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对话周濂：好人的好报从哪里来？| 第三期
前情提要：上期节目中，周濂老师向我们讲述了什么是自由意志，以及从哲学角度来看，科技对人类文明的威胁。（拉至文末可快速查看往期）
01
一个人应该如何生活？这个问题放在苏格拉底或者理想国的背景下，它有一个主题就是，何谓正义？正义，这个词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且不同时代对它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因为社会背景会影响正义的定义。
在苏格拉底时代，那时的人理解的正义，与我们今天讲的正义不同，他们眼中的正义就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元素，都应该待在他原本在的位置，当一切各归其位，各司其职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实现了正义。
这里的正义是跟秩序、和谐这些概念联系在一起的，比如有智慧的人就应该成为护国者、勇敢的人就应该成为武士等等。
而现在讲的正义，更倾向于是一种公平。当某人得到了他不应得的东西，或者某人没有得到他应得的东西时，他就会感到不公平，这背后其实就是对分配正义的探讨，也是仇富的心理的由来。
从这方面来看，现在这个时代的正义与古希腊时代的正义，其实可以以一种曲折的方式结合在一起，因为当一个人得到了他应得的东西，且他的所得跟他的应得是相当的时候，这个人其实就处在了他应该在的那个位置。
很多人痛苦的根源在于，心中意想的应得跟现实所得存在巨大落差。我们需要对正义的规则做进一步的探讨，并以此来约束自己内心无限膨胀的野心。
所以，哲学的根本问题就是德尔菲神庙的那句名言：认识你自己。你需要认识自己的能力边界在哪里，再根据自己的能力确定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和所得。
02
关于苏格拉底时期定义的正义，有一个话题：欠债还钱不一定是正义的。
苏格拉底举过一个例子：你有一个朋友，在他头脑正常的时候，你向他借了一支枪，然后他疯了，那这时你是不是应该把这杆枪还给他？
如果你还给他，就是欠债还钱，但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认为若是把枪还给了他，他很可能会制造出很大的社会危害，这时把枪还给已经疯掉的朋友，就不是一件正义的事情。
这个故事的隐含之意就是，当一个人不能很好地照看自己的利益和生活时，就需要监管人来照看他。这个监管人以前是集权者，现在可能是大数据。
当然，如果你承认自己就像孩子或疯子一样，不能照看好自己的利益，需要有一个监护人，那就意味着家长制甚至是集权制成为了可能，并且是正义的。
柏拉图是认同君主制的，他的理想国也被译成王制，他希望有一个哲学王来统治这个城邦。而所谓的哲学王是智慧的，他能够了解到城邦和每个人的利益在哪里，而且他是善良的。这样一来，结合了仁慈与智慧的哲学王，很自然就有资格成为这个城邦的统治者。
然而，也有很多人批评柏拉图的理想国，认为它背后隐含的是家长制，甚至是一个专制的体制。
03
人生在世，有些东西得是你自己能自由掌控的
有一首歌叫《好人一生平安》，这背后是一份美好的祝福，但也隐含了一个事实，好人可能不平安，好人可能没好报。
那好人如何能够得到好报，不正义的人如何能够受到惩罚？我们需要通过对制度的反思、批判，然后尽可能地让每一个正义的人、遵守规则的人，能够过上有价值或者有尊严的人生。
比如你按时交税，可以得几分；你遵守交通规则，可以得几分；你参加运动，可以得几分……这样综合排名下来，你可以免费或低价得到一套好的房子，或让自己的孩子读好的学校，或者其他好的配给。
这是在现代商业和技术的加持下，很容易走向的一个结果，但这同时也会造成一个问题，就是消极自由。很多时候人们其实会乐意放弃自由，去换取安全，去换取福利，但这个自由并不是我们哭着喊着要保留的那个最高价值。
以赛亚·伯林曾在他的文章《两种自由概念》中，提到过消极自由的重要性。他认为，人生在世，会有那么一小块领域，哪怕这块领域被挤压地非常小，我们也希望在当中有自己选择的自由。非如此，人将不再称为人。
那些领域的自由，包括思考自由、言论自由、对私有财产的处置自由……但现代社会已经在以一种近乎无可阻挡的方式，侵犯着这些领域，这是人类文明面临的最大的一个挑战。
很多人认为自己的隐私需要尊重，可大数据可能已经掌握你所有的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隐私。对此，我们是无能为力的，因为在大数据的环境当中，信息不可避免就流出去了。
这些被大数据掌握的隐私，如果没有直接影响到你的生活，且绝大多数人都处于这样的现状，这时我们对它大多是没有反应的。但是，当某一个特定的个体运用某些隐私，来直接骚扰你人生的时候，我们还是会有所反抗的。
04
你是否幸福，现在下定义还太早
受过正规哲学训练且没有走上歧途的人，他在看待问题的时候，能想得更为周全，能尝试不断地转换自己的视角，能够立体的、多渠道的进入到事实本身。
需要强调的一点是，你可能会把人生想得很清楚，但不等于你可以把人生过得很清楚，想得清楚跟过得清楚不是一回事。所以，学哲学可以让你更好地理解自我和理解他人，但不一定能帮助你过上一个更幸福的人生。
用亚里士多德的话来说，幸福是一个太大的词，它必须要到你人生盖棺定论的时候，才能说你的人生是不是幸福的。比如我们活到现在都是顺风顺水的，但你不知道在未来的20年、30年当中会发生什么事，也许是幸福的，也可能是坎坷的。
总之，幸福是对完整人生的判断，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说你的人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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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人生中，
有什么东西，
是你用自由换来的？
如果时间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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