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踏上人生的旅途,就遭到如此不幸,我能不心疼吗?
2009年12月18日凌晨,寒风刺骨,雪花飞舞。我扶着怀孕九个多月的妻子来到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清晨四时半,妻子生下了一个体重六斤半的女孩,我怀着初做父亲的喜悦心情,迎接从产房出来的妻子:“还好吗?”
“没问题,二十四小时后见!”妻子面带喜色,骄傲地回答。
然而,事出意外。一天过后,我们的孩子没有抱出来。我和妻急了,一天三次问护士长:“二十二床(我妻子的病床号)的婴儿怎么没出来?”护士长回答:“体温有点儿低。”第二天过去了,孩子还是没有见到,护士长依旧是那句话。我和妻子以及家里人都发急了。我母亲一急之下便跑去找院长。过后,护士长把我也叫进去。看着就座的一张张严肃的脸,我预感到事情不妙。原来,我的孩子出生后,值班护士李xx见婴儿体温很低,便把婴孩放进了温箱,还加了一个热水袋。可是,她没把热水袋的塞子扭紧,热水漏了出来,直到三个小时后,接班的护士才发现孩子被严重烫伤,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把我的心击碎了。出世才几小时的婴儿那细皮嫩肉泡在滚烫的热水中,天哪,这是多么残忍的折磨,这是多么罪恶的失职。为了不影响妻子的情绪,我强忍住悲痛和愤怒,一直将这个不幸的消息隐瞒着。然而,她终于知道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她哭闹着要见自己的女儿,整个产科病房的产妇都震动了。已经当上父母和即将成为父母的人,纷纷到我妻子的病房来探视,一时间群情激愤,怨声四起。在人们的叹息、同情、悲伤、愤怒声中,我成了众矢之的:
“你为什么不找她们拚命?”“你为什么不要她们把'凶手”
交出来?”
“你为什么不大闹?”
“你怕什么?有我们大家!……是呵!我唯一的小宝贝,刚刚踏上人生的旅途,就遭到如此不幸,我能不心疼吗?我能不愤怒吗?我体魄健壮,是足球场上的健将,对付区区几个护士还不是手到擒来。但是,我没有靠“拳头”解决问题,我决不是软弱无能!决不是怕事!我是亲眼看到人民医院正在竭尽全力来解决这个意外的事故。他们动员了全院最好的主治大夫和外科专家,组织了专人护理小组,安排了无菌隔离病房;他们为了挽救孩子的生命,正在拚命工作。对这些面带愧色,奔走忙碌的“白衣天使”,我的拳头能打出去吗?至于那个闯祸的李xx,固然可恨,但毕竟是疏忽,是严重的失职呵,退一万步,即使她是凶手,我也不能直接对她进行处理,动手殴打,这是法律所不容的!
“好吧,打不行!可你为什么不上告呢?为什么不摇动你的笔,把这个'丑闻’披露于世,给报纸刊物写信呢?”是呵,我虽没有驾驭文字之功,却起码有拼凑语句之力吧!我为什么不动笔呢?我写了,但不是“告状”,而是写了封信给千里之外的上海市妇联主办的《为了孩子》编辑部,请求他们在上海联系一家具有先进的治疗烫伤经验的医院,代我询问给孩子进行手术治疗的方案。《为了孩子》编辑部接到我的信后,当即给予了热情的关注,派专人与上海瑞金医院联系,也得到了瑞金医院的重视,并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治疗方案予以指导。为了我的孩子,从几千里以外飞来了热情的问候、深切的同情和亲切的安慰,我被深深地感动了。经过半年多的精心治疗,我的女儿出院了。虽然烫伤留下的痕迹一时不能复原,但医院已经答应在适当的时候将孩子转到有关医院进行整形手术。现在我的女儿快12岁了,不了解内情的人,丝毫也看不出这孩子受过什么创伤,她活泼好动,聪明异常,能唱数十首诸如《我的中国心》、《大海呵,故乡》等歌曲。
本文作者:金戈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