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买不起房更悲催的是：租的房子不仅贵，还有毒

　　文 | 缓缓君

　　首发 | 缓缓说

　　01

　　这几天，北京的朋友们都在朋友圈里叫苦不迭，原因是房租涨得太快。

　　根据贝壳研究院数据，今年7月份北京租赁市场单平米月租金为91.5元，环比上涨2.2%。

　　平均数据看起来不高，但不同区域差别很大，比如东城区和顺义区，环比涨幅分别达到了10.5%和10.7%。

　　而且由于房租的持续上涨，同比数据则要高得多。

　　据中国房地产协会官方网站数据，北京7月平均租金同比（同比是和去年7月比较，环比是和上个月比）涨幅已经达到了21.89%。

　　新京报则在《北京、深圳等多地房租上涨，是谁推高了房租？》这篇报道中表示：

　　很多毕业生反映北京最近房租涨价太快，涨幅在500-1500元/月之间，一个月之内涨价800元、1000元的情况普遍。

　　比较极端的一个例子是，一名北大毕业生看中了海淀路社区的一个三居室中的一间卧室，原本的房租是3000元/月，最近几天他接到中介通知，称房东直接把房租涨到了4500元/月，涨幅达到了50%

　　究竟是什么推高了北京的房租？

　　8月17日，在一场电话会议中，我爱我家前副总裁胡景晖表示：

　　以自如、蛋壳公寓为代表的长租公寓运营商，为了扩大规模，以高于市场正常价格的20%到40%在争抢房源，人为抬高收房价格，而且这些长租公寓重装修、N+1出租模式加剧了租房价格上涨，长租公寓企业一味满足资本市场的胃口，现在发展严重跑偏了。

　　长租公寓又叫“白领公寓”或者“单身合租公寓”，是指运营方从房东手上把房子租下来之后，进行装修改造，配齐家具家电，再以单间的形式出租给周边的白领上班人士，这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被胡景晖点名的自如和蛋壳（长租公寓还有一种模式是租下一整栋楼进行改造出租，这一类的典型是YOU+公寓）。

　　胡景晖直言，如果房租持续此态势，那么危机爆发的后果，将比P2P爆雷严峻得多。

　　胡景晖入职我爱我家已经18年了，在行业内具有极大的影响力，他的言论经媒体曝光后，在业内引发了极大的反响。

　　8月17日当天，我爱我家发布声明，称胡景晖的言论仅代表他个人态度，不代表我爱我家公司观点。

　　自如随后表发声明称，不存在参与市场不良竞争、哄抬房价的行为，长租公寓不具备影响操作整个租赁市场价格的能力。

　　蛋壳执行董事长沈博阳则发布朋友圈称，“租房关系到民生，不是儿戏。”“ 对于造谣抹黑扰乱市场的行为，蛋壳公寓一定会拿起法律武器。”官方声明则将在周一发布。

　　8月18日，胡景晖宣布“被离职”。

　　02

　　其实早在8月1日，就有网友在水木社区发帖称，自己本来打算以7500元/月的价格出租天通苑的一套三居室，没想到引发了自如和蛋壳的争抢。

　　自如报价8500，蛋壳就加价到9000，自如再把报价提高到9500元，蛋壳急了，直接说比自如高300元，几轮竞价之后，蛋壳最终以10800元的价格租下这套房子，还一次性支付了11个月房租。

　　“日了鬼了，明显的赔本儿买卖啊，傻逼吗？想了一下，应该是资本进入租房市场，靠赔本儿高价抢占房源做运营，长期下来垄断了大量房源，最终提高房租，吸干年轻人的血。资本喝血搅乱市场，政府不作为干预一下吗？这样下来，资本恣意妄为，把人的道德心和凝聚力全部击垮吧，年轻人也不出来跟有关部门申诉反应一下，想来真是可怕。”

　　看到这个帖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当年网约车市场的野蛮发展。

　　先是滴滴和快的烧钱抢市场，后来两家合并之后再和优步打补贴大战。

　　为了抢占市场，竞争的各方哪怕是违背了市场规律也在所不惜。

　　一来是背后有资本的支持，反正烧的都是投资人的钱。

　　二来是一旦决出胜负，形成垄断，当时烧掉的那些钱，都可以从用户的口袋里再赚回来。

　　程维甚至在接受吴晓波的采访时表示，大家习惯了在补贴时代的低价格，但那都是你欠的债，要还的。

　　而长租公寓行业的背后，同样有着资本的身影。

　　任何一个叫得上名字的品牌，背后都有资本的力量。

　　其中自如在今年1月完成了40亿人民币巨额融资（华平、红杉中国、腾讯领投），创长租领域最高单笔融资记录。

　　蛋壳也于今年2月和6月分别完成了1亿美元B轮和7000万美元B+轮融资。

　　这些长租公寓的运营方有了钱之后，就会加速布局，甚至不惜血本抢占市场。

　　尤其是北京，自去年大兴大那把大火之后，房源供给量大幅下降，而今年的出租房增量又少于拆违清理掉的房源数量，供需关系本就极为紧张。

　　长租公寓运营方加价抢房源的行为，不仅会直接推高长租公寓的房租，还会改变租房市场上所有房东的预期，引发房租直线上涨。

　　（@人民日报 于今年3月发微博称，北京部分地段租房涨幅甚至到了100%）

　　03

　　长租公寓主打的特色是，干净、整洁、安全以及便捷。

　　东西坏了有专人维修，每月还有阿姨打扫，但房租也会比较高。

　　比如北京东五环的一间10平米的三居室次卧，月租金为2590元，还要另加1个月房租作为服务费。

　　而北京东三环附近的长租公寓，一个10平米卧室，月租金则要3200元。

　　长租公寓的目标客户群体，就是追求品质生活的年轻人。

　　看上去是运营方和租客的各取所需，但别忘了，资本的天性就是逐利的。

　　有网友反馈说：

　　我隔壁邻居房子租给链家自如，链家短短一个礼拜重新装修好，换的地板墙漆都是杂牌子，甚至没有空置期马上招租租出去了，这些长租公寓看似干净装修新，实际上最大的风险是这些中介为节约成本装修材料没保障，日积月累的释放有害物质，租房客却不知，反而还要承担高租金，真的不是表面的好。

　　其实早在去年12月的时候，就有媒体曝光自如的长租公寓甲醛超标。

　　蛋壳也是一样。

　　看上去整洁很新的公寓，甲醛浓度其实远远超标，租客想退房却被拒绝，还一度登上了人民网。

　　今年5月份的时候，《检查日报》也痛批某租赁平台把租客当成“人肉”净化器。

　　租客通过一家中介平台租下一套装修不久的房子，8个月后出现嗓子疼、干咳、流鼻血等症状。医生检查后表示可能是甲醛引起的中毒。租客找机构检测后证实了房子确实甲醛超标，但中介质疑检测结果，最终只给租客办理了退租手续，无任何赔偿。该房子很快被其他租户租去。

　　资本是逐利的。

　　运营方花高价钱把房子从房东手里接过来，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把钱从租客身上赚回来。

　　如果没有国家强制性的规定，他们会为了租客的健康把刚装修好的房子凉几个月再租出去吗？

　　不会的。

　　对于运营方来说，每空置一个月，就损失了一个月的房租。

　　除非国家强制要求租赁前进行强制检测。

　　04

　　8月19日，离职后的胡景晖召集了媒体沟通会，对房屋租赁市场提出了三点建议：

　　1、通过全国的住建系统，迅速建立全国房租指导价，指导价每个月以各种渠道向老百姓公示；

　　2、如果有了指导价，出现了异常交易，老百姓可以向政府举报，如果是哄抬房价，严处；

　　3、建议住建部和各地的住建委员、一行三会建立联合工作机制，严格监管进入到长租公寓的资本。

　　这一建议遭到了网友的鄙视和嘲讽。

　　点赞最多的留言是这样的：

　　巨婴思路，租个房还要zf建立指导价，要不要zf包找媳妇生儿子呀。

　　排在第二的留言是这样的：

　　迫不及待想姓赵。

　　看到这两条留言顶在最上面，真的让我觉得很无语。

　　一些人学了一些市场经济的皮毛就对行政管控嗤之以鼻。

　　但他们不了解自由市场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在制度还不健全的情况下，强者很容易利用其优势地位让弱者根本就没有议价的机会。

　　房租的价格是否合理通常用房租收入比（房租支出和收入之比）来衡量，30%是一个分界线。

　　低于30%，处于幸福区间范围，超过30%，租金压力就会影响生活的幸福感。

　　中国的一线和强二线城市，房租收入比已经普遍超过30%，北京深圳甚至已超过50%。

　　（来源：易居房地产研究院《全国50城房租收入比研究》）

　　在房租已居高不下的情况下，中国的房屋租赁制度对租客的权益却几乎没什么保障，房东想把你赶走就能立即把你赶走，想涨房租就涨房租。（所以你经常会看到，每当房价暴涨的时候，就是房东违约的高发期。我一个同学本来也没打算非买房不可，直到她在一年内有3次被房东扫地出门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而一些西方的发达国家在房屋租赁方面的制度则要规范得多。

　　比如德国的房屋租赁法规定，出租者无权将现有租户赶走，规定租金上涨幅度3年内不得超过20%这一上限。如果出租者提高房租的幅度超出法律规定的上限，租户有权向法院提起诉讼。

　　所以哪怕你胡景晖建议中的一些具体措施不够合理，但不应该嘲笑他。

　　他提出要规范房屋租赁市场的大方向完全是对的。

　　而且在我看来，房租收益本质上是一种资产性收益，而不是劳动所得。

　　资产可能是上一代积累的，也可能是你自己努力赚来的，所以获得资产性收益本无可厚非，但如果资产性收益的增幅大幅高于劳动报酬的增长，这对努力工作的人是一种剥削。

　　这是不公平的。

　　所以在我看来，胡景晖是在为弱者发声。

　　而在法治不够健全的情况下，老百姓唯一能制衡资本家的方式就是舆论。

　　希望有些人能分得清自己是韭菜还是资本家。

　　资本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说话，这在全世界都一样。

　　但如果你自己是韭菜，还上着杆子为资本家说话，自己屁股坐歪了都不知道，那就真的是蠢到无可救药。

　　最后，脑子是个好东西，但可惜的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

　　缓缓君：985高校工科男，时代华语图书签约作者。有一些故事，也有一些观点；有一点理性，也有一点温度，已出版《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公众号：缓缓说（huanhuanshuo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