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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外之海》经典读后感10篇

2018-03-24 21:39: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身外之海》经典读后感10篇

  《身外之海》是一本由李唐著作,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9.00元,页数:286,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身外之海》读后感(一):没有自恋,可能就没有文学

  李唐,1992年生,小说家,诗人。曾获第四届“紫金•人民文学之星”中篇小说奖、“台湾X19诗奖”首奖。作品见于《人民文学》《十月》《钟山》《天南》等,已出版小说集《我们终将被遗忘》。《身外之海》是其首部长篇小说

  主持人(以下简写Q): 你觉得《身外之海》传达出的情绪代表90后吗?

  李唐(以下简写A):我写的时候其实没有想要代表某个群体,他可能就是喜欢纯文学或者喜欢幻想文学,就是这些读者,我觉得跟年龄没有什么关系

  Q:你在书里刻画了很多不同角色,他们的共性是都弥漫着一种无力感,是这样吗?

  A:对,有一点。无力感在书里面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体现比如说,对于个体价值的确认,和存在感的确认这个方面。我后来想过这本书的无力感的根源是什么,但这可能跟书的关系不是特别大。

  我感觉这个时代是非强大的一个时代,信息技术方面是在超越以往,光速一样发展。很多东西都覆盖到人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说衣食住行,不管你现在拿什么东西,比如说一个杯子或者一本书,或者这个地板,它背后都有一个产业,一个很错综复杂的东西,每个行业都有自己哲学。在这方面,时代会变得很强大,因为它就像网络一样覆盖着每个人,而且是一层一层地覆盖到里面。

  这好像不是一个特别恰当例子:比如游泳,这一片大海你可以主动去游,到哪里都可以,只要你自己有这个能力,或者是意愿。但是,我感觉现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被规训的时代,它给你规定好了泳道,然后还有深浅,你想再去深水区,可能还要办个深水证什么的,是一个路径,路径给你安排好了,每个人从生下来以后,就面对着很多“路径”,大部分人只能按着这个路径往前走。就等于说,其实你是过一个被安排好了的生活。

  有一个电影,叫《楚门的世界》,它可能主要讲的是传媒方面的一些东西。但是我觉得既然有这个想法,有这个焦虑,就是因为,这个时代太强大了,它可以规训,或者说,按安排“每个人的这一生”这个逻辑来走。所以,虽然说你可以运用时代很多很便利的东西,但其实,到底是你在利用这个时代的便利,还是,它在安排好你?就像一段程序,像编程一样让你在往前走。这个是可以探讨的。在这么强大的一个时代的影响之下,个体就会变得很渺小,因为你能做的其实很少,因为你面对的其实只是路径,你在按照那个路径往前走,你很难再去改变一些东西了。因为每样东西、这个世界的逻辑已经开始自洽,你很难再去真的改变它。这个无力感,主要根源可能起源于这方面吧。

  Q:你在《身外之海》里写了很多奇幻的东西,你感觉自己很渺小,你是不是在用这种奇幻的东西去对抗大的东西呢?

  A:我倒没有想对抗什么。我的主人公,或者说我小说里这个人物,其实是在寻找一些他自己觉得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既然很难超越一些条条框框,你就可以做一些你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东西,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觉得有意义就可以。

  然后奇幻感,主要是两方面吧。第一个是我兴趣在里边,我比较喜欢天马行空、这种想象的东西,这完全是个人的趣味。第二个就是,我对“现实”这个东西其实有一点怀疑吧。这个可能比较幼稚,或者说伪科学一点,可是我总感觉——现在的人,还没有走出银河系,还不知道这个宇宙外面是什么样,咱们生活在三维的这个空间里面——你其实还不知道其他维度是什么样的,所以我想会不会过去几千年,或者再过去几百年以后,再回头看咱们这个时代,所谓的现实,可能你会觉得并不是真正的现实,可能咱们这个只是一个梦。

  咱们只是很小的一个部分,所以我觉得既然如此,还不如多去创造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多一些可能性

  Q:你觉得你的现实和马尔克斯的现实有什么不一样?

  A: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我觉得还是提炼,是现实中一种。我这个类似于创造了一个平行空间,平行的一个世界。魔幻现实其实主要还是为了体现现实,只是它用更抽象、或更猛烈的一种方式来对这个现实有所关照。

  Q:你把现实给抛弃了?

  A:我这个小说里的世界可能跟现实是互相渗透的吧。这种关系,是两条平行线,还是藕断丝连的关系。也可以相当于“梦”吧。梦就是完全虚构的,但它其实还是一些现实的体现,它的来源还是现实。

  Q:我知道你写诗,也喜欢听音乐,书里这个人也是喜欢听音乐,喜欢读书。就有很多强调“我”的部分,看的时候我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有些自恋?”书里面这个“我”,是不是真实的你的一个投射?

  A: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尤其是第一人称,会有一些作者的投射在里面,比如说写诗啊,或者听音乐,这个肯定是我,就是本人的一些爱好。自恋的话,我觉得如果没有自恋,可能就没有文学了。自恋是文学的一个部分,只要控制好度就可以了。当然,我不一定控制得好,但是我想,自恋它不一定是不好的,因为你对自身感兴趣才能对其他事物感兴趣。

  Q:那你觉得“对自恋的克制”是不是文学?

  A:肯定是,因为特别自恋的文学肯定会招人讨厌。但是,你不能过分关注自己吧,这样的话会损害你的视野

  Q:你说你喜欢写诗,而《身外之海》透露出的那种无力感、个人的渺小感,追寻意义……这些其实可以用诗的形式表现,你为什么要写一本小说?

  A:我最早是写诗歌的,大概高中的时候,比写小说年头应该久一些。诗歌是语言艺术最顶峰,它就像把所有的语言萃取一样,酿酒、榨油一样,就是一个最精华的部分。

  小说是有一定游戏性的,它的空间更广阔一点,你可以在里面尽情地去抒发自己的感想,或者一些废话,一些什么,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诗歌是不行的,它不允许有丝毫杂质。小说是可以允许有这个的,它更生活化,更有游戏性,能承载的可能更多。所以对于选择写小说来说,两方面吧。它比较有趣,比较好玩;它能抒发我更多的想法。

  Q:我对你书里一句话印象比较深,就是“写的诗没有被人看到就相当于不存在”。就只是为了写这样一个人物而写这句话,还是它就是你真实的想法?

  A:后来人物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诗歌有没有读者其实根本就不重要,因为不管你有没有读者,最后结局是一样的,就是你都会被遗忘掉。

  大同小异吧,所以说每个人应该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你自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就好,然后找到你自己最珍惜或者最珍贵的东西。

  Q:所以你觉得写诗也好,写小说也好,被不被人看到其实不重要,只要你自己寻找这个意义就好了?

  A:对,就是你觉得你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就可以了,这是最重要的。

  注:本文为微信公众号“1天1本书”李唐专访文字稿(有删减)

  《身外之海》读后感(二):身外之海,谁的精神归宿之乡?

  身外之海,谁的精神归宿? ◎ 东渔 李唐这个名字,字面上透着古典意味作为90后新锐作家,他的小说气质复杂得多。年轻的李唐已是多产的作家,作品常见于国内各大刊物,引起广泛的关注。由新经典出品的《身外之海》是李唐最新的长篇小说,题目来自作者读到废名一首《十二月十九夜》诗歌中出现的意象,心有灵犀间,“身外之海”便具有了共通的气息。 《身外之海》构建出一个海边小镇,这个叫“天鹅绒”的海边小镇就像是李唐文艺王国里的一个专属角落,他要在这里面设计自己的理想之地,完全充满自我气质,他笔下那些精神游离的人物,总是急于寻找情感出口。文艺性是李唐小说的根基,作为一个写诗的人,他的文字总是散发一种唯美感,淡淡的诗意贯穿始终。《身外之海》没有厚重故事色彩,小说呈现晦涩诡异氛围,各式人物带有普遍神经质。如果从国内作家找一个相似者,李唐接近于残雪的气质,后者即是用无规则的叙述轨迹,抛开完结通顺的故事,更多服务内心思想体系,从而完成一部很自我的小说。 稳健的叙述节奏是李唐作品的成熟体现之一,在《身外之海》中,人物由着节奏一个个被引导出来,叙述人“我”起到关键的串联作用。追寻一条会说话的狼,是小说的中心线索,看起来很荒谬的一件事情,然而这个线索不需要结局,就像一棵树的主干不那么显眼,红花绿叶才是吸引眼球的关键。那么,小说的“红花绿叶”是什么呢?正是小说中这些神秘莫测的人物,以及每个人物精神迷失的质地。在一个神秘的小镇,围绕着人物发生了一系列扑朔迷离的事情,他们怎样才能走出困惑,哪里才是精神归宿之乡呢? 如果仔细梳理人物之间的关系,小说并没有正面呈现各人物之间的相互交流,主要是“我”和其他人物之间的对话交流,以及慢慢建立起来的精神依托关系。来看看这些人物的人格特性:徐福有人群恐惧症,松子神秘兮兮;莉莉和李尔就像一对欢喜冤家,陈眠的介入造成三角关系;赵柚的父亲是一个令人讨厌的酒鬼,而赵柚喜欢到纯净森林里寻找自我,她读书写诗,她向“我"借诗集的种子;陈眠正是发明种书的人,拥有魔法的人最后仍然受制于凡间爱情;药店的阿栗似是纯洁象征,代表了“我”的情感向往失去妻子退休警察拉松竟然想要发明“时光机”回到妻子身边。小说中叫“长官”的次要人物也有一段凄凉缠绵的故事,可以说,每个人物都有一段伤感过往,遗留下伤感的情结,或者正在经历着伤感,走不出情感的迷雾。 说到小说唯美神秘的气息,先从“书的种子”说起,书竟然可以种出来,就像施了巫婆的魔法,作者以虚为实淡然呈现,不显突兀,却来的亲切。其二,与“我”交谈的神秘人就是那只说话的狼,这一设计机灵有余,为之后探讨形而上问题提供了契机,不与人谈论,却与“通灵之物”倾心交谈,其实最终面对的是自我,避免说教意味,用“交谈”的方式即可达到事半功倍效果。 叙述人与人物通过交流对话,希图破解人生的谜底,关于亲情、爱情、死亡这些沉重话题,而且都以正面的对话来体现,这属于李唐诗意的幻化,比如森林里存在着死去的时间,“自然界的一切都是有信心的”,这些形而上的探讨借助小说人物之口,成全了作者思想的释放,这些思想需要读者的解读,也需要读者更多的接受,转化为最后的小说魅力。“每个人的存在都自有其意义”,对“存在”的解读结合着赵柚肉体的“存在”,似乎是一种调侃,但也暗含向哲学家前辈致敬的意味。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思想的灌输是小说的弊端。李唐似乎也有这种炫技的倾向,一个作家在还未达到思想成熟的时期,不要在小说里灌输太多思想化的东西,不然,多年之后再回头读自己的小说,会觉得愧疚难当。希望在写作道路上看到李唐更多的突破,因为青年作家还有很长的路可走。 那只狼离开了小镇,“我”继续朝黑暗中走去。这是一个未完待续的结尾,就像这个没有开始、过程、结局的故事一样,“我”的精神状态会一直持续荡漾,只有一个个人物回到“我”的身边,才会有一次次的精神交流,思想碰撞,身外之海是他们最终的归宿之乡,身外之海也是泛泛之象,需要你永不停歇的寻找下去。

  《身外之海》读后感(三):一个人的活着

  ‘宿醉还未消除,肠胃不舒服——这当然是老毛病了。’《身外之海》从一开始就塑造出这样一个孤独形象,一个并非积极的生活者。 平常琐碎的叙述,读起来像《老人与海》中的圣地亚哥的自述,同样的男性视角,同样的孤独感受,可是相比于圣地亚哥这种典型的海明威式的英雄,书中的“我”却给人一种让人心动的怯懦颓废。 “我”总是十分确定得感受到时间在生命中的流淌,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看着,感受着,就连喜欢的女孩都可以眼睁睁看着走向别人,而不去做任何改变。 间或出现的“无意义节”,“有时我觉得人生真是毫无意义啊。”“冬天就这么过去了。”“是啊,好像什么也没干。”这一切好像都在提醒我们:生命中是没有什么幸福或者是不幸的,有的只是活着,麻木而孤独地活着。 可是你却仍然不忍心苛责,因为“我”实在是太像生活中的你你我我,生命固然丝毫没有意义,可是那一分柔软情怀却让人为之动容。一个执着于写诗的非天才式诗人,他有着自己的善良,投喂林子里的野猫,担心离家出走少女,时不时看望同样孤独的拉松老人。他也有着自己的执着,对音乐,对诗歌,对突如其来的好天气。 最后,那头会说话的狼,是人们的内心吧,是一方面孤独,在孤独中坚守着自己,另一方面,却渴望理解沟通的,人类矛盾的内心吧。

  《身外之海》读后感(四):归属感的小镇

  天鹅绒小镇,远离城市喧嚣,来到这里的人们每天上演着平凡的故事,但每个人都保存着神秘感。这个小镇给他们带来着属于自己无比的归属感,《身外之海》的意义也许正是书中的那句话,“你要记住,不管外面的世界想怎么改变你,你内心都要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地方。只有在那个地方,你才是真正的你。”

  作者李唐,90后小说家、诗人,曾获得曾获第四届“紫金•人民文学之星”中篇小说奖,代表作《我们终将被遗忘》等。本书主要描述着住在安静小镇上的人们,看似平淡,但在背后着不平凡的经历,在这个现实与神秘的小镇上他们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在写作风格上,作者作为90后,有着大胆的设想,现实与魔幻相结合,描述出90后人的个性张扬随性,有新思维,有想法,有自信但很脆弱,总在找寻自己的存在感,又很无力。其实他们需要倾听者,需要排除喧闹声,需要信任的伙伴,需要属于自己内心的渴望。书中会说话的狼的出现,正是最好的例子,它带有魔幻色彩,成为主人公的倾听者,“我”与狼成为信任的伙伴,成全了“我”的存在感,也成全了它的愿望。

  《身外之海》虽然只有不到300页,人物背后的故事性却很完整,很紧凑,信息量很大。个人觉得他们每个人的存在可能都代表着一类人群,一些年轻人的现象。书中的“我”,原来家庭富裕,后来父亲破产,家庭破裂。他来到小镇成为普通的警察,是一种逃避。他与父亲同听爵士乐的美好回忆,是他内心对父亲的想念,而无论多贫穷,父亲都会在有爵士乐的地方穿着正装,是一种尊严与尊敬。“我”这个角色,是对以前生活的一种封闭,在破产之后的无力,找到小镇,成为警察,帮助各种人,其实是另一种体验。这种体验在某种程度上,治愈了他封闭的心。提醒着现代的年轻人们可以尝试另一种体验,解开困在自己内心的事物。徐福有着人群恐惧症的钢琴手,有时觉得他的存在像极了现在的自己,几乎不会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会有恐慌感。赵柚,一个以森林为家的女孩,她酗酒的老爸总是说她不该出生,毁了他的人生。觉得正是90后人随性不计后果的,幸好这个女孩在森林中感到了“关爱”。李尔与莉莉、陈眠的三角关系是现在的一种常见现象,每个恋爱的人都会有迷失的时候,最好的结果就是找回自己的初心。

  小镇给他们所有不平静的平淡归属感。餐厅老板有着不可思议的冒险人生,在经历一切后来到小镇,这里给了他内心的归属感,曾经的波澜壮阔,美好的回忆,他在这里回味沉淀。拉松,退休的警察,小镇给他特殊的意义,在这里有着他曾经深爱的妻子,他的内心从来没有离开过,灵魂伴侣。他的奇怪发明竟然在森林中为赵柚提供了路的指引。“我”在这里找到了归属感,回忆与未来,打开另一扇门。“无意义”节的开幕,让大家都在小镇得到了存在感。

  《身外之海》在读时候,会觉得平淡而神秘,但读过之后它有回味与沉默的思考。

  《身外之海》读后感(五):是身海,也是深海

  百度百科里对于深海恐惧症的描述是这样的:

  “ 深海恐惧症多数都会让人感觉自己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中难以逃脱,而且大海是令人琢磨不透的,海中孕育了很多人们未知的生物,并且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深海更像一个恐怖的深渊。很多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种深海恐惧症是过分焦虑的,有时甚至知道这种恐惧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但是却总会不由自主的有一些深海恐惧症的表现。 ”

  读完《身外之海》后,我发现它所要表达的主题与深海恐惧症有着相同的类似,这或许是某种巧合吧。

  密闭的天鹅绒小镇同样令人琢磨不透,蕴藏着许多奇妙的人与事:种书、 “死”的冰屋、 “逆向印刷机” 、无意义节、拉松的“时光机”、会说话的狼……

  这个故事里的角色自然有“会游泳”和“不会游泳”之分,两种人对于生活的态度和各自的处境也都是截然不同的。可是,男主角却似乎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他有恐惧,但又因为有音乐和诗歌为伴,就像是手握着救生圈,所有的事又变得明朗了起来。书中如此写到:

  “很多次,我梦到与父亲在旧工厂里练习萨克斯的夜晚。我们对着星星演奏,累了就听收音机里的爵士乐午夜电台。那是我还未经受时间的洪流冲击的时光,很多东西依然坚不可摧。在音乐中,仿佛只要一路向前,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仿佛只要星星还在,一切就不会改变。”

  “每个人都想过证明自己的存在,写诗只是其中的一种途径。”

  那么从书中反观你我的生活,某种层面来看,周遭与深海无异,有无数未知的危险与焦虑想要给我们造成麻烦,那么,“你要记住,不管外面的世界想怎么改变你,你内心都要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地方。只有在那个地方,你才是真正的你。”

  《身外之海》读后感(六):孤独及其所创造的

  拿到这本薄薄的《身外之海》,带着无法预设的期待开读——因为对于作者李唐,包括我在内的广大读者显然并不熟悉这位青年作家。查询资料后才发现,这位出生于1992年的作者起步甚早,14岁便开始诗歌创作,18岁开拓至小说疆域,曾获第四届“紫金·人民文学之星”中篇小说奖、“台湾X19诗奖”,其作品屡屡发表于《人民文学》、《十月》、《钟山》、《小说界》等,已出版小说集《我们终将被遗忘》。

  90后作家近年来的集体井喷可谓是文学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当大多数读者对“90后”这个标签仍抱有不无偏见的态度时,这批在比较充裕的物质条件里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早已踩在时代巨人的肩膀上,开启了自己的文学征程。他们大多数将目光聚焦于日常现实生活,努力发掘细节所蕴含的深意,砍斫大开大合的戏剧化枝桠,更注重心灵世界的建构,在剥离琐碎的庸常外衣后,直抵基于个人经验、然而又不乏普世伦理的情感核心。他们成长的年代,阅读信息已然丰富,在接受大量文学前辈的滋养的基础上,自觉形成自身的阅读谱系和审美口味,作品中虽有夹带私货的嫌疑,但也可视之为文学养分的反刍和创作精神的沿袭。

个人审美决定的创作方向

  李唐这本《身外之海》,亦可追溯其个人阅读口味,虽然之前我并不了解作者,但从小说文本逸出的信息,大约可确定他偏好诗歌,普拉斯、策兰、特拉克尔均在其心爱诗人的行列。作为同为特拉克尔的诗迷,如觅知音般的惊喜——可能这也恰是文学的另一种功能。书名来自废名的《十二月十九夜》,将普通事物提炼成凝聚诗性之美的意象,既是诗歌的基本属性,也是李唐在本书中力图抵达的目标。

  而整本书氤氲的诡谲气氛,以及事件铺排发展所营造的画面感,与作者偏好大卫·林奇不无关系,尤其将故事放置于时空坐标缺席的孤绝小镇,如若置身于林奇双峰式的小镇,堪称浑然天成。散点式的群像绘就——“我”作为镇上唯一一个警察,除了拥有自身的故事,串联起面目不同、经历迥异的小镇居民们,有自己所属的乐队,乐队演出所在的酒吧经营者,“我”的老上司,“我”那些身在明处或暗处的朋友们,“我”暗恋的人和最终携手的人,组成一个看似无名无姓、实则普世存在的群体。林奇风格的悬疑一直高挂头顶——一头会说话的狼,一开始或许只是接近“麦高芬”的存在,全书围绕这个悬疑点,将笔触延伸到小镇群体的日常肌理,真实的表象被刺穿后逐渐渗出黑暗的原液。

魔幻笔法承袭的自由想象

  全书最大亮点是基于现实成分的魔幻元素展现,因为包裹着真实的细节和符合逻辑的心理,点到为止的神奇意象并未有突兀感,反而让这个架空式的寓言故事蒙上一层疏离朦胧的伤感之美,也着实表现了作者善于动用想象力的功力,这种能力仍须与诗歌的滋养挂钩。

  这座名为“天鹅绒”的小镇,缘起于某一年天降天鹅绒,于是从诞生的一刻起,小镇便拥有了超验的神奇色彩。每年举办的“无意义”节是全镇的重大节日,故事就开始于节日前夕乐队彩排的时刻,终结于乐队克服重重困难之后终于登台成功演出,实现叙事上的闭合,并将各人物的命运一一归置,完成度较高。

  小镇位于大海边,所谓「身外之海」的「海」亦如疯狂时期的大海,众生的孤独及其所创造的流动意象,在每个人身边汩汩流淌,时光好似凝固,小镇仿佛亘古存在,从无起始终结。于是,能准确定义小镇在时空所处位置的,唯有那些繁复精致的魔幻细节。书籍无需购买,只要埋下种子就能自行生长,生长时间视作品内容不定,最长的生长期当属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与之相对地,是“逆向印刷机”,将书稿输进一种老式打字机,即可印刷成植物,诗歌的成果是花朵,其美丽程度会引来吃花蛇的觊觎。

  故事中大部分奇幻的事情发生在森林中,草木成为人类之外另一个存在的维度。海藻茶和花粉茶是日常饮品,用糖分含量高的植物如西红柿、西瓜、南瓜来发电,古灵精怪的想象消解了故事部分的沉重。“我”的上司拉松原本与妻子相亲相爱,但妻子被玫瑰花刺扎伤后,就染上了某种无法治愈的怪病,浑身冒着玫瑰香气,甚而在离世之后,墓前仍萦绕着花香。这个片段让我想起法国作家鲍里斯·维昂的代表作《岁月的泡沫》中克洛埃罹患的怪病——胸口长了一朵睡莲,同样是描摹诗意爱情在蒙尘俗世中的倔强生长,同样以超现实元素反向验证现实逻辑的合理性,而且同样出现大量爵士乐的出场,不知作者是否读过此书,亦算是有趣的互文。

抽象概念幻化的实体形状

  本书中我最爱的部分是关于时间、记忆以及死亡凝聚固化的描写,这些抽象的、思辨的概念,在这座无名小镇,被孤独催化、塑形成具体可感的实体形式。

  故事一开场,“我”就“感到时间缓缓地流过我的身体,看见时间的形状”,仿佛时间本身也有生命和语言。“我”徜徉在时间之河中,以某个确定的时刻作为标记,那个片刻被周围环绕的物体包围,于是时间长出了自己的手和脚,于是人类被时间一点点穿透身体——难怪那个孤寂的女孩赵柚因为无法确信自身的存在,而变得日渐透明苍白,时间正日益侵蚀着她的机体,身体宛如沙漏,漏出的正是时间的灰烬。

  因为时间具有生命,那就意味着它亦有尽头,亦有终端。守林人说死去的时间的颜色,就是树林里黯淡的青色光辉,并沉淀下来。书中出现的时间尽头之具体形状,乃森林深处的冰屋,无人知其来历,或许正是那日复一日的青色光辉沉淀所致。“我”被赵柚引领至「死」——一座寓意着时间尽头的冰屋,虽寒意噬人,但安宁祥和如月光、静谧坦然如梦境的氛围,让两个严重缺失爱与存在感的人,从此也有了互相取暖的希冀, 孤独谱写了灵魂之歌,每个人都有藏匿在自己的壳里悄悄做梦的权力。

  不惟是时间和死亡拥有实体,甚至连记忆也不例外。小镇上有一座“记忆博物馆”,人们将想要忘掉、却又无法直接舍弃的东西暂时储存于此,装进容器,标上编号,等哪天需要取回,可以再次打捞。人的痛苦在于记忆太好,有这么一个地方提供记忆的保管与提取,颇有点《黑镜》式的高科技软科幻属性。

  有些人想清除记忆,而有些人却一头扎进记忆的海洋,妄图用不可追的往日回想祛除现今的痛苦和麻木。拉松整日沉湎于与亡妻的回忆与自责中,他用电击的方式刺激大脑神经,激发潜意识里无数被遗忘的细节,用自毁的方式作漫长的告别,直到某天机器失控,他终于完全失忆。

  “故事就是故事,没有必要深究。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虚构和现实都缺一不可。”借书中主人公之口,文本的虚构奇幻与逻辑的真实恰切,随着“我”那窗外不曾谋面的交心朋友之现身,实现完美对接。保罗·奥斯特说:“当一个人有幸生活在故事之中,生活在一个想象的世界里,这世界的悲苦也就消失了。只要这故事不断延续下去,现实也就不再存在。”孤独及其所创造的正是如此。

  《身外之海》读后感(七):简单分析开篇技巧

  李唐的这本身外之海,老实说只看了第一章的第一节,并没有全文阅读,可这并不影响我对作者实力的了解。有音乐家听演奏者演奏三个音符就能判断对方的实力,而我看了身外之海的第一章第一节已经对作者了解很多。首先,最明显的,作者李唐笔下的文字最突出的特点是,信息量大。作者的文字并没有受极简主义风格的影响,但是作者的文字依然很俭省,从我看的这一部分来看,没有废话,没有赘言赘语,都是实实在在的描写,不多几句话就把还交代的交代了,想表达的都表达了,而且不失文学魅力。说到文学魅力这个词,任何作品,无论小说散文诗歌还是其他,都避不开一个东西,文采,没有文采最多成为好故事,不足以成为好作品。而李唐的文采是有的,可能是长期写诗打下的基本功,李唐小说中的文采让读者感觉很舒服。第一章第一节只用了一个明喻,一个像字,很生活化,但又给人诗意的感觉,虽然只是一个明喻,可见作者基本功很扎实。这是水平稍低的文采,在第一章第一节中还有水平高级的文采,作者对肢体感觉的描写。第一部分提到了雪中人物的感受,周围天气的严寒,脑袋的不舒服感,作者在这里的篇幅稍稍详细了一些,读者对此感受深刻,而作者的文笔水平也在一定水平上体现了出来。要知道,对于成熟的作家,五种感觉并不是没有主次之分的,一般开始写作的时候建议从视觉描写和听觉描写开始,因为这样写比较容易,更不容易出现败笔。而对于嗅觉味觉和肤觉的描写,是成熟的作家要做的事,而且不是在小说文本中进行练习,而是成熟地把自己的技艺展现在读者面前。显然,从第一章第一部分来看,李唐对肤觉描写的把握能力很好,已经展现出一个成熟作家的风采。还有就是,作者为了提到吸引度在更大程度上抓住读者的注意力,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奇幻元素,或者是玄幻元素,或许是其他类型小说的元素,就是开篇没多久就提到的那种酒。我的了解之内,世界上没有这种酒,是作者创造的。这种葡萄酒本身的创造就是亮点,鲶鱼身上的物质和葡萄放在一起,然后沉入海中,一年以后捞上来,这是这种酒的制作过程。光是这一步,相信作者都花了不少心思,自己创造出一种酒,世界上没有但小说中真实存在的一种酒。不仅如此,如果光是一种酒,还不能进去小说,小说是情节的展开和人物的历程,这种酒很好的和人物互动起来,并不是游记散文中以一道风景的形式存在,而是作为一种元素,和小说中的人物还有其他元素互动。酒这一点,本身就是亮点。还有一个方面,小说开篇的设定,物理环境和人文环境的设定已经完成,从第一部分可以看出来。主人公出现的时候下着雪,非常糟糕的天气,而且直接呼应了开篇时人物的内心。而另一个人物,面临退休,嗜酒成性,他的状态是半死不活。两个人物之间的练习是,另一个人物退休,主人公接班,做警察。只是有一点有些缺憾,或许不可以用缺憾来形容,反正我没有看明白,就是故事的展开。本文作者看的小说有点多了,一般都能及时发现故事展开的方向,也就是故事朝什么方向走,水平稍次的作者还能看出是目的地何在,主人公最终要的是什么。可是从第一章第一节看来,我不能确定主人公或者故事展开的方向,也就是不知道作者写的小说接下来的故事是什么,看不出来,没有目的感没有方向感。不过从第一章第一节已经提供的信息来看,必然是有要发生的,这是百分之百肯定的,各方面要素各种描写指向了这个方向,故事即将发生,虽然故事的轮廓很模糊,但有一个大事件即将到来。或许作者是个不太注重情节的作家,虽然有酒这样的元素存在,而小说开篇方面各个要素都具备了,就是没有一枚炸弹,在开篇来个天翻地覆,这是我觉得唯一不好的一点。不过小说作者整体上,实力很强,如果后文能看到情节的大起大落,或许这本小说就太好太好了。

  《身外之海》读后感(八):你内心要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地方。只有在那里,你才是真正的你

  《身外之海》包含了超现实元素、黑色幽默和诗意想象。主人公来到天鹅绒小镇做警察。

  这里的书像植物一样长出来、野猫用专属的跑步器减肥、灯泡发光靠一只野南瓜、薄木头片能当唱片听、死去的时间会冷冻结“冰”…… 这里有患抑郁症的鹿、可以把诗稿转化成花朵的“逆向印刷机”、喝了会产生幻觉的酒、储存记忆的“海底博物馆”……

  师父退休后,他成了镇上唯一一名警察,终日无所事事。业余时间,喝酒,写诗,听爵士乐,偶尔练习萨克斯,见少量的朋友,说不多的话,喜欢药房的一个女孩。直到一天,有人报案,说遇见了一头会说话的狼……

  这既是一个极具可读性的奇幻故事,也是一场沉静的思考之旅。

  城市会让人感到渺小,面目模糊,但同时也蕴藏着无限的想象空间,

  就像是水泥缝隙中偶然生长的植物。——李唐

  “自我”“丧”“佛系”“低欲望”等,这些都是贴在当下年轻人——90后群体身上的标签。科技、经济和城市化的飞速发展,令出生在城市、成长在单元楼里的一代人身上那种孤独、渺小和无力的感觉,较父辈们更为强烈。

  丧失目标,没有情感,没有希望,消极颓废即为“丧”,是年轻人抵御现实压力和焦虑的一种自嘲方式;怎么都行、不太走心、看淡一切——“佛系”生活,则是一种自我安慰。然而在这多元、个性的社会里,还有千千万万种对抗压力的不同方法。90后一代文学新力量——李唐的小说《身外之海》中,主人公又纠结又疲惫的“冥想者”状态就会令一些人觉得亲切,似曾相识:“冥想者”除了沉默没有别的特长,不甘于庸碌却又找不到方向。而他所有与自己的角力,只是想要不随波逐流,想要找到一点真实、可以信赖的事物和存在的感觉。

  从小就住在相对封闭的城市单元楼里,每户都像一个独立的世界。从小时候起,李唐就容易对现实世界中的边边角角好奇,时常走神,想象着这个世界周围那些平行空间的故事。开始写小说后,他创造了神秘另类的幻想世界,用想象来写实,写人的快乐与苦闷,孤独个体之间的交往和慰藉。捕捉那些忍不住、说不出的创伤。

  李唐说:“日常生活是一种重负——不是说有多么艰难,而是它像是推石头的西西弗斯,像是工厂的流水线,看不到出口。想象力对我来说就是脱离日常重负的某种可能性,现实中我们无法飞翔,但在想象中一切皆有可能。或许有人说这是逃避现实,但现实生活到底是什么?你真能保证现实生活不是更大的虚幻吗?所以,想象更像是通往另一种现实的途径,在这里,我可以感到自由,沉浸,并且看到更加真实的自我。”

  这是李唐用来脱离日常重负的路径之一。你呢,面对看似没有尽头的日常,怎么与焦虑和压力相处?你用什么方式梳理现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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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李唐自述:《身外之海》创作前的故事

  u 多动症儿童

  u 不专心同学

  u 用自创桌游选朋友

  u 和另一个灵魂坦诚相待

  u 近距离接触死亡

  在我上小学之前,也就是学龄前的阶段,曾有一段时间会强烈地质疑所谓“现实生活”的真实性。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孩子都曾这么想过?那个时候我没来由地觉得自己生活在一场梦里,而真实的我正在沉睡。当然那会儿肯定没看过什么《黑客帝国》之类的电影。发展到最极端的情况,我会不时地摇晃脑袋,天真地觉得这样就有可能“醒过来”,导致家里人和老师都觉得我患上了多动症或某种神经官能症。

  小学时,父母最大的苦恼就是我无法在课堂上集中精神。我太容易陷入漫无目的地想象中。随时随地都在走神。墙上的一个标记,地板上的纹路,角落里发出的声音,都能够轻易吸引我到想象的世界中。因此老师评价我总是说:“这个孩子挺安静的,就是经常走神,不专心。”

  初中,我研究出了一套非常精密的桌游,主要是几人对抗那种。故事背景有时是历史事件,有时是架空的,总之不比真正的游戏可玩性差。当时是否能理解、接受我自创的游戏,成为了我检验友谊、挑选朋友很重要的条件。

  我从小便比较沉默、内向。高中时,班里跟我关系最好的是一个女生,她和我一样,也不太善于跟人打交道。她喜欢听椎名林檎和后摇。或许是一种特属于青春期的孤独吧,那个阶段,我俩是班里彼此唯一真正的朋友。我们经常会用写笔记本的方式来探讨很多琐碎或严肃的问题,包括各自的困惑,对未来的构想,还有她家里的一些令人悲伤的事。当然也有我写的诗。那时她可以说是我唯一现实中诗歌的交流对象。我会定期把写了诗歌的本子在课上偷偷传给她,她写好想法,再偷偷传过来。乐此不疲。那是我的学生生涯最有意思的事了。

  与她的交往,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走进一个人的内心深处,跟另一个灵魂真诚地接触。对我的冲击还是很大的。我也从中学会了如何彼此鼓励,共同面对孤独。事后回想起来,我对这个主题情有独钟,恐怕与这段经历也有很大关系。

  高中,也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死亡。那是一个很甜美的女孩。她在文理分班后成为了我的同学。是一个非常健谈、开朗的人,很爱笑,印象最深的是班级举办文艺活动,她会自告奋勇来当大合唱的指挥。她的人缘很好,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一个精力无限的人。

  那个年纪我或多或少对她有些许好感,但我们交流并不多。后来有一天,她不再来学校了,听说“得了很严重的病”。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高三某天放学后,她来到学校想再看一看同学。我在教室走廊看到了坐着轮椅的她。样子和以前没有变化,还是那么爱笑。我想和她说点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我们只是相视一笑,互相点了点头。

  没多久就传来她因病去世的消息。

  在那个年纪,死亡终归是有些难以理解的事。以至于到今天,我写作《身外之海》时,脑中仍不时浮现那位女同学的面容。一个那么美好的生命轻易地就消逝了。可死亡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吗?至少,她还活在很多人——包括我——的记忆中不是吗?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小说中的赵柚明知自己会消失,却固执地让“我”留下对于她的记忆,恐怕就是出于这份执念吧。可以说那位女同学以某种形式影响了这部小说。

  本文由新经典旗下此刻工作室提供

  《身外之海》读后感(九):一个人的活着

  ‘宿醉还未消除,肠胃也不舒服——这当然是老毛病了。’《身外之海》从一开始就塑造出这样一个孤独的形象,一个并非积极的生活者。 平常而琐碎的叙述,读起来像《老人与海》中的圣地亚哥的自述,同样的男性视角,同样的孤独感受,可是相比于圣地亚哥这种典型的海明威式的英雄,书中的“我”却给人一种让人心动的怯懦和颓废。 “我”总是十分确定得感受到时间在生命中的流淌,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看着,感受着,就连喜欢的女孩都可以眼睁睁看着走向别人,而不去做任何改变。 间或出现的“无意义节”,“有时我觉得人生真是毫无意义啊。”“冬天就这么过去了。”“是啊,好像什么也没干。”这一切好像都在提醒我们:生命中是没有什么幸福或者是不幸的,有的只是活着,麻木而孤独地活着。 可是你却仍然不忍心苛责,因为“我”实在是太像生活中的你你我我,生命固然丝毫没有意义,可是那一分柔软和情怀却让人为之动容。一个执着于写诗的非天才式诗人,他有着自己的善良,投喂林子里的野猫,担心离家出走的少女,时不时看望同样孤独的拉松老人。他也有着自己的执着,对音乐,对诗歌,对突如其来的好天气。 最后,那头会说话的狼,是人们的内心吧,是一方面孤独,在孤独中坚守着自己,另一方面,却渴望着理解和沟通的,人类的矛盾的内心吧。

  《身外之海》读后感(十):身外之海,有存在之舟

  在《身外之海》这部小说里,李唐描绘了一座奇异的小镇,镇上居住着许多奇怪而有趣的人,他们都或多或少有些病态。比如中了玫瑰花的毒而死去的美丽妻子;沉迷发明、思念成疾,最终落得失忆的拉松;拥有过人的琴技却患有严重人群恐惧症的徐福;沉溺于梦境不愿醒来的父亲……还有赵柚,一个罹患“存在缺失症”的女孩。

  患上这种病的人,会因缺少“存在之因”,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连同周围人对他的记忆一起,彻底消失。病因可能有很多种,治疗方法尚不明确。根据小镇医生的说法,目前只能“多读一些哲学著作,柏拉图、康德和胡塞尔最为有益,海德格尔要慎读。”而读后现代主义作品,则会加重病情。

  不难理解:胡塞尔的现象学开启了西方存在主义哲学的大门,而海德格尔的虚无主义倾向和后现代主义的游戏态度则摧毁了一切确定的意义和价值,令人惶恐。生活在这个充满了不确定性的世界中,或许每一个现代人都是“存在缺失症”的潜在患者吧。

  作为小镇上唯一的警察、赵柚的朋友,“我”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安慰她,想方设法留住她。因为,对于“存在”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甚明白。事实上,在绵延了整部小说的漫长冬天里,“我”都在寻找着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存在问题,也是整部小说着力探讨的主题之一。

  存在是什么?

  对于一个人来说,活着应该是存在的基本状态吧。毕竟,人总要依附于肉体来行动。可是活着并不容易,总要抵抗死亡的巨大诱惑。小镇上的森林里有一座用冻结的时间筑成的小屋,名为“死”。躺在小屋里,人会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所包裹,若沉溺其中,便再也出不来了。“死”是平静的,美好的,它取消了一切忧虑和烦恼,给予了一种不变和永恒的幻象。相比之下,生是多么喧嚣和恼人,短暂而善变。因此,活着需要莫大的勇气,来对抗所有失意和痛苦。也只有活着,才能继续思考存在的意义。

  然而只有活着就够了吗?那么赵柚又怎么会消失呢?医生说,那是因为她在内心深处否定了自己。也就是说,对于人这种复杂的动物,仅仅是活着还不够,还需要拥有一个得到肯定的自我,而且最重要肯定来自我们自己。如果自己都不认为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那么别人再怎样劝说,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一个自我否定的人不会再相信他人的肯定。

  自我需要寻觅,需要坚守,否则将会迷失。虽然没有被否定那么可怕,但也不会好受。那种感觉就像心里有一个空洞,失去了一切想要坚守的东西。小说中的“我”不止一次地想要询问失踪的父亲:如何才能不迷失自我?在他的记忆中,父亲活得犹如一具空壳,只有在听爵士乐演出时,他才是生动的,好像忽然间有了灵魂。“我可以在他的身上找到灵魂存在的某种证明。那是一种非常确定的东西。对于自己所热爱的东西坚定不移的一种信念。”父亲的灵魂是音乐,而“我”则找到了诗歌。在写作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正在思考和书写着的自我的存在。父亲曾说过,无论外界如何变化,一定要在内心给自己留下一块不变的地方,只有在那里,你才是真正的你。坚守住了真正的自我,人才不会迷失。

  个体依靠生活的勇气和坚实的自我来确认其存在,也通过与他人的关系获得更完整的存在。一个人活着,可以通过与他人的肢体接触获得最真切的存在之感,正如赵柚在握住“我”的手和被“我”拥抱时感到了她的存在一样。一个人死了,若他的朋友还记得他,那么他便仍存在于朋友们的记忆中,存在于他们的言谈和追思中。就像《寻梦环游记》里的世界,只要活人还记得,灵魂便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里快乐地游荡。

  小说里的“我”虽不善言谈,身边也围绕着一群朋友。“我”和李尔、徐福组建了一支爵士乐队,他们分别有各自的音乐和爱情;警官前辈拉松的爱情要更加浓烈和悲伤,令人唏嘘;药房的阿栗是“我”暗恋的姑娘,当我被“死”诱惑时,她却总能看到现实生活中最平凡的美好(这大概是她吸引“我”的原因吧);赵柚教“我”给公园里的猫咪朗诵自己的诗歌,还把它们用“逆向印刷机”打印成了花朵种下,她让“我”相信自己的诗,“我”让她感受她的存在,我们彼此救赎;“犀牛之翼”酒吧的“长官”是个传奇人物,他留给了“我”和“我”的朋友一个美丽而悲伤的故事,然后回到了属于他的小岛;守林人使“我”学会欣赏雪花的美,理解鹿的忧郁,聆听自然之声;还有那头会说话的狼,它倾听了“我”的孤独,与“我”探讨宇宙间的哲学……与此同时,“我”也影响了他们,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迹。我们彼此分享着存在,所有小镇上的居民,以及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共同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存在之网。

  在人与人的关系网之外,笼罩着一个更加广阔的存在,那就是自然,或者说人之外的整个外部世界。李唐在小说中创造的天鹅绒小镇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在那里,自然以其最本真、最原始、最赤裸的方式与人类发生关系:瓜果可以靠糖分发电;书籍从一颗颗种子中生长出来,还可以被还原成花朵;沿着树桩的横切面切下的木盘可以当作唱片播放;小号吹得过于激烈会喷出火焰;大海是储存记忆的博物馆;花粉用来醒酒,海藻可以泡茶;猫儿倾听诗歌,鹿患上了抑郁症,狼会开口说话……就连时间都有着不同的流速和情绪,有新陈代谢,会死亡,也会被冻结。人们以最直观的方式感受自然,以最亲密的方式触碰自然,这也是天鹅绒小镇最迷人的地方。大自然可以微小地凝结成清晨的一滴露水,也可以宏大地铺成小镇外的一片汪洋。“我”在露水蒸发前记住它的形状,在浩瀚的大海面前承认自己的渺小。对于那些没来得及一一确认就已经消失的露水,“我”没有傲慢地否认它们的存在。对于广阔宇宙中人类的渺小,“我”也没有自暴自弃,跌进虚无的深渊。狼说,自然界中的一切都是很有信心的,因为它们顺其自然地活着,顺其自然地死去,从不会恐惧时间的流逝。譬如一条河,一生下来便会坚定地流向大海,心无旁骛。而人一旦有了思想,就会生出许多杂念,瞻前顾后,诚惶诚恐。并不是说思想是坏事——思想是上天赐予人类的最美好的礼物;只是,当人被思想创造出来的过多的概念所包裹,反而会看不清这个世界,最终迷失在复杂的意义的迷宫中。那么,何不像自然万物那样,活得坦然而质朴一些呢?

  当然,关于存在,还有一些更加抽象的问题,小说中也有讨论。比如永恒与瞬间。究竟有没有永恒不变的存在呢?星辰会陨落,爱情会变质,词语会从诗稿上脱落,变得难以辨认。似乎只有死亡是永恒的,但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谁也说不清。“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不变的,那么我们究竟应该相信什么?”面对“我”的发问,阿栗回答:“我只能分辨现在我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我尽量让自己快乐起来。”或许对于寿命不过百年的人来说,与其追求某种虚幻的永恒,不如用力感受当下的每个瞬间。生活中一定有某个时刻让你的内心泛起波澜,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喜悦还是痛苦,这些情绪都是你对他人或世界的反应,都切切实实地证明了你在这个世界中的存在。一个善于在日常生活中发现美好的人是绝不会怀疑自身的存在的,因为每一个被感动的瞬间都会加深他与世界的联系。正如“我”后来对赵柚说的:“人都是在某个瞬间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的,那些瞬间积累在一起,我们便接近了存在的奥秘。”

  小说中有一个我非常喜欢的意象,那是“我”做的一个梦。梦中有一场诗稿的落雪,“我”撑起一把伞,从纷纷扬扬的诗篇中穿过。李唐的小说很像这样一场雪,从天而降的是许多零散的段落。它们带着严冬的寒意,泛着大海的深蓝色泽。它们拥有雪花干净凛冽的气味,但是并不潮湿,反而有着干燥而温暖的人情味儿,矛盾又和谐。雪花堆积成奇异的海滨小镇,在这里现实和虚构相得益彰,日常和非日常巧妙融合。读者撑着伞从雪中穿过,渐渐看清了小镇的样貌,认识了镇上善良可爱的居民。还有很多我们看不清的东西被大雪覆盖,它们为小镇增加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使它更加迷人,引人遐想。

  在小说的结尾,“我”从狼那里得知了父亲的消息。原来一直以来不知所踪的父亲踏上了寻找“世间最美的旋律”的旅途。别人眼里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的人,到头来反而是目标最明确,信念最坚定的人。而“我”继续走向夜色中的大海。

  或许我们都是茫茫大海中的泛舟人。我们驾着一叶存在之舟,渡过大海,和另一个存在相遇,开启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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