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之后 故乡安在
故乡,家乡,老家,应是一个意思吧。春节期间,回老家拜年,或在县城的家中接待来自老家的亲戚,谈论最多的是老家房台村的拆迁。谈到这个话题,心中既高兴,也有些许伤感,五味杂陈。改善房台村人民的居住环境,是多年来老家乡亲们的期盼,也是每年“两会”期间代表、委员们的热议话题。今年市政府将房台村改造列入了议事日程,破旧拥挤的村落将整体拆迁,乡亲们将住上宽敞的房屋和院落,甚至有可能住进楼房,这房台村人民最大的民生生问题得以解决,没有理由不为老家感到高兴。可是,老家整体拆迁,不知迁往何处。沧海桑田,拆迁工程完成后,我的故乡安在。或许,以后对老家的眷恋只能藏在记忆中了。
我的家乡在黄河南岸的原宁海乡东张村(现属胜坨镇)。刚参加工作时,和我一般大的学生们问我老家是哪里,我说:“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其实,老家那时并不种水稻,也没有我引用的歌词中描写的那么美,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是看着黄河水涨水落,喝着黄河水长大的。夏天到黄河中游泳,在水不太大时,能游到河的对岸;冬天,在封冻的河面上跑到河北岸的利津去走亲戚,冰上像陆地上一样,走出一条一条的路来。见过河岸上一排排一边啃着凉窝头一边拉纤的纤夫,也见过河面上各色各样的帆船。可惜,这些早已成了儿时的记忆。小时候,往家中挑一担黄河水来回要走四里路,一个来回,在路上不知要歇多少次。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的家乡经历了一次整体拆迁。七十年代初,基于防洪、灌溉等需要,垦利县和博兴县的部分沿黄地区被规划为黄河南岸展宽区,在黄河大堤往南几公里之外又筑起了一条大堤,两个大堤之间包围的区域被称为“展区”,我的家乡就在展区内。展区内的村庄全部列入整体搬迁规划,一部分村迁出展区,一部分村在展区内高筑房台,房屋新建,这些在高房台上建起的新村后来被称为“房台村”。大约在1974年前后,我的家乡紧靠黄河大堤开始修筑房台。记得当时修筑房台是的来自桓台县和高青县的民工,黄河大堤坡上扎着很多民工住宿的帐篷。那时我正在上小学,放学后,和同学们有了新活干——讨饭,到民工的帐篷去讨要人家吃剩的窝头。房台筑成后,家乡开始拆迁,盖房用的材料由各家自备,生产队统一建设。各家的房屋统一规格,清一色的土坯房。由于房台面积所限,村中的道路、胡同狭窄,每家的院子都十分狭小。当时我家六口人,按规定建了四间房。房子和院子的总面积一百多平方,和我现在住的楼房的建筑面积差不多。要知道,那样小的院子里,作为普通的农户,要养鸡、养猪、养牛,……。搬迁工程于1978年全部完成。
1979年,展区内放入黄河水实施放淤和灌溉,原村址成了一片汪洋。当时我正读高中,从家乡到学校的往返路程因展区内的水而远了很多。当时上学是徒步而行,背着干粮要走上半天,这样一直到高中毕业。
三十多年了,老家成为房台村之前的村子一点痕迹也没有了。在搬上房台之后,我在老家居住的时间越来越少。升学、参加工作,再后来结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回老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现在工作的单位在镇政府驻地,居住的地方在县城,父母也在县城住了近十年了,我家在房台村的房子早已卖给他人。但是故乡情无论如何也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