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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貓读后感精选

2021-02-02 04:10:47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棄貓读后感精选

  《棄貓》是一本由村上春樹 / 高妍(繪)著作,時報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NTD499.00,页数:10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棄貓》读后感(一):从猫到父亲,从父亲谈到反战

  

书的开头是村上春树的一段回忆。

父亲骑着自行车,村上坐在自行车后座,猫在村上抱着的纸箱里。父子到了海边,把猫遗弃在那里。

但这只被遗弃的猫,竟然在他们回到家时,出现在家门口欢迎两人。村上还记得当时父亲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钦佩,最后如释重负。父亲决定继续饲养这只猫。

熟悉村上的人会知道,他喜欢谈自己的爱好,长跑、音乐……但过去甚少谈及父亲。

据村上所说,父子二人个性好强,从不敞开心扉沟通。随着村上年龄渐长,与父亲的摩擦逐渐增多,后来有二十年没有见面,直到九十岁的父亲病重,两人才见面和解。

父亲去世后,村上尝试了解父亲的经历,一度非常担忧他参加了南京大屠杀,后来发现没有。

用村上的话说,有一种与最遭情况擦肩而过的侥幸感。

他的字里行间中充满对战争的反思与忏悔,也许,屡次错失诺贝尔文学奖的他,值得一个和平奖。

  《棄貓》读后感(二):到底下来难还是上去难?

《弃猫》关于父亲,我想说的事

印象中,这是首次以真正的第一人称“我”(并非代指,我即村上春树本人)展开的故事。

说是故事,整篇文章却比较短。如果在手机上阅读,体量大概接近以往短篇集中字数较多的一篇。这只是通过阅读时间,得出的大致感觉。

我并非第一时间读到这篇。而是在出了中文版后,去买书来读。这种把一篇短篇做成一本书的做法,《眠》,《袭击面包店》,《图书馆奇谈》都已做过。区别在于那三篇(本)是老酒装新瓶。这一篇则是全新的短篇小说(或者说某种人生经验)。而之所以为一篇短篇小说,单独出版成一本单行本。村上肯定还是有所考量的。

首先,村上春树极少详细的提及家人。最多提起的,是他独生子的身份,也知道他父亲是僧侣。并且在他诸多小说中的分身中,都通过独生子这一设定,探讨过独生子和家人的关系。当然如果不是完完全全以作者本人为第一人称去探讨,那么从角色口中讲出,自然也有创作的成分。而这一本,则是村上在完完全全讲述他的父亲。

我平时经常阅读的作者,最近有两位先后写到了自己的父亲。一位是连岳,一位是冯唐(他俩写的实在太多了)。他俩和父亲的关系,从有关回忆父亲的内容中看,应该还是正常的亲人关系。但村上在书中讲到,自己有20年和父亲毫无联系,直到父亲癌症晚期时,才去到医院再次交谈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和解。这本书,几乎就是巨细无遗对父亲经历进行考据。正因这篇文章是完全真实,并非像以前的短篇小说一样有所虚构。那么如果它要藏匿在一本短篇合集中,势必会和其他作品产生巨大差异。村上本人也考虑到这点,于是认为“毕竟从内容和文章的调性来看,也很难和我所写的其他文章搭配”。于是便有了这本独立成册的单行本。

单独成书,一个短篇大概难以支撑。就算把字号放大,页数肯定还是不足。于是这次找了一位非常年轻的插画家(高妍,1996年出生,24岁)来画插图。画作整体氛围为这本书增色许多。这位画家的画,最早在漫画合集《热带季风》中看到过,彼时还是漫画,此时已为71岁的村上配插图了。另外顺便一提,村上另一本新作短篇小说集《一人称单数》的插图,更是找了一位纯然的职业漫画家丰田彻也配图。不知是不是老搭档安西水丸的离去,让村上对于合作搭档的选择,变的更自由随性了一些呢。

书中内容,尤其是村上的态度,我想在简体中文版引进时,一定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但之间语句的斟酌,词语的选择,如若有所取舍,也许会传达出各种不同的含义。但翻译本来就会漏掉很多信息,或者扭曲部分信息。关于村上父亲在二战中的经历这部分内容,还是读书时自行体会为好。

说是弃猫,只是引子。村上悲观的认为爬上高大松树的猫咪,大概率无法下来。也许已化为白骨死在树上。但我也从小养猫,我家多只傻猫都有爬上树顶或屋顶或屋内顶棚中嗷嗷直叫无法下来的情况。就如书中最后所讲:“下来,要比上去困难的多”。虽然这是悲凉的感叹,但我看到这里时不自觉就想到电影《甲方乙方》中的台词“下来容易,再上去就难了”。这简直就是互为镜像的完美对照。一时间两种价值观念都在我脑内供我取舍,也不知到底该选哪边。

但是呢,我所有登顶的猫咪。最后都依靠人力或自己,安全顺利从高处下来。就连微博上那只爬上高大树木顶端的小猫咪,也被消防员的水枪呲了下来。所以我想,下来应该还是要比上去简单一些。

  《棄貓》读后感(三):適合在秋涼之後讀的書

封面插畫都是由村上指定的台灣畫家高妍繪製,村上形容她畫作「有一種令我懷念的不可思議的感覺」

雖然書名乍看是「棄貓」事件,但其實關於父親(帶著他一起去海邊)棄貓的事,在故事的一開始,只講了大約幾頁頁就結束了。絕大部分是在敘述村上春樹自己印象中的父親的生平和小時候的記憶,某種程度感覺也是在借這本書重新坦誠的面對自己(或父親?)。

村上春樹從貓開始講起,開場於某個夏日午後,那是他和父親共同的記憶之一,父親用單車載著還在念小學的他,前往海邊丟棄家中的老母貓。讀者彷彿跟著腳踏車輪胎的轉動,一同回到仍殘留被美軍轟炸成廢墟的昭和年代。

所以想一想就略能感覺到大概不是什麼歡樂的故事。但其實一直以來村上春樹的書也都不是走歡樂路線就是了。

他在書中提到,他一直以為父親曾參加南京大屠殺,這使他沒有勇氣探問父親的戰爭經歷。他透過調查,發現父親並未參加屠殺,「忽然鬆了一口氣」。接著又繼續提起對父親的另一個記憶,就是每日清晨父親總是會對著佛壇念經,父親說道是為了在戰場上死去的夥伴、及當初作為敵軍死去的中國人們。

「歷史並不是過去的事情。那會在意識的內側,或無意識的內側,化為有溫度有生命的血液,不容分說地流向下一個世代。」從父親在佛壇前的身影,村上了解體制霸權對個體靈魂的束縛與傷害,深信小說家的職責是透過創作,「讓人們意識到每個靈魂的獨一無二和不可取代。」

很簡單的一本書,也是很容易讀的一本書,也會讓人有很多感懷的一本書。

讀之前可以先去讀下村上的這篇,是去年鳳凰讀書獨家翻譯的文章《棄貓,提起父親時我要講述的往事》,對外公開了父親曾是侵華日軍,並可能在中國殺害過戰俘,還透露出其直視並繼承家庭負面歷史的覺悟。

當時這個事情在微博上還蠻熱議的,實際上,這並不是村上春樹第一次對外透露其父親曾是侵華日軍。而且,這也不是村上春樹第一次呼籲日本要正視歷史了。村上對父親的排斥,從處女作《且聽風吟》就看出了端倪。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他無意中得知父親的暴行“當我還在上小學時,父親曾向我講起俘虜被殺害時的樣子。”

在他的小說之一《發條鳥年代記》,當中也敘述過關於戰爭殘酷的片段(以水銀撥人皮)故事,以及其中「間宮中尉」的角色設定(戰後回國當老師)似乎和村上春樹父親有著相似的感覺;而且《發條鳥年代記》一開始也是發生了貓不見了的事件。

另外也聯想到《刺殺騎士團長》小說當中的「雨田具彥」有個很會彈鋼琴溫文儒雅的弟弟「雨田繼彥」被派上戰場,因目睹殘忍的戰爭殘殺畫面,回過後心靈受重創而自殺的故事情節。

“用軍刀砍下人頭的殘忍情形,不言而喻地沉重印刻在年幼的我的心上。”

他在作品裡更多地反思歷史,在《刺殺騎士團長》裡,關於南京大屠殺的事實,他寫道“關於準確的被害人數,雖然具體的細節在歷史學者之間存在爭議,但總的來說殺害市民百姓這是事實,是無法否定的。”

整本書,在反觀歷史,戰爭,回憶父親,也是和父親的另一種對話,也像是在反思自己。

村上在盛壯之年,寫「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寫「挪威的森林」,看到如花綻放的才華,悠遊在藝術創作的奇想表現裏,處處拼貼華麗又詭異、頹靡傷痛又帶著身體溫度的視覺意象。

2020,村上過了70歲,好像又開始回歸最樸實的語言,樸素的心,寫父親戰爭歸來每個清晨佛前的靜拜沉思,寫一隻因為懷孕要被遺棄的貓,寫那個遺棄在海邊的孤獨紙箱,寫父子急忙騎車回家心裡的愧疚。

在最後村上春樹又講了另一個關於貓的小回憶,他回想起小時候在院子裡看到小貓跳上高聳的松樹,輕快敏捷,好像在炫耀一般;但過沒多久聽到小貓的求救聲,對貓來說似乎跳上樹很容易,但卻不容易下來。幼小的他悟到,「下來這件事,比上去更困難」,要更一般化來解說的話,就是「很多起因很容易輕易地被結果吞噬,而造就無力收拾的後果」這般的事。

真的蠻適合秋天來讀的。

  《棄貓》读后感(四):村上春树与父亲的漫长和解

  

“战争究竟能给一个人——一个极其平凡的、默默无闻的市民——的生活和精神带来多大、多深刻的改变。”在《弃猫——当我谈起父亲时》的后记中,村上春树如此交代自己写作这本小书的目的。

这是一篇有关亲情的文字,但文章想要传达的价值又超乎亲情之外。翻译成汉语不过3万多字的散文,饱含作者对于命运、战争等宏大母题的思考。

东方文化常以动物比喻人的情感,同属东亚文化圈的中国读者很容易理解“弃猫”的寓意:家里收养的一只流浪猫,肚子渐渐大了,父母担心日后照顾不了它生的小崽,于是决定把它带到离家两公里的海滩遗弃。没想到的是,村上春树和父亲刚从海滩回来,发现那只猫先他们一步回到了家里。

村上春树成为职业作家以后,有二十多年没有和父亲见面。即便对于个人家庭生活时常存在各类矛盾冲突的作家群体而言,村上与父亲的家庭关系也堪称极端个例。直到父亲临终之际,两人才再次面对面交流,达成一场“笨拙的和解”。

不同于一般的亲情写作,父亲参加侵华战争的历史,占据《弃猫》篇幅中很大的一部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村上春树都以为父亲曾隶属于日军第十六师团步兵第二十联队。在中国近现代史上,日军第二十联队无疑是臭名昭著的:它是最早攻占南京的日军作战部队之一,并参与实施了随后的南京大屠杀。著名的《东史郎日记》作者东史郎也曾作为这支部队的一员,目睹了日军在中国战场上毫无人性的烧杀淫掠。

作为坚定的反战人士,村上春树相信这支部队的所作所为“充满了血腥”。因此,在调查父亲从军历史的过程中,他充满了抵触心理,以至于迟迟没有向父亲打听战争时的故事。直到下定决心了解父亲的过往,村上才发现父亲实际上隶属于辎重部队,并没有直接参与前线作战。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村上春树的父亲毫无战争责任,在村上年幼时,父亲仅有一次坦白他所在的部队处决中国战俘的情景——无论是亲自动手,还是仅仅在一旁目睹,战争的记忆都是村上的父亲不愿回忆的,但村上认为,这件事父亲无论如何也想以某种形式讲给继承自己血脉的儿子。

作为战后出生的一代,村上春树本人并没有直接的战争记忆,也没有创作常规意义上的战争文学,但对战争的反思贯穿于村上创作思路的始终。

在其为接受耶路撒冷文学奖而发表的著名演讲《鸡蛋与高墙》里,村上春树这样说:“若要在高耸的坚墙与以卵击石的鸡蛋之间作选择,我永远会选择站在鸡蛋那一边。”在同一篇演讲词里,村上也提到了自己的父亲:在父亲的晚年,时常以兼职佛教法师的身份,替死于战争中的人们祈祷。

喜欢村上春树的中国读者,多半会遗憾他没有到中国参加读者交流,与村上有过直接交流的中国人更是寥寥无几——这对于爱旅行且身体健康的村上来说很难让人理解。但在上世纪90年代初,村上还没有现在这么知名的时候,他曾有段中国之行。这段旅行被记录在游记《边境 近境》中,他并非为了到知名景区“打卡”,而是来到内蒙古呼伦贝尔市新巴尔虎左旗的诺门罕。

1939年5月,关东军在中蒙边界的诺门罕挑动边界冲突,结果在苏军机械化部队的反击下一败涂地,第23师团几乎全军覆没。此后,关东军不得不收敛进攻苏联的野心。这段历史,后来成为村上春树小说《奇鸟形状录》的轴线。

村上对南京大屠杀的残暴向来直言不讳。他在《奇鸟行状录》中就借人物之口说:“在南京一带干的坏事可不得了,我们部队也干了。把几十人推下井去,再从上边扔几颗手榴弹。还有的勾当都说不出口。”

在近年的代表作品《刺杀骑士团长》里,村上春树再次提及南京大屠杀:“日军在激战后占领了南京市区,在那里进行了大量杀人,有同战斗相关的杀人,有战斗结束后的杀人。”他还不无尖锐地向右翼分子质问:“有人说中国死亡人数是40万,有人说是10万,可是40万人和10万人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呢?”

作为一名小说家,村上春树并不是一个热衷参与政治活动的人。但是,对战争的反思贯穿于其创作的始终。批评战争对无辜平民的伤害,反思战争的残暴本质,无疑是其创作的动力和源泉之一。

在《弃猫》里,村上春树毫无保留地表达了这种反思,展现了战争之于个体命运的荒诞:正因为父亲没有参加日军在二战后期的作战,没有被送到惨绝人寰的滇缅战场,这才“捡回一条命”;与之相反的是,村上之母曾有一个未婚夫,不幸在战争中殒命。自然,如果没有这样的伤痛与别离,村上的父母就不太可能走在一起。

父母因战争经历的阴差阳错的命运,“幸运”地让村上春树得以诞生;在文学意义上,离开了父辈的这段往事,就无法造就这名伟大的作家。但是,就战争造成的巨大伤害而言,人们有千千万万个理由反思和悲恸,而绝没有一个理由遗忘、逃避或侥幸。

在《弃猫》一书的结尾,村上又讲了一个孩提时代关于猫的故事:一只小猫爬上了家中院里的松树,却不知道怎么下来,这给他留下了“下来比上去难得多”的教训。最后,他留下了一个令人回味无穷的哲思:“结果可以轻而易举地吞噬起因,让起因失去原本的力量。这有时可能杀死一只猫,有时也可能杀死一个人。”

我们无从得知,村上春树最终与父亲达成了何种程度的和解,或许这和解本身依然充满着父子之间的别扭与尴尬。但是,“我拼了命把它写了出来,作为写作之人的职责”,村上春树这份真诚对待血缘与历史的态度无不令人动容。

面对家庭的曲折往事,面对历史的诡谲云涌,一个写作者始终如一地真诚以待,坦然自省,这就够了。

  《棄貓》读后感(五):《弃猫:关于父亲,我想说的事》:没有和解

我一直不喜欢和解这个词。

可能我性格偏执,甚至死不悔改,因此从未想过要与任何已发生的不好人事云淡风轻的当作无事发生。在我的实践里,对待不好的人和事,从来都是决绝与冷漠,所谓事后的真相带来的和解以及其赋予的温润、温暖与爱,总会让我感到不自在与尴尬,因而拒之万里。

以上为闲话。

《弃猫》这本书,或者说这篇长文从村上和父亲骑自行车去海边弃猫开始。两人弃猫后一路无言返回,被弃掉的猫居然比他们还先回家,在门口对他们喵喵叫。村上在父亲脸上看到了松一口气的表情。就像他在得知父亲并没有参与南京战(即南京大屠杀)后松一口气一样。其后,则是村上对父亲生平一些事情的讲述与探寻,对自己与父亲的关系则一笔带过,虽不至于讳莫如深,想来仍旧耿耿于怀。

但从整本书看,村上并非着眼于怀旧、记录与探寻,他表达的,是以父亲和自己身上所谓“传承”的东西来对待历史的观念。

“历史并不是过去的事情。那会在意识的内侧,或无意识的内侧,化为有温度有生命的血液,不容分说流向下一个世代。在这层意义上,在这里所写的虽然是个人的故事,但同时也是形成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全体的大故事的一部分,尽管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但依然是一个碎片的事实,则不会错。”

村上始终有着对二战、对暴力、对虐行的反思警惕的意识观念在。这在他的作品中很常见。就我所看过的他的作品里,《海边的卡夫卡》《发条鸟年代记》,甚至《1Q84》都有这样的内容存在,在我未曾看过的《刺杀骑士团长》里据说也有很直接的表述。

这种反思警惕的意识观念,从《弃猫》里探究的话,村上将其归结于一种“历史血液”的流向。

站在不同的角度,对《弃猫》关于战争的反省肯定有不同的评判。在我看来,村上是真诚的。

一是他自己在受战争影响的父亲下再受到的影响,他虽然对此没有过太多表述,但从父亲与他的谈话和整篇长文中,能窥见一二。

二是他对于父亲是否参与过南京战的耿耿于怀与因此对自我心灵的压迫。

“换句话说,长久以来在父亲的心中那沉重压着的东西——借用现代语来说就是心理创伤——身为儿子的我可能也继承了部分。人心的联系说起来就是如此,所谓历史也是这样。那本质存在于所谓“传承”的行为,或在仪式之中。那内容无论是多么不愉快,令人不忍卒睹的事情,人们都不得不把那当成自己的一部分承接下来。要不然,所谓历史这东西的意义又何在?”

村上承认战争的邪恶与暴虐,也感怀双方普通士兵、人民受到的伤害。这里的承认与感怀,并非单方面地站在受害国的角度,也有对被迫参与战争的普通日本军人的角度,或者说,就是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来看待。

从我的角度,我不认为自己有资格代替彼时的国人去说什么原谅,但我相信自己有权利去对战争进行谴责与追责,有必要对战争进行反思与诘问。

而这一切的基础,是先要承认并直面历史。

这一点,无可否认的,村上是做到了的。

至于开头所说的关于和解的那段闲话,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村上聊以自慰的说法。

村上的表述是:临终前尴尬的对话……算是和解了吧……

他对父亲的探寻,始终而言,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既是解困,也是一种勇气的彰显。

而我始终相信的是,已经发生的不好的人事,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不会因为补救而变好,更不会因为所谓真相而更改已发生的事实。就像《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一样。实实在在的伤害就是实实在在的伤害。

“或许我们都只能各自呼吸不同世代的空气,背负各自的重力活下去。而且只能在那框架的趋势中成长下去。没有好或坏,那是自然的过程。就像现在年轻世代的人,不断挑战父母世代的神经一样。”

至于这篇长文为什么单独成书,村上说是因为与其它文章放在一起也不搭。

这我是相信的。

书中的插画,村上说是他很喜欢的台湾女插画家完成的,让他感到喜欢。

全是空旷寂寥的场景。有些许的温存,但更多的还是荒芜。

  《棄貓》读后感(六):向死由生,村上春树的《弃猫》要聊的是……

  

不知道你生命中面临死亡最『近』的经验是什么?我自己是几年前失去了我的外甥,他的基因有先天缺陷,没能过完第三(还是第四?)个生日,就向我们这一家递出了辞职信。我永远记得他的葬礼上,什么东西都是小小的,连棺材也是。以前我对恶毒的笑话百无禁忌。但那一天以后,我只要看到有人拿死亡开玩笑,就会毫无悬念地把这个人列为拒绝往来户。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既定路径。不过这个路径的,大部分都会发生在固定的时间;这世界不存在不朽。人都会死。真正让人战栗的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毁灭。如果有一天该来的不在期望的时间发动,就会造成极大的震撼。战争就是这样一种突发事件,强制执行死亡方程式,那些人生的原本安排好的套件,一旦乱套了,就很难恢复原状。这其中也包括和家人的关系。

村上春树是怎么炼成的?

村上春树的短篇散文《弃猫》,是个不容易读懂的文章。当然顺着文章读下来,是完全坦率明朗的。但是如果需要更隽永地理解,那我愿意这么建议:『想想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事,和那件事为你的人生带来甚么新的价值。』请从这样的角度思考,大概就能够从《弃猫》这本书理解村上春树是怎么炼成的。

图一:《弃猫》在诚品信义店展出了该书绘者高妍的原画展。这是村上春树首次与台湾插画家合作。

村上春树的父亲村上千秋20岁还在念专科的时候,被征召进了军队,踏上了中国领土,当时是1938年,南京大屠杀刚歇。正是二战期间,日本侵华打得最如火如荼的时候。不过没多久村上千秋从日本战时退役,不幸又在1941年再度入伍,驻扎在满州国。当时诺门罕战役刚刚结束。

就这么两年的时间,村上千秋在心情上转变极大。

《弃猫》可以说是《刺杀骑士团长》,与《发条鸟年代记》的补篇,从《弃猫》这篇长文可以看得出来,这两部小说都和村上春树的父亲有关。

《刺杀骑士团长》怎么来的?

《刺杀骑士团长》在刚发行时,其实一度受到高度争议。这里面描述了1937年日本侵华重大事件,也就是南京大屠杀。村上春树是1949年生的,所以小时候他确实曾听过父亲谈起二战的事。想象一个父亲对儿子说明自己曾经参与过惨无人道的战争。那样的对话,其实更像是身为低阶士兵的村上千秋对过去那种非人道的,执行杀人任务的忏念。却让村上春树非常惊颤。在成长的过程中,随着村上春树慢慢了解二战历史,他一度怀疑父亲村上千秋隶属的,就是有着『天皇近侍的贵族部队』称号,执行南京大屠杀的二十联队。

村上春树是极度反战的。这样的怀疑,加上村上春树成长在一个极度反战的时代(当然这也深深影响他的反战意识),多少加剧了这对父子间的鸿沟。就算是普通的父子之间,也很难向闺蜜般聊心事,更何况村上千秋是一个退伍军人,固然对于自己过去在战争中所做的事,不堪回首。村上春树更是对父亲是这样一个杀人机器的怀疑,让父子的关系变得无法弥补,而不敢揭破疮疤。村上千秋在2008辞世之后,村上春树才下定决心去了解父亲的从军履历。这才有了之后《刺杀骑士团长》的诞生。

图二:因为《刺杀骑士团长》我认识了这幅画的主人蔡其育。他是台湾南部的一位高中老师,也是一位画家,更是村上春树的忠实书迷。《刺杀骑士团长》出版后没多久,他在网络上分享了自己的作品:《刺杀骑士团长》小说中的一个经典画面。

《发条鸟年代记》怎么来的?

1994年,村上春树在《发条鸟年代记》中,把诺门罕战役写进书里,绝对不是巧合。在《边境˙近境》中,村上春树谦虚地说,因为当时担任普林斯顿大学的客座教授,在图书馆翻阅了很多诺门罕战役的书,而写出了《发条鸟年代记》。事实是,在村上春树小时候,他就在小学历史课本读到了这场战役的相关资料。在1994年应一家杂志的邀请,村上有了一趟诺门罕之旅。到这里是一个好学用功的小孩,从小就被点燃研究历史的心苗。

其实,更深的一层是,村上在追寻的是爸爸的故事。村上千秋在1941年入伍时,被派到满州国驻守。当时诺门罕战役已经结束。这本来是蒙古和日本的战争,却引发俄国担忧日本在远东的势力,加上之前俄国在日俄战争的败阵一直心有不甘,因此兵援蒙古。演变成了日俄大战。后来日本忙着到处开战场,军力吃紧,只能在国内调征人力,维持诺门罕战败后画下的满州国防线,这其中,就有村上千秋,春树的爸爸。

《发条鸟年代记》中从一只猫走失开始,到解密曾在满州国服役的宫间中尉的悲凉命运,在《弃猫》里,这俩走进了现实,从回忆抛弃的猫到爬梳父亲的历史,村上春树为父亲完成一张肖像画(瞧我们又回到了《刺杀骑士团长》似的)。

图三:村上春树《发条鸟年代记》用罗西尼的歌剧《鹊贼》,作为篇章命名。一开始提到男主角在做意大利面,一篇听着《鹊贼》序曲。开头说道:煮意大利面最标准的时间是9分钟,而「《鹊贼》序曲是煮意大利面时最适合不过的音乐了。」村上埋了一个梗,相当有趣。因为《鹊贼》序曲长度正好就是9分钟。

战争是一种濒死经验。濒死经验难以道说,所以退役军人总是阴郁寡言。可是战争又能让人敬业乐群,总是好不容易活下来了,说什么都要紧紧抱住所有资源。村上春树的爸爸当然是这样的。相对的是,属于战后婴儿潮的村上春树,是一个资源无限蓬勃的时代,又怎么会懂一个从断垣残壁走出来的男人的心理素质呢?!这不仅是男性和男性本来就不容易沟通,更是空间维度跳级式的障碍,横亘在两人中间,是无语的对话。这么一盘点,长达20年都没有对话过的村上千秋和村上春树,似乎也能好好理解了。

村上春树故事学

创伤心理学喜欢研究二战的退役军人。退役军人绝大多数都会把战场上的创伤,掘「井」深藏。认知行为治疗的基础是:当一个人重复暴露于恐惧的刺激中,实际上却安然无恙时,这个人就会变得比较不害怕。大脑会将可怕的记忆和修正过的安全的记忆相连,人的内心就会疗愈和变成坚韧。村上春树说这是一种故事的力量。从战场生还的士兵往往没有这种说故事的管道,因此战争的恐怖经验一旦被唤起,都会让人再度面目全非。

话兜回一开头,到底该怎么理解《弃猫》呢?

当人突然面临不属于常轨的巨大变化时,就会产生创伤。村上春树小时候是不是顽劣,我们不得而知。然而村上春树和父亲的紧张关系,肯定有巨大一部份,来自父亲战场上的,没有被疗愈的创伤。身为一个职业小说家,村上春树认为,说故事,是一种治疗的过程。虽然很早就认识了心理学家和合凖雄,却一直到父亲生命结束,都没能把父亲的故事好好叙说。作为一个儿子,村上春树在《弃猫》中,帮爸爸直面战场上的不堪,说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棄貓》读后感(七):高妍談《棄貓 關於父親,我想說的事》

  

文/高妍

棄貓 關於父親,我想說的事

針對《棄貓》這本歷史感強烈的作品,村上春樹特別指名台灣插畫家高妍為全書繪製插畫,並於後記中寫到:「插畫家高妍的畫風令我感動,於是決定全部交給她處理。她的畫作有一種令我懷念的不可思議的感覺。」來看看高妍如何自述繪製全書每一幅插畫的心情與感想......

去年年底,村上春樹刊載於日本月刊《文藝春秋》2019年6月號的專欄作品「棄貓:關於父親我想說的事」書籍化之際,來信委託我繪製封面及內頁插畫。

接到工作訊息的當下,我興奮到止不住雙手的顫抖。但與其說興奮,不如說是驚嚇比較接近。

深受村上春樹影響的我,以插畫家、漫畫家的身份,在獨立出版界持續活動並發表作品的同時,也常提及村上先生所說過的話,或是引用他的文章。單純作為一個讀者,能夠閱讀到他的小說就已深感幸福了,沒想到如今卻能為他繪製插畫,是做夢也沒想過的事情。

突如其來接到這難以想像的工作,巨大的責任感逐漸轉為沉重的壓力與負擔。非常感謝《文藝春秋》的編輯們,不但包容我不流暢的日文往返,並且在提交作品後,還讓不滿意的我三番五次修改。

與村上先生共事,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之一。

村上先生收到插畫的成品後,不但很滿意,甚至在後記也主動提及我。但最令我感動的,是村上先生主動要求把我的名字——作為共同創作者那樣——掛在封面上頭。

不論是這次與村上先生的合作,或是至今為止發生過的各種奇蹟,都是當初那個埋頭苦畫的我做夢也想像不到的。這一切,似乎不斷地在證明著:「創作的力量,會帶領我們走向更遠、更難以想像的地方。」

非常開心,在書籍被代理回台灣後,也一併使用了我所繪製的這十三張內頁插畫。作為還沒有任何商業出版品的作者而言,能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台灣的讀者面前,是一件極為幸福的事。

這讓我想到與村上先生曾在《蘭格漢斯島的午後》一書的前言〈安西水丸性〉裡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我的文章能夠配上水丸兄的畫作,真的是非常幸福的文章。這是因為它們完全沒有要讓人佩服或要讓人讚嘆的必要。它們出生之後,身體就直接裹上了『水丸性』的外衣,非常舒服地安頓在圖畫的旁邊。」

作為安西水丸與村上春樹兩位的死忠書迷的我,非常能理解這句話的美妙。雖然現在的我沒有辦法以相等的重量出現在村上先生的文筆旁邊,但我相信未來某天,我也能以非常舒服地姿態,安頓在重要的人的身旁吧。我如此期望著。

棄貓 關於父親,我想說的事(台灣限定布書套組合)

●台灣限定版封面插畫

一開始,這張插畫是作為封面而繪製的,但在與編輯及設計討論後,決定把這張圖作為扉頁插畫。個人認為這是一個企圖心很強的畫面,物件太多、太明確,反而缺乏想像空間。但作為扉頁的「引導」效果,卻有不錯的發揮。

●年幼的村上先生手捧小貓咪 P.7

在這本書裡,有兩張是由文藝春秋編輯部提供老照片,再由我繪製成插畫。

這就是其中一張,年幼的村上先生手捧小貓咪,坐在松樹底下的畫面。這也是整本書裡唯一人物正臉面向鏡頭的插畫,因為我不是很喜歡繪製人物的五官,因此有些苦惱,但最終呈現的效果還算滿意。

●簷廊 P.11

這張插畫的靈感來自於內文提到村上先生最愛做的事,就是與家貓一起躺在簷廊(日式建築裡類似走廊的地方)曬太陽,我非常喜愛這種感覺,所以把他畫了出來。

●花瓶與鏡子  P.18

這張插畫的靈感來自於村上先生描述父親每天早晨的慣例工作,在小佛壇唸經一事。透過鏡子窺視著父親的畫面。

●遠望鐵軌鐵 P.27

村上描述自己的祖父死於鐵軌意外,這件事想必是十分恐怖與衝擊的吧。畫面中的人物,既是村上也同時是村上的父親,低著頭不敢直視那輛火車。

●日文版書封面 P.34、35

沙丘之上,手握書本,坐在紙箱內的少年——其實他是村上的父親。

這張插畫的靈感來自於村上父親曾經被帶到寺廟裡做養子的事,但強烈不適應的父親生了病,最終被帶回了原生家庭。當時的父親,一定是覺得自己被丟掉了吧,就像裝在紙箱內的小貓一樣。這也是為什麼村上父親在看到他們丟棄的貓自行回來後,鬆了口氣的原因。

這張插畫最終被選為了日文版封面。個人也覺得這是很好的安排,因為這張插畫十分的耐看。

●三花貓與稿紙 P.46

稿紙上是村上父親所寫的俳句:

「候鳥啼切切 故國近在前

是兵亦是僧 合掌對月祈」

● 少年在海邊 P.50、51

村上提及父親的死,以及他時不時會想起與父親一同到香爐園的海邊棄貓的事。那片海岸的海浪聲、從防風林吹來風的香氣,至今都還記憶猶新。我以這樣的背景為氣氛,繪製了這張插畫。

●村上與村上父親一同打棒球 P.79

剛剛提到有兩張是由文藝春秋編輯部提供的老照片,這是其中第二張,村上與村上父親一同打棒球的畫面。原本我畫了一大片樹林,陰影蓋住兩個人物的臉,但村上先生特別囑咐「別讓畫面太陰沉」,看來這張照片對他而言,一定有很重大的意義吧。

● 少年在樹下 P.95

這是我整本書內最喜歡的一張作品,也是我整本書內最喜歡的一段文字,描述爬上巨大松樹的小貓,害怕墜落而受困的畫面。村上時不時的會抬頭仰望松樹,想著那消失於樹端的小貓的事。

高妍

1996年生於臺灣臺北,台灣藝術大學視覺傳達系畢業,於沖繩縣立藝術大學美術系短期留學。現以職業插畫、漫畫家身份活動中。創作主題為生活中的呢喃、自然,山與海。獨立出版《間隙》、《綠之歌》、《房間日記》等作品。擔任村上春樹散文作品《棄貓:關於父親,我想說的事》封面與內頁插畫。2020年以台灣館參展漫畫家身份參與國際安古蘭漫畫節。

  《棄貓》读后感(八):我和你,只能是甲乙

  

原文载公众号:雪梨酱的治愈别馆

这两周读《弃猫:关于父亲,我想说的事》,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村上先生的这篇小文最早发表在《文艺春秋》杂志上,那时我就立刻通过橙色软件购买了亚马逊的kindle版本。当时的阅读不过囫囵吞枣,也并没产生什么真正意味上的感慨。

这一次,读赖明珠翻译的台版。读完的心情,仿若傍晚涨潮的海岸。一浪一浪涌上来的,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深沉而凝重的复杂叹息。读书的时候,脑海里一直不断嗡嗡萦绕的,是李宗盛写给父亲的那首《新写的旧歌》。一本书,一首歌,都在谈论父子关系,但不少段落,就好像磁铁的两极相遇时那样,“咔哒”地呼应起来,再也扭转不开。

毕竟只能体会父女关系,而这和父子关系是完全不能等价讨论的。我虽然想要努力尝试理解,却完全不敢说“感同身受”。那是另一种关系,是一个我无论如何去设想也无法理解的世界。

这篇文章将会是个简单的读书记录。如果你是男生,或许读了我的这篇记录,再去看看原著,能有一些观照吧。

1

一首新写的旧歌它早该写了写一个人子 和逝去的父亲讲和我早已想不起 吹嘘过的风景而总是记着他 混浊的眼睛

大概是这半年多来我一直在翻译村上问答的缘故,《弃猫》中村上先生言语间展现出来的气氛我并不是很能适应(而我并不认为这种气氛要归责于赖明珠的翻译)。完全不同于村上问答里那种云淡风轻的从容与幽默,这本书不自觉地便带有一种冷淡的、凝滞的、压抑的、欲言又止的、言尽于此的气氛。

因为最早是作为专栏文章发表在杂志上的,所以作为书籍出版之后,村上先生撰写了一小篇后记附在最后,算是对写作经过的回顾。后记中的言语似乎也在呼应我的感受:

“因为要写亲人的事情(至少就我而言)会有负担,而且也无法适当掌握该从什么地方,如何开始写起才好。就像鱼刺鲠在喉咙那样,长久记挂在我心里。”

后记中,村上先生也在尝试说明自己之所以追寻往事的缘故:

“这篇文章中我想表达的一点是,战争这种事会为一个人——一个极普通的无名市民——的生活方式和精神造成多大的多深的改变。而那结果就是,这里有我这么一个人。即使父亲的命运只是走上稍微不同的路径,我这个人应该根本就不会存在了。所谓历史就是这么回事——从无数的假设之中所带来的,一件冷酷的事实。”

大致上,针对村上先生这篇文章的评论,也大多会从战争的角度出发,揣摩的也不是一个人在战争之下的处境(可能多少因为书中事实有限的缘故),而是某些专属于村上先生潜意识中的一些观念——某些或许可以作为他近几年创作注脚的只言片语。

我对这些,倒也不感兴趣。我看到的,是某些无法用言语隐藏的,换句话说,被言语背叛而赤裸袒露出来的父子关系。

那是一个男人,和另外一个男人,奇异而又寻常的羁绊

2

他更像是个若无其事的 旁观者刻意拘谨的旁观者遗憾我从未将他写进我的歌

村上先生的父亲08年8月过世。村上先生在父亲过世几年之后,追寻父亲在世时留下的印记,尝试还原父亲的前半生,并将之记录下来,便有了这本《弃猫》。说起来似乎有些传记性质,但随处可见“我”的存在。

“我”眼中的父亲是怎样的呢?

生长在僧侣世家,是个安心磊落而又温和、适合做僧侣的人;平时会展现出幽默感,擅长与人交际,但是喝酒之后会变得别扭、郁闷;在世时是位国文老师,去世时有许多门生前来吊唁,是个很认真、责任感很强的人;“我”小时候会经常跟随他去看电影,也会经常一起去看棒球赛;他爱好俳句,到了热衷的地步;每天清晨,他会在佛坛前长时间地专心念《心经》,从未间断,念经时他的背影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打扰的气氛;他会和我讲在中国战场上刺杀战俘的事;母亲说他很聪明,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他会对“我”的成绩不佳感到失望,而“我”年轻时则会因此感到内疚;父子关系相当冷淡,虽然父亲好像在“我”以小说家出道时相当开心;“我”结婚后两人就开始疏远,甚至超过二十年没有见面,持续处于几乎不联络的状态;在父亲人生的最后,短暂的相处,尴尬的对话,才算做了和解;“我”现时追忆起来的,不是些欢喜或悲伤的事件,却是些琐碎的感觉不值一提的小事。

只有这些,在回忆与父亲的相处时,只有这些。

村上先生是独生子,作为团块世代出生的日本人来说可谓稀有,而他本人也并没有和太太阳子生育。也就是说,在父子的命题里,他只体会过“为人子”的生活。

总感觉,穿插在整段追寻父亲故事里的这些只言片语,就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暴露。言语很是克制,好像回忆不出什么。然而大片的空白,过程中也甚少谈及自己对父亲的感受,隐藏在空白背后的,其实充满了言语。

以我的小人之心,我甚至会觉得,“父亲之所以为父亲、我之所以是我,多少是源于中日战争的那段过往,所以才要开始追寻”,因着这样的缘故而写的这段过往,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欲盖弥彰的借口,一个“我终于要去了解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堂皇外衣。

3

到临老 才想到要反省父子关系说真的 其实在回答自己敷衍了半生的命题沉甸甸的命题

在村上先生的书中,描述父亲经历的时间线是很跳跃的,这里姑且按时间线作一整理:

1917年12月,村上千秋(村上先生父亲的名字)出生于京都一座寺院,是家中次子。

幼时,曾有过被送到奈良一家寺院做养子的经历,只不过送去一阵子,便因他似乎难以适应的缘故,又回到了故家,继续作为双亲的儿子慢慢长大。

18岁时,从旧制东山中学毕业,进入西山专门学校,这是一座培养僧侣的学校。

1938年8月,千秋20岁,意外被征入伍,加入第十六师团辎重兵第十六连队(注:村上春树曾误以为父亲加入的是因南京一战的血腥残暴而臭名昭著的步兵第二十连队,一度不愿追寻父亲的故事)。同年10月,抵达中国,千秋负责的是后勤补给一类的作业,从可以得知的当时的行路图来看,可谓状况凄惨。一年之后,1939年8月,千秋撤回日本,回到专门学校继续学习。至于为什么在当时普遍需要服役两年的情况下,千秋只一年便回国,原因不得而知。这是千秋的第一次服役。

1941年3月,千秋23岁,从西山专门学校毕业,进入京都帝国大学文学部文学系就读,从僧侣专门学校转而进入赫赫有名的大学,千秋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1941年10月,千秋再次被征入伍,加入辎重兵五十三连队;同年12月,据说是因为学历的缘故,召集被解除。这是千秋的第二次服役。

事实上,档案中留存的记录显示,千秋进入京都帝大的时间为1944年10月。那么,1941年千秋被解除召集的缘故就显得有些可疑。同时,1941年到1944年的三年时光,在千秋的履历上一片空白,无迹可寻。

依档案记录,1944年10月,千秋进入京都帝国大学文学部文学系就读。1945年6月,接到第三次召集令,加入第一四三部队。同年8月15日,战争宣告结束;10月28日,接到了解除服役的正式通知,千秋回到了大学。

1947年9月,千秋毕业,进入研究所就读。但因组建家庭 ,1949年1月村上春树出生的缘故,遂放弃深造,在一间学校寻了个国文老师的教职。

这便是书中所有可以拼凑的,父亲的故事。

4

两个男人极有可能终其一生只是长得像而已有幸运的 成为知己有不幸的 只能是甲乙

一个普通人的履历,大概都不长。村上春树在探寻父亲千秋那看起来也并不长的履历的过程里,给我的感觉却好像经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

之所以给人那种拖曳凝滞的感觉,或许源于在文章当中,村上先生尝试用一些微末的想象与共情,去揣摩父亲的处境,但那个世界太远太远,想象力在此处便失了着力点,就显得有些力难从心。

印象比较深的有两处。

一处是千秋第一次服役时,村上先生对于父亲“僧侣”和“士兵”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集于一身的揣测。揣测的依据,只有父亲在战场上写下的俳句。言为心声,父亲言语间有坦诚而澄澈的气息。

然而,一年之间纠缠于僧兵之间的某种“精神混乱”,那是无论如何无法想象的境遇。村上春树可以揣测的,也可只能是那份混乱凝结成的某些精神深处的疙瘩,以某种传承的形式,将废墟建筑在了自己身上。

李宗盛的歌里说,“两个男人,极有可能终其一生只是长得像而已”。说起来我并不是那么能接纳这个论断。从心理学的层面而言,孩子在幼年都必然经历模仿双亲以及适应双亲,之后慢慢在“超越”这些模式,最终形成某个自我。

村上先生在文中的表达也自不必多言。关系确实似乎不睦,但是某些因战争而烙印在父亲里的什么东西,也终于成为了村上先生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而这也注定会是一段阴影,某些时刻,也终会显影。不善言辞的父亲,讳莫如深的过去,某种只能靠着氛围去感知的壁垒,透明而又厚重。

从这个视角之下,在外人看来,其实这也并非一段普通的、常见的那种难以沟通的父子关系。卷入历史的浪潮里,卷入荒唐的战争里,一个人的身不由己,最终带来的是更多人的身不由己。

印象比较深的另一处,便是“弃猫”。故事一开始就在讲,村上先生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去海边抛弃家养的一只母猫;等两人从海滩返回家中,却不曾想被遗弃的猫咪已经在家中迎接二人。那是人生某些不可理解的时刻。父亲面对猫咪的表情,从惊讶到佩服,最后变成了“松了一口气”。

村上先生随后的议论里,提到父亲幼时被送至奈良寺院作养子最终又回到故家的事,联想到那只弃猫,多少有些沉重。

或者,该如何理解幼时被“遗弃”的父亲,该如何理解被“遗弃”在战场上的僧侣,该如何理解那后二十年仿佛主动被“遗弃”的自己,那些沉甸甸的课题,又好像只能是笔糊涂账。

文章的结尾,村上先生提到了幼年时另外一只猫。一只爬上高高的松树,没了踪迹,却发出尖叫,似乎等待救援的小猫。村上先生和父亲都无能为力,第二天,叫声不再,猫咪是死是活,并不清楚。

普通人,喜欢把偶然作为必然。平凡人的世界,却远远要复杂得多。在追随历史的过程里,人想要去谈论因果,去谈论每一个个体的宿命,都显得捉襟见肘。但是,某些力有不逮,却才更能显出它真实的价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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