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死了一个恨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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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丨青衣  主播丨安然

— 导读 —

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我们继续共读苏童的《妻妾成群》，一个久远的年代里，一群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互相倾轧的故事。今天共读本书第２５页至３２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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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们说到飞浦找来顾家少爷教颂莲吹箫，飞浦正听得入迷，被大太太的丫头福子叫走。腼腆的顾少爷不一会儿也匆忙离去。

卓云风风火火闯进来，对颂莲说，飞浦和大太太吵起来了。让颂莲过去劝劝，颂莲先是一愣，接着冷笑一声：我就猜到是这么回事。

卓云说颂莲，你也别装糊涂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颂莲的声音尖厉起来， 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她容不得谁对我好，她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在大太太那里，时间把她荒废了，她也荒废着时间，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是来抢她生活的人，属于她的那些美好日子，都被掩埋在这些女人的快乐之下了。她一定心中积满了恨，恨老爷的负情，恨年轻女人的美丽，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竟然去取悦自己的仇敌。

老爷那里她不敢说话，姨太太那里她说不得，只有儿子这里她有话语权，她就淋漓尽致地发泄，延伸成哭骂，好像要一股脑把苦水都倒个干净一样。积怨太深的心深的像一口井，好像都没有了底。

第二天颂莲碰到飞浦，他假装没看见她。颂莲叫住飞浦，问昨天大太太让他回去说是来客，到底来的是什么客人。飞浦知道她明知故问，直接说道，别装糊涂了。呆在家里时间一长就令人生厌，就想出去跑了。

飞浦说她烦女人，甚至害怕女人，颂莲问他为什么不怕自己，飞浦说对你也有点怕，不过好多了，你跟她们不一 样。 就这一句，颂莲觉得飞浦给了她 一种起码的安慰，就像若有若无的冬日阳光，带着些许暖意。 

二

飞浦跟颂莲的交集越来越少，颂莲只能在饭桌上看见他，她就总想起梅珊和医生在桌子底下交缠的腿，隐隐想过要是自己和飞浦会是怎么样，她觉得恐惧又激动。

后来飞浦去云南做生意，颂莲觉得越来越孤独。

颂莲学会了抽烟，有一次颂莲正在抽烟，陈佐千来了。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颂莲都感觉到他像一个陌生人，而且有一股薄荷油的味道，这是大太太身上的味道。颂莲厌恶地拿来香水，狂洒在陈佐千和自己的身上，她要掩盖掉心中的不舒服。

说不清颂莲是不是爱这个五十岁的男人，也说不清在陈佐千的心中颂莲又算什么。俗世的男女，只是在拥有对方的时候想彻彻底底的拥有，明明知道跟其他女人分享这个男人，还是假装着自己在独享，那时的女人心里的悲凉，只有她们自己懂，还有窗外那轮照耀千秋万代的月亮懂。

陈佐千的力不从心，像一盏耗尽的油灯，颂莲以为他是太累了，让他休息。他要求颂莲试一种新方法，颂莲羞得满脸通红，心想要是那样做了，我不就是一条狗吗？

她小声啜泣，陈佐千愤怒起来，掀了被子跳下床，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没见过你这种女人， 做了婊子还立什么贞节牌坊？ 

颂莲对着黑暗哭了很长的时间，她想起陈佐千最后的那句话，对着黑暗的房间喊，谁是婊子，你们才是婊子。 

冬天来了，陈佐千只选择在卓云的房中过夜，陈家的四房太太偶尔在一起说起陈佐千脸上不免流露暖味的神色，她们心照不宣，各怀鬼胎。

也许在陈佐千的心中，只有这个女人能包容他的衰老，让他心中获得宽慰吧。

梅珊时常在花园中画上油彩，穿上戏服，唱一段《杜十娘》诉一诉心中想说又说不出的话：

四更鼓哇 满江中啊人声寂静 形吊影影吊形我加倍伤情 细思量啊 真是个红颜薄命 可怜我数年来含羞忍泪 在落个娼妓之名 到如今退难退我进又难进 倒不如葬鱼腹了此残生 杜十娘啊拼一个香消玉殒 纵要死也死一个朗朗清清 ……

颂莲入了迷，问梅珊唱的是什么，梅珊告诉她，这是杜十娘临死之前唱的。颂莲问什么时候教教她，梅珊说你什么时候想死我就教你。

后来她走到废井边，说你知道谁死在这口井里，一个是你，一个是我。梅珊告诉颂莲陈家偷男人的女人都死在这井里，好几代都是这样。

梅珊也许是想警告颂莲，又或者只是自嘲呢，谁知道。

颂莲每次到废井边总是摆脱不了梦魇般的幻觉。她听见井水在很深的地层翻腾，送上来一些亡灵的语言。井里泛起的冰冷瘴气，淹没了她年轻的灵魂和肌肤。她怕。谁能不怕，这样活生生地等着，等的自己都忘了在等什么，在这个望不到头的岁月，在这个看不到底的时光深井中。

忆容被一个男孩打了，二太太哭哭啼啼誓要给自己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陈佐千当然是怒不可遏。大太太说，孩子在学校里打架是常有的事，何必大惊小怪。

梅珊说，孩子间闹别扭，有什么道理好讲？

第二天，一个胖男孩被卓云领进饭厅，男孩在所有人脸上搜寻了一遍，指着梅珊说，是她给了我一块钱，让我打忆容的。梅珊一巴掌打过去，高声叫骂，放 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个小兔崽，谁让你来诬陷我的？

卓云笑了说，算是他认错了人吧，我心中有数就行。

梅珊的脸色很难看，她把勺子朝桌上、扔，说，不要脸。卓云就在这边说，谁不要 脸谁心里清楚，还要我把丑事抖个干净啊。陈佐千一声怒喝，不想吃饭给我滚，都给我滚！

在人声鼎沸的饭厅，颂莲却猜到了就是梅珊做的。她反而不同情卓云，更同情梅珊，她想女人是多么奇怪啊，女人能把别人琢磨透了，就是琢磨不透她自己。

颂莲的身上来了，没有哪次比这回更让她焦虑和烦躁。她心里清楚，随着陈佐千的冷淡和无能，她恐怕再也怀不上孩子。

有一天，颂莲无意间发现马桶里的草纸上画着人形图，她怒不可遏地发现雁儿变了法地诅咒自己，她浑身的血像被点燃了一样，一把从污水中捞出来浸湿的草纸，跑到雁儿的房中，逼着雁儿自食其果，把草纸吃掉。

颂莲看着雁儿吃完，并没有什么快感，她不知怎么感到寒心，而且反胃得厉害。第二天她听说雁儿病了，她觉得心被什么割了一下。后来看见雁儿奄奄一息地躺在担架上，头皮因为大量掉发而裸露着，模样很怕人，别人都传她的命保不住了，她感觉到雁儿枯黄的目光透过窗帘，很沉重地刺透了她的心。

明天我们将共读本书的最后一部分，颂莲的结局。今天给大家的思考题是，我们该如何去对待那些恨我们的人？明天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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