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修辞术》读后感摘抄
《神话修辞术》是一本由[法]罗兰·巴特著作,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0.00元,页数:191,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神话修辞术》精选点评:
●我们不是神话符号洗脑的对象,而是自由意志驱动下的一个个鲜活的个体。
●很喜欢这系列的封面
●后半部分是很好的方法论耶
●“不情愿的马克思主义者”
●一切都可修辞术
●半懂。第一次读罗兰巴特的作品是在课上看他写的本书的某篇节选——牛排和薯条,语言不算好懂,文本反复提到抑郁质、胆汁质等等我不太熟悉的概念。最近有机会读整本,更加深刻地到巴特的思想和风格:发现、解码和构建神话。被他称之为神话的,不过是我们生活中在平常不过的食物:玩具、牛奶、酒、广告、汽车…我喜欢他对神话的态度:Si le mythe est inévitable, il est normal que nous le saisissons fermement, l'observions et le manipulions. Ce que nous n'allons pas nous priver de faire ici.
●a beam of observation from 60s
●妙啊
●某些点在现在当今社会生活中依然没有发生改变。无论社会何种变化人始终是人。
●对于很多人来说,巴尔特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
《神话修辞术》读后感(一):理论部分整理
对这本书的理论部分做了一份整理。就个人来说,对我启发最大的还是符号学的部分吧,也是全书最绕的部分。罗兰·巴特为了区别初生系统和次生系统的能指、所指、意指,给三者进行了重新命名。如初生系统的能指叫意义。次生系统的能指叫形式。但感觉他在后面论述时又不完全是按照这个命名来的。有些地方的“意义”这个词明显不是在指出生系统的能指。同理其他几个称呼也一样。
《神话修辞术》读后感(二):(7/33)神话:一种新的异化方式
一些笔记。
转机在于语言系统发展到第二层(即“神话系统”)。语言系统里的符号(“意义”)变成了神话系统的能指(“形式”),因此兼具丰富性与空洞性(所以戴锦华写女性成为“空洞的能指”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女性成为某种意识形态的能指部分,而神话系统的所指扭曲/异化“意义”,成为“形式”)。神话系统的所指即“概念”,神话的第三个组成部分是前两部分的联结,即“意指作用”。
神话的读解有三种方式:a.关注空洞的能指,用概念占满神话的形式,揭示概念;b.关注充实的能指,意识到形式和意义的区分,理解了神话的作用方式,发觉了概念的不在场,消除概念;c.将形式和意义作为整体进行关注,接收到模棱两可的意指作用,享用神话的真实性和虚构性。
第三种是神话的存在方式,神话对现实是一种“扭曲”(罗兰巴特后面称之为“异化”),它需要将历史转变成自然,使概念“顺利通过”,因此神话将“价值系统”转变成“事实系统”。
神话将意义转变为形式,劫掠语言。抽象的语言最适于改造成形式,来盛放概念;而数学语言和诗歌语言虽然具有很强的抵抗性,但是它们作为一个整体可被改造为神话的形式。对将神话神话化是从内部抵御神话,诞生的第三层系统将次生系统再度形式化,因此,破解意识形态(含蓄意指的所指,“概念”)的方法之一即是符号学。
左翼神话是在说明“及物的言说”很难变成神话,它是人和对象之间的直接相关,并具有行动性,“革命疏泄、排解世界”,从形象和表象回到本质和物。而神话天然就是右翼属性的,神话将现实纯化、去历史化,以维持现状,维持一种人造的现实:
本质和均衡......向现实注入纯化的本质,使其停止转变,阻止它逃向另外的存在形式,只有这样,意识形态才能完好无损......因为神话的最终目的乃是使世界固定。罗兰·巴特称我们已经处于资本主义社会了,必然进入“伪自然”中,必然会发生“异化”:
资产阶级社会中的人时时刻刻浸润于伪自然......神话修辞术必定与世界保持一致,这一世界却并不是它本来的面貌,而是他想要自身成为的那种面貌。时代的逻辑难点在于如何“沉醉于葡萄酒的优质美味,而不是专注于葡萄酒本身”(一个现象学问题?),罗兰·巴特提出了两种极端的方法:“或是设定一种现实,它完全受历史的影响和渗透,并使这一现实意识形态化”(我觉得这就是上述神话修辞学的“异化”);“或是相反,设定一种最终难以穿透、不可简化的现实,并在词情形下使之诗化”(我觉得这就是在讲诗抵抗神话修辞术时提到过的,诗“发现语言的前符号状态;总之,它试着将符号重新变成意义:它要实现的带有倾向性的理想不是词的意义,而是物本身的意义”,但罗兰·巴特在这儿已经说过这种抵抗的虚妄了)。罗兰·巴特强调了抵抗神话修辞术的必要性,它无疑是资本主义的一种新的“异化”:
资产阶级的伪自然完全是一种禁止,禁止人自我创造......因为自然只不过是一种用途,以永恒为借口使人类困于这一自然之中。这个使用方法无论怎样崇高、宏伟,人类都必须将其掌握,并予以转变、改造。但对于方法,他说:“总之,我还没有看见过意识形态和诗的合成物(我是以极为普泛的方式来理解诗的,它是对事物不可剥夺的意义的探究)”
《神话修辞术》读后感(三):被遮蔽的与被分开的
写在前面:1. 半年以来一直在读海德格尔,因此才会做这篇并不严谨的对比;2. 因职业关系,有一小部分内容站在建筑师角度的观点。
在巴特眼中,我们生活的复杂的现代社会充斥着符号:从书本上的一个语法例句,到小资产阶级报纸对罢工活动的批评,无一不是以某一现实的信息为载体,言说超越其内容的概念。巴特把这种言说方式称作“神话”。
在《神话修辞术》中第二部分中,巴特给上述的“神话”做了符号学层面的总结性论述:神话是一种使用双层符号系统的特殊言说方式。
在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符号意味着能指与所指之间的等价关系。巴特认为这是一级的符号系统,神话则会有第二个层级。他在书中给了一个拉丁文语法教学的例子,在这里换成英文的做个替换说明。对于dogs这个词来说,按照音标 /dɔɡz/读出来的是它的英语发音,是能指,是物质形式;而“多条狗”则是它的所指,是它在英语中等价的概念(多于一条的狗)。这是索绪尔式的符号概念。而在语法书中,dogs 这个词,可以用来讲解英语复数变化的语法现象。此时 dogs 要传达的信息不再是一群毛茸茸的动物,而是一种语法规则。当然,人们在理解这种语法规则之前,一定已经先理解了 dogs 与多条狗的等价关系。这时一种新的等价关系就诞生了:dogs - 复数变化规则。如此,在初级的符号系统被人们作为一个形式整体接纳后,就产生了第二层价值判断。这就是巴特笔下神话式的言说方式,而这第二层价值判断,巴特称为概念。
被遮蔽的
巴特认为神话概念的一大特点是适应性:概念是适应言说对象的。或者说,神话只对准备好接受神话概念的人言说。比如 dogs 等价的英语复数变形规则概念,只是对学习英语的人来说才有意义,对于一个养了五只狗的宠物店老板来说,则失去了语法变形的意义。
学英语的人在接受神话前准备了什么?首先当然是一个更庞大的英语语法知识体系,有这些背景知识,dogs作为复数变形的能指,才能在学生的思维里找到一席之地。除此以外,巴特在书中把这种准备工作扩展到更大的范围中:
通过概念植入神话的,正是焕然一新的历史......文法的例证就将引出我的整个存在——时间,这使我出生在拉丁文法被讲授的特定年代;历史, 通过其社会隔离的作用将我与那些不学习拉丁文的孩子区别开来;教育传统,这使得我们选择此类....的例子;我自身的语言学习惯,其在表语的配合中看出了值得关注并加以阐明的事实。这是一个预先被准备好的更庞大的个人世界,这个世界是与神话相关的,因此神话的概念才能够被意识到。而在这个思维活动中,这个更庞大的世界却往往是下意识的,是未被注意到的,或者说被遮蔽的。
这个观点有种海德格尔的味道。在《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认为世界与人照面的方式首先是工具式的,其次才是对象式(科学观察)的。举例来说,大部分人在面对一台电脑时,第一反映往往是直接使用这台电脑,而不是分析这台电脑在工程意义上是如何被制作出来的。直接使用这台电脑,意味着人事先已经准备好了使用这台电脑的知识了:不但知道电脑的各个硬件如何使用,也知道电脑的软件是如何运作;人对电脑的功能有所了解,也对使用电脑的姿势、椅子和桌子的关系都有了认识;使用电脑意味着要完成一些事情,于是电脑又与人们具体的生活、工作、娱乐联系在了一起——这个预备知识的内容可以无限扩展下去。换言之,一个与电脑有关的完整的结构系统,在我们使用电脑前已经在我们的意识中了。
这个完整的结构系统,构成了一个有目的性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所有元素的意义都是为了让人去做某件事,海德格尔把这个世界称作“周围世界(Umwelt)”。人们观看“周围世界”的方式,与科学活动中观察世界的方式是不同的:前者是为了完成某件事,是实践式的看;后者是为了研究某件事,是理论式的看。海德格尔把前者称作“统观(Umsicht)”
在使用电脑的例子中,我们实际上不会去思考上文所说的预备知识,而是直接上手操作。此时周围世界对我们而言是遮蔽的状态,因为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个结构系统的冰山一角上(电脑)。然而海德格尔认为,在统观中,实际上我们已经把全部的“周围世界”看到了。因此这些被遮蔽的隐藏结构,也就有了被展示的前提。
挖掘这个被遮蔽的世界,可以理解为结构主义与海德格尔式现象学之间的一个行动交集。人类学家做过,比如列维斯特劳斯在图腾和草药的用法中寻找北美原住民部落之间的文化结构;建筑师也做过,比如卒姆托在科伦巴美术馆遗址厅墙上挖的洞,让科隆城区的光线、温度、风和声音被特意地注意到。其结果都是阐释性的:让那些习以为常的表象重新被理解。
被分开的
习以为常的表象为什么需要重新被理解?
因为我们生活在巴特笔下的今日神话中,而在巴特那里,神话是一种劫掠性的语言:它劫掠意义,将其转化形式,用以表达另一层的概念。这是一个能指被不断扩展的过程:在上文 dogs 的例子中,最初的能指 dogs 最终变成了表达复数的概念的形式,而在这个过程中,语言真正的含义(多条狗)却变得不再重要,与人分开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例子,但现实是我们越来越多地生活在各式符号的隐喻中,这些隐喻反而成了我们习以为常的表象,而我们与图像、语言中的真实却在不断分开:因此 just do it 才成为一个中性的商业品牌的本不具备的运动态度,成为了一种购物选择中的辅助价值判断;因此才会有世博会中国馆这样脱离真实的建筑出现——在这里斗拱力学和美学意义上的真实性都与我们分开了,只剩下一个符号式的图像,用一种滑稽的声音表达自我身份。
虽然对这个建筑持批评态度,我们却并不能对今日神话作道德判断。因为这就是现代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哲学、科学、消费主义.......所有可以使我们抛开符号自身的意义,用它讨论更高层次、更复杂的概念的思维方式,都是今日神话的推手。正是因为话语、图像、行为与他们真实的意义被普遍性地分开了,重新理解那些我们习以为常地表象才变得有必要。
在海德格尔的文字中,这种被分开的状态也常常被提及。在《存在与时间》中,他认为现代科学的发展使人们在面对事物时,倾向于使用一种科学式的观察方式去认识事物,似乎了解了一个事物是怎么构成的、有哪些物理和化学的特性,就等于理解了它,并且人们认为这是一种“自然”的认知方式,仿佛人与生俱来就是这样认识世界的。在《物》中,海德格尔认为现代技术让人们的空间感发生了变化,从前很遥远的事物因为交通工具、信息技术的发展而变得近在眼前,但是我们却并没有因为技术发展而更接近物的本质。
在说明这种认知上与事物分开的状态时,海德格尔给了一个锤子的例子:当人见到一把锤子,他拿起锤子开始锤钉子,却并没有过多注意锤子的物理特征,锤子于他仿佛消失了,仿佛成了他手臂的延续。在这个例子中,锤子的本质不在于木头手柄和沉重的铁锤头,而在他一下一下敲击钉子的动作中。这就是上文所说的人与世界首先打照面的方式是工具式的,其次才是科学式的。或者用海德格尔的话来说,首先是存在论层面的,其次是存在者层面的。而我们习以为常的“自然”的认知方式,其实才是不自然的。这就意味着我们有必要去重新理解那些已经习惯的表象。
最后,还有一点比较有趣的是,巴特提到了一种可以用来重建我们与真实联系的言说方式:诗歌。如果神话是一种扩展能指的言说方式,那么在巴特那里,诗歌则正好相反,是挖掘所指的语言。神话给最初的能指赋予层层意指使人与事物分开,诗歌则是一个“逆符号系统”,它通过各式各样的符号去接近物本身的意义。而对于用诗歌,或者广义上的艺术去接近事物的本质,海德格尔在《艺术作品的本源》中也有相关的内容,感兴趣也可以比对着看看。
《神话修辞术》读后感(四):形式空壳下的理想再造与流行符号世界的预言
罗兰巴特在符号学的基础上衍生出了独属于现代景观社会下的神话修辞术。当我们沉迷于电影、电视节目、微信公众号、微博等大众传媒手段时,神话学的新型符号已经悄然在我们心中落地生根,它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听觉体验劫掠了符号原本的意义,将其外化为空洞的形式以盛放现代神话的价值。
神话的价值往往是以整体性的概念为主导的。而这类概念本身甚至可以与原生词语或者图像毫不相干,但只要通过媒体的再包装,神话价值就可以畅通无阻地在现代社会引导民众做出看似自发的联想和行动。从悲观主义角度出发,神话的出现磨灭了纯粹的艺术性和最本质的思考,它以风格、形式为代表侵入思想、审美、认知等领域,娱乐至死看似只是未来不久将要降临的现代启示录的一部分。但是,罗兰巴特的分析给予了我们深入媒体社会、流行符号内核的机会,令清醒的抵御成为可能。
一、逻辑是否具有必要性
某件事情逻辑合理或者具有意义是人们认识世界的开端,康定斯基认为我们人类无法接受混乱无序而毫无意义的世界,因此编织出了各种联系以强行赋予自己生活必要性与合理性。神话修辞术也正是通过言说方式侵入本来四散偶发的词语或者图像当中,使之自然化、合理化并按照神话的意图赋予其价值,令我们相信这些符号就是自然的、原生的,因此我们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从而不再反问人为逻辑是否是世界发展的必要条件。热力学第二定律告诉我们宇宙的熵(混乱程度的度量) 只会处于不断增长的状态,混乱才是世界的常态。我们尝试用各种理论解释这个宇宙,到头来却仍然有我们作为人类难以企及和理解的东西。接受混乱和无序,是抵御现代神话学的第一步。
精神错乱者的杀人动机是否真的存在,又是否必须符合逻辑性?罗兰巴特在其作品中的一篇提到了一个男人杀害父母的案件。检方思前想后给罪犯迪普里耶找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因为父母不同意其婚姻而杀死了他们。从正常逻辑判断角度,这样的解释只能是断裂的,如果真的按照逻辑向下推演的话,迪普里耶杀死了父母只会让这桩婚姻更加彻底地失败,他将再也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如果我们把每个人都当做纯粹理性人来看待,按理来说世界应该不会如此混乱不堪。那么实际上就是说明很多人在做决定的同时并没有所谓逻辑性的考虑,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在精神错乱的情况下干出了这些荒唐的事情。缺乏逻辑、缺乏理性才是对很多事情的所谓最好的解释。
因此,当神话用黑人向国旗敬礼的图片试图向我们传达这个国家对不同种族的包容性以及和睦关系时,只有通过暂时与逻辑性的割裂才能不让神话塑造的逻辑直觉成为我们判断的唯一标准。
二、形式主义当道下的审美形象
在索绪尔符号学的语言结构中,原生语言系统分为能指和所指。能指代表着视听印象,即在我们听到或看到一个符号时所形成的直观印象,而所指代表着实际传达出的概念信息。这两者共同构成了原生语言系统中的符号。符号代表着意义,它是充实的。而现代神话所做的,是将第一层符号转化为形式,也就是新的能指。原先的意义被掏空殆尽,就像原本盛满水的容器被倒空用来装油一样。新的容器自然需要用来表达新的概念信息,而这里的信息就是现代神话的价值所在,它可以用一张身材健美的女人吃蔬菜沙拉的图片提醒你该减肥了,也可以用一张汽车的图片勾起你换车的欲望。它能够传达的价值是无限的,只要神话修辞术使之看上去合理化,那么我们就能够接受原先的意义变为空洞的形式 ,而后被赋予新的价值,最终形成次级符号,进而完全僭越语言的本质性表达。
神话学的语言系统在快餐化越来越严重的现代社会,图像成为主流,而后才是语言文字。因此神话学的形式主义在图像领域显示的尤为突出。无论是某些电影演员机械化的模仿行为,还是自由摔跤比赛中选手展示出的痛苦表情亦或是地产公司广告中相互微笑的一家人,都是在遵循表达情绪的形式原则而非情绪本身。
联想到现代娱乐业培养出来的流量明星小鲜肉们,当我们看见他们在电影电视中的尬演桥段时总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割裂感,以至于难以想象这个故事试图传达的情感。因为机械的形象模仿只是一个空洞的形式,现代媒体为了快速令观众理解所谓剧情,宁愿舍弃一些难以理解的真实情感的复杂表现,从而选择脸谱化的形象为自己代言。在这样的世界里,好坏一定是可以区分的,价值观也由多元趋向单一,一切从简的目的就在于商业传播的便利。再回到小鲜肉群体本身,他们自己就是活生生的神话学符号,他们原来一个个演员歌手的形象被赋予了额外的内容,以至于他们的职业特征、他们的作品都可以被忽略,但唯独他们的形象最有价值。他们可以蕴含少女怀春的梦想、对呵护小奶狗男友的渴望、整形的标准等等。形式上看来似乎他们各具特色,多种多样,但实际在意义层面却是清一色的空虚和简单。
形式主义当道的预言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罗兰巴特成书时就已经存在,并且化为一部分的现实。虽然同为流行文化形象,但是由于技术水平的低下,当年的法国娱乐业还不能像现在这般“光彩夺目”,但其已经初露端倪,揭示了形式主义下现代人本质性的缺乏。
三、以风格为主导是对思考的逃避
与形式一脉相承的便是风格,风格应该说成是统一形式的高度提炼,从而用于形容或者展现某一特定的类型。罗兰巴特认为,风格可以作为一切事物的借口,使我们从一切事物中脱身,尤其是逃避开历史的反思;它逼迫观众处于纯粹形式主义的约束之下,因而风格的种种革命本身仅仅局限在形式上。简单来说,以风格为主导是对思考的逃避。风格派的蒙德里安听了这些估计不会太高兴,而且确实一棒子把风格主义打死实在是有些绝对。
风格本身就可以成为一种审美的对象,它不需要太多的承载就能传达审美价值。就像蒙德里安的冷抽象方格画。如果从神话学角度解读,确实是意义的抽离与形式的当道。然而这样首创的形式却在无形中引领了设计美学,使得抽象理念贯穿了现代设计领域,实在不能说成是意义的抽离。
蒙德里安作品但也有一部分人以风格为借口作为逃避思考的路径。从现代社会的流行文化内容出发,不难看出电音作为一种被广泛接受的音乐风格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了流行音乐中时常出现的元素。一开始,电音的创作是非常具有首创性和实验性的,它不仅仅是一种表现形式,更是承载了音乐人对氛围的描绘以及对情感的传达。但是演变至今,很多电音作品已经完全成为情绪刺激点而存在,它们充斥在派对、KTV、抖音和快手上,没有人在乎电音的技巧上的精细或者是情感传达的细腻了,他们都沉浸在娱乐至死的氛围中,与风格为伴,除了风格,就只有风格。
罗兰巴特的神话修辞术在一定程度上与居伊德波的景观社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景观社会所探讨的是以整体视角下的现代景观在无形之中给人的影响,而神话修辞术则更专注于语言符号层面的分析。二者无论是谁,都以碎片化语言为未来社会也就是我们当代社会的媒体图景提供了理论依据。至少读过之后可以在面对流行文化的形式面前保有一定的自主性,毕竟人不是手段而是目的,我们不是神话符号洗脑的对象,而是自由意志驱动下的一个个鲜活的个体。
《神话修辞术》读后感(五):《神话修辞术》理论部分梳理
1、 理论依据
作为结构主义—符号学者,罗兰巴特不相信事物和符号之间有着固定不变的名—实对应关系,一切事关意义的问题都需置于置于一个整体的系统中来看待,只有符号与符号之间的对立区分才能产生意义。因而,他在《神话修辞术》研究的神话,并非远古神话所具有的一个个具体形象或是蕴含这些形象的一套固定叙述的含义,而是旨在揭示一种他称之为“神话”的话语构成和运作方式,它是一种意指样式,一种形式[2]139。而且,既然神话是一种措辞,那么,凡属于言语表达方式的一切就都是神话[2]139。即一切言说本质上都有成为神话的可能性。当我们在下文用索绪尔的语言学模式揭示了神话系统的构成方式后,这种普遍可能性的蕴含会变得显而易见。
图1 神话系统构成方式如上图,初生符号系统(语言系统)中,“能指1”和“所指1”构成的是一种群体的抽象的语言,相当于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构拟的“语言(langue)”,而在次生符号系统(神话系统)中,“能指2”是由“能指1”和“所指1”结合成的符号转变而来的。首先,罗兰巴特认为在语言系统中,我们不能仅凭形式谈结构,反之亦然[2]142。事实上只存在结构和形式不可分离的特性[2]142,也即我们真正在日常生活中可感知的是一个个“能指/所指”紧密结合的充实的符号。其次,神话系统正是对这一充实的符号进行了某种程度的“变形”——神话可以捕获某些符号,使其原本充实的客体意义消失,再依据一定的理据性在其中填充进“新的所指(所指2)”,在特有的“意指作用”下建构神话。一旦被神话利用了,都归结为纯粹的意指功能:神话在它们身上只看到了同样的原材料,它们的同一性在于它们都简化为单一的语言状态[2]145。
“能指2”(形式)的特性是神话系统建构的关键所在。它总是具有双重特性,就语言系统而言,它代表意义;就神话系统而言,它是形式。就意义而言,它是充实的,就形式而言,它是空洞的。因而它才具有勾连语言系统和神话系统的作用,只是当意义变成了形式,就摒弃了偶然性;它空洞化了,变得贫瘠,历史不复存在,只留下了文字[2]148。但是这两者并不是简单替代的过程,神话建构机制的关键在于:形式并没有消除意义,它只是使意义空洞化了,只是远离了意义,它使之处在可掌控、可安排的境地[2]149。神话一方面要从“意义”中不断地吸取构成自身的养分,一方面又要使其空洞化来稳固自身的意指作用。因而,通过这种“捉迷藏”式的游戏,神话总是试图使其形式显得充实、生动、自然、朴素、无可置疑。
“所指2”(概念)的植入特性就十分明显,它是促使神话表达出来动机。概念与形式相反,一点都不抽象,通过概念植入神话的,正是焕然一新的历史。而为了保证它的具象和包容,他必须具有统握信息的开放特性——无定型、变化无常、含糊不清,从而充分适应历史的发展。但另一方面,这也决定了它容易速朽,这时造一些新词来表述概念成了绝佳的选择,因为新词的外延小内涵大,含义的伸缩性较好,不易消亡。
“意指作用”就是神话本身,作为一种言说方式,它不同于语言系统的特点有二:一方面,它具有命令的、强迫使人正视的特性。因为它在告知我一些信息的同时,总附带着向我再次确认这一信息的过程,因为他背后蕴含着神话设计者对接受者的问询。这种强迫使人正视的言说方式同时也是一种僵化、凝固的言说方式。另一方面,它具有理据性,这是其用自然伪装自身的必要条件,理据性令人信服。当然,神话最吊诡之处在于:即使缺乏理据性,也并不妨碍神话的形成;因为这种缺乏本身也将被充分地具体表现出来,变得可以读解,理据性的缺乏最终将成为次生的理据性,神话就此得以重建[2]157。
图2 神话系统要素及特性神话学作为符号学的一种“社会性变体”,同样也是一门寻求意义的学科。它既属于作为形式科学的符号学,又属于作为历史科学的意识形态,它研究呈现为形式的观念[2]143。而寻求意义的学问总会陷入一个怪圈,即只要我们想要在其中看出意义,它就必然会具有某种意义,而且往往就是我们想要的样子。如何摆脱这种困境,只有设计出一种机制,将意义限制在某一场域内相互厮杀,无暇顾及其他,方可被我们更系统地分析研究。我们将在下文对神话系统操作手段的介绍中具体阐述。
2、 操作手段
一般来说,人与神话信息的互动方式有如下三种:
图3 人与神话的互动方式其中,神话编织者和神话修辞学家因刻意对神话系统的某种成分作共时性的区分,将无法感受到神话的历时向度,若希望把神话模式与一般历史关联起来,希望从符号学转到意识形态,就必须在第三种关注层面上[2]160——成为神话阅读者。在享用者眼中,神话是一种相当自然的意指过程,整个经过仿佛就是照片自然而然地引发概念,仿佛是能指创立所指。其根本原因在于,他们不能(没有意识到)或不愿(有理论自觉却不想实践)将神话系统看做以“类比”为基本思维方式的符号系统,而是将其看做“逻辑”的归纳系统,也即在等值关系处看出了某种因果关系并自以为自然流畅。这样的享用诚然理直气壮,但是一旦选择采用符号学的区分方式,我们就能马上认清神话系统劫掠语言的操作方式。
罗兰巴特认为,神话的特性是什么?就是将意义转化成形式。神话总是一种劫掠的语言。通过劫掠,使我们对一些扭曲的概念产生自然的印象[2]163。
图4 神话劫掠语言的特点上表似乎证明,神话的劫掠行为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抗拒的,即使连某种现代诗歌追求符号无序化,以彰显符号能指本身美学价值的实践,也会将自身纯粹的“反抗”意义献祭给神话系统。而实践证明真正的零度语言又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存在,没有人可以在不赋义的前提下使用符号。那么究竟该如何摆脱这一“神话系统”的困境呢?
罗兰巴特的答案是:神话的神话化。其构拟模式如图:
图5 “神话的神话化”构拟图将意指作用本身再次看做一种“能指3”,神话修辞学者要做的是通过分析构造出一个“所指3”,这一全新的“意指作用II”构成对神话系统“意指作用I”的注释与解构。用罗兰巴特自己所举的例子,福楼拜在创作小说《布法与白居谢》时,就充当了一回“神话修辞学家”,将布法和白居谢两人对话中所用的修辞术,看做“能指3”,而福楼拜本人为其制造了对应的“所指3”,正是这额外的构拟,主动揭露着小说人物对话间充斥着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神话。
综上,我们发现语言,或者说以语言的句法结构为类比的一切符号系统,都具备三个层面的功能,第一层面是表意性,即语言本身的基本特性,但同时也意味着它被神话利用的可能性;第二层面是语言被劫掠后的神话性,它在特定的社会时期往往呈现着自然而然的假象,而且神话阅读者往往乐于接受和享用;第三层面是反神话性,即神话修辞学者对神话语言的注释与解构,从而达到揭示某种社会意识形态的目的。
注:原文均引自屠友祥译本《神话修辞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