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我手写我心,她所铺叙的,就是她本人的梦境人生
宋代才女李清照,显然就遭遇过此等残酷之事,不然她不会写下这首《浣溪沙》:
淡荡春光寒食天。
玉炉沉水袅残烟。
梦回山枕隐花钿。
江梅已过柳生绵。
从上下片词作意义的连贯性,以及下片描述意象的跳跃性来看,有理由相信李清照接下来描述的,是词作中女主人公的梦境。
海燕未来人斗草,海燕就是我们熟悉的燕子,古人认为燕子越海而来,便谓之海燕的美誉。
斗草?没错,今人斗地主,古人斗草,确切地说是古代女孩子间流行的一种游戏,玩法多样,或以草拔河,或比谁采的草品种多,规矩全凭玩游戏者自己定,但万变不离其草,配合万物复苏原上草离离的春天,这游戏,太应景!
江梅已过柳生绵,梅子熟透,柳絮乱飞,这是暮春景象,上句说“未来”,此句说“已过”,从人斗草到江梅,从春初到春末,也就是两句几个字而已。
何其仓皇!
曾经以为春光那么美,曾经经为春天那么长,等到经历时,才发觉,恍然不过一瞬间。
匆匆流逝的,只是春天吗?
在她最美好的年岁,在别的女子快乐游春赏春的时间,她却只能懒卧榻上大梦人间,这是何其令人叹惜的一件事呢。
最让人不堪的,是词作的最后一句——
黄昏疏雨湿秋千。
梦里,就算在梦里,女主人公也见不到阳光明媚,而是疏雨连绵惹人愁肠。
那孤单的秋千,无人来坐,零落在雨中,多像她湿漉漉而又冷寂寂的芳心!
淋湿的秋千,淋湿的梦。
秋千不说话,秋千只是淋着疏雨,任那雨滴落着身上,一滴,一滴,又一滴,而后,又任那雨滴滑过身躯,滴在暗沉的黄昏里,一滴,一滴,又一滴。
画面快速闪回,燕子,斗草女子,江梅黄熟,柳枝飘絮,黄昏,落雨,秋千……
从翘首期盼燕子来时斗草之际,到瞥见黄昏雨湿秋千,只有一声幽幽叹息,也只能是一声叹息幽幽。
又有谁会在意,她都经历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