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女子

　　朋友许安宁向我讲述了从小到大她和混混打交道的一些经历。许安宁从小便是老师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见了学校里的混混都是绕道走的，可还是免不了要和混混打交道。许安宁上初一那年十一岁，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是班里的英语课代表。班里有个叫赵虎的男同学，是全校有名的混混。他个子不高，染着一撮黄毛，其貌不扬，但却是学校混混中的老大。听说他性情乖戾，脾气暴躁，却极重义气，父亲是当地县里的地头蛇。赵虎在全校无人敢惹，连老师也不敢管他，可是许安宁却和赵虎杠上了。许安宁是英语课代表，英语老师喜欢占课，那次英语老师过来通知大家体育课要改成英语课。赵虎听了极其不满，英语老师走了，他便把矛头指向了许安宁。他领着班里几个小弟走到许安宁座位前，让许安宁去找英语老师抗议。许安宁站起来，看着一脸挑衅的赵虎。班里有的同学在默默观望，有的在替许安宁担心，有的在拍桌子起哄。见许安宁看着自己，赵虎不耐烦地皱眉，“瞪我干什么，让你去找英语老师呢，快去啊！”许安宁一把将身前的桌子掀翻，大声喊道，“赵虎你干什么？想去你自己去啊，别找我！”桌子险些砸到赵虎的脚，他往后退了退，满脸震惊地看着许安宁，不相信这么弱小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强的爆发力。赵虎没有再捣乱，乖乖坐到座位上等着上英语课。过了许久同学们才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他们平时被赵虎欺压惯了，对赵虎很是害怕，想不到许安宁会有胆量反抗赵虎。许安宁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她觉得身上正有一股向上蒸腾的力量，让她感觉全身鼓胀，她想到了一个词“义愤填膺”。或许这就是对抗邪恶的正义力量吧，虽然英语老师占课这件事委实做得不大对，可他赵虎不该过来胁迫她。她不知道的是，自此事后，赵虎就落下了一个毛病，他天不怕地不怕，但一见到许安宁，他心里便会莫名发怵。许安宁虽是个女子，却对武术很感兴趣。小时候她在旧书摊上买了几本武术书，此后便开始跟着书上练习一些武术的基本功以及拳术和剑术。不管去哪里，她口袋里总会装着一把微型小刀，背包里还会装上两根短棍。其实因为没有专业老师的指导，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她的拳脚功夫也就是些花拳绣腿，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她一颗想要成为侠女的心。初二那年有天许安宁看见赵虎站在班门口，那时她已经不和赵虎一班了。赵虎看上了许安宁班里的周玲，他过来叫周玲出去。周玲不想出去，但是她很害怕赵虎，还是很不情愿地出去了。

　　许安宁看在眼里，全身又蒸腾起一股无形的力量，她走出去，看到走廊上正在说话的两个人。许安宁上前，一把拉住周玲，带她往教室走，快到门口时，她还回头看了眼赵虎。赵虎似乎对她有些怯意，并没有阻拦她。初三那年，许安宁下课走出走廊，听见赵虎在走廊里大声骂道，“你给我等着，有种下了晚自习别回家。”原来赵虎骂的是许安宁初一时的语文老师，听说她上课时管了赵虎，赵虎被激怒，扬言要在她回家的路上堵她，还听说语文老师被吓哭了。赵虎都能把老师吓哭了，想想自己以前对他做的事，说实话许安宁还真有些后怕。（二）许安宁初中上了三年便参加了中考，14 岁便读了高一。读高二时，文理分科，许安宁喜欢文学，对数理化无感，便上了文科班。班里有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叫刘毅，学习成绩不好，但人缘很好，篮球打得也极好。许安宁是个男孩子性格，与刘毅关系不错。高三那年班里转来一个男生，名叫曾建，总是沉默寡言，有些孤僻。许安宁是个热情活泼的性子，乐于助人，见刚来的这位同学整日沉默不语，也不合群，便经常过去找他聊天，给他解答些难题。她没注意到，每当她和曾建聊天的时候，刘毅便把目光锁定在他俩身上，眉头紧皱，目光深沉。当时她不知道，这位刚转来的同学，来自他们所在县的上级市，因为打群架被原学校开除，才转学来到他们县的。而且这位同学，是学校的混混，还是个大混混，经常打群架。后来有一天，许安宁在刘毅桌洞里发现了带钢刺的套指，在刘毅要好的几个同学的桌洞里还发现了短木棍。许安宁问刘毅怎么回事，刘毅不回答，后来她悄悄找了刘毅的哥们梁明，梁明也没有告诉她。过了几天，是个周日返校的下午，梁明突然跑来找许安宁，气喘吁吁地说，“你快去看看吧，刘毅和曾建要打起来了。”许安宁惊讶地问，“为什么要打架？”梁明吞吞吐吐地说，“因为，因为你。”许安宁跑过去的时候，看到刘毅身边站了一批人，曾建身边也站了一批人，两批人正虎视眈眈对峙着。刘毅身边的人少一些，而且一看就是些学生，曾建身边的明显就是一些社会上的人，一个个都染着黄毛，奇装异服，有的还纹着纹身。许安宁站在两队人中间，皱眉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刘毅不说话，曾建也不说话。

　　曾建旁边一个纹着纹身、留着光头的人说道，“哪来的丫头片子，你最好给我闪开，谁欺负我弟弟我就要他好看！兄弟们，给我上！”说完做了一个向前冲的手势。许安宁眼看着几个人抄着棍子冲了过来，她没有躲闪，快步上前抢过其中一人手中的长棍，将木棍横在身前挡住了前面的几人。众人都停住了，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勇猛，一般的女孩子见了这阵仗恐怕早就吓哭了。曾建对许安宁说，“你干什么？你一个女的别在这捣乱。”许安宁收起木棍，退后几步，呵呵干笑了声，开口说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在许安宁的一再劝说下，曾建最后选择了放弃，这场群架最终没有打起来。（三）许安宁十七岁读了大一，刘毅没有考上大学，留在原校复读，梁明和她考取了同一所大学。读了大学的许安宁依然不改她好打抱不平的性子。有一次在公交车上，许安宁正望向窗外，突然她感觉坐在她左边的女生正不断往她身上靠。她扭头一看，原来那女生身边站着一个建筑工，那建筑工一开始斜倚在女生座位椅背的左侧边，后来慢慢就往女生身上倚。那女生害怕，又不敢抗议，便不断往许安宁身上倚。许安宁弄清楚情况后很是气愤，她对那建筑工说道，“你行了哈，干嘛呢？”那建筑工大声说道，“干嘛呀？我没座，站累了，倚会儿不行啊？”许安宁回道，“站着的又不只你一个人，哪个像你那样倚在别人身上的，何况还倚在一个女生身上。”那人不服，又道，“MD，你有座你就有理啊？我看你就是看不起人。”许安宁有些怒了，但还是耐住性子说道，“我看得起还是看不起一个人，从来不看外在，也不看身份，只看品行。要想别人看得起你，就得注意你的言行。”这时车辆到站了，那人瞪了许安宁一眼，拿起身边干活用的工具，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那女生名叫秦霞，和许安宁在同一所大学读书，自此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二人经常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秦霞周末要去一家手机店兼职发传单，许安宁也陪她一起去。有天晚上，许安宁在校园里见到了梁明，他和几个同学正蹲在花坛上抽烟。这时梁明身边一个男的扭头问梁明，“这是谁呀，长得这么水灵？”一副对许安宁很感兴趣的样子。梁明怕那男的对许安宁有想法，慌忙介绍道，“这是许安宁，我高中一哥们的媳妇。安宁，这是我们系的大哥郭宇。”许安宁翻了个白眼，心想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哥们的媳妇了，但她还是没有反驳，只是与郭宇打了个招呼。看得出来，郭宇是个混混，而且还是个混混头子。后来大一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梁明找到许安宁，让她在他们考英语时帮助他们作弊。具体是这么设想的，考卷发下来时坐在窗户边的同学会把卷子从窗户扔下来，许安然站在楼下等着，捡到卷子后把答案做出来，再用手机把答案发给梁明，梁明再发给其他同学。那时考场里还没有手机信号屏蔽器，考卷也不分AB卷，这种方法是可行的。考场在三楼，梁明正好坐在窗户边，卷子是由他扔下来的。许安宁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卷子扔下来，她给梁明发信息，卷子怎么还没扔下来？那边过了好久才回过来，什么？你没捡到？我早就扔下去了呀。已经开始答题了，这时候已经不可能再跟老师多要一份卷子了。许安宁挺着脖子昂着脑袋研究了半天，确定卷子应该是落进了二楼。可想而知，许安宁和梁明把事情办砸了。

　　整个体育系的人都在眼巴巴地盼着许安宁的答案，许安宁不敢去想他们在考场里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和煎熬。考试结束后，大哥郭宇质问梁明是怎么回事。梁明抓耳挠腮，羞愧难当，直说我确定是扔下去了呀，怎么会这样。许安宁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出乎意料的是，郭宇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没有怪梁明和许安宁把这件事情办砸了。说来也巧，后来聊起来才知道，郭宇还是许安宁表姐的高中同学。郭宇一脸豪气地对许安宁说，“你是华姐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罩着你。”（四）某个周六，许安宁和秦霞一起去手机店打工，发传单的时候，一个留着寸头的年轻小伙走到秦霞身边，接过一张传单看了看，抬头对她说道，“美女，我想买款手机，你给我讲解一下呗。”秦霞便给他讲解了下传单上的几款机型，小伙子其实没在听，一直拿眼睛瞟着秦霞的胸部。过了会小伙开口说道，“美女，你给我留个电话吧，我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好不好？”卖出手机是可以拿提成的，秦霞迫切地想要挣到钱。犹豫了片刻，她还是给小伙子留了电话。许安然所在的大学在郊区，学校东边有一片商业区，商业区内有网吧、餐馆、旅馆、美发店、服装店，还有各种水果摊、点心摊，消费的群体主要是明安大学的学生。联排平房和一些二层小楼错落分布于商业区内，商业区所在的地皮属于附近的村子，村子盖了房子，对外出租。商业区环境恶劣，道路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路边遍布垃圾和臭水沟。学生们虽然经常到商业区买东西、上网、吃饭，但他们并不喜欢商业区的环境，给商业街起名叫“贫民窟”。而且附近村里的地头蛇混混全部混在商业区内，所以这里可谓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有次许安宁班里有个男同学在网吧上网，几个混混在组队打游戏，他们抽着烟，大喊大叫，满口脏话，那同学白了混混们一眼，便被他们拖到一个黑屋里打了一顿。许安宁听了这件事后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报警，将打人的混混们抓起来。那被打的同学劝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抓起来也就关几天，等他们出来后会报复得更狠，毕竟我们是学生，还得在这待几年呢，以后躲着他们就是了。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真的只能躲着，许安宁简直恨透了这群混混。那个跟秦霞要了电话号码的小伙，后来又跟秦霞联系了，并知道了她是哪所大学的学生。而那人正是贫民窟的小混混，后来那混混便一直纠缠秦霞。秦霞为了躲他，把手机号换了，打工的手机店也不敢去了，但那天还是被那混混在贫民窟堵住了。那天许安宁也在，那混混非要拉着她和秦霞去 KTV 唱歌，秦霞吓坏了，一直躲在许安宁身后。许安宁知道社会上的混混和学校里的混混不同，他们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对付他们，不能过分胆怯，也不能惹怒他们。正在这时许安宁看见郭宇、梁明和几个同学从网吧里出来了。她大声叫住郭宇和梁明，他俩看到她后快速走了过来。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解决的，只知道那个混混再也没有纠缠过秦霞。许安宁再三告诫秦霞，让她吸取教训，离那些危险的人远一些。后来，除了郭宇，许安宁便再也没有和混混打过交道，其实郭宇也不算真正的混混。许安宁讲述完这些经历后最后无奈一笑，跟我说起一事。说起这秦霞，许安宁也算是至少帮助过她两次，而且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大二那年，复读了一年的刘毅考上了许安宁所在的大学。秦霞第一次见到刘毅时便对他动了心，此后便假借找许安宁玩的名义故意接近刘毅。后来的事情她没再多说，只一味摇头感叹着“人心叵测”，我只知道她最终没和刘毅在一起，秦霞也没和刘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