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端午
漫话端午
■杜志平
端午佳节又快要来临了。今天,在和同事们聊到少儿时期曾经过过的端午节,个个回味无穷。
讲到端午节,首先想到的就是蛋和粽子。以前,在端午节的前几天,妈妈就会早早地在家煮好蛋和粽子。蛋有鸡蛋和鸭蛋,蛋壳上染着一层黄澄澄的颜色,很是漂亮。妈妈说,那是用“重五柴”(方言)与蛋一起煮,蛋上就会染上这样一种黄色。重五柴山上就有,去采一下便可。现在的人们很少自己上山去采,端午节前几天到菜市场去花几块钱买来就是。妈妈还说,有一年,村里一位老实巴交的老人头一天到山上采了满满的一担重五柴,第二天挑到菜市场去卖。快到中午了,一分钱也没有卖出去,只得满满的一担重新挑回来。后来他才得知,今天已经是农历五月初六了。与卖重五柴相似的还有卖菖蒲,端午节来临之际,人们买菖蒲悬于门窗,以示辟邪祛秽。清乾隆《瑞安县志》载:“裹米为角黍,插蒲剑、悬艾虎于户。”蒲剑,即菖蒲。端午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去买菖蒲和重五柴了。“重五卖菖蒲——短头生意”,这便是温州一带的歇后语。
小时候,每年的端午节,妈妈都会把煮好的蛋和粽子分给我们兄弟姐妹,每人都会分到四、五个蛋和半把(五个)粽子,归各自保管。第二天去上学时,我们便把蛋套在一个妈妈亲手编制而成的花花绿绿的袋子里,然后挂在胸前一摇一晃一摇一晃走向学校,心里真的是美滋滋的。课间,同学们开始互相“撞蛋”,撞赢了的,手中的蛋还完好无损,高兴无比。撞输了的,蛋碎了,心中虽然有点不快,但是,可以美美地立马把碎蛋给吃了。
端午过后一两天,我们兄弟姐妹分来的蛋还有,可我爸爸的早就吃完了。于是,爸爸就对我们说,买蛋,一毛钱一个。我们也乐意,因为在那时(上世纪七十年代),一毛钱可以够我们买好几次的零食吃了。后来,这样的买卖行为被妈妈发现了,妈妈就数落爸爸说,你这个人“恶岁”(温州一带土话,泛指做人做事的规则)也“钟火牢”(泛指做人做事不妥),小孩子一年之中吃蛋也不多,节日了,你却把分给他们的“重五蛋”也买来吃了。如果这样可以的话,那我也买……其实妈妈就是说说而已。从此以后,爸爸再也不向我们买蛋吃了。至于粽子,我们则就挂在楼板底下,可以吃上好多天。
端午划龙舟,这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活动,温州一带更是如此。温州自古就是鱼米水乡,平原一带田野广阔,河网交错,端午节划龙舟那是时令节气的重大活动,宋时已很流行,村村皆有龙舟竞渡。据明万历《温州府志》载:“竞渡起自越王勾践,永嘉水乡用以祈赛。” 南宋大儒叶适有诗云:“一村一船遍一乡,处处旗脚争飞扬。祈年赛愿从其俗,禁断无益反为酷。喜公与民还旧观,楼前一笑沧波远。日昏停棹各自归,黃瓜苦菜夸甘肥。”清人赵钧《过来语》记载道光六年(1826)五月初四瑞安县城划龙舟的盛况:“本岁闺月,龙舟甚多,兼之邑有采舡,游人更盛。初四日,余与诸同人泛舟去拱瑞山看竞渡,士女四集,几至舟不可行……”
端午节前几日,头家早早地就把龙舟鼓给敲了。以前划龙舟不像现在这样需要经过政府审批,谁愿意出面,别人认可,谁就可以当头家组织龙舟队。族人多的,以姓氏组成龙舟队,称作“某某宅龙舟队”,村庄小的,一个村庄组成一支龙舟队,以村庄冠名。尔后,头家便会出面挨家挨户收取“龙舟银”,多少自愿,也会有人自动将龙舟银送给头家。龙舟开划的几天里,村上有钱人家,或者是有名气的人家,都会在河岸边摆上“香案”,香案基本上都是一些糖果香烟酒之类吃的东西,待龙舟队划过来收取。所以,在划龙舟的那一段日子里,龙舟队员吃的东西是很丰富的。
端午节前后那几天,温瑞塘河上到处都是“咚咚咚”的锣鼓声,河岸边挤满了观看龙舟的人们,好一派热闹的景象。龙舟在一起划着划着,就相互开始比赛了。岸上的观众当然希望自己所属的姓氏或村庄的那支龙舟队能赢,加油声、呐喊声此起彼伏。有时候,河面上的龙舟队还没有分出输赢,岸上却已经打起来了。某一年,瑞安某地闹凶闹大了,事态恶化成地方之间群殴,嫁出对方村的媳妇都被娘家叫回来。2009年,瑞安市政府采取一刀切禁划龙舟的措施,使瑞安成为温州地区严禁端午划龙舟的特例,瑞安一带端午划龙舟活动被停无数年。
如今,端午习俗与前相比基本相仿,插菖蒲、吃蛋和粽子依然少不了。而划龙舟活动在政府的引导与管理下更加文明有序,再也没有出现之前打群架之类的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