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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20 作者:四夕林生 来源:四夕林生原创 阅读:载入中…

病

  王大爷,在昏暗的客厅的破旧茶几前,紧缩着微微发白的双眉,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窗外刚下过雨,雨滴沿着窗户滴滴滑落。茶几上放着一杯水果罐头瓶,瓶是空的里面泡着茶,这是王大爷的茶杯,王大爷不时的拿起喝上一口再盖上盖子轻轻摇动,可能是茶淡了。

  王大爷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向卧室走去。卧室里,微微泛黄的灯光下王大妈艰难的依靠在床头,不久前王大妈被查出肝癌,幸运的还是早期,无奈的却是家里付不起昂贵的医疗费用和住院费用,只好开了几服药和止痛片。王大娘抬起微微发抖的手臂招呼王大爷过来坐下,王大爷走过去抓住那张枯黄的像树皮的手,仿佛抚摸着粗糙的树干,鼻梁上一缕心酸味慢慢向上爬,堵住了喉咙,泪水已经泛满了那双疲惫的双眼,下巴微微发抖,他已经好几夜没有睡好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问到“好点了吗?”

  “好多了”

  王大妈,用一双慈祥的眼望着他,仿佛是在安慰,干燥的嘴唇早已没有了血色。刚得知自己得了肝癌的时候如晴天霹雳一般,可随即她就担心起在省城打工的儿子,怕儿子知晓,她向王大爷恳求不要告知儿子。

  “没跟儿子说吧?”王大妈的眼睛流露出不安。

  “哎……”只是一声长叹。

  许久,王大爷略带愧疚的说到

  “存折里的钱快用完了”

  “不是把那玉镯卖了吗?”

  “已经用完了……”

  那玉镯是王大娘年轻时嫁来时的嫁妆,是她最为珍惜的,已经跟着她有几十年了,一天也未成卸下过。片刻后,王大爷似乎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般对王大娘说“你开不了口,我来跟儿子说!”

  “别!儿子在外也不容易,再坚持几天吧,再有几天就发低保了”

  这些年他们都是靠政府发的低保,还算过的去,剩下的都存到了银行,原本打算是给儿子结婚当补贴。可这么多年省吃俭用省下的那点钱,全都搭进药费里了,王大娘甚是心疼不已。

  “哎!”无奈的一声叹息“你先睡吧”说完王大爷又来到客厅坐到茶几前点起烟。一双空洞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墙壁,烟丝丝的燃着,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不时迸发出火焰,又转瞬熄灭,这一夜是这么的安静,安静的使他睡不着。

  第二天,做完早饭喂过王大娘后,他一个人在客厅踱步,手里紧紧撰着手机,不时的看一眼又垂下,茶几上的茶都凉透了。直到墙上的挂钟指向12点,他小声的走到外面的走廊轻轻地关上了门,拿起手机小心的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喂?晓松吗?”

  “怎么了?爸,有事吗?”

  “啊—没事,就是打个电话,你那边都挺好的吧?”

  “恩!挺好的,我妈呢?”

  “你妈呀!刚出去在楼下跟大妈们聊天呢”

  “哦!没事的话先挂了!”

  “先别挂!那个……晓松啊,你打算啥时候结婚呀?”

  不知道怎的,王大爷原本是想跟儿子说大娘得了肝癌需要钱,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鬼使神差般的问起什么时候结婚。

  “爸!您没事吧?怎么突然提起结婚?再说了现在的姑娘没房没车的谁嫁呀!”电话另一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莫名的一把火突然串上王大爷的心头,呵斥到“怎么没房了!我们这个家不是房吗?”

  “爸—!就那破房子谁看的上呀!?”

  “破房?破房怎么了?破房也是你的家!嫌破你就别回来!”

  “好了爸!我要干活了,先不说了!”

  “你!……”

  儿子挂掉了电话,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王大爷久久没有关掉电话,拿起电话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此刻他所有的愤怒与委屈,仿佛一把匕首死死的插进他的胸膛,他恨透了自己的无能,让老伴受尽病痛的折磨,让儿子过不上安稳的日子。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小心的回到了家里,可关门的声音还是惊动了王大娘。“去哪了?” (经典励志名言名句 www.wenzhangba.com)

  卧室里传来王大娘微弱的声音,他一惊,随既说到“去楼下透透气”卧室里再没传出大娘的声音。

  他走到卧室,坐在床头。一缕午后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在干净的白色被子上,暖暖的。他给大娘讲述着邻里街坊发生的故事,这些都是他编造的,却讲的那么生动,仿佛自己亲生经历。讲到好笑处,乐的大娘那张消瘦的脸上泱出少女般的笑容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着,大娘的病情却每况愈下,没了血色的嘴唇都已干裂,那张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深深的凹进,颧骨高高隆起。王大爷一个人在客厅抽着闷烟,手机放在茶几上,不时的看一眼又深深的叹着气。自从那天以后他就没给儿子再打过电话,儿子也没来过电话“这个混蛋不孝子”王大爷的心里这样埋怨着,却又无可奈何。突然电话响起,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铃声响彻整个房子,他看了一下手机,是儿子打来的,他连忙接起。

  “喂?”

  “喂?是王晓松的父亲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呀,你是?”

  “我是王晓松的工友……”

  一股不详的遗憾涌上心头,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怎……怎么了?有事吗?”他强压住心里的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却俞发强烈。

  “您尽快来下省城吧,晓松他……”

  沉默了片刻,王大爷的呼吸变得粗糙,他不敢发出声音,他等着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晓松他,他今天在工地里干活不小心从7楼摔下……他……”

  那个人没再说下去,而此刻王大爷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死死地咬住嘴唇,弓着背,一双粗大的手掌捂住双眼,极力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王叔?您还是尽快过来一下吧”

  王大爷用颤抖的声音小声回道“好……”

  那边也挂掉了电话。客厅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他那粗糙的呼吸声和不时从卧室传来的王大娘痛苦而又微弱的呻吟,这一夜好像比以往变得更安静。

  第二天,他对大娘说他要去老同学儿子的婚礼,嘱咐大娘有事就给他打个电话后就出了门。这一路他都不愿相信儿子的死讯,直到他看到冰冷的太平间里躺着的儿子。在几个儿子生前工友的陪同下草草将儿子遗体火化后他就回到了家里,回来的时候他拿到了2万块钱的抚恤金和儿子这个月的工资4000多块钱,他将骨灰撒在老家的河里。

  回到家中,王大爷走进卧室,坐到床头,王大娘已经入睡,表情却略带痛苦紧缩着双眉。他小心的握住大娘的手,垂着头久久没能抬起,愧疚;怨恨;不安。他怕哪一天就连王大娘这微弱的呼吸声也会在这房间消失,到时候他该怎么面对?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那一天夜晚王大娘在病榻,痛苦的挣扎,最后终于向病魔妥协,闭上了双眼。王大爷的双手死死的握住大娘的手,似乎是在乞求,乞求大娘睁开眼睛,可大娘始终再没睁开双眼。这一夜他终于可以哭出来了,他楠楠自语“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敢想像如果在天堂他们母子相遇,是该有多么的恨他。

  那一天之后,邻里街坊再也没有人见到过王大爷,有的说是去了远方亲戚家,有的说是因为受到打击变疯子带到了精神病院,有的还说在一座桥下看到过失魂落魄的王大爷翻起垃圾箱寻找食物。不管怎样谁都无法确信他去了哪里,只是流传着总总猜测。

  在那一间空荡的房间里,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灰尘,茶几上也落满了一层灰尘,茶杯里泡着的茶都已经凉透了,茶叶沉寂在杯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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