杨梅树,说是做观赏的,不能摘果,每年成熟时候就会挂出纸牌说喷了药,不能摘果。”

  李辛悦好奇的说:“那你还摘来泡酒。”

  “我奶他们院子里那些人懒得要死,根本不会去打农药,而且我闻了树叶,没有任何打农药的味道,写那句话只是为了防止别人偷果。”

  李辛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哥你可是富二代啊,太怂了。”

  应昌南有几分得意的笑了起来,突然又收住,正色对她说:“我有时候是有点怂。”

  李辛悦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吓到,以为会向她倾诉童年悲催际遇一般,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还有哪些时候?为什么呢?”

  “比如和你睡过以后,我担心会尴尬,要解释很麻烦,就自己走掉了。”他突然坦然地说道,并且还继续说:“我在工作室小睡了一觉,觉得这样不好。”

  李辛悦被他一本正经的神经病弄得有点没头没脑,只好讪讪地客套的说:“成年人这样没有关系的,更何况……”

  应昌南却继续认真的说:“我回来是想正面应对,并且……”

  李辛悦被他的严肃搞得也很尴尬,问他:“并且什么呢?”

  应昌南突然摸摸她头,俯下身在她耳边说:“并且我很想你。”

  李辛悦感觉内心喷了一下,像烟花一般,在心幕上绚烂的喷出了一排花。

  09

  本儿心

  应昌南给李辛悦煮了一小锅粥,水放得有点少,他衣服穿得少少的。

  他性格不像艺术家张扬,但是却也有一些艺术家的毛病,譬如缺乏生活常识,似乎也不知道天气预报为何物,总是靠体温调节,时常鼻塞,讲话就会更具磁性。

  那时候的李辛悦看应昌南什么都是好的,他人好慷慨,似乎内心缺乏欲望,总是不温不火的画着自己那些画,但是常常惦记李辛悦有没有钱花。

  有时候会出长差,与他的画友们去远处写生,李辛悦觉得那些穷画家都是诓他的,反正应昌南出去一趟就宛如赞助商一般包吃包住,但他的画却没画出个什么名堂来。

  李辛悦去过他工作室看他作画,那是他们感情极好的时候,他看到应昌南在画一只猫,但是猫的颜色是诡异的粉红色,趴在棕色地板上,慵懒又温柔的玩一个毛线球。

  她笑起来对他说:“这只猫很像你。”

  他严肃的继续补色,似乎没有听到她说话,她又走过去,径直坐在他腿上,亲吻了他下颌,对他说:“你没有攻击性,不像其他人,会用那么强烈的色彩。所以别人觉得你画的中庸吧?”

  她无所顾忌的批评他作画,他也无所谓,继续边画边对她说:“不是只有色彩才能作画。”

  她笑笑说:“我知道,有个外国画家就喜欢用不饱和色,叫莫……”

  “莫兰迪。”他似乎有一小点不耐烦,也不掩饰,拍了拍李辛悦的头,示意让她下去。

  李辛悦心里也有点不舒服,想转身离去,他又叫住她,温柔地对她说:“我妈前几天来了。”

  李辛悦想,这是今天变脸的原因吗?更觉得心里委屈,没想到应昌南塞了一张卡在她手心,老老实实答道:“我妈给我的。”

  李辛悦感到那是一张银行卡,问他:“你妈给你的给我干嘛?”

  “交给老婆啊。”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笑起来:“你去看看有多少钱,都花了吧!”

  李辛悦想,都花了?到底有多少啊,终于感觉自己是嫁给富二代了,脊梁骨都要硬起来,就问应昌南:“你这是报复你妈吗,你妈是怕你和我结婚受委屈吧。”

  应昌南视线在画上了,对她说:“不是,我就是想你开心。”

  10

  本儿心

  李辛悦去看了一下卡,里面的零多到令她惊讶。

  她给自己添置了一些东西,包括以前自卑得快步走过的柜台,也去买了一些当季新款等,又觉无趣,把卡还给了应昌南。

  她感觉自己与应昌南的感情很奇怪,似乎总在75°,他对她不好也说不上来,可她想更好的时候,他就会退。

  也许他是心思在别处的男人,他对她很好,但是对他那些画友也有这么好,大大方方的借给别人钱,她听说有个所谓的画家甚至跟他借钱买房,他自己还在住旧的两居。

  但是与艺术家谈恋爱不好的地方就是不能与他说这些,否则会显得自己俗气。

  李辛悦只是后悔,早知道还不如如他说的,都把钱花了呢,他反正也不需要,她花不完的竟然给基友花掉了。

  她就没见过他哪个基友还过钱给他。李辛悦每每想起这些,就会觉得自己像是应昌南的小三,嫉妒他的正室,但是他本人毫无知觉。

  两人第一次吵架都不是因为钱,而是情。

  李辛悦当时找了一份工作,工资不高,但是会给她一些底气,让她的生活也平添一些忙碌,而且虚荣有地方释放。

  她用应昌南卡里买的那些死贵死贵的衣服和包包,终于有人识货并且羡慕嫉妒。

  但也有烦恼,毕竟是职场,有时候也要加班。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李辛悦买了一束花,还给应昌南买了一件衣裳,想带给他去,做一个惊喜。

  她走到应昌南工作室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和他一起,肩并肩的坐着,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应昌南笑了。

  11

  本儿心

  她推门进去,那个女人见她来,没有与她打招呼,也没有问她是谁,只是与应昌南挥手告别,再撩了撩头发,风情万种的走了。

  李辛悦看了看自己提的服装袋,想起自己起早贪黑去上班的情景,难免有一些委屈,对应昌南说:“我打扰你们了?”

  应昌南露出惊愕的表情,也给她解释:“她是一个模特。”

  “裸体模特?”李辛悦带着近乎讥讽的笑,样子似乎有点刻薄。

  为爱嫉妒的女人都是疯狂有点丑陋的,但是有人却察觉不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她刚才说欣赏我的画。”

  应昌南竟然有一些孩子一把的沾沾自喜,李辛悦生气地说:“还不如说欣赏你这个人!”

  应昌南对李辛悦的突然生气有一些惊讶,他打量了她一下,很快镇定下来,不吭声,顺手在沙发旁拿起一本书来翻开看。

  李辛悦满心的怒火没有人安抚,在内心翻腾一下,又炸在自己心中。

  她冷笑着问他:“你觉得我不可理喻是吗?和我没有共同语言是吗?”

  应昌南抬起头,有点惊愕的看着她,并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啦?”

  “我今天发了第一个月工资,给你买了礼物,却看到你和一个女人眉目传情。”

  “我们没有……”他飞速否认,但是李辛悦已经默默抹了眼泪,“你觉得我很好笑是吧?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呢?其实你对人生都是满不关心的。”

  应昌南终于有点忍受不了,对她说:“你为什么要对我的人生这么下定义?”

  李辛悦拿起了买给应昌南的衣服,决心自己回去,内心有点期待他追出来,牵起她的手。

  走到了楼下,也没见他出来,还是没出息的往上面看了看,看他工作室的那扇窗,竟然真的看到他,似乎很努力的在朝她挥手。

  她余怒未消,想假装看不到,继续扭头就走。

  他又给她打电话,她狠心挂掉了几次后,看到一个小小的信封飘了过来,以为是给她道歉,去打开,却看到只有四字,却让她很震惊。

  应昌南告诉她:“我妈走了。”

  李辛悦一惊,回拨电话过去:“你什么意思?”

  他声音像傍晚的余晖,又有几丝清冷,更显得孤独,“我妈走了。”

  “走了?”她不敢相信,反问他,那边依旧是长长的沉默,她再印证内心的惶恐与惊讶,直白的问他:“是去世了的意思吗?”

  “嗯。”他的孤独与悲伤终于渲染开来,李辛悦突然眼睛也湿润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中灰蒙蒙的一片,惊诧与无助交织,不知道如何是好。

  12

  本儿心

  李辛悦手持着电话,看着高高的楼上小小窗口上,应昌南的身影也很小,声音却在她耳边回响着:“我妈走了……”

  她头脑里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妈的情景,像个刚从乡下来的丫头,努力闻着城市的口气想好好适应,却被突然挥头一棒。

  回忆依旧羞耻疼痛,但是也令她心惊,无法相信,那个美艳又有故事还很逞强的妇人,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

  为验证内心的不安与难以置信,她打破疑虑追问道:“是去世了的意思吗?”

  “嗯”。

  应昌南的声音也空洞起来,两个人都无言的沉默着,冷清的空气中,听到他几声用力吸鼻子的声音,李辛悦的泪水突然涌了出来,似乎心疼那个一直不知所措,没有被好好爱过的男人。

  她把电话挂掉,迅速奔上楼,推开门只看到应昌南的脸色苍白,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任何表情。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他突然挥挥手,示意她坐过来,对她说:“我上次见她,她就给了我那张卡。”

  李辛悦有点羞涩,那张卡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躺在她的钱包里,给过她一些满足、虚荣与快乐。

  她抱住他的头说:“对不起。”

  他没有对她的对不起有任何回应,似乎陷入另一种沉思,她的电话再次响起来,这一次是奶奶。

  奶奶虽然年纪大了,思路依旧很清晰,在电话里很忧愁。

  奶奶说应昌南的父母出现了很多问题,主要是他父亲引起的,数落了自己儿子几句,最后结论是应昌南的妈妈一生要强,接受不了晚年破产的命运,才自己去了归路。

  李辛悦觉得情景有点熟悉,想起自己父母的牢狱之灾,她叹了一口气,对奶奶说:“奶奶,您节哀,我们一会过来。”

  13

  本儿心

  应昌南的父亲似乎总是喜欢能干美艳的少妇,他又与他人老婆有纠葛,这次是一个供应商的二媳妇,并与对方一起出境豪赌,并欠下巨额债务。

  应昌南母亲也许早已察觉,而且当时经济在转型,她一个人疲于应付生意,又急于扩张,最后也走上了融资路,最后实在是无法应付的心力交瘁,才选择把最后一笔钱给儿子后不辞而别。

  葬礼不敢张扬,不久前父母还恩爱的出现在不少大佬政商云集的公司赞助的酒会上,谁都没想到突发这样的状况,害怕会而引发新一轮的猜测让公司处于更不利的地位。

  但,纸包不上火,应昌南母亲去世的事情被加油添醋,加上公司局势,一股颓废的流言很快蔓延开来。

  应昌南有天晚上与奶奶聊了很久,李辛悦在外面局促等他。出来以后,看到他还是苍白,她搂住他头,对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应昌南突然俯下身来,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寻找她的唇。她闭上眼睛,与他绵长的接吻,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他似乎没有其他表情。

  当天晚上,她在冷风中挽着他的胳膊问他:“奶奶想要你怎么做?”

  “问我回不回公司。”

  奶奶想他力挽狂澜,李辛悦笑了笑,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不切实际的愿景。

  他似乎捕捉到她的笑,突然伸手把她搂抱起来,在她头上问她:“你笑什么?”

  “我笑你。”她毫不留情。

  “笑我什么?”他继续不解地问。

  “你是画家啊,怎么会做生意的,而且是下坡路的生意。”

  她虽然还在笑,却也叹了一口气,他却无所谓一般,只是在她头上抱紧她,突然落吻在她耳边。

  两人都穿着大衣,裹了围巾,走了很远的一段路,心里大概在想,这条黑黒且长的路,走不到尽头也好,总胜过明知道没有出路的明天。

  14

  

  本儿心

  应昌南并没有颓废几日,就与朋友去写生了,他人似乎有一种钝感力,对世界的善意与恶意都有一种缓冲,过去有钱时候也不享受,只取一瓢饮,在危机中与其说是处变不惊,不如说他根本不了解危机是什么。

  倒是李辛悦那一阵身体没来由的不好起来,先是咳了一阵,随后又感冒久久不能自愈,依旧坚持去上班,并偷偷的把自己没有买多久的大牌给卖掉了。

  她知道生活在慢慢变成沼泽,或许与应昌南会变成贫困夫妻。她这时候倒没有父母破产时候的慌张,也许因为有了携手人。

  那一阵子两人都还开心,他回来以后,会去她的公司接她,两人总有说不完的话,两人总是牵着手走路,漫步金黄的落叶步道,直到下雪,有次经过她高三时候考试的地方,她说:“我第一次来这儿,就是去考试,你还记得吗?”

  他低下头:“记得,睡我的房间。”

  她笑起来说:“你又不在家。”

  “你走了以后,我每次睡枕头上,就闻到女孩的香味,就会想起你的脸。”

  李辛悦突然一低头,满是娇羞,她这才想起他为什么很愿意甚至热衷与她结婚,她也想起自己回忆中的应昌南,也满满都是好感。

  “那你那时候喜欢我吗?”

  “没有,就是好奇小女孩的身体,为什么会自带体香。”他的回答很赤诚,但是很讨打,果然被人敲了头。

  李辛悦那段日子其实很辛苦,家用主要是由她挣,但是应昌南与之前无异,他早上起来还是会喝点酒,然后作画。

  她隐约听说有几个韩国人买了他的画,出价还不错,但不好意思问他是不是私藏了钱。

  有次她又看到那个当日引起他们争吵的模特,这次是在一张画中,他给她画了一张粉粉的裸体,对方却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连日的辛苦与劳累瞬间让她认为不值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应昌南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李辛悦喝了不少酒,似乎崩溃的在沙发上哭,茶几上有那副模特粉粉的裸体画。

  他去把画收了起来,抱住她问:“你为什么喝酒?”

  她说:“为什么呢,生活太苦啊。”

  他沉默了一阵,承认道:“和我一起很苦吧。”

  “我本来不怕苦啊,你明知道我介意啊…你也从来没有说过你为什么和我结婚……”

  李辛悦像山洪爆发一样,吼了起来,但是应昌南,还是良久的沉默。

  15

  

  本儿心

  李辛悦感觉衰莫过于心死的时候,应昌南又变了一些,那天她回家看到他买了一堆做家务的小电器,譬如扫地机器人什么的。

  李辛悦的第一反应,“他哪里来的钱?”

  他们当时因为那张裸画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也不想率先开口,他示好的看了她一眼,开始介绍各种电器功效。

  李辛悦看他讲解的样子有点好笑,堂堂画家像一个仪表堂堂的小家电推销员。

  他甚至给她买了一个足部按摩仪,要她脱掉袜子给她示范。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虑:“你哪里来的钱?”

  “卖了一幅画。”他有点吞吐,似乎卖了一个孩子。

  她有点无语,突然醒悟过来,去找他的画,确实没有看到那副裸模,她问他:“你把那副画卖掉了?”

  他点点头,“你不喜欢。”

  她倒是挺好奇的,“卖了多少钱?”

  他没有吭声,过了半响比划了一下,李辛悦吓了一跳,试着报了个数,他摇摇头,她又加了个零,应昌南似是默认。

  她终于抱住他,亲吻他的脸颊:“亲爱的,你就是神笔马良啊,笔下有金山银山……”

  但是应昌南却没有几分欢喜,李辛悦心里还是有一丝异样,但是被当天的解脱与兴奋掩盖了。

  市场总是这样,艳俗的东西才有人喜欢,譬如裸画。

  但应昌南没有再接再厉,还是接着画他的花花草草与小动物,没有画出金山银山,李辛悦日复一日的疲倦与失望累积,终觉渐行渐远。

  她摊开来说的那日是了解到他又借给了别人一些钱,李辛悦很火大,明明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还以为自己金光照耀法力无边。

  但是与一个艺术家谈钱,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对他有感情的艺术家。

  李辛悦觉得自己很多委屈,却说不出来。

  16

  

  本儿心

  李辛悦发现自己怀孕的那天,也没有欣喜,反而更多的是一种无力。

  那时候应昌南的奶奶也在风雨飘摇中去世了,他父亲欠下的钱大概这辈子也还不完,全家人只有应昌南,无动于衷一般,过着与出事前没有太多差别的生活。

  还是会给她一些小确幸的感动,但更多的是辛苦与悲哀。

  李辛悦告知应昌南的时候,他站在窗户边听广播。他常常把电视调到广播段,只聆听,不看。

  “小孩子吗?”他有点新奇的问她,倒也看不出多么惊喜,李辛悦那瞬间有一点心疼他,他童年过得大概不太好,所以很少提到小孩,她恨自己没出息,那个时段还是想的他。

  “是的,要吗?”她问他,努力控制自己起伏的情绪。

  “希望像你。”

  他还是轻飘飘的说,没有很多感情一般。李辛悦努努嘴,对他说:“像你才好,好看又命好。我像是一头牛。”

  他转过身来,牵住她的手,轻轻对她说:“别这么说。”

  她眼泪都出来了,但是被他轻轻搂住,两人似乎都有千言万语,无法对对方吐露。

  李辛悦不久后擅自把孩子做了,做了孩子当天回来,似乎轻飘飘的,踩在棉花上,应昌南给她熬了一锅鸡汤,又放多了水,味道很淡。

  她喝着喝着,眼泪流进了汤里,才似乎有了味觉,有盐的味道。

  她放下碗,让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了一阵,才对带着围裙刚刚坐下的应昌南说:“不如,我们分开过吧。”

  他有一点惊慌的表情一闪而过,让她很心疼,更确定自己还很爱他,但是现实呵,总不能靠爱情与怜悯来维系,“感觉我们就是莫名其妙的结了个婚,然后因为现实要离婚,你不食人间烟火,但我不行。”

  她坦然承认自己的失败。

  “我会努力画画,卖出去,像上次一样养你和孩子的。”

  他突然像小学生一样认真的给她做保证,她内心又揪心的一阵疼痛,还是对他说:“没有孩子了。”

  他把碗放在桌子上,似乎放在她的心上一样,让她有点无力负担。

  她终于看到他脸上也有一些悲哀,却还是隐忍的,好像他笔下的中国画一般的含蓄。

  “也许没有我,你艺术上会走得更远。”她诚恳地说,他看着她,抬起头说:“我一直都不想要所有的成就,我喜欢和你过自在的日子。”

  “但是我不自在啊,我累啊,我也不愿意养家糊口啊……”她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也看着他眼里的星星渐渐熄灭了。

  17

  

  本儿心

  李辛悦离婚以后,继续在原来公司上班,公司有个离过婚的部门经理追求她,大了她十多岁,还有个儿子,她没有理睬。

  她听说应昌南去北漂了,心想也许北漂更适合他,她还是担心他,给他过去那张给过她的卡上打过几个月的钱,暗暗祈祷他可以站稳脚跟。

  他没有任何回应,她终于有一天没有再打钱,两人自此没有了任何联系。

  除了走过很多当日两人一起走过的地方,心里会有各种回忆。有时候会一个人哭泣,吃饭的时候哭,走路的时候也哭。

  他以前的画家朋友一个个慢慢熬出头来,有人开始良心发现,还钱给她。

  她说你们还钱给我干嘛,他们都是说,老应走之前给他们打过招呼,说以后你们有钱了,记得还给嫂子,说那时他不卖画,家用都是嫂子挣。

  他们一口一句“嫂子”,说得李辛悦泪眼惶惶,有人看了默不作声,只想她与应昌南还有没有可能,李辛悦也才听说,其实应昌南一直都有人想买他的画,但他性格很奇怪,要买走他的画好像要买走他的孩子一样。

  也许,他其实一直比她想象的要成功,只是从不表露。

  后来李辛悦的父母出狱,她与父母住在了一起,她已经买下了一套还不错的房子,父亲在附近做保安,母亲每天在家做饭。

  有时候会唠叨,让李辛悦再找个伴儿,说就是应昌南耽误了她。

  那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来往了,她有次在吃饭的时候,似乎听到他的声音,但是很快一闪而过,她跑到客厅,看到父亲在调台。

  她问你刚刚看的什么,父亲语焉不详,说一个新闻,说有一批画家去外国了。

  李辛悦想,他的荣耀与她无关了。只是,一直替他担心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但就在不久后,有个陌生的男人找上了李辛悦家,说是应昌南的律师。

  应昌南竟然死了,死于一场说不清楚的意外,竟然是街上的斗殴,他们怀疑是寻仇,但是杀他的小混混坚称自己认错了人。

  李辛悦的眼泪模糊了,不断悔恨并且想起他,却无济于事,她听到那个自称律师的男人说他生前把画作的所有权都给了她。

  她心里想,他最终还是不知道,她到底要什么。

  李辛悦在来年春天的时候结了婚,新郎是那个律师,两人在办理接收画作的过程中处出了感情。

  对方比李辛悦大三岁,没有结过婚,有人怀疑他的动机,因为应昌南的画很值钱了,他成了一个死后声名鹊起的画家。

  但是李辛悦在婚礼上依旧笑得很甜,与新郎深情对视,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是宠溺的。

  风吹过,她回眸,眼神中竟是泪光粼粼,不知道有没有回忆里的影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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