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
“陈洛！又是你干的好事吧！我的鸡蛋怎么全碎了？！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啊！” …… “陈洛！你跟你妹妹好好学学行不行啊，你看小言多听话，再看看你！我要是第一胎生了小言我也不生你了！” …… “陈洛！你……” …… “唉，真是个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坏孩子。” …… 在村里人印象中，七年前这种无可奈何的责骂声就开始了，七年来也不曾消停过。人尽皆知，陈家出了个叫陈洛的小恶魔，三岁起就尽干些调皮捣蛋的事。村里甚至还传起了顺口溜：“防着小陈洛，幸福好生活。” 陈言是陈洛的亲妹妹，小两岁。与哥哥截然相反，她乖巧懂事，聪明伶俐，笑起来甜甜的，惹人心怜。村里人喜欢小言，又讨厌小洛，于是陈言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千万别跟你哥哥学坏啊。”可是八岁的小言不懂，哥哥明明是个好哥哥，怎么就坏了呢。 其实这也难为小言了，小洛对谁都是一副小恶魔的样子，只有在小言面前，他是温柔的好哥哥。陈爸爸在小言两岁的时候去世了，家里只靠母亲一人支撑，在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小山村，陈家过的更显贫苦。别人家的孩子有糖吃，甚至有拨浪鼓和摩罗这种小玩意儿，他们家什么都没有。小洛自己倒不觉得什么，山里的树枝都可以是他的玩具。可是他心疼妹妹，于是他总是去抢别家孩子的稀奇东西，带回来偷偷给妹妹。每次看着妹妹甜美单纯的笑容，尚且年幼的他心里总是感到很温暖很幸福，这是他还不知道叫做什么的感觉，但后来他渐渐知道了，这种感觉叫担当和责任的满足。2. 陈洛11岁的时候突然良心发现，知道帮着家里去山上砍柴，采蘑菇了。其实，只有他和小言知道，他是去帮妹妹干活，不忍心看到妹妹受累。 今天是陈洛第一次上山干活，他砍柴的时候一直瞄到妹妹在偷笑。 “你笑什么？”他的语气是很稚嫩的那种温柔，不认识他的人定会觉得这是个天使般的孩子。他没注意到，问这话时，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因为我很开心啊！”小言粉嫩的脸颊藏不住天真的喜悦，水汪汪的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我猜猜你为什么开心，”陈洛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妹妹：“别人家的女孩子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干活，你有哥哥帮你，所以你开心，对吗？” “不对不对哦，我是为哥哥开心。”小言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但是她严肃的样子也可爱极了。 “为我开心？”陈洛不解。 “今天哥哥出来干活了，妈妈知道了一定会表扬哥哥的！”小言说着都高兴的忍不住蹦跳起来。 陈洛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可是哥哥无所谓妈妈的表扬啊……” “哥哥又错了！”小言又严肃起来：“小言不是因为妈妈表扬哥哥而开心，小言是因为哥哥的好终于有机会被妈妈看到了而高兴！” 陈洛愣住了，但两秒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砍柴，还轻语道：“你啊你，还真是我的好妹妹……” 陈洛自己才明白刚刚那种感觉，心里从未受到过这种猛烈但又温暖的触动。 原来自己可以和好沾上边。 尽管这是在妹妹一人心里，但比这是在全世界所有人的心里都要让陈洛来的满足。 太阳落山之前，兄妹俩下了山，虽然柴几乎都是陈洛砍的，但是妹妹那个框子里的柴明显多一些。当然，这个重的框子，是快走到家的时候才从陈洛的背上转移到了小言的背上。 还有几步就到家的时候，小言突然飞奔起来，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喊着：“妈妈！妈妈！我们回来了！” 陈洛知道小言想干什么，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小言回来啦！”陈妈妈慈爱的从屋里走出来，拥抱了她可爱的小女儿。
“砍了这么多呐！真是幸苦小言了，要是你那个哥哥……” “不是我，其实这都是哥哥砍的。” “小洛？那他人呢？”陈妈妈显然不相信。 “哥哥和我一起回来的，妈妈你看！你看……”小言一手牵着妈妈的手，另一手指着他们回来的方向，她本以为能看到哥哥背着一框柴走来，但是没有。 夕阳的余晖下，只有那个装了柴的框子，默默地立在土地上。 妈妈走过去，拾起那框柴。 “妈妈，你听我说，这真的是哥哥砍的，还有，还有我背的这框也是！”小言着急地解释着，晶莹的眼睛笼罩上一层薄雾。 “小言，我们吃饭吧。”3. 小言哭的很伤心，她质问陈洛为什么溜走了。 陈洛看到妹妹因为自己哭也是愧疚地没有办法，可是在他心里，所有的赞扬和宠爱都给妹妹一人足矣，自己既然不屑，又何必去占有呢。 “小言不哭，听话啊，”陈洛轻柔地为妹妹擦去泪水：“因为哥哥……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啊……”小言止住了泪水，但还是带着哭腔。 “你还记得哥哥跟你说哥哥的最大爱好是什么吗？” “寻宝。” “对！哥哥之前找到了一个大宝藏，但是害怕没藏好，所以跑回去查看了。” “是吗！哥哥找到了什么宝藏啊！”小言一脸惊讶。 陈洛坏笑着说：“这不能告诉你，否则我就失去了寻宝家的尊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宝藏好好的，什么都没少。” “哼！我才不要知道宝藏是什么呢！”小言偶尔也喜欢和哥哥傲娇一下，她转身走了。走了几步过后，她突然回头对陈洛大声说：“寻宝家你一定可以把宝藏保护的好好的！”说完，她跑了。 陈洛耸耸肩：“今天也去许黑土家蹭饭吃吧！”4. 村里人其实很勤劳，况且这地方物产也不算贫瘠，甚至能说收成还算不错。导致村民困苦的，是住在山上那伙儿山贼。他们无恶不作，缺什么就抢，搜刮不到就揍一顿，心情不好就杀，总之让村里人恨之入骨。山贼还整天把守着这个村，只准进，不准逃。所以那句顺口溜“防着小陈洛，幸福好生活”也总是叫人调侃：“嘿！山贼不死！你生活个p啊！” 陈爸爸就是死在山贼的刀下的。 小言12岁，陈洛14岁的时候，陈洛不知从哪里听说，妈妈给小言定了娃娃亲，对方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但是实际上，在这个村里，又能有钱到哪儿去呢。陈洛虽然着急，但没有先找妈妈，他找了小言。 他们用树枝在地上画画，陈洛递给小言一颗糖。 “小言，你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陈洛突然问。 “啊？现在问我这个问题这是不是太早了……”小言感到有些好笑。 “你告诉我嘛！” 小言剥开糖纸：“嗯……长得帅，有钱，会照顾人！”小言把糖含进嘴里。 “就这样？没了？” “或者，这些全不要，那个人如果和哥哥一样，那只要是他，都可以。”小言笑着吐了吐舌头。 “你啊你，这么大人了，还说这话，害不害臊。”陈洛嘴上嫌弃着，却宠溺地刮了刮妹妹的鼻子。他发现妹妹长的越发好看了，像个灵动美丽的精灵。 “我去照顾一下我的宝藏哦！”陈洛起身向妹妹挥了挥手。
他绕了一大圈路，然后绕到了那家人门前。 切，除了有点破钱以外，一个都搭不上边，也配娶我妹妹。 他一脚踢开了那家人的家门，对上屋中人惊慌的眼神。 “别打我妹妹的主意。” 陈洛眼神冰冷，他扫视了屋子里每一个人，然后转身离开了。可怜的屋里人吓的一动都不敢动。 第二天，那男孩子的母亲反悔了，拒绝了娃娃亲，理由是：“陈洛那小恶魔长大了还不知道什么样，令人害怕。” 陈妈妈气的又把陈洛打了一顿。 这件事小言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只听说陈洛没礼貌的踹了人家家门，被人家告状了。5. 终于到了这恐怖的一天，山贼又来了。 他们带着刀和箭挨家挨户搜刮，如凶猛的狼群蚕食鲸吞着弱小无助的羊群。 但这一切过程静的可怕，村民仿佛默认了自己的命运，随时等待死神回收他们的生命。他们机械地交出血汗的收获，又对山贼的不杀之恩感激涕零。 像是被奴役的人。 “我们没钱。”陈洛直视着为首的山贼。 陈妈妈抱着小言吓的魂飞魄散：“陈洛你疯了！快闭嘴！” “我说了，我们没钱。”陈洛动也不动，他握紧的拳头甚至表明了时刻奉陪打架的意思。 山贼首领也直视着他。 几秒后，首领大笑着从陈洛面前走过，带着一批小贼，就这样朝着山的方向回去了。
村里人目瞪口呆，包括陈妈妈和小言，他们本以为陈洛死定了。 陈洛倒像没事人一样，走到小言面前，这几步走的好像他的世界只有小言一样，好像所有的光彩都笼罩着小言一人，旁人都黯然失色。他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有我在。” 小言这次沉默了。 后来，村里传开了，大家说陈洛可能是个天生的大贼，连山贼都怕他，可是却没一个人说他那天很勇敢。 其实陈洛自己也不知道山贼为什么没有杀他。6. 之前陈家也会乖乖交出钱粮，交钱粮保命，这是所有人默认的事情。但陈洛挺身而出后，小言意识到了什么。她13岁起，便渐渐变得和陈洛一样，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很晚才脏兮兮的回家，家里的活她做的越来越少，有时候不知去哪里鬼混，还弄得满身是伤。 村里人还叹息：“陈言还是变得和陈洛一样了。”但至少，陈言没有惹到村里人头上。 “你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吗？”陈洛从来没有如此严肃的对陈言说话。 陈言也不再是那个只有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她反问：“我怎么了？” “你身上新伤不断，我只能猜测你去哪里偷偷练打架，你以为一个女孩子家家，能打的过山贼！？”陈洛都生气了。 “我才没有练什么打架，我就只是偷偷出去玩！怎么，就允许你玩，不允许我玩吗？！”陈言也是咄咄逼人。 “真的吗……真的只是去玩？”陈洛缓和了语气。 “对啊！”陈言赌气似的背过身去。 陈洛有些不知所措：“好吧……总之，别让我担心……” 听着陈洛远去的脚步声，一滴无声的泪，滴入了土地。 “凭什么，总是要你一个人保护我们……高估自己的，恐怕是你吧。”7. 山贼照例经常来光顾，陈洛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反抗。他渐渐也学会了使用刀箭，还真的能和山贼搏一搏。山贼放了他第一次，自然不会放他第二次，每次都把陈洛打成重伤，但是自己也在这个男孩手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令人意外的是，陈家再也没损失过钱粮。 有一天，陈妈妈为陈洛上药。“小洛……谢谢你。” 陈洛微微一颤：“我只是想保护妹妹。” “小洛，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哥哥，妈妈谢谢你保护妹妹，可是妈妈也不想看着你受伤啊。”陈妈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多么害怕以同样的方式失去丈夫又失去儿子。
陈洛不语，他倔强的很。他是最优秀的寻宝家，要藏好宝藏。 这是妹妹说的。8. 日子苦不堪言，山贼的队伍似乎越来越壮大，而他们人数的增加也就意味着需要的钱粮也在增加，对村子的搜刮是越发频繁了。 陈洛举着刀站在家门口，一如往常。今天来他们家的是个喝醉了的贼。 “喂！小屁孩！把钱给本大爷交出来！”醉贼带着满身酒气冲陈洛喊道。他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淌着血腥味，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陈洛不屑于废话了，对于这个新面孔，举起菜刀就砍。他猛的冲过去，不料却被醉贼一只手掐住了喉咙举到了半空中。 陈妈妈和陈言都吓坏了。 “快放开我哥哥！”陈言捡起一块石头朝醉贼扔了过去。 醉贼本就晕乎乎的，这一下竟然没躲开。他生气的把陈洛扔在地上，举着刀朝陈言走去。 “自不量力的小屁孩儿还挺多啊……”醉贼盯着陈言，凶神恶煞的眼神突然变得猥琐恶心：“哟，别说，妞儿长的还挺美！”醉贼步步紧逼，陈言吓的只能瘫坐在地上颤抖。 “不对啊，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陈言啊，就是……”这时的陈言只是个14岁的女孩子，面对这种恐怖的坏人，她哪里还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呢。 “别动我妹妹！”陈洛刚刚被那猛摔一下，后脑勺还流着血，但他不顾一切地站起来就要去阻止醉贼。陈妈妈急忙抱住了他 “陈洛！听话！别过去！你会没命的！”平时千言万语的责备都没有陈妈妈这一句听似乞求的话来的强硬，她的嗓音几乎沙哑。她是个母亲，这时的她是个无能为力，是最痛苦的母亲。 陈洛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还是那样，世界的光彩只笼罩在妹妹一个人身上。他挣脱了可怜无助的母亲，踉跄着跑到小言身前，张开双臂将小言护在身后。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别动我妹妹！”陈洛喊得声嘶力竭，可只是喊出这两句话，也害的他大口的喘气。 “陈洛！你走开！”小言带着哭腔，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直呼哥哥的名字。 “你们答应我的啊，你们怎么能不守约定！”小言冲着醉贼喊，可是醉贼听的见什么呢，他面前只有一只濒死的野
狗，和一个柔弱美丽可调戏的女孩。 陈妈妈心急如焚，她冲进屋子，找遍每个角角落落，奢求能找到足够交出的钱粮。她嘴唇颤抖着：“不，不，我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不会……” “你跟他们能有什么约定！”陈洛不明白妹妹在说什么，但是他也没时间搞懂妹妹在说什么了，他举起刀，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向醉贼砍去。 醉贼只一只手就拍飞了那把钝刀，他也毫无顾虑，毫无人性的只一刀砍下去。 血溅在了明晃晃的刀上，溅在了醉贼丑恶的脸上，溅在了妹妹那一刻痛苦绝望的脸上，溅在了刚捧着所有钱踏出家门而目睹这一瞬的母亲的脸上。 他的血，溅在了他的仇人身上，也溅在了他想保护的人身上。 醉贼这一砍，神志倒也清楚了些，他想起首领说的：“人别多杀，奴隶多留些也好。”于是他一把夺过陈妈妈手里的钱袋，神气得意的走了，走时还不忘用那令人作呕的眼神留恋地看了一下陈言，他心里想：首领还真对，也许这女人也是一个道理，得留着长大些。 然而发生这一切的时候，整个村子还是静的可怕，没有一个人想来帮忙，可悲的人也没有一个因为害怕而叫喊出声。他们只是机械木讷的交着自己的钱粮，也许都没察觉到有人为了生存而斗争。也罢，为生存而拼命，在他们眼里是可笑的。 这可怕的一切发生的时候，只有当事三人在声嘶力竭的喊叫哭泣，其他一切，静悄悄的，天也很蓝，云很柔软。9. “哥！哥！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啊！”陈言抱着倒在血泊里的哥哥，她瘦弱的手没法为他止住从触目惊心的伤口中流出的血。 “小，小言……”陈洛还残存着一些气力，他还努力想挤出一个微笑。 “哥你不要死……小言不能让你死……”小言拼命摇着头，豆大的泪滴洒落，她的大脑混沌晕乎，她的胸口沉闷地喘不过去，这是个噩梦吧，快点醒来吧，一切都tm给我变好啊！ “小洛……”陈妈妈全身瘫软，跪倒在屋前，她都没有勇气去看小洛一眼。
“小洛，妈妈对不起你……” 但这可怜的母亲又有什么错。 “小言……你能不能答应哥哥一件事……” “我才不要呢，哥哥有什么事自己起来做啊，我才不要帮哥哥做什么呢！”小言恨极了小洛此时的语气，好像小洛真的会死一样。 “别闹。只有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哥哥。”陈洛快无神的眼中居然还流淌着温柔，这个魔鬼一样的孩子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温柔勇敢的吧。 “小言，哥哥最大的爱好是什么……” “寻宝……” “是啊。”陈洛似乎语气都不颤抖了，是那轻柔如天使的声音：“14年前，哥哥寻得了一生中最大的宝藏，她是世界上最单纯美丽的女孩，是两岁的我见到第一眼就想保护一辈子的女孩。我这个寻宝家最爱最爱的宝藏啊，是我的妹妹，陈言。”陈洛满足地微笑着。 陈言紧咬着下嘴唇，但完全控制不住抽泣，她痛苦难受的要晕过去。 “小言，别人眼里哥哥是个坏孩子，可是他们都怕哥哥，他们都怕哥哥，就没有人敢欺负你。” “我其实根本不是个正义的人，也许我骨子里就是个坏人，否则我也不可能当坏人当的那么出色。但是小言，别人怎么想的我都不在意，你知道哥哥的，你知道哥哥的好的，对吗？” “小言，好好的活下去，和妈妈离开这个地方，妈妈也很不容易，不听话我也很惭愧，但是我没有机会弥补了，希望你照顾好她。” “小言，找机会离开吧。去一个能自由成长的地方，去一个能发觉你的善良可爱的地方，去一个努力会有回报的地方。最重要的，去一个能让你快乐的地方。” “小言，以前哥哥不告诉你什么是我的宝藏，现在我告诉你了。小言，能替我好好守着，永远守着这个宝藏吗？” “我追寻一生的宝藏。” 天使的眼睛终于失去了光泽，上帝召回了他。这么说是不被认同的，因为在别人眼里，他是个坏孩子，这只是陈言的自我安慰。 “哥。”陈言抱着陈洛，就这样静静抱着。五分钟过后，她才亲昵地叫了他一声。但对于陈洛的请求，陈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有本事我回答了你能听到啊。”陈言想着。10. 陈洛被埋在离村不远的一片空地上，再远的地方，母女两也出不去。 那凄凉的画面，有土地上数百个凸起作背景。 “小言，我们离开这里，拼了命，离开这里。” 陈言没有说话。 “小言……” “你现在知道拼命了？哥哥死之前为什么不拼命，为什么不把钱粮交出去，为什么只让哥哥一个人拼命？”陈言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来说这件事了。
陈妈妈甩了陈言一个耳光，可是谁都没有再说话。 几分钟后，陈妈妈和陈言同时开口： “对不起。” 一阵风呼啸而过，席卷着尘土，不知道有没有席卷躺在这里的灵魂，肉体出不去，哪怕灵魂出去也是一种安慰。 “妈妈，我还不能走。” “小洛生前最喜欢你了，他一定希望你离开。” “他死了，没能力为我做主，也没资格让我承诺。他已经死了。” “小言，其实小洛的好，我都知道。” “你知道？”话里藏有怀疑，露有嘲讽。 “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背得动那些柴，当然我指的，不仅仅是这个。”但这时候没人有力气说更多的话了。
陈言走了，冰冷的走了。 陈妈妈把头深深埋进双膝，偏偏这个时候，她哭不出来。11. 利箭尖锐的直逼那位首领的咽喉，举起利箭的是被一圈山贼持刀围着的女孩。 “为什么，你们骗我。”此话一出，陈言都觉的好笑，贼说的话，能信吗。 “哎呀，我小弟也不是故意的，他新来的，不知道状况。” “你给我闭嘴！”陈言不知哪来的勇气，利箭就这样刺入了首领的咽喉，首领瞪大着眼睛，这个为他们干活，受他们尽情调戏的瘦弱女孩明明是一只落入虎口的羔羊，到底哪来的胆量把箭刺进来。 可是下一秒，陈言受到的就是十几支利箭穿入胸膛。她倒在了地上，没有人抱着她。 还有更多的利箭向她射去。但她真的感觉不到疼痛，她的意识开始飘忽。 那年，她看穿了哥哥要和山贼搏斗保护自己和妈妈的决心，她绝对不能打击哥哥的这份决心，她绝对不能破坏，这个唯一让大家看到哥哥的好的机会，她要维护哥哥的尊严，维护那份属于男孩子的骄傲。 但是她更绝对的是不能让哥哥有真正的危险。 她一个人来到贼窝，答应山贼愿为他们做所有的事，只要放过他们家，放过哥哥。此后的一年，陈言在贼窝受尽折磨，所有的苦活她都干，不过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能干什么活呢，大家都只是看她个笑话。再说，姿色出众的女孩自己送上门来，哪有不要的道理。但还好，陈言的努力换来了家人的平安，换来了母亲看到哥哥的好，换来了哥哥想保护自己的成功。 其实山贼根本没有那么仁慈，首领从见到陈洛的第一眼起就不打算杀他了。他要等陈洛长大，拉他入伍。 但陈言又怎么会知道山贼怎么想呢。 她的意识在不受控制的游走，灵魂在被一点点抽走的同时，她像说起了梦话那般呢喃：“哥，你是个优秀的寻宝家，一直让你追寻宝藏，这不公平…… “宝藏一人埋在地下不会发光，宝藏因为有人心心念念守着所以才重要。” “宝藏离不开你的，这次换宝藏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