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隔壁的大小姐（番外2）
写在前面的话
【番外2】
每个周末齐九九都会回家。姨妈这一晚必定早早准备好，只等她一到家，换下校服，然后带她出去吃饭，看一场电影，或者咖啡馆喝杯咖啡。
姨妈是美院的老师，收入还过得去，齐九九深知姨妈在自己身上花费不少，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挣很多钱，好好照顾姨妈。
上了高中以后，当爹的齐老八和小妈反而偶尔会往姨妈这儿打电话，姨妈从来不让齐九九接电话，挂了电话也只轻描淡写地道，“齐老八。”
偶有几次姨妈也提过自己的妹妹，说是当初并不乐意妹妹与齐老八在一起，在姨妈在看来，齐老八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他不管在别的地方呆上多少年，骨子里也永远摆脱不了家乡给他种下的烙印。
那时候的齐九九，刚读初二。
十一岁的齐一一已经长得老高，站在齐九九面前，足足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
齐九九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自称是自己弟弟的美少年，好久都出不了声。
齐一一问她，“你就是我姐姐？”
齐九九这才恍然醒觉，自从儿时一别，她与这个弟弟才是第一次见面，想起来还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齐九九并不想理他，跟她相比，这个弟弟未免命太好了一点。明明是同一个爹，他却可以在爹的宠爱和保护下长大，而她，却经年见不着爹一面。
齐九九转身走，齐一一却一直跟在她身后。
齐九九其实也蛮好奇的，这小子来找她干嘛？难道是现在才知道自己有一个姐姐？如果早知道了的话，为啥现在才来找她？
路过一家便利店，齐九九停下了脚步，审视的目光看着齐一一，“你有钱吗？”
齐一一立刻道，“有。”
齐九九心想，对，他当然有。他和她老子的钱都是他的。
“我要吃冰淇淋，你去买。”齐九九道。
齐一一噢了一声，乖乖地进了便利店，不一会又走出来，“姐，你吃哪一种？”
齐九九想了一下，走进店里，挑了一个最贵的，齐一一付了钱，冲她讨好地一笑。
齐一一一直跟着齐九九到了姨妈家，齐九九不让他再往前走，指着来时的路，“你回去吧。”
齐一一又噢了一声，开开心心地转身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小声地哼起了歌。
齐九九的心突然间就软了一下。
自此之后，每周末齐一一都要出现在齐九九的学校门口。于是，流言一度传得到处飞，说得齐一一交了一个外校的小男朋友。
然后有一天周末齐九九刚出校门，就看到几个男孩子围着齐一一，不时地伸手扯他的包，攥他的衣领。
“以后不许再缠着齐九九。”男生们威胁着齐一一，“再看到你，见一次揍一次，知道吗？”
齐九九上前去，冷冷地扫一眼几位男生，“谁敢动他试试？”
男生们七嘴八舌地，“齐同学，这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他长的像女人一样，真恶心！”
“你别被他骗了！”
齐九九只低喝一声，“滚！”
男生们都怔了一下，哪里甘心就这么走开，千错万错当然都是齐一一这油头粉面的小男孩的错，于是，一拥而上，对着齐一一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齐九九登时火起，上前就打，书包抡得呼呼响。
几个男生哇哇乱叫，嘴上还不肯服软，“齐同学，我们帮你教训教训他！”
齐一一把齐九九往身后一扯，特别淡定地道，“看我的。”
然后齐九九就眼睁睁地看着齐一一三下两下就把几个男生打趴下了。
齐九九道，“你们看好了，这个是我弟，我亲弟，以后谁再敢惹他，我跟他没完。”
几个男生总算有个台阶下，“啊，原来是齐同学的弟弟啊……”
“不好意思啊，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几个人一窝蜂地散开去，齐一一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试图使它们变得整齐点儿，又伸头来拨了一下齐九九的头发，特别傲娇地道，“我一知道我有个姐姐，就立马去报了一个跆拳道的班。”
齐九九半晌才蹦出一句，“……死小孩子！”
这一天，齐一一坐上了姨妈家的饭桌。
姨妈不擅长厨艺，菜自酒店送来，姨妈只亲手做了个青菜汤。
齐一一吃得相当地心满意足，尤其是把青菜汤喝了个精光。
齐九九猜测，正因为齐一一这一举动，姨妈终于决定要在她这一把年纪的时候开始学习做菜了。
齐老八对此一无所知，但儿子的零花钱似乎花得有点快，他私底下跟妻子说，孩子大了，该给他涨点零花钱了。
于是，齐一一的零花钱翻了倍。
这些零花钱基本都是齐九九给花了。
齐九九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的了，难道说这是上天对她的怜悯和补偿吗？
齐一一甚至跟着她一块研究什么样的唇膏和腮红适合她这样的女生用，然后自告奋勇，“姐，我帮你买！”
齐九九高三的时候，齐一一考到了她所在的高中，然后很快地窥透了姐姐的秘密。
林正祺对齐九九的执拗无奈之极，又一次把她叫到办公室。
这一次，齐九九打定主意不开口。
果真，无论林正祺如何苦口婆心地劝她要集中精力学习，她就是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林正祺完全拿她没办法。
齐九九不信林正祺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要不然，他完全可以把她写的那些纸条退还给她啊。
可是他并没有嘛。
说明他心底里也是有她的嘛。
这样的臆测让齐九九又是心酸又是欣喜。
林正祺放她走，齐九九才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齐一一。
上了高中的齐一一又长高了一截，背着阳光站着，静静地看着齐九九。
齐九九倒也不怕被他知道，走近了就低喝一声，“小子！你干嘛！”
齐一一就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我可怜的姐姐！”
这一声同情的哀叹，让齐九九把乔一一揍了一顿，揍完了，又勒令他去给自己买哈根达斯。
齐一一是发自内心地同情姐姐齐九九，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强悍的，简直无所不能的姐姐竟然会在区区一个男教师面前讨不到好处和便宜，简直没天理了！
于是背着齐九九，齐一一私底下去找了一趟林正祺。
林正祺对这个小男生的到来和目的还真是哭笑不得。
正好是晚饭时间，其时冷冬，林正祺比较少去食堂，自己买了一个电火锅，一周去超市买一次菜，买一次足够好几天吃。
林正祺让齐一一坐下，然后把腌好的牛肉放入翻滚的锅里，再一抬眼看一下齐一一，“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齐一一本来很想特有骨气地拒绝他，但那火锅香气浓郁，实在不是人类能抗拒得了的……
转念一想，为什么不吃？为什么要便宜这个老男人？
对。对于齐一一来说，二十多岁的林正祺真的已经是老男人了。
于是，齐一一毫不客气地大碗喝汤，大口吃肉，一大碟牛肉基本被他一个人吃光。
林正祺不以为诩，反而有点抱歉，“早知道你来，我就多备点儿牛肉了……”
他去冰箱翻了翻，说道，“还有点儿鸡肉，小子，要不要吃鸡肉？”
这声小子，没有让齐一一感觉到被轻视被侮辱，反而让他心里滋生了一种别样的亲切感。
他嘴里嚼着牛肉，含糊地道，“要。”
于是，林正祺把鸡肉解冻，洗净，切好，下锅。
齐一一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姐姐的眼光真是不错，这个林老师真的挺好的。
但他为什么会不喜欢齐九九？这世上还会有男人不喜欢齐九九吗？
齐一一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关于这餐饭，齐一一没有跟齐九九提起，后果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多挨一顿揍。
林正祺也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他阻止不了齐九九的示爱和纸条，只好装聋作哑。
事情发生在齐九九生日的时候。
齐九九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在纸条里频频暗示和提醒，就快是自己的生日了，非常希望能得到林老师的祝福。
生日的前一天，齐九九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邀请林老师与她一起庆祝她的十八岁生日。
林正祺意识到这件事需要严重以待，于是给齐九九回了一张简短的字条，中规中矩地再次劝说齐九九不要再执迷不悟，务必要认清自己的身份，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
齐九九才不管这个，生日当天再次给林正祺塞了纸条，地点，时间，以及她对他的期待与等候的决心。
地方是齐一一陪着齐九九挑的，为了寻找这个地方，两姐弟几乎找遍了城中所有过得去的餐厅，又不能过于张扬和昂贵，也不能过于简陋和逼仄。
齐九九穿上了人生中的第一双高跟鞋，是齐一一送给她的成人礼。
裙子是姨妈买的，一字肩的领口将齐九九修长的脖颈完美无缺地裸露出来。
从齐一一和姨妈的目光里，齐九九意识到了自己的美。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满含欣喜和羞赧地笑了。
她早早地到了餐厅，服务生体贴地送上来柠檬水。
座位靠窗，向窗外看去，就是碧波荡漾的人工湖。
天色一点点地暗下来，远远近近的灯光逐一亮起，柠檬水续了两次水，林正祺仍然没有出现。
齐一一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齐九九传来的捷报，不放心，偷偷地打车过来，怕齐九九发现，偷偷地把电话打到前台，叫去了一个服务生，塞了一点小费，让他进来看看齐九九。
服务生收了钱，不时地用手机给齐一一发信息。
“一个人。”
“一个人。”
“还是一个人。”
“还是一个人。”
齐一一心急如焚，觉得自己的姐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简直傻透了，又暗恨林正祺太过狠心，再怎么说，少女的心都是玻璃做的，应该好好珍惜。
固执的齐九九一直等到十二点。她的生日终于过去。
服务生怕她难过及难堪，都不敢向她多投来目光。
齐九九特别平静地把桌上的柠檬水再度喝光，然后站起身打车回家。
姨妈已经睡下了，齐九九悄无声息地躺到自己的床上，睁眼到天明。
离开家去学校的时候，姨妈还没起床。
姨妈完全没有察觉这一夜，齐九九曾经回来过。
她今天有一个约会，晚上要和朋友去看话剧，于是起床后便打算去美容院做个脸。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刚刚叫到出租车。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急促，有点郑重，“您是齐九九同学的家长吗？请您立刻到学校来一趟。”
姨妈掉头叫出租车驶往学校，学校的教师办公室已经乱成一团沸水。
品学兼优的齐九九同学，今天早上到教务处主任跟前举报了林正祺老师，该老师人面兽心，有两次单独把她叫到办公室，假意说要给她辅导英语，实则意图对她不轨！
齐九九并没有大哭大叫，她的眼泪无声地在脸上流淌，这让她的话更增添了真实和可靠性。
教导主任向来就看不太惯林正祺的破洞牛仔裤，再加之传说林正祺是校长那边的人，这让教导主任更是不爽。
此刻听得齐九九来报，顿时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岂有此理！”
大事啊！不得了啊！丑闻啊！学校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早就看出来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果然！
短短的刹那，消息传遍了所有教师办公室，林正祺这天早上请了假，没到校，教导主任下了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叫到学校来！
姨妈犹如五雷轰顶！她扑到齐九九身上，上下审视着她。
齐九九顺势倒在姨妈肩头，无声地流泪。
姨妈把教导主任桌上的东西全砸了，要不是其他老师拦着，她还要继续砸别人桌上的东西。
“……你们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儿！”姨妈咬牙切齿地道。
姨妈向来自恃是个美女，是连生气都要注意姿态的那种，此刻却像只咆哮的母老虎，恨不得一口一个，把眼前人都吞入腹腔。
教导主任做了无数许诺，终于有老师叫道，“联系上林老师了，他马上过来！”
齐九九终于哭出声来，“姨妈，我不要见他！我不想见这个人！”
姨妈搂着她，哄道，“好好好，我们不见他！不见他！”
这样的心情可想而知，她还是个孩子，一个未涉人世的学生，她怎么能面对一个企图伤害她的人？且这个人，还是她的师长！
教导主任安排了两位老师把姨妈和齐九九送回家，再次向她们保证，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给她们一个满意的说法！
每天10:10
馨儿与你相约
讲一点尘世间事
以及心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