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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当了2年情妇,学了一身本领。

2021-05-30 08:28:46 作者:作者:bigwinner 来源: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女友当了2年情妇,学了一身本领。

  01

  那是一辆二手捷豹,经典剧场红,车龄三年,只开了不到一万公里。

  林故一眼就看上了。

  之所以选择买二手车,完全是为了车牌。参加机动车摇号已经三年,还是一牌难求。

  一个在法院工作的同学给他出主意,你一个金融圈的青年才俊,又不差钱,别和中签率死磕了,法拍车也是个途径。

  所谓法拍车,多是背有经济案,车主资不抵债,被法院扣了,合法拍卖。

  审资格,交押金,开拍,流程走得很快。

  等办完手续,见到实物时,林故才发现,这车已经在法院的停车场扔了一年多,风吹日晒的,电瓶趴窝,根本就打不着火。

  他透过前挡风玻璃往里面看了一眼,后座乱糟糟的,靠垫,衣服,雨伞,不知道被烤了多久的瓶装水,像旧主人的痕迹发了霉,看得人心里怪膈应的。

  他干脆一股脑的把车交给了修理厂做全车清洁保养,等再提车的时候,里面干干净净,连地垫上都铺着塑料薄膜,让人生出了点买了辆新车的错觉。

  车开得十分顺手,他张罗着请出主意的法院同学吃饭。

  两人在席间聊起来,林故说,这车统共就跑了八千公里,车况这么好,车主也不想办法凑凑钱,别让扣车。

  同学就笑,说,凡是走到扣车这一步的,是真没钱了,人都跑了,还保什么车。

  听他这么说,林故去过户换牌时,刻意看了一眼原车主的名字,倒是四平八稳的,梁材。

  02

  那天下午,林故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车头冲西,落日的阳光有点刺眼,他伸手去中控台拿墨镜,“啪”的一声,碰开了杯架的滑盖,角落里有什么银色的东西一闪。

  停车等红灯时,他俯身去看,从杯架的缝隙里勾出了一张镶着银边的名片。

  名片很有特点,素白背景正中是一只凸出的红色小碗,下面跟着两个小字,红馆。

  翻过来,背面的右下角又有两个小字,小初,后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红馆,这是个会所吧?小卡片设计倒不流俗,引人遐思。

  小初,一听就是个艺名,还挺有水平,比那种上来就贴小照片的强多了。这个梁材,破产之前是没少花天酒地。

  他随手把名片扔进置物箱里,就把这事儿忘了。

  四月正是春,公司在市内最好的五星级酒店开投资研究峰会。结束后,去位于酒店二层的餐厅吃饭。

  一走出电梯,林故就看见餐厅门口的白色大理石影壁上有一只凸出的漆面红碗,原来红馆竟然是一家改良火锅店,主打生猛海鲜。

  他想起了卡片上的那个名字,小初。

  大厅幽暗生凉,正适合吃火锅。一圈人围坐下来,每人面前一只红色铜锅,形状正是一只碗。

  服务生是清一色的女孩,穿长至脚踝的深色长袖旗袍,只露出一截手腕,帮着往锅里下料。

  听到有服务生喊小初姐,林故心头一凛,很快就找到了她,她肤色极白,在黑色背景里格外出挑,旗袍像贴着她的身材落下来,保守又危险。

  她像是早已被看惯了的,频频碰到他的眼神,也并不躲。

  林故话不多,一桌同事和业界前辈聊的热闹,他有点走神,之前业绩压力大,他已经有一年多没休过假,等进入月末连上五一,该休息几天。

  上了一轮菜,撤茶换酒的时候,她和同事换了个位置,站到了他身后,桌上有他和人交换之后,还没收起来的名片夹,她弯腰看了一眼,低声说:“林助,我是小初,有需要吩咐我。”

  他一愣,她已经退回他身后,倒酒,递热毛巾,洁白的手腕在他眼前来回穿梭,他突然觉得脊背上冒出汗来,深吸了一口气,她灵巧的手势像在他心里结了印子。

  那顿饭吃得很长,一直到夜都被酒精泡烂了才散场。

  他在停车场等代驾来接,身后的电梯响了,小初站在电梯门口,看着他笑,拿出张卡片递给他,“林助,有需要找我订位。”

  卡片果然是他见过的,右下角有她的名字。

  等代驾把车开过来,她迎上来,低头凑近打开的车窗:“林助,路上小心。”糯糯的川味普通话和冷气一样,让人舒服。

  车开出去,卡片在他手里折来折去。名片既然在车里出现,他们应该是认识吧?不过,一间火锅店,可能也就是常客和女招待。

  03

  他好奇。

  这缘分多奇怪,先是买了他的车,又遇见了他认识的人,像是偶然碰见一栋破了窗的空屋,让人忍不住往里面张望。

  他查了这个梁材。

  不难,他的过去一五一十的在判决书里写着。

  他只比林故大两岁,最高学历是初中,社会年龄可比他大多了。从名下注册的公司判断,他什么都干过,搞过装修,倒卖过建材,开过货运公司。

  他应该富得很早,被扣的车就有五辆,最后把他家底赔光的这一把,搞的是互联网金融,名头听着唬人,说穿了就是非法集资。

  林故觉得他俩的名字应该换换,人家这种大开大合野飘飘的日子才称得上有故事,而自己是那块循规蹈矩的材。

  但梁材和小初的关系,就没有线索了。

  他按照惯常给股票估值的方法画了个上下限,从递张名片的普通客情,到男女关系,无论落在哪里,都压制不住他接近她的兴趣。

  他开始经常光顾红馆。

  这里环境好,离公司又近,再请人吃饭,他就往那儿安排。

  小初马上就觉察到了,一开始,碰到他来,她就和同事换换桌过来招待,熟悉了之后,他来之前和她招呼一声,她提前给他备好桌,拿好存酒。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她们不光是招待,还是销售,客人订位,有提成可拿。

  他来,她接待,他走,她送他到楼下停车场,对话也都浅,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并没有超出常客和女招待。

  林故不是没谈过恋爱,他人长的精神,职业体面,一直很受欢迎。

  但小初和他周围总披着三分骄傲的女孩是完全不同的,她有点怯,见人先退半步,笑盈盈像对谁都有好感似的,清凌凌的一双眼睛,特别惹人喜爱。

  04

  那天晚高峰,下暴雨,林故正堵在酒店门口的那条路上,他一眼看见小初站在一边的公交站,雨太大,人又多,她被推推搡搡的挤在雨棚边缘。

  “我送你一段。”他靠边停,招呼她上车。

  小初吓了一跳,表情有点呆,眼见有公交车要进站,才踩着水跳过来,上了车。空调扑在湿衣服上有点冷,她抱着双臂,防备又拘束。

  浅色的帽衫和仔裤都有点滴水,她蜷了一下膝盖,又伸开,觉得放哪儿都不合适:“给你车都弄脏了。”

  “没事儿,下雨嘛,之后总要洗车。”他心里有点居高临下,又有点轻佻,“咱们往哪儿开?”

  倒是不远,一越过三环,就是一片灰蒙蒙的老小区。

  “把我放路边就行。”

  “雨太大,送你进去。”老式小区连门岗都没有,他打了一把轮就开进去了,路两边停的都是车,他小心避让,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她的表情。

  她局促的很,脸像洇了血,低声说:“得绕到楼后面。”

  他继续往里开,雨真大,打在车顶上“啪啪”作响。

  “进来容易出来难,这雨也太大了!”

  她刚把车门推开一条缝,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进去坐坐?你肯定没见过阳台房。”

  林故把车往步道边上一扎,没有管雨,和她一起往阳台下面跑。

  她没开玩笑,林故头一次知道,还有阳台房。

  通往阳台的门再加道帘子,狭窄的小空间里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简易衣柜。

  小初找了一条新毛巾递给他:“小的可怜吧?不过,今天三个室友都不在,我去厨房烧点水。”

  林故四处打量了一下,阳台的窗棱被她当做了书架,除了两三本杂志,剩下的书竟然都和财务相关。真是没想到。

  小初很快端了两杯茶进来,地方太窄,错开身都不容易,房间里充满了潮湿的雨的腥气。

  小床更窄,纠缠过后,两个人只堪堪能并排躺着,她缎子一样的黑发披下来,像某种旺盛的水生植物。

  两个人把脚搭在窗棱上,聊起来才知道,小初是学会计的,学校虽然不入流,也是正规统招的大专,本来在酒店的财务部工作。

  “那你?”

  “咋干这个是吗?”她放松的用指尖搭着他的手臂,笑的带点歉意似的,“你不知道现在财务工资有多低,存不到钱。我家穷,我想多挣点。就转岗到这个工作了,红馆也归酒店管理的,女招待,听起来次一点,但是包两餐,又算是销售岗,能多拿点提成。”

  离开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小区里满地的落叶,泛着清洁的光。

  05

  他一开始只能说是见色起意,但很快就认真起来了。

  小初姓赵,来自一个川西小镇。镇上穷,包括她父母,有一半人都在镇办的饮料厂打工,后来厂子倒闭,便人人过的不得意。

  所以每月发了工资,她都按时寄钱回家。在红馆这样高档的饭店工作,她身上却并没有染上浮华。

  在一起三个月之后,他们就住在一起了,林故去帮她搬家的时候,看着她仔细地把简易衣柜拆下来收好,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可笑,这样的人,和梁材这个金融诈骗犯能扯上啥关系,就因为“红馆”这个有点风情的名字,他还胡思乱想过。

  他常开车去酒店接她,路上给她带杯奶茶,有时候她还没下班,穿着工服,钻进车里,先把奶茶喝了,再上去忙收市。

  他就在车里等她,朱红色的车窗像个画框,画面中央,她的细腰几乎只有他两个手掌宽。

  多巧,为了牌照搞的这台二手车,倒让他捡到了好姑娘。

  忙起来日子过的快,转眼就是半年。

  林故不光日常工作忙,还经常出差,做股票研究,哪有停下来的时候,市场上一有风吹草动,通宵达旦,休息日全都搭上也是常有的。

  因为忙,和之前的女朋友经常吵架。可小初从没为这闹过意见,他忙的时候,她很少打扰他,像潜入了一片他不了解的海域,气泡也不冒一个,安静的甚至有种神秘感。

  反而是他偶尔会好奇,那些他们没在一起的时光,她自己在做什么呢?

  但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有意思。

  林故是南方人。在这里求学工作多年,也没有到处走过。两个人便一起用游客的心情,重新游走这个城市。

  北方城市多山,等到过了年开了春,他们常开车去近郊爬山。

  有一次,他们在后备箱里带了睡袋,准备把车停在山脚下,背着行李上山,打算晚上扎了帐篷,就睡在山上。

  山势比想象的陡,林故提起,既然他们都喜欢登山,等年终奖到位,就换一辆SUV,开山路和自驾都更带劲儿。

  “车还新着呢,就换啊?”

  “哪儿新啊,这是二手车。”他没提这车的法拍背景,只说了是朋友介绍,他见车况不错,就全权委托朋友,处理各种手续,买了下来。

  她那天明显比往常沉默,山里晚上冷,两个人钻进睡袋,一边喝啤酒一边看远处群山寂寂。

  小初的大眼睛看着远处,露出寂寞的神色。

  “觉得冷?”

  “不冷。”小初缓缓地说,“就是离家太久了,有点想家了。“川西的山窝窝里,树比这个深,比这个密,“觉得自己怪没出息的,出来这么久了,别提帮衬家里了,自己活的都勉强。”

  “经济方面,你不用担心。你爸妈那边的问题,我全力支持。”他知道小初一直辛苦存钱,是想给她父母换个房子。

  他们在镇上住,旧房子,各方面条件都差。他之前压根没就他们的未来严肃想过,但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你也该换个工作,不是早班,就是晚班,人都熬坏了。以后,挣钱的事儿,都是我的。”

  小初没回头,抓住他手腕,使劲儿捏了捏。

  06

  林故说到做到,回去就查了小初家乡的房价,那地方近些年人口外流,房价极低,县里很好的地段,也就是一辆中档车的价格。

  已经打算帮她照顾家里,他俩之间的事,他也一并想了,他的家境远不止小康,父母早在市中心给他另备有婚房,等年终奖下来,也别换车了,除了给小初的父母在家乡把房子解决了,他也该琢磨装修了。

  中午去公司楼下吃饭,经过那间知名珠宝店,他进去逛了逛,心里莫名涌上了一股失重感。

  是男人都恐婚吗?不是。

  他和小初之间总给他一种差一口气的感觉。倒不是说小初对他不好,反而是太好了。

  该怎么形容呢,和她在一起,他有一种老近视刚配了眼镜的感觉,看清了细微处的生活之味,处的越久,他心里的对她的温度就越高。

  问题就恰恰就出在这儿。

  感情这种事,就是你高一度,我高一度,才能燎原。

  可他这边的火势无论怎么蔓延,她那边总是一池净水,虽不至于把他扑灭了,却独自清凉,别说燃烧,连煮沸的迹象都没有。

  一次,和几个发小聚会,说起来,林故提了几句,几个朋友就起哄:“嗨,人家女孩矜持呗。”

  “这叫温柔!”

  “就非得三天两头闹个性子,甩个脸子?”

  他没再说下去,可这问题常在心头挂着。这是温柔还是界限感呢?

  她从来不发脾气,更没跟他闹过意见,她甚至没吃过醋。

  随着业绩越来越好,应酬渐多,他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小初不查岗,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也很少刻意等他。

  一次,林故进门时,已经过了凌晨三点,屋里一片暗沉沉的,小初显然已经睡了。

  他酒意上涌,突然心里就有点不痛快,走进卧室,抬手摁亮了大灯。

  小初被吵醒了,看了看他,起身往厨房走:“喝了?我给你冲点蜂蜜水。”把水递他手里,又问:“胃里难受吗?给你下个细面?”

  他伸手把她拉过来,圈在沙发上,脸贴在她背上呼吸:“想我没?”

  “嗯。”

  “嗯是想了,还是没想?”

  “想。”

  “那怎么不发微信?”

  “不能耽误你工作呀。”她的背仍然挺得很直,承受着他的重量,轻轻问:“不吃面?”

  就是这种温柔。

  林故觉得自己怪没意思的,心里的邪火被挤到一个角落,发不出来,也没理由发出来。

  怎么着,犯贱是吧,非得遇到个彪的,爱折腾的翻天覆地的,才算谈恋爱?

  到底还是吃了面,两个人亲热的时候,林故的动作就有点狠,小初的顺从反而往他的怒气上加了一把柴。

  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蹩脚的厨师,盯着始终不开的汤锅,想找到哪怕一点炙热的痕迹。

  温柔顺从和漫不经心的界限不是那么分明的。

  两颗真心的贴近,两个灵魂的碰撞,怎么会没有火花呢?她对他就没有。

  她连用他的钱都十分小心,他给她的信用卡她几乎没有刷过,家里的水电物业,出去吃饭的账单,她总不着痕迹的以固定的频率支付,不让他一个人承担。

  渐渐他也放弃了,她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吧。

  他几乎就要这样认为了。

  07

  入了夏,他们在一起已经四百天了,林故提前定了餐厅。

  他下班先去了一趟银行,给小初新开了一张卡,把刚到手的年终奖打了一半进去,房子她自己回去给父母挑吧。这可比戒指更有诚意,他心情轻快,有点得意。

  小初一上车就看出来了:“这么高兴?”

  他把车并入主路车流,故意不看她:“车斗里,给你准备了点东西,你看看。”

  小初笑:“又是什么呀?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放下包,拉开储物屉,往里摸。

  晚高峰,车流有点密,林故开过了一个路口,才发现小初一直沉默的低着头:“甭这么感动,不至于。”

  他说完才瞥见她手里的文件,那是他一直放在副驾驶抽屉里的二手车交易材料。车号来源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司法拍卖,前任车主,梁材。

  他的笑一时抖落不掉,凝固在脸上,看来这是认识。

  “先停一下车。”

  主路不好停,旁边有个商场,他直接开进了停车场。

  “你也下车吧。”她手里拿着那叠材料,绕到车头右侧,见林故跟过来,蹲下去,指着引擎盖侧面像硬币一样的凹痕,说:“这是我蹭的。”

  第一次在红馆楼下的停车场,她就认出了这台车,那时候她刚拿本不久,过收费站时,刮在一个突出的螺帽上。

  她和梁材的关系,和他想的一样,又不一样。

  他们同在一个镇上长大,父母都是旧街坊。梁材从小就出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特能折腾,高中都没念完,他就跑到县里打工,很快给家里起了房子,之后又到了省城去,越走越远,钱也越挣越多,大家都弄不清他是做啥的,只知道是发了。

  “我出来读书,才和他又联系上了。”那时候,梁材的生意已经做得挺大了,到处介绍她是本家的亲妹子,念到大三,就领了她进公司实习,发一份工资。

  她那时候啥也不懂,跟进跟出的也没看出公司有啥不正常。

  后来她毕了业,梁材反而赶她去外面工作,她就到了酒店做财务。

  那之后他们才在一起,说起他们的关系,她声音越来越低,她说,好了没多久,她就知道他身边不光她一个,他喜欢买车送给女朋友,递出去的车钥匙,不知道有多少把。

  他当时的秘书还说,只有她傻,上户的时候写他的名字。

  “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做生意,他骗。做男人,他也骗。”话憋得太久了,像装了轮子一样往外滚。

  但好的,坏的,她见过的,都是他给的。两年多前,他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

  找他的人一轮一轮的堵到她这儿来,住处砸了,车开走了,啥也榨不出来了,就逼问他的去处,折腾了大半年才消停。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跟他们一样,冲他来的。后来发现不是,你只是凑巧买了买到了这辆车,拐了个弯,我又坐上了以前开过的车,觉得我们俩挺有缘的。刚才我看到这个,”她扬了扬手里的材料,“觉得虽然是过去的事儿了,也该告诉你,我不想我有啥秘密瞒着你,对你不公平。你说是不是。”

  一个小纸片从材料里滑出来,她弯腰捡了起来,“这个你还留着……”话说了一半,卡在喉咙里,“……这是旧版了,不是我给你那张。这是我之前落在车里的。”她楞怔怔地抬起头。

  车突然熄了火,周遭安静下来。他们之间出现了一条无声的裂缝。

  她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一步,清凌凌的眼睛落在他身上:“所以你不是找他,是找我?我和梁材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接近我,是不是想看看贪慕虚荣的女人,金主破产之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还是觉得我这样的人,特随便,容易讨到便宜?”

  之前那半年的噩梦潮水一样从脚面漫上来,他竟然和那群人一样,循着梁材的痕迹而来,只不过那些人要的是钱,他耍弄的是人。

  “你知道不是。”他解释再解释,从头说起,法拍车,遇到红馆,在红馆见到她,都是意外。认识之后,也以为他们是服务员和顾客的关系。

  “现在我知道是,也不嫌弃。”他说得很快。

  “嫌弃?”她声音突然冷下来,刀刃一样,“你嫌弃什么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突然微笑了一下,语气变得又轻又快,“他跑了我才转的职,不管多大的窟窿,我想的是,能填一点是一点。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个天大的坑。他我是管不上了,他家里的父母,我总是能帮一帮的。他对不起过我,我对得起他。”

  她把手里那叠材料放在副驾驶座位上,把那张名片塞回包里,对他说:“我先走了。”

  关上车门,没有回头,背挺得很直。

  落日熔金,她却冷透了,已经两年多了,过去的阴影还是毫不留情地追上了她,这样谨慎的,温柔的,捧在手心呵护的感情还是这样突然被砸碎了。

  08

  一个要走,一个没留,他们分手迅速的有点难堪。

  她连收拾行李都没有打扰他。

  林故出了个短差回来,家里已经没有了她的痕迹。她的东西很少,三两件衣服,一个行李箱,衣柜只空了狭窄的一条。

  他把自己完全投入工作中,但只要闲下来,脑子里都是她和梁材的事。

  她说得对,她堂堂正正的恋爱,分手。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她呢?

  他心里不是完全不介意的,但他在意的是她心口有没有对他的一团火,咋一听她和梁材的过去,听到她还帮忙照顾他的父母,他像用手捏碎了一瓶醋,被玻璃渣子划出血来,又酸又疼。

  等他心里转过弯来,再找到红馆去,她早已辞了职,浮萍一样消失在这个城市。

  他总想着她,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想她的纯朴,体贴,美丽和倔强。

  如果那一天,他接受的再快一点,处理的再好一点,解释的再清楚一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没有这辆车,他们就是在吃饭的时候遇上,会不一样吗?

  因为一个错误的起因相遇,就一定没有好结果么?

  想得多了,他有时候也迷惑起来,她爱过他吗?

  还是她只是觉得和他有缘,随便选了他,在他身边等另一个人呢?

  她的温柔和全然体谅里不可能没有真意?她的界限感其实是不安全感吧?

  他又开始关注梁材,她会不会在这个人身边出现?他能通过这个人找到她吗?

  他没找到小初,而梁材的结局,来的比想象中快。

  破产后,他甚至并未收敛,跑到云南,改名换姓重操旧业,一样的套路,一样的把戏,连名称都没换,杀猪盘从北挪到南。

  只是这一次,他没能再次金蝉脱壳。林故在法院政务公告中,找到了他的判决书,因为涉及金额巨大,情节严重,一判就是十五年。

  雨多的夏季之后,又是秋凉。一年过去,又是一年。

  林故已经离开了之前的大机构,自己出来做了私募。

  他终于卖了那辆车,换了一辆深色越野,动力足,山地能力出色。

  创业公司,一切都要亲力亲为,那天,他到城北的人力外包公司托管员工的保险。

  在门口的自动取号机拿了号,转过身,刚把材料递进窗口,就听见了一把熟悉的声音:“您办理什么业务?”

  他弯下腰,看见了一双细白的手,在键盘上飞舞,就像在他心口结了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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