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月:仙丹
武汉疫情,全民禁足,在无为即为的宅家日子里,让一个五岁的小丫头长期滞留于不足百平米的地方,确实有难度。为了不让她长看电视,我就尽量靠游戏度日了。这其中,累多乐也多。
小丫披着蓝枕巾,变身艾莎女王,“冰雪魔法,变!”她魔法棒一挥,我即刻让纸屑如雪片般纷纷落下。小丫又秒变长发公主,她爬上沙发靠背,扔下一条花丝巾,我很配合地抓住她的丝巾“长发”,假装嗨哟嗨哟地爬上沙发“城堡”。小丫说:“请跟我说:‘我是一只丑陋的鹦鹉’”我又迅速转型成《小猪佩奇》里的鹦鹉波利,开始跟着“佩奇”小丫鹦鹉学舌。
学舌未了,寻宝游戏又开始了,小丫拿着她的塑料藏宝箱,翻柜掀床地到处塞。而我在一番倒柜翻箱后,竟意外地另有收获:在衣服里抖出半个发霉的桔子,在食盒里看到我很久不见的文集,在玩具堆里掏出了我的小舀饭勺!
每天每天,如此这般。我频繁转换于各童话人物之间。女巫,野狼,狐狸先生,海盗呱唧。凡是她熟悉的动画形象基本都被我形象生动地体验过了。我一面累的气喘,一面庆幸她还没到看《聊斋志异》的年龄。不然家里又会多若干神狐仙怪。幸亏她很快又迷上装死游戏,我才得以借装死休息片刻。
“你是母鸡妈妈,我是黄鼠狼”,小丫说,“我咬住你啦!”我应景似的长“啊”一声,吐舌闭眼,任她温软细嫩的小手在我脖子上捏来捏去。还没等我痒的笑出声,“奥特曼”的“动感光波”又打在我身上,我顿时像大怪兽般轰然倒下。当我变身“白雪公主”被毒苹果噎死时,小家伙却没有给我一个“王子吻”。她扭头离开,我也乐得闭眼休息,正迷糊间感觉小丫在扒拉我的头。睁眼看时吓一跳:只见小家伙用白纸条给自己贴了个满头满脸,还在手里捏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乌漆麻黑的东西,嘴里直嚷“仙丹来了。”我才知道她已化身成白胡子的太上老君。我登时一跃而起,睡意全无,因为她真的举起那团乌黑要往我嘴里塞。
室内是一个魔法天真的世界,充满了公主、小红帽、孙悟空和哪吒的奇幻世界。室外的世界,疫情形势越发严峻:确诊的病例数据成百上千地往上窜,病毒灾难正成为一场生死考验,照见得病者的痛苦崩溃,名利者的猥琐保身,勇毅者的危难担当。这时的冠状病毒倒像一把驱魔棒,把人性的好坏勇怯廓清的明明白白。我想起曾看过的一部意大利影片《美丽人生》(又译名《快乐传说》),讲的是二战期间,一位犹太爸爸和儿子都被送往纳粹集中营,为了不让孩子的童心受到伤害,爸爸撒谎说这是一场战争游戏,坚持到最后的人将获得一辆真坦克,最后爸爸被败退前丧心病狂的纳粹杀害,而儿子却被他安全地藏在一个柜子里,第二天走出柜子的儿子看到一辆坦克,一辆解救军队的真正的坦克迎面开过来,孩子被抱了上去。
丰子恺先生在《从孩子得到的启示》里写道,四岁的孩子华瞻说他最欢喜的事是“逃难”,因为可以全家一起“坐汽车,去看大轮船”。还可以在沿途看到许多栏杆,小桥,亭子,大帆船。而对大人们心里的惊慌、紧张、忧患孩子却全无感觉。丰子恺先生觉得孩子看到了事情的本相,我则更看重成人对孩子童真的呵护,就像当下,疫情肆虐。我更愿意给孩子一个不受惊扰的解释,我记得起初我是这么回答小丫不让出门的疑惑:“很远的山林里,有个黝黑的山洞,洞里住着可怕的黑暗魔王,它头戴皇冠,身上挂满邪恶的病毒。它还有很多小妖兵,像蝙蝠啦,刺猬啦,蜘蛛啦。但魔王遵守天神的约定,不去人类世界捣乱。只是总有一些不善良的人,却把魔王的许多妖兵抓来吃掉了。魔王发怒了,就发动它的病毒大军进攻人类。现在外面就有很多这样的病毒兵们,它们已经咬伤了很多人。勇敢的医生们正忙着找对付病毒病的灵丹妙药。”“是炼仙丹吗?”小丫当时问。是的,我心道,不止专家医生们,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家庭责任社会职能人类使命中勇锐担当,也就是在炼我们的应对困难的仙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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