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野兔

　　题记：今年是改革开放30年。30年，对人类历史只是短短一瞬，可对一个地方或一个人却是很漫长的了。在此，整理几篇儿时生活的乡村的笔记，以示对那个时代的一个纪念。

　　我的儿童时代是在乡村长大的。那时的山林里，山鸡、野兔、野蘑菇很多。记得院子里小福的父亲有支火铳，农闲时节，常见他挎了铳牵上几条狗出去。傍晚时节，踏着夕阳归来，铳上挑着花花绿绿的山鸡，肩上搭着猎获的野兔，俨然一个凯旋的将军。小伙伴们朝圣般围上去，争讨鸡翎，他便随手扔给东家一只鸡，西家一个兔。晚饭时，满院子的饭桌上都飘溢出野香味，父辈们还可以美美地斟上一杯。

　　经不住死缠硬磨，小福父亲终于答应我们跟他一同撵野兔。出发前他给我们讲了许多注意事项，比如到了狩猎时必须看他的手式行事呀，不准高声喧哗呀，如果遇上猛兽猛禽怎么办呀，等等。

　　那天，我们刚转上一个山冈，跑在前面的大黄狗忽然“汪汪”地报了两声警。只见对面山梁上十多只黄的、白的、灰的野兔正在吃豆苗，它们还不时人一样立起来，警惕地用双眼扫视周围的动静。小福父亲挂上铳险，朝我们挥了一个手式，猫着腰带着狗，成扇形悄悄包抄上去。我们像一群受过训练的士兵，随着小福父亲的手式，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静静蹲在草丛中观战。

　　进入射程后，只见小福父亲一个跪射，四五只野兔应声倒地。其余的受了惊吓，箭一般朝四面八方飞蹿。驯练有素的狗仔们各自选准目标，迅雷不及掩耳般猛追上去，受伤的兔子特别是腿上受伤的兔子，很快被狗叼了回来。但是，同时往山梁上跑时，狗们往往撵不上野兔。伙伴们告诉我，这是因为野兔的前腿短后腿长，跑下坡时它们就连滚带跌，成了狗的败将。触拦网的野兔更糟，它只一个劲地往前钻，从来都不回头撤退，结果兔死网不破，成了人们桌上的佳肴。

　　好些年没回儿时的乡村了。听说小福父亲后来卖了火铳，一来人老了，上山已不如往前灵便；二来山上的确也没什么可打的了。再后来又颁布了野生动物保护法，很多动物都受到保护。再者，农贸市场有的是鸡鸭鱼肉，不像那些年，要靠狩猎来解饥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