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归的牛车

　　暮归的牛车

　　文/赵元波

　　九月的山乡格外美，夕阳西下时分，一道道晚霞撒在村村寨寨的白墙青瓦上，别有一番韵味。

　　凉风习习，站在村头的高地上向远处张望，天是那么蓝，山是那么青，宛如一幅幅美丽的图画，美不胜收。

　　大田里的水稻熟了，放眼望去，一块一块的金黄铺展在眼前，似乎让人能够嗅到那稻子的香味；近处的坡地上，那一个个枕头一样的老南瓜就随意地睡在老埂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就等着主人来把它们收回家去呢；玉米呢，则露出一个个金黄的大龅牙，它们呀，早就迫不及待了，从玉米芯子里探出头来……

　　云霞往西飞去，月亮从东山上升起。看远处，一切都是隐隐绰绰的，不甚分明。“嘎吱”“嘎吱”，从坡脚下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阵平日里很少听得到的声音。会是什么呢？对于在城里生活了很长时间的我来说，真的猜不出来，只感觉得到，那时一种车的声音，车的速度不快，上面的东西挺沉的，自然不会是机动车。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分明了。

　　近了，近了。在月光下看清楚了，那是一辆牛车。一个人在前面牵牛，牛身上套着牛轭拉着一辆板车，另外一个人扶着板车的车把在掌握着车子的方向。两个人，一头水牛拉着一辆满载粮食的板车，在上坡路上缓缓行走。想不到，现在，老家的人们还在用牛车搬运东西。也许是不太常用，很少上油的缘故，车子才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和路边草丛里虫子的鸣叫声混合在一起，也算是九月山村暮色里特有的插曲吧。(爱情日志 www.wenzhangba.com)

　　到了面前，完全看清楚了，是三叔一家收谷子归来，一袋一袋的谷子码在板车上，沉甸甸的。虽然一条牛拉这车谷子绰绰有余，可是上坡，牛还是有些吃力的，鼻孔里的汗液不时流出，牛儿不时伸出舌头舔来舔去。

　　依稀记得，三叔家和我家只是一墙之隔，是多年的老邻居。算来今年，三叔该有七十岁了吧。土地下户那会儿，三叔就别的什么也不要，只要了两头水牛。他是这样想的：反正家在高处，田在低处，山上多得是草，养牛没有问题，赶到山上去就放就行了。养上两头牛，农忙时，就赶着牛到坝子上去给人家犁田，收益不错；自家收种时，给牛套上板车，就能把低处田里的粮食运回家，省事多了，人挑的话，田路那么远，一个来回个把钟头不划算，用牛车，方便多了。

　　头几年，回家的时候，那时还没有拖拉机，就听村里人说，三叔养牛给人犁田可是大大地赚了一笔，犁完田上了田埂，主人就给开工钱了，概不拖欠，来钱就是快。也因此，三叔就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养牛上，也就不再像村里其他的一些人一样外出学手艺打工挣钱。

　　后来，耙田的拖拉机出现了，用牛犁田的人家越来越少，养牛其实已经没有多大意思了，可三叔舍不得牛，出去打工，又没手艺，人家不要，只能在家与牛相伴了。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三叔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养牛，与牛相伴，改变的只是岁数，人老了，皱纹多了，话也少了。

　　想起了那首台湾歌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那是何等的惬意、美好，可看着三叔家暮归的牛车，和着那“嘎吱”“嘎吱”的声音，我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