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登林 ：梦
那日，大白天的，我做了个梦，这梦美得呀，都给我乐醒了。睁开眼，定定神，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怎么就醒了呢？
都说做梦娶媳妇——想美事。但，我可以悄悄地告诉你：真不是这梦。不是媳妇不让做这梦，而是这般年纪了，真不想那美事了。哪像齐白石同志都八十了还想着娶小老婆呢——虽然别人有时也说我是搞艺术的，但仔细想想，我是被艺术搞呀。
人一吃饱了就犯困，午饭过后，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困意袭来。本不想睡，因为吃饱就睡，不免让人想起一种动物。于是，“葛优瘫”地歪在沙发里翻看“乱七八九糟”的朋友圈，但吸引眼球的东西着实太少，以前偶尔还会有两碗鸡汤，现在看朋友圈倒像是逛商场。不过，催眠效果却挺好——
“在吗？”一个多年不曾联络的大学同学微信问我。七年谷子八年糠地一顿叙旧后切入主题:“你最近忙啥呢？”
“没忙啥，办班教小孩书法，混口饭吃。”我略带清高和自嘲地说。
“哎呀，别教那玩意儿了，累够呛也挣不了几个钱，你跟我干，保证让你发大财。”接着他开始和我大谈他的宏伟项目。他说他正与外国的一家生物公司合作，开发了一项快速提高人类智商的神奇药水，准备在中国试点。之所以选择中国试点，是因为目前中国太需要这个了。
“你看现在的中国家长，恨不得用大棚把孩子扣上，再追上各种肥料，让孩子一下子就成精英人才。”他说，“你想想如果用了这种神药，中国的孩子简直会‘聪明他妈抱着聪明哭——聪明死了’。中国家长还用每天像被狗撵似的管孩子吗？周末还用像老鼠过街一样领着孩子跑各种辅导班、兴趣班吗？”
“还有这样的药？”作为千千万万中国家长中的一员，我有些怀疑。他见我不相信，于是进一步用科学理论说服我:“其实，科学研究表明，人类的大脑智商被利用的连一半也不到，在这种药的刺激下，能唤醒那些休眠甚至休克的智商。而且目前已经在猪脑子上实验证明了这种药的神奇功效。”
还别说我这个同学确实是干推销的料，竟然把我这个“老不信”给说服了。其实我是在想，人要敢瞎想瞎干，万一成功了呢？如果那样还搞什么艺术，也不用苦恼被艺术搞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收货发货，发货收货……由于中国市场太大，我的神药每天都供不应求。我收钱收得手都发抖了，真怕手机一不小心掉地上把钱摔出来。
我心里这个美呀，终于有钱了，终于甩掉“八辈贫农”的帽子了，最主要的是我这是在造福苍生呀——你想想，在我的神药的催长下，中国的家长再也不用每天被狗撵，中国的孩子各个成了社会精英、国家栋梁。一想到还能这样功德无量、名利双收，我简直美出大鼻涕泡了，后来竟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后来竟然越唱声越大，后来……后来我发现，人千万不能得瑟大劲了，否则梦容易碎。
睁开不愿睁开的睡眼，擦擦嘴角的哈喇子，一看挂在墙上的时间:“哦，都这时候了，得赶快送孩子去辅导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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