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上的孤岛
之所以称之为孤岛,是我一个朋友看了我菜地的图片以后,毫不犹豫地给楼顶的菜地取名为孤岛。
彼时雨下得很大,一会儿功夫就从“沙沙沙沙”变成了“哒哒哒哒”,拍打着伞面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跑。
天是灰蒙蒙的,只有风在这灰色隐晦的雨中自由地流浪。从东飘到西,从南飘到北的风啊,在孤岛里游荡,只把那些空心菜吹得摇摇欲坠,又毫不犹豫地吹乱那些刚开了黄花的西红柿。
我的孤岛如今倒真真变成孤岛了。它被囚禁在一片水洼里,四围是清澈的透明的水面,滂沱大雨还在下,凌冽的风一直吹,吹开孤岛里圆圆的帐篷。
这些露天的帐篷五颜六色,有红的,绿的还有黑色的。除此之外,白色占据了一半。
我是用凌波微步的方式接近这座孤岛的。
经过历次的搬家,孤岛失去了最初的模样,从一块巴掌大的小菜地,逐渐成长为可以栖息我身心的愉悦场所。
十年的风风雨雨,十年的寒来暑往。孤岛种下一茬茬的蔬菜,收获满满的幸福。在这略显浮躁的城市,孤岛是我心中的圣洁地。
每当我心情不好或者无聊透顶时,我总会想到孤岛上走走、看看。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万里晴空,我总能听见楼顶有个声音在呼唤我。
孤岛经过三、五次的变迁,已变得面目全非。如今,只有绿、蓝、黑、白四种颜色在孤岛上苦苦挣扎。
雨下得愈发大了,积水几乎要漫过我的鞋子,小小的伞虽然遮住了我的头,却将睡衣裤淋得湿漉漉的。我怎么舍得下楼?我怎么能下楼?
我的孤岛置身在水中,岛上的各色船只正欣喜地接受这雨的洗礼。那黄瓜秧因着楼顶搞防漏,前前后后从这块菜地搬家到那块菜地,然后又从那块菜地搬到另一块菜地。
如此反反复复几次,同样种植黄瓜的时间,长势却是大相径庭。别人家的黄瓜已是吹出了小黄喇叭,并开心地吹出了毛茸茸的嫩小黄瓜宝宝。我的还只是三片叶子在风雨中摇摆。
藏青色的远山环绕着城市,日新月异的城市栋栋高楼林立。我站在孤岛的边缘,目睹一只冒雨给辣椒采花粉的白蝴蝶。它趴在辣椒花上一动不动,像条离开水濒临死亡的鱼。
如果不是它采好了花粉,抖了抖翅膀上的雨水振翅高飞,我还以为那只是一朵白色的辣椒花。它越飞越远,让我疑它不是一只普通的蝴蝶,而是孤岛上的精灵,被雨打翻了记忆,在辣椒花里寻找自己的前世今生。
小白菜被圈在黑褐色的圆形陶瓷缸里,绿油油的诠释着夏的青翠。四季豆正整理着自己的筋筋脉脉,毫不客气地弯曲着身子缠绕上了棍子。
那些小小的贝贝南瓜,被雨洗得干净清爽,叶片上滚落着珍珠似的雨滴,是雨浇灌了它的思想,让它没有了偷懒长大的理由。
还有那些茄子,玉米仰着头,大口大口贪婪地吮吸着雨滴甘露。我只是个凡人,不会那么心细的给它们定期翻土,施肥。且就让它们靠天吃饭,能长多大就长多大吧。
雨从前面飘来,从后面打来,大有不把我赶走不罢休的气势。灰溜溜地不敢再和雨较劲。
我来到孤岛上,只是为了和我的菜菜们打个招呼,告诉它们,不论什么时候,何种天气,我都会一如竟往的爱着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