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知
文/宋劲
我是被分配进市牙膏厂的第一个大学生。上班第一天就与周厂长在厂门口碰个正着。周厂长好！出于礼貌，我主动和他打招呼。他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风风火火上了办公室。
年终了，我上周厂长办公室交总结报告。刚进来想和周厂长当面汇报几句。周厂长示意我把报告放下，说，你啥也不用说，我自己会看报告里的数字。见周厂长如此严肃，我只好听话照做，转身出去。
有一次，我拿了几张市场活动经费的发票让周厂长签字。他拿过单据，翻来覆去查看，好像那些发票是假冒似的，还当着我的面，打电话去了解那几张发票的来龙去脉。这让我觉得很没面子，人格受到伤害似的低着头。当他了解情况后，才极不情愿签上大名。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要远远见了周厂长，就干脆绕道而行。
几年后，周厂长出了点事被上级部门降了职。他不服气，自己出来开了个厂，还是生产牙膏。
由于新品名气不大，那几年市场又不景气，他自己亲自跑市场都很难拓展。有一天，我们出差在同一个客户那不期而遇，我再不用躲着他了。
吃完客户安排的晚饭，我对周厂长说，请您去泡脚。好哇！周厂长显得很开心，以前的严肃劲不知早跑哪去了？
进来一男一女两个技师，我见女的往我这走来，周厂长的眼光却一直跟着她。这时我才想起，周厂长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才受到处分的。于是我投其所好，对那女的说，我要力气大的。女技师说，那就让男技师来帮你洗吧！周厂长听了，露出不易觉察的笑容。
泡完脚回酒店的路上，我很认真地说，周厂长，其实当年我刚分到牙膏厂是多么希望得到您的重用啊！周厂长说，既然这样，当时你干嘛不到我家里来坐坐呢？公共场合大家都装得人模狗样的，你想什么，我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