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流过 悲哀流过

　　自结婚以来，女人一直和寡居的婆婆住在自由市场旁边的一幢顶层的房子里，每天天不亮就听见车来车往的声音，然后便是整天听着自由市场的叫卖声，夏天很热，还有蚊子总是比别的地方多，楼层太高，上去就不想下来，烦透了。步入中年，女人用赞了半辈子的心血终于换了套房子，然后装修一新。新小区环境优雅清净，家里的设施更新换代，而老房子位于闹市区却也便于出租，房租用于女儿的上大学的生活费用。多么美好的计划，可以卸下肩上的担子提前进入养老状态恣意生活了。还等什么，搬家吧。小姑子、大伯子，一大家子高高兴兴帮着女人搬家。一切收拾停当，就等扶着八十岁的老太太挪窝进新居了。

　　女：“这也没啥搬的了，咱们在58同城上发布租房启示吧。”

　　男：“嗯，那个，那个，我哥他们租住的房子正好到期了，老太太说让他们回来住。”

　　女：“哪就这么巧，我们正搬家，你家老大就没地住了。”

　　老太太：“一家人好说咯，这老房子虽说是你们老二家的，可我老太太也做得主，老大家住就住吧。”

　　女：“想都别想，房租是女儿的生活费。”

　　大妯娌：“这房子现在是你们的户头，当初买房子用的可是爷爷的工龄和名额，我们不争那是我们本分，我们住住咋就不行了。”

　　小姑子：“你们别争了，要不，大哥也交些房租，房租由我收着，攒着给老太太养老看病用。”

　　女、大妯娌：“想得美。”并都边说边去搡小姑子。 www.WenZhangBa.com

　　男、大伯子：“我妹妹总不见得十恶不赦，她是出于好心。”

　　女、大妯娌： “好心，她有好心？”

　　男：“妈有心脏病，不能生气，就让妈说了算吧。”

　　女：“谁没病，我也有病。你们全家合起伙来欺负我。”

　　男：“……新房是买错了……”

　　女：“买错了，你把老太太和你的东西原搬回到老房子里，我就当寡妇似的自己住那面去。”说完一甩门走了 ，独自回新家去了。

　　老太太：“讲得这么难听？”说完摇摇欲坠。

　　……

　　家是搬不成了。小姑子、大伯子也散了。男人安顿好母亲，给她吃了速效救心丸，叼上一支烟，呆了一阵，告诉老太太出门溜达溜达。然后来到新家。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这近二十年来生活的不易与她的省吃俭用，最后女人一边把他推搡出来一边说“咱俩一拍两散好了，你跟***、你哥哥嫂嫂过去吧”。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关上的门吱呀又开了，女人扔过来一把黑伞，”啪“又关上了门。悻悻然地出来，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男人呆望着雨后放晴的天空，喝了几瓶啤酒后，忽然趴到椅背上啜泣起来……他的瘦肩在深蓝的布衣下抽动，鼻息声声凄苦，还不时长叹、摇头……如何使母亲、妹妹、妻子，嫂子相安无事……

　　路面有淡淡的阳光，没了抽泣声，男人睡着了，有均匀的鼾声。忽然头一点醒了过来，他站起来在向前走。他边走边挥动伞，挥成一个一个的圆圈，顺转，倒转，吹着欢快的口哨，应和着伞的旋转而吹口哨，头也因之而有节奏地晃着晃着。他在啜泣长叹之后把伞挥得如此轻松曼妙。他确信总会达成一致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