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梦

　　你说，在阳光如沐的宁静里，走过林家祠的破败，盛在石臼里的是永不停留的轮回。上古的飘扬还驻守在古厝曾经的喧哗声里，野参摇曳着它紫红的成熟，立在残墙仿佛是秋的浮记。

　　千年是什么呢？千年的梦有多长？上古的飘扬里有过怎样的喧哗？马蹄声声，流水淙淙，那古石道磨砺过岁月怎样的印记？那古河床镂刻过怎样的沧桑？细雨霏霏，秋风清清。你说，我们去寻访千年的梦。

　　那是株千年杜鹃，就扎根在村口的老槐树旁。千年的石头已经凝固成自然永恒的塑像，而千年的根须已扎进石头的心里。时间能分化一切，时间也能固守一切。千年的风雨，千年的阳光，那是一种怎样的沉积堆砌呢？而杜鹃依然这样开着，火红的花朵在四季里绽放着一样的热烈。花开花谢，承载着一样的轮回。时光能停留在花瓣上吗？笑了，我在千年后的今天，读到的是杜鹃依然鲜艳的青春。村民在杜鹃的根部置上了神龛，他们虔诚膜拜里，是纪念时间的流逝？还是羽化了心中的神圣？千年是能修炼成仙的。

　　沿着古石阶拾级而上，攀过吊角楼，秋带着落叶而下，微微的叹息里，一种流逝的悲凉锁上眉宇。你说，去看千年的银杏。真的有过千年？我没有数字概念，无法计算时间，我只想像千年地生长，见证了怎样的蜕变？树干的高与粗，树皮的老茧处，都写就千年的风雨。千年了，人们说，这是活的化石。那是生命汩汩流淌的化石。虽然是秋天了，但飘落的叶子还是绿色。你说，因为有一潭泉水滋养着。我接住一片，藏在扉页上，我想留住千年的纪念。

　　我们骑上车，行驶在柏油路上，你说去寻访千年的古廊桥。我说，我想踩着古石道而去。而你不肯，你说车速快，能穿越时光的隧道，能翻越空间的阻隔。是的，我们已经站在桥上了，千年只是一种符号，桥在历史的记忆里，经历的风风火火能把一种刻骨写意吗？我抚摸着依然温暖的木头，想象着多少双手叠印的缘分，千古的悬迷就在指缝滑过的刹那。悄悄地踏着脚下凹下的足迹，我知道我是踏着多少前人的脚印。很快，就站在另一桥端，回头看，桥真的很长，长长的如时间的隧道。我说，我已经穿过了，来到了千年前。任凭习习凉风吹拂，我躺下了，我要做个千年的梦。千年前，我是谁？你又是谁呢？握紧你的声音，我在天外里聆听。追着梦儿奔跑，是在追忆千年的轮回吧。你说，古石路上开满经年不谢的花儿，曼延在万千年代的脚踏声里，声声磨砺。千年仿佛一句梦呓，开始与渴盼一眼即穿越。风停了，树止了。世事在蝉翼里丝丝烟灭。其实所谓的万古，不过是，风再起时，又一声轻轻叹息。一样的飘逝，还一样悲心几缕。

　　是的，千年只是一个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