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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的故事丨聖神·死人读后感1000字

2021-03-13 03:44:45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眼睛的故事丨聖神·死人读后感1000字

  《眼睛的故事丨聖神·死人》是一本由[法]喬治·巴塔耶著作,逗點文創結社出版的文庫本图书,本书定价:600NTD,页数:57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眼睛的故事丨聖神·死人》精选点评:

  ●One-time reading. It is not about sex, but about moral. They are all the same: eye, egg, ball, balls.

  ●上冊眼睛的故事像紅茶,算好入口,加點牛奶能迎合大多數人喜好,下冊聖神.死人就是普洱了……

  ●看了两周,断断续续的,说实话,书中某些大胆描写的片段,几次让很传统的我看不下去,需要缓一下再看,因为对思想的冲击太大了,真的有“越界”的鼓动性。

  ●两本书,《眼睛的故事》内容上更色情一点,但是由于故事本身的原因,引人深思,道德和肉欲对人们认识充满事物阻碍,一个人待大众感情因为某一件事而崩溃,进而做了许多违背他人大众感情的事情,其他人为了维护微不足道的感情无视客观存在,活在自己虚伪点世界。一个人的大众感情崩溃了,他没有经验或者什么东西来指导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所以他陷入了曾经大众感情所制止的事情,陷入无尽的肉欲。《圣神•死人》的故事让我感觉恶心,尤其是第二篇,让我恶心的没办法去思考和理解,它不单纯的是肉欲,它还包括很多心理上的因素和对世界的看法,原谅我实在没办法全部认真读完并思考,因为我真的恶心这个故事。

  ●乔治·巴塔耶《眼睛的故事》展现的是一段旅程,对于叙述者来说仅仅是一种心之历险,如此猜谜,却又让人无限着迷——套用老子的话说是——圆之又圆,众妙之根:洞,卵,蛋,眼球,太阳,一浅碟牛奶,一张白纸上的圆形人中白……所有的象征似乎都和圆有关。圆,可以说是万物之源,是可以无限循环的。每一种蜕变都和液体相关。它不是一个故事,它是一种看见,一种单纯的邪恶,陷入潮湿中的第三只眼,我们需要不停地僭越才能挑衅死亡。正如亵渎最终源自于神圣一样,叙述中的种种污,更像是来自于另一种世界的洁净,也有可能是一种沉静。

  ●第二本是失恋时候看的,奇怪那个时候什么都看不下去就这个还能吸引我一点,能让人平静下来那种,也许疯狂和其他强烈的情绪包括悲伤有共鸣吧。等后来好多了的时候再看就恢复那种有点无法接受的感觉了。

  ●極致的煩躁體驗

  ●读《我的母亲》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的性”。母亲这个角色真的是非阿姨莫属啊,而且她竟然还算演得很收敛了!母亲说“我比他更不堪!”“我不再拥有自由——我已和癫狂签下契约,现在轮到你了,该你签约了。” 这不仅是“母亲,爱情的限度”,而是“母亲,生命的限度”。

  ●看看这个 再看看某东北风麻将版本《眼睛的故事|抖音·自摸》

  ●“精神快感远比肉体快感要来的肮脏和纯粹,这是唯一不会消散的快感。在我看来罪孽就如同精神散发出的黑色光芒,它令我头晕目眩、生不如死。堕落是在深处统治万物的精神绝症。” 对她,这个萨福的门徒来说,“男人”又是什么?“男人永远不会占据她的思想,男人只能满足她独自燃烧的欲望,她欲望的是和她一道,一切生命所具有的无名而冷漠的静谧之美能以肮脏的方式被彻底摧毁。”

  《眼睛的故事丨聖神·死人》读后感(一):求死欲背后的求生欲?

  尽管表面上看似乎并不一样,完全是两样事情?

  但看到第三部分〈安耶維勒的夏洛特〉的最後結尾让我几乎落泪,想起布朗肖的《等待,遗忘》的结尾:

  就这么看两者都是故事结尾,并且似乎并无相似之处,然而整本书一起一口气读到结尾,发现二者都有一样难言的东西让我感觉到想哭。

  后来沉浸于思考与这种哀伤中……我想到了那是一种求生欲。

  亢奋中、痛苦中,不安中、濒死中求死的人比一般求生的人有更强大的求生欲,尽管他们带着“狼头面具”——求死。

  《眼睛的故事丨聖神·死人》读后感(二):冰冷,太冰冷了

  

这是颠覆我思想的一本书,5月份拿到手,因为绝版了,找了很久才遇到二手的,之前又在台湾网买了,没想到过不了海关,总之加起来它花了我380元才到我怀抱!

我爱巴塔耶,我不是被他书的性-色情吸引,而是那种性-色情里面的绝望和悲伤吸引,那种强烈到直至撕裂宇宙黑洞,张着嘴用极大的呐喊反噬自己,哭声如此之大!

小说就是小说,将它当哲学来看,是我的错。

巴塔耶说:“我写作,是为了那些一打开我的书,就好像坠入黑洞再也走不出来的人。” 在《被诅咒的部分》《不可能性》《内在经验》等等间不难感觉到如果文字确确实实是无限的、人类是无限的话,以及社会的界限推阔至最大的话,继续言论下去,甚至继续以巴塔耶式(尼采式)玩下去,那就是绝对地抵达和谐的对立面——崩毁。就像酒神的酒杯,拿起它,你总会为它倒满酒。你会喝下去的!

前段时间,我用文字语言“教唆”“诱惑”了姐姐的男人,就是小三,试着去僭越一切禁忌,我们激吻,脱衣,拥抱,定出一些规则,做爱。但我们止步了,痛苦是爱的遗产,我跨不过负罪感、宗教潜规、婚姻枷锁,我们玩不下去,他用生活的忙碌与压力来麻醉自己,他是逃离者,我是承受者,因为生活没让我忙起来,我没有家庭束缚,他有一连串的生活轨道,他是受我的影响稍微偏离,我是受巴塔耶的影响偏离——正轨。

都说阅读尼采会很危险。弗朗西斯·马赫芒德说:“阅读巴塔耶未必有危险,但确实很冒险。” 我一直都在输……

我想象跟爱的人去践行《眼睛的故事 | 圣神·死人》里面的情节。死亡的结局一直望着我、诱惑我,在与他分手后,我哭,我去爬山,我去写诗,写了一首又一首,然后删除掉,又再写,失眠,抱着手机等信息……

有一天梦见他,在巴黎,我们在一起,在塞纳河上的十座名桥之一,我们亲吻和做爱,从背后出现了我姐姐,醒来时像中枪一样,心脏嘭一下子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然后埋在枕头不停哭。那一瞬间,就是现实,我看见了现实,所以哭了,身边空荡荡的,不管怎样,都是一个人去面对生活的一切,冰凉凉赤裸裸的冰条一样,挂着,它欲坠但不坠!就是不坠!但它欲坠着!

像看这本书时的感受一样,在失常的世界中活得足够正常,就像作者说的,他是个疯子,当他是个疯子好了!

最终……

不可能性抵达了吗?抵达过了吗?

想象力,是人类应该最为骄傲的本事之一,但怎么就成了罪恶了呢?

  《眼睛的故事丨聖神·死人》读后感(三):母神意象的复活

  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爱女人。我相信只是在森林里才爱过。我不喜欢森林,我什么也不爱。我不爱自己,可是我在无休无止地爱。除了你,我从未爱过,可是我对你的爱,别弄错了,不是你。我相信我只喜欢性爱,而即使在性爱里,我也只能在森林里才感受得到爱的焦虑,或者是当死亡来临的日子…… ——《我的母亲》 如同巴塔耶的所有小说,《眼睛的故事》绝不是普通的官能小说,读者不仅能够在其中发现诗意,也能够发现代表各种母神意象的角色,故事也常常以她们为中心来展开。 在基督教完全统治欧洲之前,各种异教信仰在欧洲曾占有一席之地,大母神在异教信仰中受到广泛崇拜——希腊神话里的农业女神得墨忒尔尚且能以自己的力量威胁由统领天界的宙斯,从冥界救出女儿;凯尔特神话里的白马女神埃波娜(Epona)被视为保护者,今天的爱尔兰人仍然庆祝布里吉特女神的节日;就算是尚武的北欧神话里,统治冥界的也是地狱女神赫尔,她与代表生命之母的芙蕾雅相对,诗神布拉吉的身边也有赋予其生命力和灵感的青春女神伊墩相伴…… 古人也存在这样一种认识:女神是生命的源泉,国王的权力是女神赋予的,如果国王背叛了女神(违背自然规律),国王就会失去生命力。在苏美尔文明里,被伊南娜女神选中的国王在登基前要先与女神成婚,才能得到在人世间的权力,如果国王年老力衰,就会像杜牧齐一样会被献祭给死亡母亲,在她的子宫里得到重生。(详见《阴性追寻》)大家如果有兴趣也可以了解一下伊南娜下冥界的故事。 诺依曼在《大母神——原型分析》里提到,混沌之母的象征分化出女神的四个象征——赐予人灵感的圣女、令人陷入疯狂的女妖、支持万物生长的母神、吞噬万物生命的死亡母亲,且这四个象征可以互相转化,正面意象和负面意象只是一体的两面。而后来的基督宗教直接降低了女神的地位,削去了女神的负面意象,赶走了原本与亚当一同受造的莉莉丝,并把过错推到夏娃身上,在天主教里只留下代表母性的圣母,还有代表灵感的天使,而基督教更是弱化了圣母的象征。神是男神和女神的综合,正如失去与自然连结的人是畸形的,失去女性一面的神也是不完整的,只能沦为苍白的概念,统治着僵死的理性王国。 在意象的阉割以后,被道德禁忌压抑的内容会成为阴影,女性沦为温顺的妻子和母亲,为父亲、丈夫和儿子所统治,她被蒙上面纱,夺去性爱的魔法和主导权,又要保持所谓的贞洁,又要去迎合男性的审美和欲望,被深深禁锢在腐朽的道德之下,不能展现出所有的面相,无法回到森林之中,如果她胆敢发现自己天然的力量,就会被当作女巫烧死,那些“不幸受到诱惑”的男人们还会像亚当一样虚伪地把过错推到她身上。缺乏转化的母神象征,就这样失去了它的生命力。 注重积累的文明必定会压抑这股毁灭性的力量,自然的狂暴是文明人潜意识中最害怕的事物,骄傲的文明人却采取了鸵鸟的态度,失去根源的文明人也陷入了灵魂的虚无,被隔离在城市里人们早已忘记了古人和原住民面对自然女神的智慧,不明白能量的积累和消耗需要保持平衡。在古人看来,死亡不是生命的重点,而只是另一循环的开始,适度的消耗有益于能量的流动,所以他们能够直面并接受自然的混沌,使自身符合自然的节律来健康地发展,不至于被工业文明压抑人性,陷入集体的疯狂,导致世界大战的爆发。在古人的观念里,性是一种神圣的仪式,他们不会表面上对此闭口不谈,私底下却把它当做发泄痛苦的方式加以滥用,更不会把它当作一场交易,性本身并不可怕,对性的扭曲认知才是毁灭人性的。 而熟知古代文献的巴塔耶重新发掘出了被隐藏的象征。巴塔耶所有的小说,情节基本上就是不安的男性主角,在女性的引导下与神性相遇。《我的母亲》里,主角既尊敬生养他的母亲,也畏惧他母亲引导他去发现的超越性力量;而另一部小说里,主角在恐怖的黑夜中见到艾德沃妲夫人,她直接称自己为上帝;在《不可能性》中,主角更是为了寻找情人,不顾自己的病痛去穿越风雪,最后在情人身边死去。 被女祭司引导的主角无数次游走于死亡和爱欲的边缘,在人世间飘荡,感到渺小、孤独和虚弱的他于此突破了自我的界限,在眩晕中抵达神圣的顶点,感受到万物的连续性,如同经历了一场酒神秘仪。女神爱着她的子女,却同时也渴望用他们来填充自己空虚的子宫,只要世界尚且存在一日,她的渴望就永远不会被满足,直至世界终结,那时她又会令一个新的世界诞生,延续无尽的循环。 《眼睛的故事》中的两位女性分别代表了被道德禁锢的女性,和冲破禁锢展现母神野性的女性。被社会常规驯化的玛塞尔无力承受西蒙娜的启示,一旦她探索到自己潜意识里的阴影,再也无法适应社会角色,就会因为内心的冲突陷入疯狂;既能赐予生命也能剥夺生命的母神无疑是可怕的,只有足够坚韧而灵活的灵魂才能作为容器装载住她,成为母神的女祭司,去对抗父权的机械社会,直到因此而牺牲,魔女般的西蒙娜最终在酷刑营里死去,但至少她在此之前向那群虚伪油腻、掌握教权的男人们实现了一次魔女的复仇。

  《眼睛的故事丨聖神·死人》读后感(四):人之初 性本夜(張亦絢 / 文)

  人之初 性本夜 張亦絢 / 文

  2004年,巴塔耶的〈我的母親〉(本書第二部)被歐諾黑(Honoré)搬上大螢幕。讀完《聖神.死人》,我點開電影預告片,發現母與子分別請到了法國兩個「國寶級的變態」演員,路易.卡瑞(Louis Garrel)與伊莎貝‧雨蓓(Isabelle Hupert)擔綱,才看幾個畫面之後,我就淚流滿面。「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理論上,絕不會有「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這種事。之所以會有「所有的」效應,其實是闇黑的、深埋的──用枕頭壓住的部分,見了天日。

  01

  在愛慾書寫的領域裡,存在一些比較容易為人接受的手法,姑且可以稱其為「得道者」的教程,作者對色事的深入,安放在一個更大的人文傳統中。好比志賀直哉的《暗夜行路》,即便「以性墮落」或「性的各種秘密逆倫」都是小說重心,主角與悲劇的性漩渦,還是始終保有一定的距離。「性之難」,更多來自外部,且最終也會被克服。

  然而,在巴塔耶的宇宙裡,並不存在這樣「從不和諧走向和諧」曙光乍現的「歡喜禪」。如果有人抱著「知識分子為你 / 妳補習性愛教育」的期待來讀《聖神.死人》,應該會有走錯房間的驚嚇;如果讀者熟知薩德、帕索里尼或是大島渚,這仍然不能保證,巴塔耶式的震撼,不會挑戰讀者的極限。按巴塔耶自己的說法,他是希望讀者會讀到吐出來。

  02

  〈死人〉寫死亡的強烈傳染性,尖銳又具說服力。愛德華臨死前,要求看瑪麗赤身,這是透過性而戀生,反襯了死亡具壓倒性,無人能對它說「不」的絕對暴力。說瑪麗哭得很用力,但卻無淚,只有拳頭在口中──精準地表達了,在生者的秩序中,死亡有如「異物入侵」般地「嚥不下去」。

  屍體還未分解,未亡人就表現出了自己渴望既被分「屍」又被縫合的自我碎肉化恐怖,非常近似一種無意識中「追隨」死者的「致敬」與「自盡」。出現各種性與退化排泄行為混生的情感反應──然而,死亡才是終極的「最大排泄」。瑪麗的「我家」,乃是仍然保存著屍身之所。這是最大的禁忌之一──生者必須「殺死死者」,不能無限期地拒絕與遺體 / 死物分隔,而在最敏感的心靈中,這激發宛如殺生的痛苦與罪疚感。28個小節快節奏的結構,卻是對「死亡吞噬心靈」的一連串慢轉鏡頭。

  03

  〈聖神〉三部曲中,〈安耶維勒的夏洛特〉與〈艾德瓦爾達夫人〉都具有「妓院行」的特點。夏洛特在〈安耶維勒的夏洛特〉結尾對皮埃爾表示,她想要死在妓院裡,皮埃爾之前想著,他們無法像在「森林」裡過活,但是如果能在巴黎的紅燈區,就可以過得比較不寂寞。「森林」在三部曲中,有點類似「以妓女為神」的伊甸園所在。

  這裡說的「不寂寞」,絕不是為了車水馬龍。妓院似乎佔據了非常原始的鄉愁位置。也就是說,在真實妓院之前,人物往往已先有「我心中的妓院」。法語的妓院一詞也有「狼藉」之意,遇到無從整頓之境,人們就會歎息「宛如妓院」,無形之中,妓院也帶有「再也不用強打精神」的意味在──無論男女,似乎還在其中尋求比性更廣泛的寬慰。以夏洛特為例,兒時的性探索與同性亂倫性欲,無疑使她獲致放逐意識。上妓院去,因而帶有回到歸宿的意味在。唯有婚姻中的性才是合法的性——這是長期主宰這個社會的意識型態,在那之外感受到性欲,經常須掩蓋。而這就是寂寞。

  然而,另一方面,妓院又是什麼呢?是速度。在執迷買/賣淫的論述傳統裡,速度是很常出現的論點:雙方不浪費時間。與此平行卻又產生了一種拉扯:太快完事有欠公允,只要時間比想像中拉長一些,就又被視為「品質」。〈艾德瓦爾達夫人〉中,性的力量(幾乎帶有威脅感地)結合了省略與加速的刺激/妓院政治,畢竟,淫蕩也可被看作就是「一切發生的比平均速度快」。曾為巴塔耶的妓院同行者,在講述這一篇時,語氣充滿了嚴重性,定義巴塔耶的風格,幾乎是「寫實的」。這不可能是指對裝潢的描寫;也不會是社會主義式的寫實,這類痕跡幾乎沒有。不過,這個評語非常值得玩味,讀者不妨細思。

  04

  三篇當中,施虐/受虐性格最強烈又完整的,無疑是〈我的母親〉。施、受虐不是因為鞭子之類,而更加地與「掌握他人命運」的意志有關,而這又是透過如說故事或寫信等敘述意志進行。荒淫一步步地增強,在性特質、性行為與自我表述三個面向上,最後一項的力量更大。也正因荒淫一務,透過語言這樣一個口腔特質進行,在內部固然呈現了絕對化的支配性格,有如鋼牙般地咬著句子轉向;但在另一方面,口腔特質仍然軟化、相對化了前述的鋼牙鑿鑿,在命令句諸如「我把誰給你」之外,〈我的母親〉是個話匣子與身體匣子齊開的結構,而話語總是會留下空隙.....。皮埃爾在文本中認識的女人,全都是母親的同性情人。然而這恐怕不是文本最出人意表之處,最異常的是,母親似乎渴望將兒子「再生出來一次」。

  皮埃爾有次對母親說,母親看來只有十三歲。在一個少有數字出現的文本中,兩個年紀非常顯眼:母親生他時是十四歲,兒子在她身上看到十三歲──這或可看作對十四歲之後受孕母親的持續拒認──想要回到更早時候。這是另一重對亂倫禁忌的進犯,所謂的「倒轉想像」(兒童想像父母是比自己更小的存在)。

  05

  巴塔耶,這個能與拉崗喝酒到凌晨四點,上妓院的頻率被以「勤學不輟」來形容,身歷多次思想論戰的作家,當被問到:你比較肯定或是否定生命?他並沒有停頓很久,沉靜地回答道:「我是在肯定生命的這一邊,儘管我寫的東西似乎讓人有完全相反的印象。」──巴塔耶的伴侶之一高列特‧佩若(Colette Peignot 1903-1938),曾謂自己參與巴塔耶這些情色實踐,無異於自殺。巴塔耶曾經將她童年反覆受神職人員性侵的經驗,轉化成自己的作品。不過,聽說巴塔耶在她死後,更為她本人的書稿震撼。兩者的差異為何?也有學者陸續投入研究。巴塔耶與兒童性侵倖存者的近水樓台關係,令人會想與佛洛依德的書寫歷程相對照。

  巴塔耶保衛原始性的傾向,提供一味講求昂揚的文學所不能提供的藝術退行自由與能量,如同布朗肖(Blanchot)的用詞,「夜之來臨並非無事發生,因為夜使『全部消失』一事出現了」;但是這個原始的夜之視野,同樣是在特定歷史條件下誕生的,讀者必須為自己閱讀,而非只是將其當成毫無曖昧的詞語──如此巴塔耶更是文學的,而非教義性的存在。

  《眼睛的故事丨聖神·死人》读后感(五):巴塔耶:《圣神》第一部——《艾达瓦尔德夫人》前言

  

作者:王春明

死亡是作为可怕的东西,而要维持死亡的劳作则需要极大的力量。“ ——黑格尔

《艾德瓦尔达夫人》的作者强调此书是沉重的。然而,鉴于我们在对待以性为题的作品时一贯采取轻巧的态度,我认为此点值得重申。这并不是因为我对改变这种现状抱有任何意图或希望,但我要求本篇前言的读者能对传统上关于快感(在两性的嬉戏中,快感能获得几近疯狂的强度)和痛苦(虽然痛苦在死亡中得到平息,但死亡首先带来的却是痛苦的极致)的态度进行短暂的思考。由于种种条件的影响,我们所塑造的人的形象(人性形象)离开=极致快感和极致痛苦都相去甚远:在那些普世的禁忌中,一些涉及的是性,另一些涉及的则是死亡,以致性和死亡就构成了隶属于宗教的神圣领域,但令人难以承受的是,唯有与存在者之消逝相关的禁忌才被赋予某种沉重性,而关乎存在者之诞生——即关乎生殖活动——的所有禁忌则被一笔带过。在这里我无意对抗大众的深层偏好:这种偏好背后体现的乃是人的命运,命运要求人嘲笑自己的生殖器官。但这既彰显了快感与痛苦之对立(我们对痛苦和死亡保有敬意,而快感则可笑可鄙)的笑声,却同时也表明了两者在根本上的亲缘性。笑意毫无敬意可言,但它透露了我们的恐惧。面对令人厌恶却又并非沉重不堪的事物,人往往以笑来表达某种妥协。从而,以沉重而悲剧的方式被构想的色情就意味着一场彻底的颠覆。

首先需要指出,那些认为性禁忌无非是一种是时候要加以抛弃的偏颇的断言是平庸且虚妄的。如果我们接受了这些断言,那伴随强烈的快感而来的羞耻与害臊似乎表明的就只不过是人的愚蠢。换句话说,我们仿佛应当彻底颠覆一切,并由此回归到动物性、回到恣肆的吞噬和对污秽的冷漠中去。如此一来,人性似乎就并非诞生于种种夹杂着恐惧与引诱、感性与理智的狂暴运动。然而由于我们并不想去抵触那些对于不体面的嘲笑,我们可以——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对某种唯有笑才能诱导出的看法进行回溯。

实际上正是笑为某种可耻的指控带来了合法性。笑将我们拉上了这样一条道路,它让我们看到与必要且不可避免的体面相关的禁忌原则最终转化成了某种狭隘的虚伪、某种对事情本质的无知。而用嬉弄的态度来要求或实行极度放纵,实质上却是拒绝以严肃精神——我这里的意思是:以悲剧精神——对色情的真理做出考察。

于我而言,为这样一本对色情问题进行了毫无迂回的展现并从一开始就呈现出某种撕裂意识的小书撰写前言,乃是以此悲怆呼告的契机。这并不意味着我对精神逃避自身、或者说由于执拗的自我逃避而歪曲了自身的真理这一点感到有所不解。但如果人需要谎言,那就随他去吧!人可能自视甚高,但它终将被人群吞噬……不过无论如何,我永远不会忘却与想要睁开双眼直视正在发生之事和存在之物的强烈欲望紧密相连的那种暴烈而卓绝的东西。要是对极致快感和极致痛苦一无所知,那对于正在发生之事我也不会有任何了解!

让我们把话说得更清楚些。皮埃尔·昂耶利克竭力传达如下这个道理:我们一无所知,我们深陷黑夜。但我们至少能够看破谎言,这些谎言向我们遮蔽了我们自身的悲苦,或者更准确地讲,向我们掩盖了快乐与痛苦、快乐与死亡实为同一这样一个事实。

恣肆嬉弄的巨大笑声向我们所遮蔽的正是极致快感和极致痛苦之间的等同——这同时也是存在与死亡之间的等同,以及经由这曝耀之路所获得的完满知识和绝对晦涩之间的等同。面对这一真理,我们无疑可以放声大笑,但这次的笑声将更加绝对,它不会局限于对令人厌恶之物的鄙夷,恰恰相反,正是后者那恶心不堪的部分深深刺透了我们。

在神迷状态(extase)下,我们获得了极乐,而为了使这种状态更为彻底,我们总是需要为其订下最直接的界限:那就是恐惧。在向被恐惧连根拔起的最终时刻逐渐靠近的过程中,不仅他人的痛苦和我自身的痛苦能够为我带来近似癫狂的快乐,而且所有的厌恶感和拒斥感都勾连着深深的欲望。这并不是说恐惧总是与诱惑彼此不分,而是说倘若恐惧无法抑制或摧毁诱惑,那它就会使欲望变得更强!危险会使我们动弹不得,但稍弱的危险却能刺激欲望。只有在关照到死亡、关照到那摧毁我们的东西——即使这种关照并不直接牵连死亡——的情况下,我们才会抵达神迷。

人与动物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某些感觉能在最深处刺痛他、掏空他。这些感觉具有个体差异,随生活方式不同而不同。但看到鲜血或闻到呕吐物的气味总能激起我们对死亡的恐惧,甚至有时会让我们产生比痛苦还要难忍的恶心。我们无力抵抗这些令人极度晕眩的感觉。有些人宁死也不愿意碰蛇,即使那是一条毫无攻击性的蛇。在某种情形下,死亡不再仅仅意味着消逝,而更多地意味着那种令我们难以承受的、我们在其中由于无力抵抗而不得不消逝的运动,而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去防止的却正是自身的消逝。正是这种“不惜一切”和这种“不得不”突出了极致快乐和难以名状却美妙绝伦的神迷状态的特征。倘若没有任何东西能超出我们、能以我们无力抵抗的方式超出我们,倘若没有任何东西是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去避免的,那我们就永远无法获得自身所竭力触及、同时又竭力拒斥的疯狂时刻。

如果快感意味的不是这种异常的超越运动,那它就是可鄙的。这种运动不仅为性神迷状态所独有,不同宗教中的神秘主义者、尤其是基督教神秘主义者对此有着同样的领会。存在是在一种和死亡一样令人难以承受的对存在的超出中被给予我们的。在死亡中,存在被给予我们的同时也从我们这里被收回,从而我们必须在死亡感中、在那些不堪忍受的类死时刻中对其进行寻觅。在这些极度恐惧和极度快乐彼此契合的时刻,我们身上的存在仅仅以涌溢(excès)的方式存在。

甚至我们的思想(反思)也只能在涌溢中完成。除却对涌溢进行呈现,真理还有什么意义?倘若我们不去凝视溢出了凝视之可能的东西、不去凝视难以凝视的东西,倘若我们不像在神迷状态中一样去享受那无法享受的东西,倘若我们不去思考溢出了思考之可能的东西……真理又意味着什么?

当这一悲怆的反思由于无法承受自身而最终消失在呐喊中时,我们就重获了上帝。这本迷狂之书全部的意义和浩瀚性正在于此:本书涉及到了上帝及其全部属性;但上帝本身却是一名妓女、一名毫不特殊的妓女。神秘主义未能言说的东西(它若和盘托出则自身不保)由色情全部道出:如果上帝不是在所有意义上——在寻常存在的意义上、在恐惧和不洁的意义上,以及最终在一无所是的意义上——对于自身的超出,那它就一无所是。将上帝这一超出一切语词的语词嵌入言语之中定是某种忤逆;一旦我们如此行事,这一超出自身的语词必将在迷眩中摧毁自身的所有界限。它永不退让,它呈现于所有不可能对它有所期许之处:它本身就是某种浩瀚。凡对此有丝毫疑虑者,必将缄默不语。抑或他自知作茧自缚却又力求出路,试图在自己身上寻求那种能为其带来湮灭、从而使其与上帝相似、与万物相似的力量。

这本如此不合时宜的书将我们引上了一条难以启齿的道路,尽管如此,我们仍能上下求索。

诸如对幸福的偶得.......

快乐正是透过死亡获得的(从而它也就被作为其对立的悲伤所掩盖)。

我绝不认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乃是肉欲的满足。人并不被能带来极乐享受的身体器官所限制,不过后者确实向人传授了它的秘密。极乐与那种敞开在精神面前的有害视野密切相关,从而我们很容易自欺欺人,我们会试图以尽量远离恐惧的方式来获得快乐。那些刺激欲望并最终激发抽搐的意象总是晦暗不清、模棱两可:即使它们所指向的乃是恐惧和死亡,后者呈现的方式也总是异常隐秘。就算在萨德那里,死亡也总是被转移到他人身上,而他人首先代表了最珍美的生命。色情不可避免地被某种诡计所捕获。激发情欲的对象变得与自身相异。这样看来,似乎反而是禁欲者道出了色情的真理。禁欲者认为美乃是恶魔的陷阱:的确,唯有美才能让作为爱之根源的对于无序、暴烈、卑侮的需求变得可以承受。在这里,我无法详究形形色色的癫狂,纯粹的爱会使我们发现其中最暴烈的形态,后者将生命毫无目的的涌溢带到了死亡的边缘。禁欲者的职责无疑是粗陋草率且十分残酷的,但它却应和了那种为了临近黑夜的真理所必须经历的震颤。将生命整体所具有的卓越性唯独留给性爱是毫无道理的,但如果我们不把光亮照向黑夜降临之处,我们又如何得知我们的存在歧视深深扎根在恐惧之中?我们又如何了解这个存在是否跌入了它不惜一切代价试图避开的恶心的空无呢?

没有什么比此更可怕的了!对我们来说,教堂门廊上的地狱图像是那么可笑!地狱乃是上帝下意识给予我们的关于其自身的虚弱意象!但伴随着无尽的失败,我们将重新奏响存在的凯旋——为此我们要做的无非是投身于意欲使存在腐烂的运动之中。存在为自己献上了一支可怕的舞曲,它唯一的舞步就是眩晕,而我们则必须接上舞步,必须意识到唯有恐惧才是与其相应之物。在此过程中没有比缺乏气力更为痛苦之事。但痛苦无处不在:若无苦痛,何来克服?这是想死亡、苦痛和快乐敞开的存在,是敞开、临死、痛苦但同时又被至福充盈的存在,它已然显现在朦胧的光亮之中:这光亮是神圣的。面对这一绞扭而又肆虐的存在,被撕歪的嘴扯出一声消匿在无尽静默中深广的哈雷路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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