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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小瑶妹

2018-09-03 12:34:01 作者:小河丁丁 来源:少年文艺 阅读:载入中…

天上掉下个小瑶妹

  天上掉下个小瑶妹

  暑假里的一天下午,四点多钟,我滚着铁环回到家妈妈正在火落剁猪草。她蹲在那儿,一手按定青青的红薯藤,一手挥刀一起一落,扬着眉,牙齿微微咬着,红润面庞渗出细汗,多像戏台上的穆桂英,猪草就是百万敌兵,被这员女将单枪匹马杀得丢盔弃甲

  我丢下铁环,说:“我来帮你剁猪草。”

  妈妈露出贝壳一样洁白的牙齿,笑了,“想帮大人干活,去接柴呀,提着西瓜去,回来还有鸭肉吃。”

  我这才注意到砧板上放着一只宰好的鸭子天井水池边放着一只圆滚滚的小西瓜,嫩绿的皮,墨绿的花纹,用红网袋套着。

  我提上西瓜,问:“哥哥呢?”

  “哥哥到姐夫家去了,你一个人去接柴吧,反正你和哥哥合不来。”

  离开镇上,到山脚半潭村,我不禁吹起口哨。马上就上山了,翻过村后那座山,很快就能看到爸爸挑着柴担出现山路上。

  兴许爸爸采到什么好吃野果,用汗帕包着挂在柴担上吧。

  兴许爸爸拾到美丽的野鸡翎子,穆桂英插在头盔上那种。

  和爸爸坐在山道边,用柴刀把西瓜切开来吃,多么快活

  万万不曾料到,当我接着爸爸的时候,他不是挑着一担柴,而是背着一个小女孩。这是一个小瑶妹,衣裳绣着花边,比彩虹还要漂亮,那双眼睛噙着泪花,粉嫩的两腮尽是泪痕,左腿脖子血淋淋的,叫人不敢细看。

  我举一下手中的小西瓜,还未开口,爸爸就说:“快回镇上!”

  再次经过半潭村,这家那家屋顶炊烟袅袅,一个老汉在门口摆着小菜喝上小酒了。他朝爸爸举一下筷子,问道:“丁老弟,怎么回事?”

  爸爸停步回答:“我到白公山砍柴,回来时经过牛漯,看到山坡上好多刺莓,想去采来给儿子吃,却看到这个小瑶妹给野兽夹子夹住了。不晓得是哪个人,把夹子布在有刺莓的地方。山猪麂子爱吃刺莓,人也爱吃的呀!要不是她被夹住,说不定我就被夹住了。我问她哪里的,她是个哑巴,先背回镇上疗伤吧。”

  老汉脸色大变,手中的筷子都掉了,“那你快走,赶紧去打破伤风针。”

  回到镇上,先去医院检查,幸好没有伤到骨头。打了针,上了药,天抹黑了。回到家,哥哥在门口张望呢,见到我们立即回去告诉妈妈:“爸爸背了个小瑶妹回来!”

  妈妈已经做好饭菜,桌上碗筷也摆齐整了,听爸爸道明原委,便安慰小瑶妹:“你待在我们家没关系的,今天晚上你和我睡。”

  该吃夜饭了。

  我和哥哥争着给小瑶妹舀饭取筷子。

  妈妈打来一盆水,给小瑶妹擦净脸和手。啊,多漂亮的小瑶妹,灯光里,脸蛋红扑扑的仿佛初绽的蓓蕾,眼睛亮闪闪的仿佛发光的宝石眼角那一粒泪痣更是楚楚动人

  妈妈夹一个霸腿给小瑶妹:“你是客,吃个霸腿。”又给我夹一个霸腿:“你接柴有功,也吃一个。”

  我是不客气的,不接柴,两个霸腿也分到我一个嘛。小瑶妹却将霸腿夹给哥哥。哥哥要夹回给小瑶妹,小瑶妹连忙用双手遮住饭碗

  妈妈夹一个鸭翅向小瑶妹递过去,说:“那你吃翅膀,吃了翅膀变凤凰。”

  姑娘家从古以来喜欢吃翅膀,要讨“吃了翅膀变凤凰”的彩头,以前姐姐没有嫁,家里杀鸡杀鸭,翅膀都归她,小瑶妹仍然护住饭碗,直摇头。

  爸爸说:“让她自己夹吧,各人随意。”

  妈妈只好把鸭翅放在自己碗里,对小瑶妹说:“你喜欢吃什么自己夹,不要客气。”

  小瑶妹夹一筷菠菜,吃得津津有味

  我指一指天井,作怪说:“快看——”众人都望向天井,我夹一块鸭肫,飞快地放在小瑶妹碗里。小瑶妹赶紧将鸭肫夹出来。

  妈妈问:“你是不是肉都不吃的?”小瑶妹点点头,一脸认真

  一家人都很惊讶。肉是难得吃到的呀,镇上人家也要十天半月才找个理由吃一回肉,今天要不是爸爸上山打柴,劳苦功高,妈妈哪里舍得买鸭子?

  妈妈又问:“你怎么不肯吃肉?”小瑶妹眨一眨眼,不说话。

  爸爸对妈妈说:“问这么多做什么,她又不能回答。好好待她,随她自在,明天就有人来接她了。我那担柴放在路边,上面系着她的头帕,她家里人看到头帕就知道是砍柴人帶她走了,会问到半潭去的,半潭好多人看到我背她下山,游老汉还说过话。”

  妈妈用筷子敲一下碗沿,高兴起来,“明天赶集呢,瑶家人出来赶集的。”

  第二天集市非常热闹,我没去逛集,哥哥也待在家,一家四口守着小瑶妹,单等她家里来人

  山里人喜欢喝茶,我们镇上没有喝茶习惯,妈妈特意烧了一锅茶,买了一条鲤鱼,等着招待客人

  等了一整天,倒是有好几批山里人到我们家来,有喝水的,有寄存东西的,也有既要喝水又要寄存东西的,然而都不认识小瑶妹。

  夜饭我们一家吃青菜和酸菜,那条鲤鱼妈妈不舍得宰,放在木桶里养着。我喜欢吃鱼鳔,怕哥哥争,抢先说:“等来客了,鱼鳔归我!”

  哥哥瞪我一眼,说:“我要鱼尾巴贴在板壁上。”

  小瑶妹看一下木桶,神色有些异样

  妈妈对小瑶妹说:“你不要急,家里人找不到你,没有心思出来赶集,等赶集的人把消息带回山里,他们明天就会来的。”

  小瑶妹垂下眼皮,饭都扒到鼻头上了。

  晚上仍然是妈妈带着小瑶妹睡,爸爸睡在我的房间

  到了早上,我迷迷糊糊听见妈妈在天井那方大声叫喊:“鱼到哪里去了?昨天买的鲤鱼到哪里去了?”

  睁开眼,床上只剩我一个。跳下床,跑到天井,木桶里只有水,不见鱼。

  妈妈说:“老三去问一下爸爸,他和哥哥出早工去了,在峒上菜地里,顺便叫他们回来吃早饭。”

  我跑到菜地,爸爸在松土,哥哥在除草。爸爸见我跑得急,就问:“这么急做什么?”我喘着气说:“鲤……鲤鱼不见了!”爸爸不肯相信:“鲤鱼怎么会不见了?放在木桶里又跳不出。”“当真不见了,妈妈叫我来问你。”爸爸扛上锄头,对哥哥说:“回去看看。”

  三人回到家,只见小瑶妹垂头坐在小板凳上,妈妈站在一边,脸色不对劲。

  爸爸问:“怎么了?”妈妈没好气地说:“鲤鱼是她放走了。我先也没有想到她,刚才给她打洗脸水,看到她手背粘着一片鱼鳞……是她半夜把鱼放到天井阴沟里了。”那么大一条鲤鱼,花钱买的,她竟然放走了?

  哥哥跪在天井水池边,低头朝阴沟里望,阴沟那么黑,怎么望得见?我取下晾衣服的竹棍,伸进阴沟捅一捅,没有捅到鱼。

  妈妈说:“阴沟通到门口檐沟,肯定从檐沟游走了。”

  兄弟两个跑出家门,沿着檐沟找寻,一直找到电影院前面檐沟进入下水道的地方,哪里有鲤鱼的踪影

  回到家,哥哥埋怨小瑶妹:“你怎么把鱼放掉?”

  小瑶妹低着头,好大的泪珠膝盖上,叫人不忍心说重话。

  爸爸蹲下去,试探地问:“你们家是不是不杀生的?”

  小瑶妹抬头望着爸爸,泪汪汪的眼中充满感激

  妈妈却不肯信,“瑶家人怎么不杀生?”

  爸爸站起来,对妈妈说:“算了吧,反正那条鲤鱼留着也是招待她家的人,等她家的人来了再说。”

  妈妈朝门口望一望,脸色有些阴暗

  然而这一天,仍然没有人来接小瑶妹。

  晚上妈妈要给小瑶妹洗澡,换衣服。姐姐已经嫁了,我们家哪里有女孩子衣服呀,只好派我到伯母家去借。

  伯母选了堂妹穿的一套七成新的衣裳,跟我来见妈妈,开玩笑说:“老三以前想要个妹妹,这下如愿了。”

  妈妈勉强笑一笑,说:“这两天就有人来领她走的。”

  镇上是三天一集,转眼过了两个集日,小瑶妹的伤好多了,能够单腿跳着行走了,仍然没有人来领她。

  那天下午,我从后门回家,只见爸爸妈妈站在猪圈门口,一边看猪吃潲,一边说话。

  “你不该背她回来。”

  “她坐在草窝里,脚给野兽夹子夹得鲜血直流,谁看到都不会不管。”

  媽妈瞥见我,声音轻柔了:“哪个没有同情心,我只是觉得蹊跷,牛漯周边那几个瑶寨都有人来看过,没人认得她。”

  爸爸不以为然,“你莫想多了。等她伤好了,我就送她回去,她这么大,应该会认得回家的路。”

  妈妈眉头微微一皱,说:“她的伤要什么时候才好?”

  “就快好了……”爸爸犹豫一下,“我上午碰见端木师傅,叫他做一副小拐杖,他答应了。”

  我暗暗着急。我昨天才对小瑶妹说过,等她伤好了,带她去看电影。还要去我们学校看一看,她没有上过学,我说起学校里的事,她好惊奇呀。还要去端木师傅家看人家雕花,人家雕的花鸟鱼虫龙凤神仙,一样一样栩栩如生

  我来到火落,小瑶妹在看我的小人书。她不会认字,专看图画,尤其喜欢那本《小翠》,自从听我解说过,天天拿出来看。《小翠》说的是一只狐狸为了躲避天雷,藏到一个人衣服底下,后来变成美丽的姑娘嫁给这个人的傻儿子,还帮这一家子对付坏人。小瑶妹住在山上,时常看到狐狸,所以才对《小翠》这么感兴趣吧。

  “我带你去端木师傅家,说过带你去看木器的。”

  我要背小瑶妹,她却要自己跳着走。出了家门,到底让我背起来了。

  端木师傅的工场就是他家的堂屋,满地刨花木屑,当中搁着好大好长的木工凳,凳上放着一根木头,他侧身坐在木头上,正在凿榫眼。

  见到我和小瑶妹,端木师傅笑嘻嘻地说:“来看我做拐杖吗?今天没得空。”

  我说:“我们来看你雕的花。”

  墙边有一面崭新的八仙桌,四边牙板刻着八仙。我放下小瑶妹,指着铁拐李说:“他也要拄拐杖,你也要拄拐杖。”

  小瑶妹羞涩地笑了,她的牙齿像妈妈的牙齿一样白。

  我们将八仙一个一个仔细看过,又到端木师傅睡房去看大床上的龙和凤。端木师傅在外面高声说:“你们跑到睡房做什么?”我背着小瑶妹出去,解释说:“我们是看你床上雕的花。”端木师傅阴沉着脸,不说话。我好没面子,又背小瑶妹去学校。

  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进入我们班教室,我从讲台底下找到几个粉笔头,和小瑶妹在黑板画画

  我画的是小瑶妹。

  小瑶妹画的是一只麂子,非常逼真

  我夸奖小瑶妹说:“就是端木师傅来画,也没有你画得好。”

  小瑶妹十分得意,从裤袋里掏出一样尖尖的东西。那是一枚麂子角,年代很久了,角尖角身油光光的,底端镶着铁钉,系着黑线。

  这是墨斗上的线锥。

  木匠歌里唱的,锯子锯出千条路,刨子刨得一坦平,斧头就是摇钱树,墨斗就是聚宝盆。这个小瑶妹,把端木师傅聚宝盆里的宝贝线锥给盗来了。

  “你做贼呀!”我轻轻在小瑶妹头上敲一栗凿,心里却是欢欢喜喜:小瑶妹没有瞒我,是拿我当哥哥呢。于是又说:“我为你保密,不告诉大人,只是做不得第二次了。”

  小瑶妹指指铁钉,示意我把它弄掉。我把铁钉卡进砖缝,反复摇松,然后用牙咬住,双手用力一拽,铁钉和麂子角就分开了。

  教室忽然变红,朝窗外一看,满天晚霞红得像火。

  赶紧回家。

  一路上只见天空红彤彤的,小镇笼在一片红光里,如同仙境

  吃夜饭的时候,哥哥瞅见我手上有墨迹,当场向妈妈告状:“你看,老三手上还有墨。”

  我白了哥哥一眼:“我用筷子吃饭,又不用手吃。”

  正在这时,端木师傅来了,一进门就向我伸着手说:“麂子角呢?”

  我心儿怦怦直跳,不敢看小瑶妹,“什么麂子角?”

  “墨斗上的麂子角!”端木师傅提高嗓门,“今天下午就你去过我那里,不是你是哪个?”又对爸爸妈妈说:“我墨斗上做线锥的麂子角给老三拿走了。”

  爸爸拍一下桌子,呵斥道:“赶快还给端木师傅,那是人家吃饭的家伙。”

  我硬着头皮说:“我没有拿。”

  哥哥指着我鼻子说:“明明是你拿了,你手上还有墨。”

  端木师傅捉住我的手,低头闻一闻,说:“还有墨斗气息呢,快还给我!”

  妈妈操起扫帚,倒过来用把子打我的屁股,打一下就问一声:“拿不拿出来?”

  我咬着牙,不吭声。

  端木师傅无奈地说:“算了吧……莫打了……”眼看我就要挺过这一关,小瑶妹却哭出声来,从口袋里掏出麂子角。我要抢麂子角,被妈妈打了一耳光。妈妈把麂子角还给端木师傅,道歉说:“对不住了……你坐下来喝杯酒吧。”端木师傅说声“我还有事”匆匆离去了。我跑进睡房,向着墙角啜泣。

  不一会儿,小瑶妹给我送饭来了,我不禁要骂她:“真是笨到家了,再忍一忍,那个麂子角就是你的了!”

  这些日子,睡前我总要央爸爸讲故事,可是今天晚上我不肯理他。倒是他主动找我说话:“我知道你不是为自己偷东西,是为了小瑶妹,所以没说你。”原来爸爸暗暗站在我一边。于是我提要求说:“明天赶集,我要带小瑶妹去看电影,要你买票。”

  电影票是两角钱一张,爸爸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五角的钞票递给我,慷慨地说:“带小瑶妹看场电影应该的,等我送她回去,家里人问她在镇上看了电影没有,她说没有,我们怎么好意思?在我们家住这么多天,离电影院这么近,竟然没有请她看電影。”

  “你什么时候送她回去?”“等拐杖做好就送她回去。”

  “不能留她多住些日子?”“她出来这么些天,家里人不知道多着急呢。也许她是老脊坳那边的,归双牌管,那边的人不到这边来赶集,不知道消息。”

  早上醒来,我脸不洗牙不刷,立即去看电影院门口那块小黑板,上面什么也没有。今天不会没有电影吧……我暗暗担心。吃过早饭,背着小瑶妹再去看,哈,小黑板上写着两个好大的粉笔字:精变。

  那个“精”字写得妖气十足,看来是好片子。

  等到电演开演,我和小瑶妹都兴奋得不得了——这部电影和小人书《小翠》竟是同一个故事。

  “小翠要扮尚书大人了。”“傻子要穿龙袍了。”“那个坏人要倒霉了。”我时不时咬着小瑶妹耳朵说悄悄话,而她只能冲我眨眼睛。后来看到小翠把傻子变聪明了,我告诉小瑶妹:“我要是狐狸精,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和我说话。”

  也许是因为麂子角的事让我挨了打,端木师傅想要有所弥补吧,傍晚把赶工做好的拐杖送过来了。小瑶妹拄上试一试,长短正合适。

  爸爸妈妈都夸端木师傅手艺好,端木师傅却搓着手,讪笑着说:“我是第一次做拐杖,随便拄拄吧,伤好了就用不着了。”

  端木师傅走后,妈妈对爸爸说:“你明天送她回家吧。”爸爸“嗯”一声,问小瑶妹:“回家的路你记不记得?”我希望小瑶妹摇头,她却用力点头,看样子早就想回家了。我赶紧说:“明天我也去!”

  第二天早上,我和爸爸一起送小瑶妹回家,人由爸爸背着,拐杖由我拿着。快到牛漯,路边山坡挂下来一道细细的瀑布,哗哗哗注入小水潭,这是打柴人磨刀饮水的地方。

  “喝口水,歇一歇。”爸爸放下了小瑶妹。

  我要将拐杖递给小瑶妹,谁知她冲我一笑,变成了一只小麂子。不等我回过神来,小麂子跑上山坡,站在瀑布上头,注视着我。朝阳里,栗色的皮毛熠熠生辉,那双眼睛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呀,那么晶莹,那么纯洁,仿佛天地初开,未受丝毫玷污。

  我想到小麂子身边去,它转过身,眨眼就消失在灌木丛中。它的左后腿略微有些瘸,但是没有大碍了。

  爸爸搂住我的脑袋,感叹说:“原来是只小麂子,刚刚学会变人吧,难怪不会说话。”我看着手中的拐杖,心里空落落的。

  二人转身往山外走,“昂!”后面传来幼兽的鸣叫,回头看时,不见小麂子,只见满山草木在晨风中齐齐摇动,阳光从很远很远的东方款款而至,越过了多少高山密林呢。

  我的心蓦地痛了一下,问:“要是她再踩到夹子怎么办?”

  “不会的,”爸爸的声音又平又稳,“夹子是半潭那个游老汉布的,他说过以后不布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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