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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月: 鸟人

2020-07-28 13:01:25 作者:在河之东 来源:我在河之东 阅读:载入中…

琅月: 鸟人

  鸟人

  琅月

  鸟人

  十多年前,我曾乘火车从北国平原一路南下,沿川渝线前往西南巴蜀之地。那时候绿皮火车还是主流车速也远不如现在的高铁迅疾,火车一路呜响鸣笛,经过村镇河流山脉,迎着朝霞暮霭,颇有些远方的诗意和苍茫。我因为路程远,买了卧铺,大约乘车人少,我很顺利地得到了下铺。天我便坐于车厢右侧的折椅上窗外风景,眼见得广袤的北国风光渐渐被秀的南方山河替代心情别样愉悦列车愈往南,苍翠愈多,蜿蜒的山岭千层万叠,火车像一条绿色长虫在山岭隧洞间蜿蜒穿行,似乎进入大地迷宫

  那时的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刚从学校毕业里满满地全是诗和远方,一种莫名冲动激励着我独自出远门。于是毕业典礼结束后,四年的同窗还在洒泪挥别时,我已在背包里塞了本《山海经》和一些干粮,登上南下列车,去寻找生命在远方的模样。我一直对繁华都市商业文明不感兴趣偏远悠古的地方似乎更能让灵魂自由呼吸古老的巴蜀文明、奇异三星文化,还有李白在《蜀道难》里“噫吁嚱,危乎高哉”的一声长叹,都让我对这次西南之旅充满向往

  沿途的风景让我这个北方小子欢喜不已,但毕竟长路漫漫景色再美,无法对话,加上我那一卧铺厢就我一人,没法找人畅聊解闷。所以不久后,我就躺上床铺翻看《山海经》,然后在火车的摇晃中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一觉醒来,发现对面空着的床铺上坐着一老一小两个人老者五六十左右小男孩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俩人都是方脸长眉宽下巴眼睛同样地有些大而凸,看样子像祖孙,只是一对招风耳有点怪——耳尖较长,类似于某种兽耳。可能是某少数民族种族特征吧,毕竟山南海北千面人,种族地域和文化因素都会导致各色样貌,只是让我纳罕的是,这样貌总觉得在哪见过。我礼貌地朝祖孙俩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那老者面容严肃,只是微一颔首,小家伙却瞪着活泼泼的眼睛,笑嘻嘻地上下瞄我。我拿出干吃面给他,他不客气地接过去就撕袋口,老者制止不及,只好致歉说村野小孩不懂礼让,我笑答我倒喜欢这种天然不做作。小家伙理会我俩的对话,自顾嘎嘣嘎嘣地吃起来,我注意到他的手指细长,满嘴牙齿有些尖。

  小孩子天性无拘,一会儿就和我混熟了,他爬上我的床铺,东摸西瞅,我看他似乎对《山海经》里绘制的神兽图片很感兴趣,就开始卖弄地给他讲书里的神异故事,从洪荒大神西王母到喜欢搬山的共工、水火之神的大战,还有各种珍禽异兽珠石美玉,一路滔滔不绝。小一面听着,还不时地回望一下老者,我看老者也在听我讲说,就叹道:“今不比昔呀,古人的想象力真是奇异灿烂,硬是将艰苦的生存环境整成一部恢宏壮观的神魔世界。现在的人大多务实,只顾追求眼前可得的利益,想象能力大大地衰退了。”

  老者看着我,慢慢开口道:“你们的圣人说了,眼见不一定为实,未见的不一定是虚,对一些未知之事,最好怀有敬畏之心。譬如对鬼神之事,你们先圣就选择了敬而远之。”

  “这么说,神话时代有可能是真的?”我有些疑惑地瞪大眼睛。

  老者似乎不太想深谈这个话题,“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真假来辨,机缘时运诸多因素往往都会让这个世界充满真幻对立。”他转头对小孩说,“该午睡了。”

  真佩服这爷孙俩,一个下午就那样睡过去了。又没了听众的我或看书或赏风景地打发时间。当夜色掩没天光,爷孙俩竟然还在睡,我也爬上窄窄的卧铺,在火车的哐当声中又入乡。

  夜半内急,我正要起身如厕,突然瞥见对面床铺有两只发光的眼睛!我的睡意和尿意一下子全吓没了,缩在床铺上战战兢兢眯眼假睡,不到一刻钟,从不知何时开启的车窗口飞来一物,羽翼巨大,双眼冒光,我从细眯的眼缝里隐约辨出像对面卧铺的老者,他收了翅膀,在我床铺前站了一会,我赶紧闭紧眼睛,心里一个劲儿念叨阿弥陀佛。耳听的对面铺上悉索一阵,一会儿恢复平静,而我一个晚上都不敢合眼,生怕被对面的俩怪物给祸害了。好容易熬到天光泛白,我顶着俩黑眼圈,小心翼翼起身下床,丝毫不敢往对面看。

  老者看我目光躲闪,一脸恐惧。就主动安抚我说不用怕。他们不会伤害我的。“我们的名字比较拗口,你叫我们鸟人就行。”他解释说,“如果你非得闹明白,那就是你们《山海经》里记载的‘颙’。”我熟悉书里“颙”这一部分,就是类似猫头鹰的一种人面鸟。叫声即自身名字发音,一出现天下就会大旱。“怪不得眼睛夜间发光,”我悄悄抬头重新打量那祖孙俩,还是方脸凸眼大下巴,和昨天看到的没啥区别,翅膀估计被收起来了,我忽然想起来,难怪我昨天觉得面熟,这祖孙俩的样貌神似三星堆出土的那个人面鸟身青铜像啊。

  我听老者言语温和,遂怯怯问:“书里记载,您们的出现预示着天下大旱,可是真事?或者只是一种警世?”

  老者敛神沉思:“人类滥捕乱伐,杀鸡取卵,为获利益肆意污染,天象异常久矣,还用我辈警世吗”?

  话题陷入绝境,我换了个问题:“那《山海经》中记载的神鸟都是真的了?”

  “确实,”老者点头说,“像句芒、瞿如、獾兜,朱鸟还有仍在人类文化中流传的凤皇鸟,都是真实存在。还有许多书上没有记载的,因为人类的狂妄和对神灵世界的无知无畏,我们这些神灵类都已退守到扶桑树上”

  “神树扶桑?!”我惊道,想起三星堆出土的近四米的大神树:花果、神鸟和援树而下的神龙,原以为只是魅力非凡的想象,却竟真有其境,世间果然奥妙不穷啊。

  “你是人类,多说对你无益。”老者和善地说,“你只要记得,对万物生灵,都要怀有敬畏之心”我连连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姑荻鸟真是邪灵吗?”据书载,姑获鸟昼藏夜飞,系鬼鸟,它披毛为飞鸟,脱衣为女人。因无子,好取人类小孩来养,若有小儿衣服夜露,姑荻鸟就留血点为记,这个小儿便被她取走了。

  老者未置可否,只笑笑说:“正亦邪,善或恶?往往只在人心”然后打一呵欠,告声抱歉,我知道他和小男孩又该休息了。

  车过广汉北站,又是夜间,对面的一老一少已经醒来,两人的眼睛又发出亮光了,在微弱的夜光里,老者对我一点头,带着小男孩,从半开的车窗,忽地一声飞走了。

  或许有缘,山水再见,对着沉沉暗夜,我喃喃自语道。

  责任编辑:张振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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