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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河\那段事

2020-07-23 09:14:18 作者:晓叶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那段河\那段事

  晴朗日子温暖了我的全身,无边的惬意让我重新坐在这个童年时期就已流连往返的北墠河岸手把一个鱼竿,双脚垂悬在水面喜欢如此幸福消磨浪费这些时光,任风儿吹过,云儿过,不去细想什么,不去思虑什么,包括那些沉重的现在和将来,只是单纯的钓。抓一把鱼食,撒一个窝子,然后挂上鱼食,下浮子,提勾;挂鱼食,下浮子,提勾……不奢求什么,喜欢就是收获

  和儿时到的一样,风儿依旧慢条斯理地、一缕一缕地梳理着那些渐行渐远流淌河水,偶尔流连地为那些牵绊打几个漩涡,然后被后面的浪花掀走,不声不响的,慢慢的复归于静。但那吹皱的岁月之河的年轮,却悄然爬上垂钓人的额头。尽管我已离甚远,相去多年,但依然如迁徙大雁,每年的这个季节都会固执守候在这个河岸,持一根鱼竿,然后轻轻抛下的鱼线。不为别的,只为收获童年那沉甸甸的记忆

  儿时的我并不喜欢垂钓,并不是我没有这样的爱好,而是根本不知道有垂钓这档子事儿。那时的河流很浅,浅的只能漫过脚脖子,趴在河水里能露着隆起的小屁股,所以赫哲人用得撒网和海边人用得拉网在这里只能是个中看中用东西我们只会用“捅网”,一种保留原始结构融入现代智慧简单的捕鱼工具

  捅网的制作并不复杂需要选一个上好柳树杈儿做“捅网”的框架,那杈口要有娃儿的两个肩头那么宽,分叉处保留一扎左右把柄树枝要有手腕那么粗细,找到了,去皮,放在南墙边阴干,然后在树杈上铺一个手工线织的网子就行了。

  这样合手的树杈不好寻,只有在北墠河的二道坝子才能找到。

  二道坝子紧靠北墠河西侧,说白了就是一个备用的泄洪道。那里地势低洼,所以常年积水植被茂盛近似于微型的洋淀。夏来芦花飞荡,蝉鸣鸟吟,鱼潜清潭,白鹭翩跹;冬来杂草横生,兔狸出没,这样的地气自是娃儿们嬉戏玩耍的天堂了。

  在这里找一个中意的树杈,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但事不光彩,毕竟,拿走任何一件大队的东西都视为“破坏生产”,特别是:我们还要必须瞒过那个抗美援朝回来的“杨瘸子”——那个河坝的“守护神”。

  “杨瘸子”个子不高,包公再世的脸膛,听说一颗子弹曾从他膝盖骨里穿过,病虽然治好了,却落下了残疾,走一步,那受伤的右腿都要划一个圈儿。你也别小看这腿脚,跑起步来却犹如神助,赛过“草上飞”。左脚一点地能腾空三尺,然后右脚顺势划一道弧线,如高速旋转的马达般掴起一道尘土,眨眼的功夫土地爷似的蓦地从尘埃里冒出来,继而凶神恶煞地吼道:“小兔崽子,把公家的东西放下”,那声音撼天动地,调皮蛋子们立马像中了魔咒,顷刻间呆如木鸡。

  这样的囧境反复出现,于是,悟出一个深刻的道理——再要遇到,干嘛不跑?同样的遭遇,使我们更加机智而又空前的团结,事实上,这是我们共同讨论的结果。

  在一个傍晚的时候,落日的晚霞染红半边天,把殷红洒在河水里,火一样喷薄而出,浸满我们的眼帘,然后散落在二道坝子的芦苇荡里,白里透红的野芦花被地热蒸腾,痴痴得在天空弥漫,瑟瑟抖动的苇叶镀了金。我们再次以胸有成竹的姿态带着微笑踏上了这片“热土”,不过,不再走大路,我们在坝的边角处找到切入口,那里地面凹凸不平,且有或深或浅的水洼被掩盖在落下的厚厚的树叶杂草和苇叶底下,脚下一滑就会陷到里面,这是“杨瘸子”不敢涉足的地方。我们猫下腰,张大眼睛,侧起耳朵,双手轻轻拨动芦苇,并以一些矮小的灌木做着掩护,但不时发出的苇子断裂的声音还是让人那么的惊心。

  好在,联军有足够的经验支撑这次旅途,他不时让我们猛然停步:“嘘”!然后把脸贴近地面,仔细听听附近是否有人走动。只有,不远处的野鸭野鸡和昆虫之类的偶尔叫上两声,并没有听出什么异常,于是我们继续前行。

  现在,要走到二道坝子的对岸,也就到了北墠河的坝基,但必须要经过一段没有这样的开阔地,于是联军一声令下我们赶紧开始奔跑,一爬上坝基我们就迅速趴了下来。哈哧哈赤的喘息淹没了小河的流水声。

  眼前就是我们上次跟随大人们假装来洗澡时看中的那棵柳树,这棵柳树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长出了一个漂亮的树叉,招摇在夕阳里,好像伸出的标志胜利的巨人的手指,让人一看就压心底的带着兴奋。

  “二…二老爷,来…来着了,多——么漂亮的树杈儿”新国带着口吃,显然,他是为我而来。

  “我早看好了”,联军不屑的说,带着得意,似乎在回应我和新国,听话听音,我知道,在这“大块头”跟前,那漂亮的树叉已有了归属。

  但联军的话音未落,那个地动山摇的一成不变的吼叫骤然从屁股后边冒了出来:“小兔崽子,公家的东西……”,后面附加了一句更加挫伤锐气的话语:“我就知道你们得从这路上来,等了老半天了”……这“杨瘸子”神了,麻雀儿翘翘尾巴,他竟也能知道往哪飞?

  容不得多想,如惊恐的知了,我们已辨不清方向,撒腿便跑,四散而逃。

  远处不时传来:“再偷公家的东西,我打瘸你们的腿”,那愤怒如点火的炮仗在天空激荡,惊起一群飞鸟。要知道,这是他最狠毒的诅咒了。

  从此,我也以此为戒,绝口不提这件丢人的事了。

  近三十年了,今天的二道坝子变成了一个个承包到户的鱼塘,死尸般一字排列着。河道的芦苇清除了,青草喂鱼了,树木出售了,繁荣了经济却没有了那时的葱茏和生机。还有那日渐消瘦的河道,已被挖沙取土的机器撅成了一潭死水,谁还指望在这里钓鱼?

  当然,没了看护,耳边也就再也没了“杨瘸子”的吼叫声。听说,河滩承包抓阄那天,他在这二道坝子里打着滚哭了三天。后来改行了,背起行囊做了一个闻名四乡的丧事吹鼓手,每天哭丧着脸吹着那调儿,像毁坏了的二道坝子上的荒草,带着哀怨。

  过来的人,抹着眼泪,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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