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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伽蓝记校释》读后感10篇

2017-12-30 20:47: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洛阳伽蓝记校释》读后感10篇

  《洛阳伽蓝记校释》是一本由(宋) 杨衒之著作,中华书局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8.00元,页数:254,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洛阳伽蓝记校释》读后感(一):一点小的总结

  本书一部分中国大学历史专业《中国历史文选》之节选主要记叙了北魏都城洛阳佛寺的兴衰之变。

  其中故事,多能与正史相映,或能补缺正史,为研究北朝佛教发展中亚佛教史及北魏历史的材料之一。所传版本众多,诸刻本因传抄之故,错漏极多,以如隐堂刻本最为接近原著,周祖漠先生汇集百家之长,按原著所传体例一一校释,终成诸君今日之所见。

  训诂点校之学博大精深,其涉猎之广,所学之深皆非一日之功。本书实乃周先生心血所成,望诸君多加揣摩,领其真义。

  《洛阳伽蓝记校释》读后感(二):單從校勘上來說,似乎改得有點過

  怎麼說呢,一般都認為是此本為《洛陽伽藍記》的最佳版本。如黃永年先生說“周祖谟先生的《校释》却能提出:‘《洛阳伽蓝记》之传本虽多,惟如隐堂本及《古今逸史》本为古,后此传刻《洛阳伽蓝记》者,皆不出此两本。故二者殆为后日一切刻本之祖也。校《伽蓝记》,自当以此二者为主。如振裘挈领,余皆怡然理顺。苟侈陈众本,而不得其要,则览者瞀乱,劳而少功矣。’同年古典文学出版社出版范祥雍先生的《洛阳伽蓝记校注》,本也可算一部有水平的力作,但只是罗列各本异同,没有能像《校释》那样理出头绪,至于子注分析便无能为力,和《校释》相比就显然低了一个档次。”

  但我仔細比對了兩本書,黃先生的話卻是不能盡信的。范先生並不是沒有分析清楚版本系統,只是周先生以如隱堂本和逸史本為兩個祖本,以此二本為主,校勘以此二本為主。而范先生也分析出了此二本為祖本,但在校勘的過程中,把這些本子按照一定的原則分為五類,列其異同。二位先生對版本系統的處理不同,但不能謂之“只是罗列各本异同,没有能像《校释》那样理出头绪”。

  而正文與子注的問題,范先生是遵循張宗祥的意見,在沒有古本或確實可行的意見之前,還是不分正文與子注的好。我覺得這麼作也並無不可。而周先生的正文、子注的區分,似乎也是存在問題的。

  單從校勘上來說的話,周先生此本改字實在有些過了,我倒覺得可能離原本更遠了。在此書上做了很多標記,等有時間了寫一個讀書劄記出來。

  《洛阳伽蓝记校释》读后感(三):说说《洛阳伽蓝记》里的几个故事

  (我是来捣乱的。)

  多年以后,元子攸站在绞刑架面前,准会想起父王带他去长秋寺看佛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当时,洛阳已是是万户之都,伊洛之间,浮图林立,凌云高耸,活像史前的巨石。魏阙屹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每年四月四日,寺里的六牙白象负释迦像常搬出来受众人瞻仰,还有许多会吞刀吐火的西域胡人表演杂技。佛像所过之处,观者无数,以至于经常发生相互践踏死伤的场面。子攸在高台俯瞰嗟叹,洛都如此繁华,若此生有幸,必争得帝座。

  佛教自东汉明帝时传入东土,到南北朝已空前兴盛。都说南朝四百八十寺。北朝也有四百八十寺——不,仅一个洛阳城内城外,巅峰时就有一千三百六十七寺。可以想象,如果站在邙山遥望洛川,必是浮图林立,钟鸣交响。当时能供养这么多僧人,往好了的说,足以说明当时的繁盛;往坏了说,是利用佛教麻痹、侵渔百姓,剥削甚剧。

  洛阳伽蓝的兴衰贯穿了北魏末期最主要的几个历史事件,我总结一下,元乂和刘腾幽闭胡太后到太后反正,尔朱荣的河阴之变,六镇起义,北海王入洛到兵败,孝庄帝诛尔朱荣,孝庄帝被尔朱兆杀,高欢大战尔朱兆,出帝入关和高欢大战宇文泰。

  打到最后,洛阳陷于兵燹,北魏一分为二,国都迁往他地。繁华之地,成过往烟云。作者杨衒之,因公出差到故都洛阳,按他的话:

  【“城郭崩毁,宫室倾覆,寺观灰烬,庙塔丘墟。墙被蒿艾,巷罗荆棘。野兽穴於荒阶,山鸟巢於庭树。游儿牧竖,踯躅於九逵;农夫耕老,艺黍於双阙。麦秀之感,非独殷墟;黍离之悲,信哉周室!京城表里,凡有一千馀寺,今日寥廓,钟声罕闻。恐后世无传,故撰斯记。然寺数最多,不可遍写,今之所录,止大伽蓝。其中小者,取其详异,世谛俗事,因而出之。先以城内为始,次及城外,表列门名,以记远近,凡为五篇……”】

  就像当初士大夫过殷商、西周故都,有麦秀、黍离之悲。业界良心,此人史书虽无传,但因此书留名于世。孝庄帝元子攸恐怕是书中最有血有肉的悲剧角色。生在魏室即将颠覆的年代,作者应该对他的生平有所哀叹。说是王室的缩影也不为过毕竟北魏末年到东西魏这五六个皇帝几乎无一善终。开篇第一个永宁寺,更是见证了北魏由兴盛到动乱、分裂。最后,永宁寺毁于大火,同年孝武帝被胁迫西迁,高欢另立新主北迁,古都洛阳被弃。永宁寺遗址现在还在,而其他伽蓝,除了白马寺现在还在敲钟外,都已经灰飞烟灭了吧。汉魏时的洛阳,也不是现在的洛阳。相隔数里外,在白马寺往东至阊阖门而入,洛水北。被各种赵家村陈家村包围着……

  善哉,于是选取几个主线故事色一下把开头续完。主角:孝庄帝元子攸、豫章王萧综、北海王元颢。

  1、永宁寺

  【中有九层浮图一所,架木为之,举高九十丈。上有金刹,复高十丈;合去地一千尺。去京师百里,已遥见之。初掘基至黄泉下,得金像三十躯,太后以为信法之徵,是以营建过度也。刹上有金宝瓶,容二十五斛。宝瓶下有承露金盘一十一重,周匝皆垂金铎。复有铁鏁四道,引刹向浮图四角,鏁上亦有金铎,铎大小如一石瓮子。浮图有九级,角角皆悬金铎,合上下有一百三十铎。浮图有四面,面有三户六窗,户皆朱漆。扉上各有五行金铃,合有五千四百枚。复有金环铺首,殚土木之功,穷造形之巧,佛事精妙,不可思议。绣柱金铺,骇人心目。至於高风永夜,宝铎和鸣,铿锵之声,闻及十馀里。】

  四月间,天气晴朗,钟敲了十三下。元子攸为了躲风沙,紧缩着脖子,很快地溜进了永宁寺院门,不过动作不够迅速,没有能够防止一阵沙土跟着他刮进了门。永宁寺一点都不安宁。寺为胡太后所立,堪称洛阳地标。弱冠之年的元子攸,徜徉其中,无心拜佛,心里正处于挣扎中。那是武泰元年,肃宗驾崩(死因可疑)。胡太后立年仅三岁的婴孩为皇帝,朝野愕然。北方的尔朱荣认为有机可乘主动联系当时为长乐王的元子攸,欲行废立之事。

  甚好啊,可这尔朱氏乃胡酋,必定凶残暴虐,倘若引狼入室……可再迟疑王位就飞到别人家了。子攸也许是这么担忧过。就在当年,尔朱荣帅大军势如破竹到达北邙山,眼看形势大好,子攸偷偷渡河来到尔朱荣军营中。洛阳守将闻风投降,宫阙帝座都已是囊中之物。溺杀了胡太后和皇帝,本来事情可以收场了。

  黄袍加身的元子攸春风得意,带领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们一起去河阴祭天。突然间,尔朱荣的骑兵包围了身后的众人,尔朱荣登台大声斥责:”天下丧乱,肃宗暴崩,尔等贪婪暴虐……“

  子攸差点跌下车。身后已是血流成河,王侯公卿二千余人都丧命,无一生还,包括子攸的亲兄弟。史称河阴之变。

  历史走向彻底改变,元子攸已是光杆皇帝。瘫坐在空荡荡的太极殿里,仅剩当时留守而幸免于难的散骑常侍一人,北面而拜。颤颤巍巍。洛阳城里,尔朱荣在永宁寺阅兵,士族和百姓都恐慌出逃。

  三年了,刚毅的元子攸一直忍耐着尔朱荣的无视朝纲。那天,皇帝回想起了:自己被支配了恐怖,鸟笼中被囚禁了屈辱。怒谓左右,说:“朕宁作高贵乡公死,不作汉献帝生。”遂设计,谎称皇后(皇后即尔朱荣女儿)临产,招尔朱荣回宫,诛杀了尔朱荣。死了尔朱荣,还有尔朱兆,尔朱世隆。他们来兴师问罪了,在城外又哭又闹甚嚣尘上。我想象一下,对话大概是这样:

  “为何杀我酋长一家?!”

  “我消灭了害虫!它们只是凑巧长得像人而已!”

  但实力终究不济,没过两月,尔朱兆攻破洛阳。把元子攸“请”到永宁寺。

  狼群是自己引来的,终于危害社稷,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元子攸想必万分后悔,当皇帝三年,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如今身陷囹圄数九寒冬,被锁在寺内门楼中,衣裳单薄,高烧不退,没人来看望。窗外远处的宫阙,隐于云雾中。

  元子攸被带往晋阳,被缢死在佛寺。临终,子攸对佛发愿,愿生生世世不再为王。遗五言诗一首:

  【权去生道促,忧来死路长。怀恨出国门,含悲入鬼乡。隧门一时闭,幽庭岂复光?思鸟吟青松,哀风吹白杨。昔来闻死苦,何言身自当!】

  大概意思就是:“不管我活着,还是我死去。我都是一只牛虻,悲伤地飞来飞去。”

  两年后,尔朱氏被灭。“至太昌元年冬,始迎梓宫赴京师,葬帝靖陵,所作五言诗即为挽歌词。朝野闻之,莫不悲恸。百姓观者,悉皆掩涕而已!”

  又两年后的二月,永宁寺浮图为火所烧,北魏最后一个皇帝孝武帝登凌云台望火(可以想象一下那个绝美的画面),虽遣人救火,但无可挽回。“莫不悲惜,垂泪而去。”

  【当时雷雨晦冥,杂下霰雪。百姓道俗,咸来观火,悲哀之声,振动京邑。时有三比丘,赴火而死。火经三月不灭。有火入地寻柱,周年犹有烟气。

  其年五月中,有人从东莱郡来,云:“见浮图於海中,光明照耀,俨然如新,海上之民,咸皆见之。俄然雾起,浮图遂隐。”】

  七月中,孝武帝奔至长安,不久被宇文泰毒死。十月高欢把京师迁邺。北魏分裂。这是个寺毁国灭的故事。

  2、龙华寺

  【龙华寺,宿卫羽林虎贲等所立也。在建春门外阳渠南。寺南有租场。阳渠北有建阳里,里内有土台,高三丈,上作二精舍。赵逸云:此台是中朝旗亭也。上有二层楼,悬鼓击之以罢市。

  有钟一口,撞之,闻五十里。太后以钟声远闻,遂移在宫内。置凝閒堂前,与内讲沙门打为时节。孝昌初,萧衍子豫章王综来降,闻此钟声,以为奇异,造《听钟歌》三首,行传於世。】

  汴河早过了。马在中原大地飞奔着。但是太阳依然不饶人地迟落早起侵占去大部分的夜。夜仿佛纸浸了油,变成半透明体;它给太阳拥抱住了,分不出身来,也许是给太阳陶醉了,所以夕照霞隐褪后的夜色也带着酡红。马上的人一身腻汗,又是一天开始。已是秋天,过了一年最热的时候。在江淮热得更比常年利害,事后大家都说是兵戈之象,因为这就是孝昌元年。

  公元525年秋,北魏正围梁军于徐州。某日清晨,魏营迎来三骑南方过来的不明身份者。魏军主帅元延明问领头的姓名,他避而不答。只是说:“殿下军中一定有人认识我。”元延明便把他引至众将领面前,果然有人认出来,说:“这是豫章王!”

  豫章王萧综身世甚是传奇,堪比宫廷狗血戏。母亲是南齐末代皇帝萧宝卷的妃子。萧衍灭齐后纳入自己后宫。怀胎七月就生下了萧综。所以必有蹊跷,而萧衍把他当亲生骨肉。长大后萧综长得愈发像萧宝卷。萧综为了解开身世之谜,偷偷发掘萧宝卷的坟墓,取骨滴血认亲。为了再次确认,甚至杀死一个儿子,重复试验。残忍至此。

  终于确信自己身世,他早晚准备叛变。于是抓住在外带兵的机会,夜开徐州城门连夜出逃。归北后,改名为萧赞。虽受到魏主礼待,甚至后来孝庄帝元子攸把姐姐寿阳公主嫁给他。但终究只是个北漂的南人,反击南梁复国的心愿越来越没有希望实现。洛阳伽蓝,招提栉比,游荡其间。宫中传来钟声,和故园的钟鸣一样雄浑,不禁潸然。综少有文采,便写就听钟歌:

  【听钟鸣,当知在帝城。参差定难数,历乱百愁生。去声悬窈窕,来响急徘徊。谁怜传漏子,辛苦建章台。

  听钟鸣,听听非一所。怀瑾握瑜空掷去,攀松折桂谁相许?昔朋旧爱各东西,譬如落叶不更齐。漂漂孤雁何所栖,依依别鹤夜半啼。

  听钟鸣,听此何穷极?二十有余年,淹留在京域。窥明镜,罢容色,云悲海思徒掩抑。】

  后来,尔朱兆入洛阳,元子攸被杀。萧综弃州而逃,投奔反叛的萧宝夤。尔朱世隆看上了寿阳公主,世隆逼之。公主骂曰:“胡狗,敢辱天王女乎!”世隆大怒,遂缢杀之。

  萧综在逃亡途中被魏军俘获处死。倒在离家千万里的荒野,全世界的细雨落在全世界的青草地上,已经分不出流的是泪还是雨。

  (作为中国亲子鉴定历史上的第一人,萧综的人生滋味,只有他一人才能懂吧。)

  3、平等寺

  【寺门外有金像一躯,高二丈八尺,相好端严,常有神验。国之吉凶,先炳祥异。孝昌三年十二月中,此像面有悲容,两目垂泪,遍体皆湿,时人号曰佛汗。京师士女空市里往而观之。有一比丘,以净绵拭其泪,须臾之间,绵湿都尽。更换以它绵,俄然复湿。如此三日乃止。明年四月尔朱荣入洛阳,诛戮百官,死亡涂地。永安二年三月,此像复汗,士庶复往观之。五月,北海王入洛,庄帝北巡。七月,北海王大败,所将江淮子弟五千,尽被俘虏,无一得还。永安三年七月,此像悲泣如初。每经神验,朝野惶惧,禁人不听观之。至十二月,尔朱兆入洛阳擒庄帝,帝崩於晋阳。】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府门外,有一个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赞你天神下凡,现在,我想告诉你,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威武,那时你是年轻将军,与你那时名震四海相比,我更仰慕你现在饱经沧桑的风采。

  我是陈庆之,陪圣上下棋很多年。梁大通二年,北朝发生河阴之变,元子攸称帝。北海王元颢南逃来朝。他哭得像个娘们,泣请圣上发兵,光复他们拓跋家。圣上怜其忠心,于是封他为魏王,给我七千精兵,护送元颢北上。话说谁都不看好我们,因为尔朱荣在北方有几十万人马,我当时甚至怀疑皇帝是不是要我们去送死,硬着头皮往北走。不过我还真低估了自己的手下。打仗经过就不详述了,因为现在已经我们的传奇经历已经家喻户晓。辗转千里,经历四十七战,攻下了三十二城,降者无数。元子攸吓得抱头北窜。进入洛阳时,手下还有五千人。走在铜驼街,仰望永宁寺,我甚至产生了错觉,我一度以为自己要一统北方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佛祖给我开了天大的玩笑。传说平等寺的佛像又出汗了,果真是不太平的一年。

  似乎一切都在计划中,元颢在洛阳称帝了。但以前友好的同盟关系似乎有所松动。尔朱荣处理完内部的事,已经帅数万人掩杀过来。人手不够,我请求南边增兵。他用凄惶眼神的眼神看着我,似乎生怕我们南蛮子占了这块地。

  他和我一样,也做着叫不醒的梦。皇帝的援兵就这样被他一封信按在边境。他还给他从弟元子攸写了封信,企图劝他归降。“朕之于卿,兄弟非远,连枝分叶,兴灭相依……”说得还很在理。果然,才一年后,元子攸就被尔朱氏绞杀。我到现在还很佩服他这句话。

  敌人已经在城外不远了,调兵已来不及。这些守城魏兵都不堪一击,我只能带着那五千人渡河北上迎敌。临别,元颢总想写点什么送我,终究是写不出来,最后我们哭成一团。江淮子弟五千人,执手相泣。我隔着护城河高喊:“魏皇万世,胡贼不灭,誓死不回。”我后来一直很高兴找说了那句话。那是我对他说过的唯一的好话,因为我是彻头彻尾不赞成他北上的。他起先有礼貌地点点头,随后他脸上露出了那种喜洋洋的、会心的微笑,仿佛我们俩在这件事上早已勾结。

  果然,我没有再回洛阳,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我们浴血抵抗了三天。胡贼见势不妙,竟然偷渡过河,直接攻下了洛阳。我只能收拾余下人边打边撤,躲进嵩山。在这里,我感觉到了佛祖的深深的恶意,一场山洪,冲散了众人。意识到了全军覆没,无力回天,我于是化为僧人,辗转回到了建康。后来才得知元颢已经死于出逃的路上。出发时的七千人,只剩我孤身一人。

  他们死后,洛阳在我的心中,已是鬼影憧憧,面目全非到超过了我眼睛矫正的能力。一个人徘徊在台城上,远处多少伽蓝烟雨中,洛阳那些伽蓝,现在都应是废墟了。眼前的这些,以后大概也是吧。

  (后边是多余的话。)

  这个时代产生了几本奇书,南有世说文选,北有伽蓝记水经注。《世说新语》也有很多故事发生在洛阳,比如石崇炫富。他不知道两百年后的洛阳,有个叫元琛的王爷说:“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这些个王公贵族“擅山海之富,居川林之饶”,石崇见了恐怕也惭愧。元琛他的事迹也载于此书。城内城外的大小伽蓝逐个盘点,一大堆佛教的、志怪的、历史的故事鱼贯而出。看书时放着梶浦由记的曲子,佛塔在脑里拔地而起,“九层浮图,合去地一千尺。去京师百里,已遥见之。”确实有一种“俯瞰风景”的感觉。拍成纪录片可好。

  校释者叫周祖谟,国学大师。而且我发现一个很玄的事,他的忌日是我拿到这本书的日子。后来看完此书,觉得没有他老人家的注解,是会看得很艰难的。本来是打算每天翻一两页,最后一口气读完了。话说绝对符合这个评价:“文笔简洁清秀,叙事繁而不乱,骈中有散,颇具特色。”活脱脱一部文字版的历史纪录片。顺便提一下那首比较火的歌《烟花易冷(伽蓝雨)》,可是歌曲的故事我在书里根本没找到,所以除了背景,两者毫无联系。听说因为这歌的原因这本书都好卖不少,真是喜闻乐见。

  说回此书,作者对佛教的评述很客观,除了写佛寺,最后还用了很长一段写宋云出使西域的行程。但据说他是个反佛人士,在描写伽蓝多么宏伟壮丽词语之中,包含着对几许讥讽。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这在那时的上层社会恐怕是常态。南北朝虽说佛教风靡,也不乏无神论者。范缜的《神灭论》影响很大。这种“欺天罔上”的言论,梁武帝自然要压制,范缜也是个暴脾气,大家都辩不过他,到死都拿他无可奈何。有没有神,即便到现在也是个玄妙的问题。

  虚妄之间,错失了多少愉悦。返璞归真,或许能发现心中的草原。相传东魏西魏大战于玉壁,高欢久攻不下,损失惨重。带病坐帐,将士疲顿。这时,来自草原部落的大将斛律金唱起《敕勒歌》。高欢情不自禁领头唱和,无人不潸然泪下。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洛阳伽蓝记校释》读后感(四):洛阳伽蓝记内容索引

  由于《洛阳伽蓝记》按寺名排列,为了查找方便,把每一则里的大事或者自己觉得值得注意的材料标注一下。

  序:洛阳城诸门的汉魏沿革

  卷一:城内

  永宁寺【北魏衰亡史】:

  孔丘像

  常景

  菩提达摩

  尔朱荣

  尔朱荣与元穆约立长乐王(造像)

  灵太后与众臣议拒尔朱荣兵

  河阴之变

  北海王元颢入洛

  元颢与庄帝书

  元颢兵败

  元子攸手刃尔朱荣 尔朱兆囚庄帝

  庄帝缢于三级寺

  永宁寺塔毁于天火

  东莱人见塔

  京师迁邺

  建中寺:

  永康里

  元乂专权 幽灵太后永巷

  刘腾为谋主

  长秋寺:

  行像

  百戏

  瑶光寺【与永宁寺同观】:

  西游园 魏文帝陵云台

  尔朱兆入洛 纵兵劫掠

  “洛阳男儿急作髻,瑶光寺尼夺作婿”(俗语)

  金雍城

  景乐寺:

  六斋日女乐

  元怿

  百戏

  昭仪尼寺:

  灵太后专宠阉官

  萧忻

  石崇家池

  愿会寺:桑树神异

  宜寿里 段晖宅神异

  胡统寺:

  胡太后从姑为尼

  修梵寺:

  永和里 董卓夜索钱

  景林寺:

  卢白头

  晋太仓

  翟泉

  汉天渊池

  仙人枣、仙人桃

  苗茨之碑

  扶桑海

  卷二:城东

  明悬尼寺:

  阳渠石桥

  常满仓

  龙华寺:

  晋旗亭

  萧综及《听钟歌》

  尔朱世隆缢寿阳公主

  璎珞寺:

  建阳里十寺

  宗圣寺:

  行像 百戏杂技

  崇真寺:

  惠凝死七日复生(佛教禅诵与讲经流派)

  魏马市 刑嵇康之所

  建阳里 刘宣明直谏忤旨死不瞑目

  魏昌尼寺:

  晋市南桥【与上文重】

  景兴尼寺:

  行像

  杜子休舍宅为灵应寺

  晋隐士赵逸 构文之士“妄言伤正,华词损实”【南北朝文学批评实例?】

  七里桥 三门

  庄严寺

  秦太上君寺:

  晖文里 晋司马道 刘禅孙皓张华宅并立

  李延寔除青州刺史 青州“怀砖”

  正始寺:

  张伦宅 姜质《亭山赋》

  平等寺【与永宁寺、瑶光寺共观,北魏衰亡史】:

  金像三次垂泪

  元恭佯哑

  元恭受禅

  尔朱世隆为尔朱荣立庙为天火所焚

  刘季明议尔朱荣配飨

  天子拱己南面,无所干预

  寺外石像无故自动

  京师迁邺

  景宁寺【南北对立,文化冲突】:

  杨椿四世同居

  孝义里 苏秦冢

  洛阳小市 张景仁迁居孝义里

  杨元慎斥陈庆之

  杨元慎生平

  殖货里 猪乞命轶闻

  归觉寺 金像生毛

  卷三:城南

  景明寺:

  四月七诸像聚集

  四月八行像 受皇帝散花

  邢邵生平(麟趾新制 北魏律法)

  大统寺:

  苏秦旧宅 得苏秦家金

  元乂索金

  秦太上公寺:

  光武帝灵台

  魏武帝辟雍

  正光中立明堂

  洛子渊 洛河神灵轶闻

  报德寺:

  正始石经

  熹平石经

  魏文帝《典论》六碑(太和十七年余四碑)

  大谷梨 承光柰

  正觉寺【与景宁寺共观,南北对峙时期的文化冲突】:

  王肃旧妻谢氏与陈留长公主之诗

  王肃生平

  孝文帝宴饮(字谜) 茶为酪奴

  龙华寺:

  追圣寺

  常景作洛水汭颂(《洛汭颂》)

  华表

  四夷馆 四夷里(中外交流 黄河鲤鱼)

  白象坊 狮子坊

  菩提寺:

  发塚得人 崔涵故事(丧葬习俗)

  高阳王寺:

  元雍一饭万钱

  陈留侯李崇吝啬

  徐月华善鼓箜篌(《明妃出塞》之歌、《绿水歌》、《火凤舞》)

  中甘里 荀子文驳赵郡李才(《服氏春秋》 南北歧视)

  “汝颖之士利如锥,燕赵之士钝如锤”(俗语)

  崇虚寺:

  汉濯龙园

  卷四:城西:

  冲觉寺:

  元怿生平

  宜重寺 元徽为庄帝诱尔朱荣

  寇祖仁杀元徽 元徽托梦借刀报仇

  王典御寺:

  六斋鼓歌舞

  白马寺:

  汉明帝梦佛 白马负经

  白马甜榴(俗语)、葡萄

  宝公发言似谶

  宝光寺:

  晋石塔寺

  咸池

  法云寺:

  胡法 舍利骨及佛牙(佛教中国化 中外文化差异 )

  元彧生平

  通商、达货里

  调音、乐律里 善吹笳者田僧超 与崔伯延之知音(《壮士歌》《项羽吟》)

  延酤、治觞里 刘白堕春酿及其轶事

  慈孝、奉终里 孙岩妻狐

  阜财、金肆里 工商上僭

  开善寺:

  韦英妻不治丧而嫁

  佛像夺人子塑金身

  寿丘里 元琛豪奢 朝云(《团扇歌》《陇上声》 俗语)

  元融攀比 灵太后赐百官负绢

  追先寺:

  元略生平

  融觉寺:

  昙谟最 提流支(中外交流)

  大觉寺

  永明寺:

  异国沙门集居 大秦、歌营国(中外交流)

  元景皓

  孟仲晖造像神异

  长分桥 张方桥

  卷五:城北

  禅虚寺:

  角抵戏

  玄凝寺:

  双声语(中古汉语音韵现象资料)

  闻义里 宋云、惠生出使西域:

  路线:赤岭—吐谷浑国—鄯善城—左末城—捍【上麻下女】城—于阗国—朱驹波国—汉盘陀国—钵和国—【左口右歇】哒国—波知国—赊弥国—钵卢勒国—乌场国—乾陀罗国—佛沙伏城(雀离浮图)

  读完之后觉得值得注意的地方或者材料:

  佛寺与兵燹

  永宁寺:建义元年,太原王尔朱荣总士马于此寺

  永安二年五月,北海王元颢复入洛,在此聚兵

  宝光寺:普泰末,雍州刺史陇西王尔朱天光总士马于此寺

  行像之盛:长秋寺、宗圣寺、景兴尼寺、景明寺

  百戏杂技:长秋寺、景乐寺、宗圣寺、禅虚寺

  乐曲歌名:

  《明妃出塞》、《绿水歌》、《火凤舞》、《壮士歌》、《项羽吟》、《团扇歌》、《陇上声》

  水果:

  仙人桃、仙人枣、大谷梨、承光柰、白马甜榴、白马寺葡萄

  织物:

  罽、罗、縠、绣、缬、、绫、丝、彩、越、葛、绢

  “衒之曰”与“衒之按”

  “衒之曰”类似于《左传》“君子曰”,《史记》“太史公曰”,出现在《永宁寺》和《冲觉寺》章节中。【冷笔记叙中个人出场的次数越少越能造出客观意象】【出现于正直人物被害的场景,寥寥数语,态度鲜明】

  “衒之按”类似于学术考证,《明悬尼寺》考据阳渠石桥

  俗语、字谜、双声语

  瑶光寺、高阳王寺、白马寺、开善寺、正觉寺、玄凝寺

  《洛阳伽蓝记》所录文书、碑颂、诗赋【加赵逸论文之语可作北朝文学状况讨论的资料】

  元颢与庄帝书、《庭山赋》、元恭受禅书、《洛汭颂》、谢氏与陈留长公主诗

  【诗通行或贵五言】

  中外交流

  神异传闻

  《洛阳伽蓝记校释》读后感(五):读《洛阳伽蓝记校释》札记

  周祖谟先生一生整理了许多古籍,可以“称得起是一位著名的校勘学家、古典文献学家”。[ 周士琦、周云乔:《周祖谟先生在古籍整理方面的贡献》,《古籍整理研究学刊》,1990年02期]其中,《洛阳伽蓝记校释》一书向被认为是《洛阳伽蓝记》的最佳版本,黄永年先生更将此书称为古籍注释的标准著作。[ 黄永年:《周祖谟先生的<洛阳伽蓝记校释>》,《黄永年古籍序跋述论集》,2007年9月版,第389页]笔者近读《洛阳伽蓝记校释》一书,颇受教益,受益良多。但就校勘方面来说,对于周先生的某些处理,笔者不敢苟同,常将一己陋见书之纸端。现将其中一部分写为札记,以就教于方家。

  一

  校改底本文字,除明显的误字外,都需要出校,这是校勘学界公认的一条原则。但周先生此书亦有校改底本文字而不出校者。如:

  1、褰裳渡于江者(89)[ [魏]杨衒之撰 周祖谟校释:《洛阳伽蓝记校释》,中华书局,2010年9月版,第89页(以下凡引此书但在引文后注出页码,不再出注)]

  按:“褰”,如隐堂本作“蹇”。[ 《校释》以如隐堂刊本为底本,以下凡言底本者,皆指如隐堂本。笔者所引如隐堂本为《四部丛刊》三编本,不再出注.]

  2、晋朝二十二寺皆烟灭(137)

  按:“烟”,如隐堂本“湮”。

  周先生文史兼通,小学功底扎实,是以周先生对自己的校改很有信心,认为有些校改必无歧义,无需出校。但如黄永年先生所说“任何一位古籍校勘者包括专家权威也不敢自诩所校统统正确,万无一失。……有了校记,备列异同,有时再加点自己的看法,使读者可以从中抉择。”[ 黄永年:《古籍整理概论》,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94页]对于某几条周先生径改底本而不出校者,笔者亦以为有底本可通者。如:

  1、《易》称天道祸淫,鬼神福谦。(30)

  按:如隐堂本“天”作“大”。周先生不出校记。但经籍流传既久,文字多有变讹,此句衒之所见或即为“大道祸淫”,而他本皆以今传本改之,而如隐堂本或反为衒之之旧也。此处当以出校,存异文为是。

  2、投心八正(39)

  按:如隐堂本“八”作“入”,“投心入正”亦可通。周先生但解释何为“八正”,而不存异文。此处当出校记、列出异文,以使读者知底本为何,亦便于读者自行别择。

  3、其日寺门外有石像,无故自动,低头复举,竟日乃止。

  按:如隐堂本“像”作“象”,周先生将其改为“像”而不出校。“象”、“像”古通,作“石象”亦可。且此书有述及“白象”处,“石象”亦可有石制白象之解。是以,不当径改,即改,则当出校明之。

  二

  关于对校法,陈垣先生曰对校法“即以同书之祖本或别本对读,遇不同之处,则注于其旁。……此法最简便,最稳当。”[ 陈垣:《校勘学释例》,中华书局,2004年7月版,第129页]从陈垣先生的论述中可知对校法为最为稳当的校勘方法,而版本依据也是最为稳当的依据。但周先生此书中多处校改有版本依据而不言。如:

  1、僧房楼观,一千余间,雕梁粉壁,青璅绮疏,难得而言。

  周祖谟先生注曰(以下简称“注曰”):“璅”原作“繅”,非。青璅者,门户之有画饰者。《文选》左思《吴都赋》云“青琐丹楹”,刘逵曰:“青琐,户两边以青画为琐文也。”(5)

  按:此给人感觉似周先生皆以文意、字义而改,无版本依据,似为理校。然范祥雍先生曰:“吴琯本、汉魏本、绿君亭本、真意堂本皆作璅。吴集证本作琐,三宝记、内典录亦作琐。”(3)[ 范祥雍校注:《洛阳伽蓝记校注》,1978年12月版,第3页(以下凡引此书皆简称“范祥雍先生曰”,并在引文下注出页码,不再出注)]在有版本依据可对校、有他书资料可供他校的情况下,当列出这些资料,以对校、他校比之理校更为稳当也。

  2、太原王、上党王来赴急难。

  注曰:“难”字原脱。《魏书》卷七十四《尔朱荣传》云:“五月车驾出幸河北,事出不虞,天下改望。荣闻之,即时驰传,朝行宫于上党之长子。”(23)

  按:周先生注文但言原缺,无涉版本依据者。“急”本即有困难、危急之义,若无版本依据,“赴急”亦可,无需增“难”字。范祥雍先生言:“吴琯本、汉魏本、真意堂本急下有难字。”如是,则增“难”字有版本依据。

  3、帝怒谓左右曰

  注曰:“怒”原误作“恐”。

  按:周先生但言原误,不言何据。范祥雍先生曰:“各本恐作怒”。则此条亦有版本依据也。

  4、[义]井里北门外有丛树数株

  注曰:“丛”原作“桑”,永乐大典一三八二二及《元河南志》并作丛。(41)

  按:此校记给人以周先生但以他校改字之感。然《洛阳伽蓝记校笺》曰:“桑,吴、王、真意堂本作‘丛’,《河南志》同。”(52)[ [北魏]杨衒之著 杨勇校笺:《洛阳伽蓝记校笺》,中华书局,2006年2月版,第52页(以下凡引此书之言皆简称“杨勇先生曰”,并在引文下注出页码,不再出注)]

  较之他校、理校,对校无疑是最为稳当的校勘方法,也是校勘工作中较为重要的一个步骤。而对校的结果,即版本差异也是校勘中最为稳当、确实的依据。是以,在校改文字之时,若有版本依据,定当出校记明之。周先生多不注版本依据,不知为何?

  三

  关于《洛阳伽蓝记》的版本系统,周祖谟先生说:“《伽蓝记》之传本虽多,惟如隐堂本及《古今逸史》本为古。后此传刻《伽蓝记》者,皆不出此两本。故二者殆为后日一切刻本之祖本也。”(叙例13-14)因后出版本皆导源于此二本,是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二本为误的情况下,不应据后出之本改此二本的文字。但周先生此书中亦有在并没有确证、且此二本文字相同的情况下改底本文字者。如:

  1、水犹澄清,洞底明净。

  注曰:“明净”原作“明静”,《逸史》本同。此从《津逮》本改。(50)

  按:“明静”亦可通,且二祖本相同。此可知《津逮》本之“明净”当为后人所改。在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衒之原文为“明净”之前,不应改本文。

  2、里内有大觉、三宝、宁远三寺。

  注曰:“里”下“内”字原无,据《津逮》本增。(108)

  按:《逸史》本亦无“内”字。二祖本皆无“内”字,且“里有大觉、三宝、宁远三寺”亦可通,不当据后出之本径增“内”字。

  四

  彭叔夏在《文苑英华辨证》中言:“凡字有两存,于义亦通者……并仍其旧,或注一作。”[ 彭叔夏:《文苑英华辨证》,《文苑英华》附,中华书局,1966年5月版,第5257-5258页]是知,在底本与他本或其他引文资料两通的情况下,不当径改底本,但出校可也。周先生此书,在两通的情况下,很多都改动了底本。

  首先,在底本与他本或他书资料两通,唯有字序不同时,周先生多次改动底本。如:

  1、栝柏椿松

  注曰:“椿松”原作“松椿”,《逸史》本作“栝椿松柏”,此依《内典录》。(5)

  2、列钱金琐,赫奕华丽。

  注曰:《津逮》本作“辉赫丽华”,如隐堂本、《逸史》本复阙“辉”字,此依《内典录》改。(7)

  3、慧嶷亦入白鹿山,隐居修道。

  注曰:今本作“凝亦入白云山,居隐修道”。此从《广记》。(62)

  4、松竹兰芷

  注曰:“松竹”,原作“竹松”,《津逮》本、真意堂本同,此依《大典》及《逸史》本改。(98)

  5、沉浮于绿水

  注曰:“沉浮”,原作“浮沉”,此依《逸史》本。(98)

  6、融立性贪暴,志欲无限,见之叹惋,不觉生疾。(150)

  注曰:“叹惋”,各本作“惋叹”,此《广记》引改。

  以上六条底本与他本或他书资料只是文字顺序有别,并无意义差异,在没有确凿证据证实他本或他书引文为确的情况下,不应径改本文。

  其次,底本与他本、他书引文文字有别,但意义无差别或差异不大的情况下,周先生多次据他本或他书资料改底本文字。如:

  1、所可异者,唯楼两重。

  注曰:“两”,原作“二”,此依《内典录》、《续僧传》及《逸史》本改。(8)

  2、时人咸云此是荀勖故宅。

  注曰:“故”字原作“旧”,此据《广记》引改。(46)

  3、皆事禅诵

  注曰:今本作“悉皆禅诵”,此从《广记》。(62)

  4、并有石铭云

  注曰:“并”今本作“兼”,此依《广记》及《御览》改。(65)

  5、所谓生为盗跖,死为夷齐,佞言伤正,华辞损实。

  注曰:“佞”,各本作“妄”,此从《类说》改。(66)

  6、假令家道恶,肠中不怀愁。

  注曰:“肠”,各本作“腹”。此依《广记》及《绀珠集》、曾慥《类说》改。(71)

  以上六条,如“两”、“二”,“故宅”、“旧宅”,“并有”、“兼有”,“腹中”、“肠中”等语意无别或差别不大,在没有确凿依据之前,无需据他本、他书资料改底本文字,出校记存异文可也。

  第三,原文语意完整,然周先生多据他本、他书资料增补文字。如:

  1、至于晋室永嘉,唯有寺四十二所。(序22)

  注曰:各本作“至晋永嘉”,此依《三宝记》、《内典录》。

  2、视宫中如掌内,临京师若家庭,以其目见宫中,禁人不听升之。

  注曰:“之”字各本无,《续僧传》及《释教录》作“禁人不听登之”,今据补。(11)

  3、剥驴投井,植枣种瓜,须臾之间,皆得食之。

  注曰:原作“皆得食”。《逸史》本作“皆得赐食”。《大典》引与如隐堂本同。并无“食”下“之”字。今从《津逮》、《真意》二本补。(42)

  4、观者成市,布施者甚众。

  注曰:“布”字据《御览》引补。(45)

  5、因名为“苍龙海”

  注曰:“为”,各本无。据《元河南志》改。(51)

  6、里内有土台

  注曰:“内”字各本无,依《河南志》补。(56)

  6、时太后闻之,遣黄门侍郎徐纥依慧嶷所说即访宝明等寺。

  注曰:“时”字各本无,今据《广记》及《宋僧传》补。《珠林》作“时人闻已,奏胡太后,太后闻之,以为灵异”。《自镜录》略同。(62)

  8、时人未之信

  注曰:“之”字各本无,依《广记》、《御览》增。(65)

  9、自永嘉已来二白余年,建国称王者十有六君,吾皆游其都邑,目见其事。

  注曰:吾,据《广记》补。(65)

  10、有一比丘,以净绵试其泪。

  注曰:“一”字各本无,从《法苑珠林》补。(80)

  以上十条周先生皆以他本、他书资料校补底本文字,然底本文义完整,且改后文义无大差别的情况下,笔者觉得无需径改,出校可也。

  五

  程千帆先生说“引用类书、注解作校勘资料,需要特别慎重。古人编辑类书时,常常根据内容的需要及篇幅的限制,对引用之书有所删节……另外,类书和注解本身也会存在由于传写而发生的错误,也是应该注意的。”[ 程千帆:《校勘略说》,《社会科学战线》,1981年第1期]这本可谓校勘学界的共识,但付诸实践之后,却往往会出现过于轻信他书资料的情况,周先生多用他书资料校改版本文字,亦有轻信他书资料之嫌。如:

  1、宝瓶下有承露金盘一十一重,周匝皆垂金铎。

  注曰:“一十一重”,今本作“三十重”,此依《内典录》、《续僧传》及《释教录》改。(4)

  按:古人引书或据其他资料径改而不注明,此处并不能确定“三十重”即为事实、即为衒之笔下原文,是以不当该本文,出注可也。同页又云:“浮图有九级,角角皆悬金铎,合上下有一百三十铎。”注曰:“一百三十”,各本作“一百二十”,此依《续僧传》、《内典录》及《释教录》改。此条亦如上条,但出注可也。

  2、饮水庇廕(41)

  注曰:“廕”字原作“陰”,此从《大典》。《逸史》本作“蔭”,字通。

  按:字通则以版本依据为是,作“蔭”为是,何据他书资料耶?

  3、时邢峦家常掘得丹砂,及钱数十万。

  注曰:“时”、“得”二字各本无,依《广记》引补。《河南志》亦有“得”字。(48)

  按:“邢峦家常掘丹砂,及钱数十万”,亦可通。

  4、综遂归我圣阙,更改名曰缵。

  注曰:“缵”,各本并作“讚”,《魏书》作“赞”,此依《梁书》改。(57)

  按:萧综自南朝归北魏后改名,此事似当以北朝所记为恰,故不当据《梁书》改本文也。且在确定《伽蓝记》所记原文为何之前,亦无需据《魏书》改也。

  5、崇真寺比丘慧嶷

  注曰:“慧嶷”各本作“惠凝”。《太平广记》卷九十九引同。赞宁《宋僧传》卷二十九作“慧凝”,《法苑珠林》卷九十二及唐怀信《释门自镜录》并作“慧嶷”,今从之,下同。(59)

  按:各本所引多不同,在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惠凝”为误的情况下,不当改底本文字。

  6、即请坐禅僧一百人常在内殿供养之。

  注曰:“内殿”各本作“殿内”,《广记》作“殿中”,此从《宋僧传》。(62)

  按:“殿内”、“殿中”意义相同,何可径依《宋僧传》改耶?

  7、子休掘而验之,果得砖数万。

  注曰:今本作“数十万”,《广记》、《御览》引均无“十”字。(65)

  8、颂其声绩也

  注曰:“绩”字各本作“跡”,此依《广记》引改正。(103)

  以上八条皆据他书资料以改底本文字者。

  校勘有“别有依据,不可妄改”的原则。以上所举八例皆为底本可通,而他书异文又无确凿证据证明其即为衒之笔下之原文者,皆属“别有依据,不可妄改”之列,不应径据他书资料以改底本也。周先生如此以他书资料校改本文,难免轻信之嫌。

  六

  底本与他本文字有异,意义有别者,当出校记,列出异文,以待读者自择之。然周祖谟先生对于文义有别而又两通的异文,有不出校记、不列异文者。如:

  1、于时新经大兵,人物歼灭,流迸之徒,惊骇未出。庄帝肇升太极,解网垂仁,唯散骑常侍山伟一人拜恩南阙。(18)

  按:“于时……庄帝”二十字《古今逸史》本无此二十字,当出校记。

  2、出卿于桎梏。(21)

  按:《逸史》本“出卿”作“脱公卿”,此处“脱公卿”亦可通,且意义与底本有别,当出校记,注出异文。

  3、屋舍皆黑,似非好处。(61)

  按:“黑”,《逸史》本作“异”。前云某某升天堂,而此人不得上天堂,别向一处,则作“异屋”亦可通,当出异文。

  4、东临石桥

  按:此句《逸史》本作“临东石桥”。前文有“出建春门外一里余,有东石桥”句,可知作东石桥亦可通。杨勇先生言曰:“按上条崇真寺末幅云:‘出建春门外一里余至东石桥’,则非‘东临石桥’明甚,而是‘临东石桥’也。”(81)此处当注异文。

  5、帝给步挽车一乘,游于市里。(67)

  按:《逸史》本“帝”字作“常”,“常”、“尝”通,故“常给步挽车一乘”亦可通,当出异文。

  以上五条皆不出异文者。

  周先生学识渊博,所勘定者多为确论,然两通之文,亦当以列出异文为是,可使读者自择之也,以读者或有别解也。

  七

  周先生此书有前后牴牾处。

  首先,在校改文字的过程中,有前后不一者。如:

  1、拱门有四力士,四师子。

  注曰:“师”,今本作“狮”,后起字。此依《内典录》、《续僧传》。(6)

  按:本书涉及“狮子”者多处,但前后不一,如“永桥南道东有白象狮子二坊。”周注曰:“‘狮子’,《元河南志》作‘师子’。案‘狮’为后起字,古代多写作‘师’。”(117)“狮子者,波斯国胡王所献也。”(118)“庄帝谓侍中李彧曰:‘朕闻虎见狮子必伏,可觅试之。’”(119)其他作“狮子”者尚有多处。如以“狮”为后起字,衒之所用当为“师”,则当皆改作“师”;若不能确定衒之所用究为“师”或“狮”,则不当改换底本文字。

  2、不立屠煞(176)

  按:此书底本作“煞”者甚多,周先生皆改作“杀”字,且不出校记。如“穆为伏兵所杀(26)”、“庄帝疑恭奸诈,夜遣人盗略衣物,复拔刀欲杀之”(81)、“广阳王果为葛荣所杀”(95)、“杀生血食”(183)、“立性凶暴,多行杀戮”(195)等条,“杀”字如隐堂本皆作“煞”。此条“煞”字不改为“杀”,前后不一,若当改则应全改,若不当改,则一处都不应改,前后牴牾。

  其次,对于正文和子注的区分,亦多有前后矛盾处。

  我们知道《洛阳伽蓝记》本有正文、子注之分,然现存如隐堂本、《古今逸史》本及由其衍生之各种刊本皆正、注不分。自吴若准始,学者开始尝试区分正文与子注,以期恢复衒之所书原貌,但多不恰人意。周祖谟先生此书最大的贡献之一就是讲正文与子注作了较好的区分[ 此处所谓较好,也只能说是较为合理,不能说所分正注都是正确的。如与另一个区分正文、子注较好的版本,即杨勇先生的《洛阳伽蓝记校笺》相对照,我们可以发现,除卷五“宋云惠生使西域条”外(此条杨勇先生除开头、结尾一二句外,全作“凝玄寺”条中之注文。而周祖谟先生以此条为独立之一条,正注参差。按之周先生之条例,愚以为亦以注文为是),相异者有45处之多。《洛阳伽蓝记》原文三万六千余字而有45处相异,其比例之高可以想见。且愚以为此45条中周先生所误者不少。],但对于自己确定的原则[ 周先生区分正文、子注的条例详见《叙例》及文中相关注文,此不赘述。],周先生并没有严格遵守,以致出现前后句式、结构、内容相近,而一为正文,一为子注者。如:

  “崇真寺”条有文曰“桥南有魏朝时马市,刑嵇康之所也”(63),此句作注文。而下一句“桥北大道西有建阳里,大道东有绥民里”(63)为正文。“桥南”、“桥北”,一为正文,一为注文,殊为不恰。

  “修梵寺”条有“里中[有]太傅录尚书[事]长孙稚、尚书右仆射郭祚、吏部尚书邢峦、廷尉卿元洪超、卫尉卿许伯桃、凉州刺史尉成兴等六宅。”[ 此句更因区分正文、子注之误而需增字为训,周祖谟先生在此句下注曰:“‘有’字、‘事’字原无,今补。”此句若与下句子注,即“皆高门华屋,斋馆敞丽,楸槐荫途,桐杨夹植”连读,则不加亦可,是可知此分正注有误也。杨勇本此二句皆作正文。](47-48)“正始寺”条有“里内有尚书仆射游肇、御史中尉李彪、七兵尚书崔休、幽州刺史常景、司农张伦等五宅。”(73-74)此二句,皆作正文。而“秦太上君寺”条有“里内有太保崔光、太傅李延寔、冀州刺史李韶、秘书监郑道昭等四宅”(69)句,与上二句结构、句式完全相同,却作注文。殊失体例。

  校勘当有一定之原则,当前后一致,不应前后不一。黄永年先生说“校记的文笔、体例一定要统一,不能前后不一。”[ 黄永年:《古籍整理概论》,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93页]事实上,整个校勘过程都应当有一个统一的体例和原则,应尽量避免前后牴牾,自相矛盾。

  小子不敏,非敢妄议前贤,摘是文之故,一为就教于方家,二为自警:周先生文史大家,其整理古籍之名著尚有可商榷处,愚鲁如我,更当谨慎。

  《洛阳伽蓝记校释》读后感(六):但恐岁月去飘忽 ——读《洛阳伽蓝记》前后

  想到要读《洛阳伽蓝记》是13年的事儿。那段时间看《上海书评》的旧刊,推荐了台湾中研院史语所李贞德女士的《公主之死——你所不知道的中国法律史》,小册子薄薄的翻完了,对灵太后不顾大臣反对一定要替小姑子杀了驸马这样以皇权挑战父系夫权的率性而生出点感叹,又兼之后来买了青冥姐关于孝庄帝元子攸的安利,过了农历年就买了书回来看。到了3月5号,手抄了《洛阳伽蓝记》的序和第一节《永宁寺》,被论文死线迫着停了一段时间工,那时候已经知道字句的魅力,知道必然要好好读完,这是一本虐同《东京梦华录》比肩的喟叹,不仅代表着北朝文学的巅峰,也被情感饱蘸着,显得每个字都那么动人。

  3月26号重新开始读,到此刚好一个礼拜,初读的时候用的是尚荣译注的全注全译版《洛阳伽蓝记》,中华书局2012年版,再读的时候想要正式一点,就用的是周祖谟先生的《洛阳伽蓝记校释》,中华书局“中国古代都城资料选刊”系列2010年第二版,读过前言,序,叙例,附录二(漫谈校注《洛阳伽蓝记》的经过、北魏的佛教与政治)正式开始看文章的时候,发觉很多佛经用语并不能懂,于是两个版本对照着读,两版词句之间还是有细微差别,大三终于后知后觉地完全不看译本用以锻炼专业技能,所以全注全译本基本都是只看注。(另:我终于点了简体横排和繁体竖排基本没有差别的技能了,惭愧。)

  在此之前,关于北魏,大约是高中改革那册历史选修书上的一节而已,或是后来心生向往的大同云冈石窟和洛阳龙门石窟,有时候还会猥琐地天朝上国地想鲜卑真是自不量力,于是被同化了吧?读完这册书才发现错得太离谱,北魏孝文帝元宏之后的元家儿郎,尤其是子攸这样的即使是风雨飘摇中,笃信着佛教,却身践着中原文明的至高准则,宁为玉碎,傲然有节,跟被同化被征服完全是两回事。我中学读历史的时候恰好是分模块教学那一段,政治文化经济是分开的,在我唯一一段接受通史教育的时光(当然以后我会争取自学),历史对我来说割裂成三块,以至于后来读到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出的科普版《三国两晋史》小册子,对于《大墙上蒿行》中书省和屯田制租调制是一起的这件事还不大能够适应,更惘论十六国更迭之后南来的拓跋氏马鞭之下,沿着石窟,佛造像开始汉化。在我贫乏的记忆里,乱世无论政局还是文学都不好记,今天是这么着明天又换一个,直到我开始有点了解北魏的念头的现在,终于记得《水经注》和《洛阳伽蓝记》的作者都是一个朝代的。

  缺乏历史基本训练直接学了文学史之后,文学史又断成三段: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虽然志在第一段北魏也在第一段,但以北朝民歌为主题的基本文学史记录又被排除在各学期期末考试之外,被我以轻浮的态度掠了过去。如果没有青冥姐卖我子攸的安利,北魏在我心里大概就是个努力汉化开凿石窟民歌发达的胡族王朝,不知道要错过多久。

  絮叨了这么就也该进入读后感这个正题了,本来我想用的标题是“热春光一阵冰凉”,出自桃花扇,也是遗民之姿的句子,但想来晚明的调子要幽微地多,不适合北魏这种处于汉魏六朝诗“生年不满百”余响中的朝代,于是找了苏胖胖的词,他一生坎坷大体上却萧疏洒脱,草原之事,中原之事,大约也是关西大汉唱的吧。

  林文月先生有篇论文叫《<洛阳伽蓝记>的冷笔与热笔》,没能直接找到PDF,只看过别的论文小段转引,但“冷笔”和“热笔”两个词,想起来金圣叹评水浒的时候开头那两句说史记,司马迁一肚子的牢骚,又读着一寺几段掌故,名字却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人,想起来反反复复说的“互现法”,《史记》开古文长河诚然如是。关于《洛阳伽蓝记》在遗民心态上这一点,原序中“始之麦秀之感,非独殷墟;黍离之悲,信哉周室!”的痛楚大概只能有“仆今追念,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可以比肩。文中的僧庙亭台越是繁华璀璨,待到文末一句皇舆迁邺就摔得愈碎。

  序:永熙多难,皇舆迁邺

  永宁寺:十月而京师迁邺

  平等寺:至十月终,而京师迁邺焉

  景明寺:暨皇舆迁邺,民讼殷繁,前革后沿,自相夺予。法吏疑狱,簿领成山

  永明寺:永熙三年秋忽然自去,莫知所之。其年冬而京师迁邺

  冯王寺:天平元年,迁都邺城,洛城余寺四百二十所

  除了这些反反复复的都城“迁邺”,报德寺有:武帝四年,大将军迁石于邺

  从平城到洛阳再到邺城,这个开口不大的V字,一百多年的北魏统治留下的佛教传奇,只剩两山石窟一卷伽蓝记,“南朝四百八十寺”北朝又何止四百八十寺,冯王寺:“寺有一千三百六十七所”。

  去洛阳的时候看到龙门石窟密密麻麻列于伊河两岸的窟龛,回来之后在游记里写,比之敦煌莫高窟,龙门石窟是烟火世俗的力量,那时并没好好了解过洛阳城的历史,是冲着东周天子王都之气去的,失望地想如今的洛阳真的是河南省的一个市,最不后悔的只有龙门石窟和洛阳博物馆里那张线条柔美的残面,对着那唇微笑半天都挪不动步子。如今读《洛阳伽蓝记》看《汉魏洛阳故城》,原来一无所知去的时候最缱绻和饱足的就来自北魏,来自永宁寺,读过文字也感到自己的直觉没有错,洛阳伽蓝不是飞升涅槃的无上佛法之征,而的的确确是红尘里坊王侯将相俗世里寄愿之所,同河山王朝哭哭笑笑,留一卷叹惘。于是下定决心为了这本书也要再去一次洛阳,去看汉魏洛阳故城遗址公园,哪怕跟大明宫含元殿一样只剩一个地基,也会觉得魂梦与同。

  《洛阳伽蓝记》是迄今为止读的书里最有亡国之感的书了,大概也是因为读过小焚老师的《少年》之后老是念念不忘的关于“夷”的一种体验,或者说文化认同的滋味。《秦太上君寺》里晋朝隐士赵逸说“晖文里是晋司马道里,延寔宅是蜀主刘禅宅,延寔宅东有修和宅,是吴主孙皓宅,李韶宅是晋司空张华宅”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并丰堂崛起,高门洞开”读到的时候一个激灵,想到《少年》里旧蜀臣的聚宴,又想到“此间乐,不思蜀”的时候隔壁的孙皓会怀念火烧连营的辉煌吗?两家晋侯可不可能在一起对浇几次,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青山依旧在TVT

  读着晋事想三国,可坐标又在后来眺北魏,禅虚寺里写“千乘万骑,常在于此”尾巴上淡淡一笔“今为光风园,苜蓿生焉”。古代汉语里唯一读过的那段《王子坊》其实名叫“寿丘里”,斗豪奢的石崇在谈笑里,故刘备也是诸王一掷千金的言语间,哪里聊到结尾却是“河阴之役,诸元歼尽,王侯第宅,多题为寺”,熬过了河阴之变的庄帝子攸,扛着风雨飘摇的北魏江山,帝王之尊笔下却是“忧来死路长”,青春或巅峰有多美丽,光阴就像淬火一般溅出多少星辰绚烂而转瞬冰凉,黄泉路上无老少,自然也就无帝王。二十四岁的年纪折断在白绫上,没折断拓跋家统一北方的脊梁又或者是没折断皇魏受图的中原故风,余光中先生的那句“在死亡神奇的一触之下,年轻的永远年轻,年老的永远年老”放在子攸身上,生老病死诸苦,戛然而止深具悲剧的美。

  关于洛阳伽蓝记的寺塔因为有论文提到了北魏时期是我国佛教建筑布局由一塔为中心的布局结构向佛殿中心过渡的重要阶段,所以粗略地统计了一下书中提到的寺塔高度以及修建人:

  1、永宁寺塔 九层 灵太后立

  2、景明寺塔 七层 宣武帝元恪建寺 正光年间灵太后立塔

  3、瑶光寺塔 五层 宣武帝元恪立

  胡统寺塔 五层 灵太后从姑修行之所

  秦太上君寺塔 五层 灵太后立

  平等寺塔 五层 广平王元怀(孝武帝元脩之父)立

  秦太上公寺二寺塔 五层 灵太后及皇姨立

  冲觉寺塔 五层 清河王元怿(东魏孝静帝元善见祖父)立

  融觉寺塔 五层 清河王元怿立

  4、长秋寺塔 三层 刘腾(正光年间元乂专权,刘腾为幽囚灵太后的主谋)立

  明悬尼寺塔 三层 武宣王元勰(孝庄帝元子攸之父)立

  王典御寺塔 三层 王桃汤(扶孝明帝元诩践位)立

  宝光寺塔 三层 晋朝石塔寺塔

  除了宝光寺塔是晋朝存留之外,这些寺中之塔基本都是王公贵戚权臣所立,除了宣武帝夫妇所立之寺数量和质量上都首屈一指外,诸王无一例外身后有践帝位的子孙,虽然立寺之时并未预知后事,也足以说明他们在王公中的显贵。而刘腾和王桃汤两位宦官虽然时评云泥有别,但都是权倾一时的后宫亲信。灵太后之崇佛由此可见一斑,顺便胡统寺、秦太上君寺、秦太上公寺让我觉得《公主之死》里一定要给小姑子的死讨个说法的灵太后两相重合了。宣武帝本人时常亲自讲经,王公贵族又笃信至此(很多没有佛塔的宏大庙宇是王臣捐宅所建),无怪乎四海沙门咸集,《洛阳伽蓝记》里又有很多中外交流的故事。外交往来言辞之中,皇魏的姿态似乎与所有汉民族治国的天朝没有任何不同,景宁寺的记叙里鄙薄南朝鱼鳖之友的高高在上也跟恩赏四海诸夷没有两样。

  北魏曾有过繁华也历经过兵燹,一卷薄薄的伽蓝记,短短数十载旧日风华一夕散尽,当真是“读史早知今日事,对花还忆去年人”。

  《洛阳伽蓝记校释》读后感(七):文字的力量:一千五百年前的北魏城市记忆

  好几年没写书评了,虽然所谓『书评』只是我自己个人笔记的概念,这本书还是让我有了写几行字的冲动。

  这可能是我第一本完整看完的竖版繁体古籍,说实话买之前有点担忧,怕里面的内容看不进去。不过本书却是无论从内容(记录的北魏洛阳城、城中佛寺,轶事、传说)还是作者文笔,都非常精彩,引人入胜。另外一个担心是本书并没有白话翻译,只有解读文本的注释,不过好在本书并不晦涩,配合注解基本没有太大阅读障碍(需要一些古文基础)。

  很多时候,注释比原文还长得多,但这往往很有必要,甚至注释部分本身也体现了周祖谟先生的功力和付出,让我们能更好、更便捷地理解上下文。

  如果对北魏时期城市规划感兴趣,这本书同样不可多得的珍贵。本书最后还附了一张根据本书描绘的北魏都城洛阳规划图。

  这本书同时也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历史角度,也就是说它不是常见的官方经史,但却透过对北魏时期佛寺渊源及时事的记录让我们管中窥豹,了解大约1500年以前的中国北方。第五卷引用了一些北魏时期前往天竺取经的事例,途径西域诸国,都是珍贵史料,也非常有意思。比如提到了大秦(东罗马帝国?), 波斯,北天竺,嚈噠(yè dá), 葱岭以西及帕米尔高原附近的政权,阿富汗喀布尔地区等等,非常有趣。

  最后我想说,那些佛寺无法在一千五百年后挺立,但是『上善若水』,柔弱的文字却可以透过历史的风沙绵延至今,精致地保存历史的一个断面,让我们得以窥见古人的世界,实乃幸事。

  强力推荐!!

  《洛阳伽蓝记校释》读后感(八):崇佞之间

  自从佛教传入中土,便与中土的政治文化甚至于经济产生了联系。历代帝王无论是汉族还是外族,颇有崇信佛教者。然而历史似乎形成了一个怪圈——越是顶礼膜拜崇信佛法的帝王,往往会有不怎么好的结局。南朝梁武帝诚于佛法,最终却在四百八十寺的健康困饿而死;唐宪、懿二宗礼迎佛骨,不就之后横死暴疾。而书中那个修筑洛阳千万伽蓝的北魏,最终却在河阴几乎惨遭灭族。究其原因,也许并不是崇信佛教本身有什么问题,恰恰是这些统治阶级名曰崇佛实为佞佛。正如杨氏所言,“见寺宇壮丽,损费金碧,王公相竞侵渔百姓”,生活中更是腐化堕落,如此的行为,如何求得诸佛护佑?佞佛者如此下场,正是说明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聚万民膏胰修筑而成的洛阳伽蓝,终究也在尔朱荣们的铁蹄下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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