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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羽读后感10篇

2018-06-17 20:45: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鸽羽读后感10篇

  《鸽羽》是一本由(美) 约翰·厄普代克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5.00元,页数:224,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鸽羽》读后感(一):有晦涩感动有白描有写意

  最后两篇小说标题反常,长长长长长,恨不得把涉及到的内容全都囊括全了:硬地,教堂礼拜,一只垂死的猫,一辆换来的车……波士顿的幸福男人外婆的顶针以及范宁岛……喜欢《家》。贴上译后记

  约翰•厄普代克短篇小说光芒

  ——代译后记:

  当学生时候,我曾见到过一本叫《约翰•厄普代克的三大秘密:性、宗教艺术》的英文书。此后,我一直怀揣这三大秘密,以之作为进入厄普代克世界钥匙。直到多年以后,有人从美国带回来,我才拥有了这本书,而且版本装帧一如多年前初见的样子,但是很快约翰•厄普代克就已经辞世。我对厄普代克的短篇可谓喜爱备至,四处搜罗他的集子不遗余力,前不久终于基本收集齐全。这次冯涛让我翻译《鸽羽》,也算了却我喜欢厄普代克短篇的夙愿

  约翰•厄普代克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谢灵顿小镇。这个小镇后来成为他许多作品风俗地理背景来源,如房屋衣着风景饮食以及在小镇上活动人物少年时代的厄普代克生活在一个封闭的农场,口吃的阴影伴随了他很久。1954年哈佛大学毕业后,厄普代克去英国学习美术,回国后在《纽约人》杂志工作,在漫长创作生涯中,他在这份杂志上发表了大量的小说、诗歌散文书评。从1957年开始,他就居住在波士顿北边的伊普斯威奇和乔治镇,他自称在那里“以纸和铅笔(或者计算机)为装备,像一个行业的牙医般有条不紊地从事着自己孤独事业。”在孤独的追求中,他奉献出70多本著作:28部长篇小说、10卷诗集、10本书评散文集、两部回忆录、四部儿童作品、12本短篇小说集。他的短篇小说集有《同门》(1959)、《鸽羽》(1962)、《奥林格的故事》(1964)、《音乐学校》(1966)、《博物馆和女人们》(1972)、《问题及其他故事》(1979)、《遥不可及》(1979)、《相信我》(1987)、《死后》(1994)、《爱的舔舐》(2001)、《早期短篇小说:1953-1975》(2003)、《我父亲泪水》(2009)。

  1959年,厄普代克发表了第一部长篇小说《平民院义卖市场》,这部小说以养老院为背景,描写了一群老人对新院长进行抽象抵制,开创了故作怪僻的写作风格,可谓个人福利国家表示冷漠寓言,得到专业评论家的盛赞。他最享盛名兔子四部曲叙述时空穿越了美国60年代到90年代的中产阶级生活,作家锲而不舍创造和营造着自己的世界。这组长篇以精确的铺陈和坦然情欲描写,编年史一般记述了典型的美国普通人婚姻与个人生活,是美国当代政治社会现实的折射。他的《马人》描写了宾夕法尼亚一个中学教师和正值青春期的儿子之间的冲突。《夫妇们》刻画了住在郊区的几对中产阶级夫妇之间空虚精神生活。厄普代克还写了一组以作家自画像主题的贝奇系列小说。另外还有《政变》、《巴西》、《圣洁百合》、《嫁给我吧》、《S》、《东门女巫》、《罗杰教授的版本》、《恐怖分子》、《村落》等长篇。

  厄普代克的三大秘密中提到了宗教。事实上,厄普代克的作品中没有特别塑造宗教人物或者大量涉及其他宗教象征物,即便描写到教堂,充其量用意也不过是描写一个历史遗址和故事中某些事件发生场所而已。但是,他内心充满宗教意识,不过大家对他的信仰确切性质尚有争议,是基督教还是有神论的存在主义尚无定论,其实他在辞世之前可能仍然在不休地探寻着自己的信仰。对日常生活的审美改造给厄普代克和它的虚构世界提供了通向超越渠道,厄普代克让读者领略了徘徊在尘世天国边界的人。

  我觉得,厄普代克的鲜明特质之一就是勘探日常生活中诗意,但绝非浪漫地美化生活。这个大概也算他的艺术秘密吧。作为一个追求风格化的作家,他非常有耐心,从不仓促地给自己的某篇作品划上句号,虽然早期作品的结局偶有欧•亨利式或者取悦读者的嫌疑。在对日常生活耐心关注表现方面,他堪与爱默生相媲美,哲学家约翰•杜威曾经把爱默生誉为日常生活的诗人。在厄普代克看来,日常生活中的一切都可以很美妙,只是我们生性浑浊鲁莽感官不去觉察而已。厄普代克就是要赋予平凡琐事以其应有之美。然而他不会去简单地罗列琐事,总要在凡俗生活中注入某种令人愉悦快感,使日常琐事变得具有难以言传的魅力。他绝不满足于做一个在修辞方面玩弄小智小慧的作家。

  性几乎是每个作家都可能会涉足的领域。泛性描写在厄普代克的小说中处处可见,但是他的才华绝不局限于对性爱本身的探索。他把性看成一种人类活动的模式,借此探索社会问题的折射。有时,即便在性爱描写中,厄普代克也不忘暗示某种宗教的意味,在性经验中不仅寻求上帝的存在,也试图创造上帝的存在,上帝的爱几乎与性成为对等的概念。然而,人类的爱情无论多么浪漫,它都无法自动祈获到某种神圣性。他不厌其烦地描绘性爱的超俗与神秘,但是反对把性视为当代人解脱困境的万能药,性也许神圣,也许能激发人的灵感,但同时也可能具有毁灭性的效果。在《夫妇们》中,性爱成为某种无法救赎行为

  虽然身处现代主义文学泛滥的年代,但是,厄普代克几乎没有受各种时髦主义的左右,仍然以写实的笔锋,在小镇上想象和精确地描绘着美国的世俗生活。厄普代克对生活的认识基于对生活本身的观察。他的笔锋经常指向美国郊区中产阶级的风情,探索中产阶级生活中潜藏的紧张关系。他的人物往往经历着种种个人色彩浓厚的内心骚乱,这些精神危机又跟宗教、家庭责任、婚姻的不忠相关。有的评论家甚至视厄普代克为美国当代生活孤独的注解者。在美国,世俗主义所采取的形式多种多样,最为普遍的当属对技术机械的膜拜。厄普代克在它的作品中反复暗示,技术的弥漫已经正在淹没人的主体性,在技术的统治下,美国人的精神在逐渐走向枯萎:人们对外部的征服越厉害,对内心的打击将越严重。人们开始探索生命的精神途径,一种能给我们人类的精神提供适当表达方式真实意义的途径。厄普代克面对当代的精神困境既没有逃向东方的忍耐哲学,也不轻巧地退却到语言游戏之中。他写作的时候仍然怀着揭示精神真理信心和希望,但是从探索近在手边的日常现象入手:家庭,传统,爱情,记录了人们在复杂社会现实中寻求确定意义的历程

  短篇小说取材简便就近,角度有限,更适合表现生活的多样和随意。厄普代克大量的短篇犹如小小的宝石颜色各不相同,但是都闪烁着强度各异的光彩。这些光彩以不同频率投送着厄普代克的思想感情智慧传递形形色色的人物影像和生活的片段。有的短篇表现郊区中产阶级男女们的生活,把目光探向我们难以触及的阴暗心理和人生的不如意,如离婚、遗弃、犯罪心理、儿时的回忆记忆中做过的某些亏心事、纵欲后的悔恨。有的把背景放在日渐式微的纺织小镇,描写家道中落的男女恋人舍不得离开家乡去外地发展细腻地刻画他们的门第感和特有的举止谈吐情感。有的写男女的悲离而不是欢合。有的写大公司旅行推销员出差开在陌生异地环境中的见闻触景生情感慨。有的写即将分居的夫妇在阁楼清理旧物时无意中翻出昔日的用品,往日共同生活的情景上心头,仿佛在讽刺眼前的分离。有的写老工人几十年来,每到周末总要跟老朋友们玩牌、喝啤酒,某天晚上却要跟伙伴们告别,因为他患了不治之症。有的写感情濒临破裂的年轻夫妇在暴风雪中驾驶赶路,汽车陷入泥沼,两人奋力自救,终于摆脱险境,在极度疲惫中钻入小车,相偎相倚到天明。有的写父亲为了养家糊口作出的种种无奈选择,揭示人在生活困顿中经历的酸甜苦辣。有的写母亲博爱崇高境界,在母亲的映衬下,生活中的芸芸众生显得那么渺小自私、敷衍、缺乏责任感拒绝相互的理解和帮助,把本该温馨热烈的生活过得情薄意冷。

  《鸽羽》是厄普代克早年短篇的一个结集,共收19篇小说,因为都是他30岁前后写的,很多题材都是自己青少年经历的曲折变形,有些洋溢着别具魅力的青涩,其中几篇在各种美国文学作品选本中成为必选篇目,如《A&P》、《家》。但是,题名小说《鸽羽》当属这个集子里的典范之作。有个尚未成名的作家学徒曾说,自己不上写作课,不读作家班,最钟爱的学习短篇写作技艺教材就是这本《鸽羽》,反复读,逐字逐句读,还介绍朋友读。那时的厄普代克意气风发,处于写作感觉的青春期,有些著名奖项开始垂青他,只要他努力,只要他的才华绰绰有余够自己去支配,是不难在全国崭露头角的,我们不难看出,这种自信舒服在他的这些短篇中其实都有潜在的流露。这19篇小说不好严格归类来议论,我在这里只好随意评说,写点散漫的读后感了。

  《沃尔特•布雷吉斯》是这个集子中的开篇之作,如此简单的题材,我想喜好怪力乱神传奇中国作家恐怕看不上眼。杰克和老婆克莱尔带着两个孩子开着车晚上从波士顿回家,因为无聊,为了打发时间夫妻俩开始回忆度蜜月期间受雇某营地(据说老厄跟第一任妻子干过类似活儿)时遇到的人物和事情,通过对营地活动的人物姓名的回忆,向我们逐渐呈现出那年夏天各色人等的情景。可是有个喜欢玩桥牌的胖子名字,他们死活想不起来,只记得沃尔特,却想不起布雷吉斯。回家后过了很久,杰克还在反复回忆,最后终于想起,要告诉妻子时,她已经酣然入梦不敢再闹醒了。我们都有过想不起某个人的名字的记忆堵塞的时候,但是在帮助回忆的过程中,却逐渐把过去的碎片串起来,把早已忘记的细节勘探出来,然后把昔日某个时段的魅力再现出来。回忆这种具有共同经历的往事,有时,其快乐无法言传,因为那是当事人共同创造的所谓私人经验。其实,我钟意的短篇就是这样的格调,貌似没有什么,但有魅力,具体魅力是什么说出来似乎又没什么,只觉得,夏天,营地,湖水,钓鱼,收银,你看上我,我看上你,看上看不上又不确定,这些碎片般的东西构成了回忆的主干,揉碎了搅合在一起,就是真的生活,可这真的生活又不可没有心智参与作用

  杰克和克莱尔夫妇的故事在整个集子中共有三篇。排在后面的两篇格调似乎要沉重许多。《魔法师应该打妈咪吗?》,杰克给四岁的女儿乔讲臭鼬的故事,哄她能够睡会儿午觉。可是,在讲述的过程中,小女儿却几次要改变固定情节,希望故事中的魔法师打妈妈。本来,孩子对妈妈是最亲密不过的,可是这个小女孩却狠心地希望惩罚臭鼬妈妈,即便是童话中的妈妈,也令人颇感意外。这种故事套故事的写法,巧妙地映射了生活中的妈妈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让孩子把不满投递到童话中的妈妈身上来了。孩子的反常心思想来令人觉得可畏,值得注意的是,爸爸也悄然站在孩子这边,可是,作者并没有直接写妈妈有什么过错和不当,但却轻描淡写地提到她怀有身孕,莫非孩子和爸爸都觉得这个即将出生的人会从不同的方面对自身构成威胁?《林中之鸦》里的杰克和克莱尔的关系有些肃杀。大雪纷飞之夜参加了邻居家的派对,深夜归来,做爱。杰克早早起来,忙着照顾孩子,同时欣赏着窗外奇异的雪景,心情似乎不错,妻子随后起来准备早饭。这时窗外一只巨大的黑鸟忽然撞到银装素裹树枝上,这个难得一遇的奇景让杰克很事激动,马上叫妻子来看,但老道的妻子来了句“吃你的蛋”,不难想象,杰克的心顿时黯然了,毁掉了片刻的欢愉,恐怕也毁掉了昨晚的情爱交流。这样的小小毁灭积攒得多了,生活的趣味恐怕也不会太多。不过,需要说明的是,有关杰克和克莱尔的这三篇故事在书中出现顺序不见得是按照他们生活的时间顺序排列的。很可能最后这篇从时间上讲应该是发生得最早的。

  除了杰克和克莱尔夫妇的故事外,这个集子中还有几篇背景涉及到婚姻或者夫妻生活。结过又离过多次婚的厄普代克写好家庭婚姻生活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这个集子里涉及到婚姻的篇章却都不是我们想当然的直接窥探到婚姻果核里去挖掘的东西,不写夫妻的冲突,不写婚姻的破碎,不写婚姻与孩子的关系,甚至只是背景些微涉及到婚姻,而核心不见得是婚姻,为了归类和论说的便利,我们暂且把它们放在跟婚姻或者夫妻有关的序列里。《家》中的年轻夫妇带着还是婴儿的孩子从英国学习回来,作者从英国启程写到家族好几脉的亲戚来纽约接船,最后叙述的重心逐渐凝聚到父母儿媳孙女坐着自己家的车回宾夕法尼亚老家的途中微妙的关系氛围,以及快到家乡时父亲跟当地一个有些排外思想的无赖司机的对峙,眼看着打架就在眉睫,最后却以那个外强中干的司机临阵脱逃告终。这个短篇同样没有什么宏大高深的立意,无非纯写几近真实的接船、驾车回家琐事,可在厄普代克笔下却别有韵味,观察到他人轻易忽略的细节,同时又染以幽默的欢快,这种调子厄普最拿手娴熟,只有他上手才会出那样的味道,没有内在气质的契合,谁也模仿不来。《说给妻子的爱语》几乎没有情节,通篇好像是说给妻子的爱语,有时还语无伦次,属于作家在形式上的探索之作,叙述者使用了不常见的第二人称单数来指称妻子,不时透露些丈夫的情欲和挫折,同时这些欲望又裹在语言的游戏中。《天文学家》的主角沃尔特有时处于本体论的焦虑中,研习基尔凯郭尔哲学来解毒。沃尔特也害怕他的朋友,那位全家从东欧逃亡过来的中年天文学教师来访,因为这位天文学家冷静地接受爱因斯坦描述的宇宙,而且他熟悉的数学上的无限性概念又威胁着他的宗教信仰。沃尔特流露出对神秘天体的恐惧,那位知晓天体秘密的天文学家却流露出对地球怪象的恐惧,这两种恐惧的比照,似乎提升了这篇小说的深度。《医生的妻子》里美国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到英属殖民地岛屿度假,在全为有色人种的岛上碰到长住那里、颇有人种优越感的白人医生的妻子。前者犹如当地光彩夺目的皇后,可是这位美国妻子的到来似乎挑战了她的优越感,于是不断向美国丈夫暗示他妻子是有色人种,不是晒黑的,从美国丈夫和这位医生妻子在海滩边的谈话中,我们看到,医生妻子内心狠毒的东西慢慢流放出来,其实流出来的不仅仅是人性的黑暗,也是种族歧视的普遍和深入骨髓,所以这篇小说的格局又有扩张。

  青春期对未来人生选择的觉醒,对女性感情的初步萌动,都是相当折磨人的事情,厄普代克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题材。《高飞》和《庇护感》两篇小说的主角都是即将毕业的中学生,而且都面临爱恨交织的矛盾苦恼。前一篇里的少年艾伦颇为自负,觉得美好前程就在前方等着自己,他在家乡的一切努力都在为这个前程做着准备,随时远走高飞,可是年轻时远走高飞受挫的母亲却舍不得儿子离开小镇,于是儿子跟有些歇斯底里的母亲之间出现了紧张,于是艾伦转而从性爱中寻求解脱。他和漂亮却有些愚钝的女同学莫丽在去外校参加辩论赛时好上了,辩论赛因为他表现不佳惨败后,艾伦第一次领略到女人对失败男人巨大的抚慰魔力。于是跟莫丽的来往也成为他舒缓与母亲的紧张的手段,可是母亲原始的嫉妒心又百般刁难和阻止儿子与女友的来往,儿子需要在女友和母亲之间做出抉择。这样的纠结对年少的中学生来说也太痛苦了,最后为了取悦母亲终于放弃女友,但是,从此也埋下了跟母亲之间的巨大裂痕。《庇护感》里的爱恨纠结则与求之不得有关。威廉从小就喜欢皇后般的同学玛丽,但玛丽却拒绝了他的爱,这种爱恨里其实交织着两人最终的社会地位走向选择的差异和情感距离。威廉预期的前程是名满天下的学者教授,而目前貌似轰轰烈烈的交际皇后的未来却可能是沦落底层。

  少年在成长的过程中会遭遇各种意想不到的伏击,有的伏击持续瞬间,有的会反复纠缠和轰鸣。题名小说《鸽羽》是集子中篇幅最长的,作者把探视的触角伸向十四岁的少年大卫对死亡和宗教的思索与拷问。大卫就遭遇到了出其不意的伏击。对死亡的恐惧有时压得这个少年喘不过气来,他于是向主日学校的牧师请教,可牧师的回答也不能让他满意。在小说的后半部分,已经有些糊涂的外婆请他用猎枪打掉谷仓里的鸽子,因为那些鸽子损坏了从奥林格搬过来放在那里的家具。他先是不肯,后来答应了,在射杀和埋葬那些鸽子的过程中,鸽子羽毛鬼斧神工般的精致和优美,让他叹为观止,觉得这样的设计只有上帝干得出来,此刻,他好像对上帝,创造和死亡有了顿悟,压抑的心结被某种游丝般的气息融化开了。

  《A&P》的背景大致在五十年代,那应该是个还算保守的年代。萨米是一家著名连锁商场的收款员,年方十九,正值青春微暗的火燎烧的年华,三个只穿着泳装的美丽女孩漫不经心地走进商场来买东西,萨米的目光免不了打量和追随她们。厄普代克寥寥数语制造出萨米和几个女孩之间令人心痒的距离,紧张随之而生。萨米和游移目标之间的心身激动造成的紧张,萨米与女孩们的穿着打扮、举止神态所透露出的社会地位之间的紧张,萨米与经理之间保守信念的紧张,萨米要辞职的情绪斗争的紧张,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很狭小的空间里,被作家把握得恰到好处,几乎可以说到了炉火纯青的层级。萨米的冲动几乎在每个青春期少年身上都以不同的方式经历过。这不仅仅是率性和欲望的冲动,更是纯真寻找表达的冲动。最后那句关于未来生活会严峻的话,似乎在暗示这种冲动的后果,也在暗示成人世界对纯真和率性的不容。关于纯真与成人世界的遭遇,《你永远不知道,亲爱的,我多么爱你》中那个年仅十岁的小男孩,兴冲冲地拿着五角钱去狂欢节集市上消费,可是他看到和遭遇到的却是成年人的奸诈、无情。小男孩急着要参与或者探索外面的世界活动,但最后喧嚣的外面却让他感到害怕,不愉快的探索似乎以暂且逃离收场。

  《静物写生》不好归类,背景完全放在英国,但男主人公是在英国学美术的美国人,厄普代克本人有过类似的经历,但又被冠以退伍军人的身份,所以又不是他了。这位留学生喜欢上了英国女同学,两人却相处不易,虽然拥有某些共同的文化传统,但基本的差异似乎也很难轻易克服。《救生员》就像一个神学院学生的意识流独白,他虽然暑期做海滩救生员,但现场的布置却暗示,他并没有脱离神学的框架,无异把宗教的东西又搬到了海滩,成为自己未来职业的隐喻:高高的座椅就像教堂里的讲坛,椅子背后的红十字徽标就像基督教的十字架,游泳和晒太阳的人就像集会的群众,而他本人在沙滩上虽为生命的保卫者,同时不难想象也暗示着是灵魂的守护者。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虽然这个年轻的神学院学生思想上明察秋毫,但是最后却从高高的座椅上跌下来,刹那间眼睛看不见东西了。而且,他口口声声强调灵与肉的统一,可是当下,他满脑子却全是肉体和情欲的煎熬,而且,实现这种统一的途径不是通过逻辑的训练,而是通过激情的纠缠。

  最后两篇小说的标题略微反常,似乎都很长,恨不得把涉及到的内容全都在标题上囊括全了,而且结构也貌似松散,但正好可以容纳更多常规结构不好容纳的东西。这两篇结构松散的小说,逐渐变换叙述或者回忆的场景,巧妙地收进各种异质的素材,其中蕴藏着大量珍贵的细节,特别是叙述者对外婆的感情和记忆,非常动人。

  译事如人生,不如意者常八九,尤其面对厄普代克风华正茂时代的短篇,深感他对英文语词意蕴的开掘乃至着色,都绝非泛泛之徒的信手拈来,所以,翻译过程中敬畏和苦恼交织可想而知。动笔之前,冯涛把他翻译的题名小说《鸽羽》寄给我,这篇小说篇幅最长,难度也很大,感谢他的慷慨赐予,细读对照,我只有叹服他的译笔之美,我翻译这篇的时候很多地方完全是学习和使用了他的成果,在此诚挚表示感激。

  《鸽羽》读后感(二):“鸽羽”之意

  “鸽羽”之意

  约翰•厄普代克是美国当代著名的现实主义作家之一。在一次访谈中,他谈及他创造的一些主题:中产阶级的家庭纠纷、对于会思考的动物来说像谜一样的性爱与死亡、作为牺牲的社会存在、意想不到的喜悦和回报、作为进化的腐败。他说:“艺术家是将本不存在的东西带进这个世界,与此同时并不损坏别的什么”。他一直力图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体验与思考。

  在《鸽羽》这篇小说中,他描述了从城市搬到乡下农场的一家人,面对新的生活环境产生的困境。

  父亲,中学的教书员,城市长大的人,厌恶农场生活却不得不妥协搬到乡下,大卫称他的工作像“整天在演戏中打发日子,还配以某种惊慌失措的古怪派头和毫无必要的使命感”;喜欢阅读的母亲,竭力买下了这个她出生的农场,她对农场,对泥土,有一种来自内心的归属;患帕金森症的外婆,她已是一位古稀衰弱的老人了,在努力享受着生命残余的眷顾;大卫,15岁的敏感少年,小说是以他的视角对生活进行观察、思考。

  青少年大卫对黑暗、对死亡、对未知充满了恐惧。年老患帕金森的外婆,远离人群的农场,胆小的铜铜,争吵的父母,黑暗本身以及黑暗里的虫子,催化了大卫的恐惧。他向多布森牧师询问灵魂的归处、何处是天堂,多布森牧师以某种姿态敷衍并嘲弄了他。他与母亲争论天堂是否存在,他说:“如果我们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你的太阳、天地和一切不都成了,啊,恐怖了吗?简直就是一片恐怖的海洋”。他看柏拉图洞穴文章,看外公的《圣经》。

  他自己就像洞穴里的被绑住头颈和腿脚的囚徒,看着墙壁上的影像,把那些影像当作真实的东西。有人解除了桎梏,站了起来,走了出去。他还是洞穴里的囚徒,在黑暗里,恐惧着。

  他想,牧师就像走出去的那个囚徒。他们的存在,标示着在某个地方,某个时刻,总有某个人意识到了我们不能、绝对不能屈从于死亡。

  在大卫十五岁生日的时刻,父母送个他一把.22雷明顿来复枪,调侃他变成了一个乡下小子。

  他拿着这把枪,走进谷仓,射杀鸽子。

  他有种造物主的感觉;这些小小的黑点和翼动,他不仅能聪明地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更能聪明的集中,即使它们躲在昏暗的椽子的隐蔽处——利用它们中的任何一只,他正创造出一个完整的鸟类。对于生命的小小一瞥、探究和轻拍,只要他击中了,就会如花般绽放成一个死去的敌人,带着沉甸甸的、最后那份重量跌落下来。

  他仔细研究着那几只鸽子,迷失在形迹优美、浑然天成的鸽羽,没有两根是重复的,仿佛在高度克制的狂喜中设计出来,这种喜悦就高悬在他头顶他身后的天空中。他埋葬了它们。

  他想,上帝对这些毫无价值的鸟儿都慷慨施以如此鬼斧神工,他当然不会因为拒绝让大卫获得永生而毁了他全部的创造。

  对世界充满未知却执于自我的青春期少年大卫,他通过阅读、宗教、询问身边的人试图明确死亡的意义,灵魂的归处。厄普代克的笔下从来没有英雄人物,他作品中的人物往往都是普通人,描述模糊不定的生活本来面目,从细微日常琐事中探寻令人深省的意义。他笔下的人物挣扎与理想与现实找不到弥补的方法,然而他们的生活与命运却能引起我们对自身与社会的反思。

  文中的一家人生活在乡下农场里,文字丝毫不显粗鲁。大卫拿起枪在充满灰尘的谷仓里的暴力冲突,字里行间无血腥之气。厄普代克的语言精致优雅,细腻流畅。他的作品中几乎从不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不会以权威的声音介入文中,他满足于笔下的人物生活,让事情本身说话,因此,他的故事总是“在表层下有很多未言明的、隐藏起来的东西”。我们可以去探寻、思考,产生自己的理解。而他,一个发声者,冷漠地站在旁边,神秘莫测。

  困于洞穴的囚徒,挣脱桎梏走出洞穴的囚徒,持枪走出困境的暴力少年,迷失于造物的感恩者,苦苦思辨的旁观者,是大卫,是我们。我们困于琐碎的日常生活,渴望不寻常,却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把自己的绝望淹没在推搡与饶舌中。可有谁知道,我们看到的影像是否真实?是否是事物本身?

  《鸽羽》读后感(三):闲愁中的轻重美学——评厄普代克短篇小说集《鸽羽》

  文/俞耕耘

  厄普代克在美国20世纪后半叶文坛屡获大奖,久负盛名。这不仅因其旺盛的创作力,作品丰富多产;更由于他精湛的笔触,勾勒了美国中产阶层的精神气质与生活意趣。作家常以性爱、宗教这样的永恒话题作为叙事的景深,这也易使作品摆脱“速朽”危险,长葆现实的鲜亮。

  与作家成熟时期的长篇名作相较,《鸽羽》这部早期短篇集或许还带有明显的“实验”色彩,然而它的美学追求和主题开拓却具有重要意义。初读之后,这部结集“妙手偶得”的不可再拟、“无事之事”的情绪弥漫、“印象写生”的即时直感、“轻重徐急”的叙事节奏,让人深感作家处在最美年华的创作锐气与生命活力。

  《A&P》、《家》作为小说集中的名篇,早已成为诸多美国文学选本的必选篇目。我想它们集中呈现了这一时期作家的文字质感和作品肌理。《A&P》呈现了静态形式,叙事者:年轻人萨米,其实是个“窥伺者”。他以一个收银员的眼睛“凝视”穿泳衣购物的姑娘们。小说的描摹远远大于叙事,萨米只在小说尾声才介入了“故事”。他怀着对少女的懵懂冲动,为其打抱不平,辞职而去。他就像个“零余人”,具有透明的介质性。他富有性意识的观察、分析和自由联想:一厢情愿,皆是独白。谁也不知道他为了姑娘而辞职,老板不知,姑娘走掉。这是萨米一个人“欲念萌动”,是一缕没有交汇的情感,一段没有故事的闲愁。作家让我们体会“无事”的重量,和落空的“失重”。

  轻的悠游,重的压迫在节奏上又生成小说的徐急和突转。在《家》中,一切都由生活的琐屑铺就而成,作家的高明在于写出“无聊”本身的质感。下船接人、亲戚见面、返程回家原本无甚可写,但情绪就在细节里,隔阂就在无事中。小说题目“家”就是一个巨大的反讽,通篇文字弥漫的都是年轻夫妇与父母的陌生与惶惑,对家庭关系的疏离和厌倦。家庭内部紧张(儿媳吸烟将火星溅在孙女身上)最终转移到外部冲突上(与寻衅排外的司机对峙)。从而,一种百无聊赖的慵懒叙事被突转的压力所破,但你能发现小波澜只是厄普代克的小玩笑,很快紧张感就变为泡沫的“空虚”。作家在无趣中夹杂着戏谑的“漫画”调侃,同时中产阶层单子化的生活无趣和家庭仅存的外在“可怜躯壳”也显露出来。

  轻与重无疑成为小说中的叙事美学。作家将情节弱化到“轻”的平淡冲和,同时又使内蕴思考不断负“重”,这是一种厄普代克式的“不能承受之轻”。在题名小说《鸽羽》中,轻重美学得到了完美呈现。小说除了描绘一个小男孩对死亡的恐惧焦虑,对宗教来世的怀疑,还蕴含了一个分量很重的哲学话题。大卫父母对于土地灵魂的争辩,代表着工具理性下的技术无神论与宗教语境下的万有在神论的对立。整个故事又是一个成长小说,一部微缩版的“心灵史”,隐喻着一个“皈依”的文学母题。

  这篇小说也许是个特例,大段的内心独白和自由联想具有“癔症”般的现代派色彩,对藏书环境的渲染有如爱伦坡式的阴郁。初读你会以为这是哥特小说开篇的故弄玄虚,细读才发现厄普代克在展示“举重若轻”。鸽羽是“轻盈”的象征,死亡和宗教的沉重在大卫射杀鸽子的“狂欢”中失重,“就会如花般绽放成一个死去的敌人,带着沉甸甸的、最后的那份重量跌落下来”。小说后半部以近乎“死亡美学”的视点,对大卫的恐惧进行了“解题”:在死亡中理解了生命,在轻盈中缓释了重量。

  一位作家的结构技巧可以做加法,不断走向老境,而早期作品的“天成”、激情与敏感却常常被消磨钝化。年龄对作者是无可逆转的哀愁。厄普代克或许是个例外,《鸽羽》风华正茂的创作激情背后叙事能力的纯熟也毋庸置疑。

  这部题材意义上的“青春作品”,并没有因为主人公大多为青少年而流于简单稚嫩。相反,作家以繁复的日常生活细节,扑捉感觉、描摹情绪、唯独“情节”被淡化。但你能发现,就在“无事”背后,无以名状的愁绪、冲动、和焦虑被具象呈现;难解的宗教、死亡意识反复萦绕。“青少年”是厄普代克的一双眼睛,而你随时可以感受到一颗深刻沉思的“头脑”。

  (转载请豆邮联系作者)

  《鸽羽》读后感(四):平凡生活 一瞬花火

  提起厄普代克,我们可以从媒体上找到一串光鲜华丽的标榜:奥巴马最爱的作家、呼声最高的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美国版巴尔扎克。更多人记住厄普代克,还是因为他的“兔子四部曲”和对美国中产阶级风貌的精准捕捉。《鸽羽》是厄普代克的第二部短篇小说集,彼时他虽年轻,却有不少题材脱胎于他的少年经历,写来更显驾轻就熟,故有评论称之为厄普代克反映故乡风土最好的作品。

  撇开历史文化背景,厄普代克对于小人物生活状态的思考即使在今天还是具有普遍意义的。

  伏击:真实生活的轨迹

  厄普代克的小说聚焦于日常生活的片段,注重的不是故事本身的意义和戏剧化的效果,而是小人物的心路历程。我们未必经历过小说人物经历的场景,但大都有过类似的心理活动,有很强的代入感。譬如以杰克和克莱尔为主角的三个短篇,小小细节似乎只是插曲,影响不了什么,婚姻生活、亲子生活都维持原状,但隐约还是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从回忆一个名字的执念到无视一只黑鸟的不合拍,表面看起来,他们还在孕育一个新生命,生活还在向前发展,交流和倾诉却渐趋内向化,埋藏的不快慢慢沉淀蓄积。

  厄普代克笔下关于恋爱的心理斗争也很耐读,不是电光火石的热恋,只是存在广泛的一点萌芽的小犹豫、小心悸。如《静物写生》中心知无果的爱恋,主人公焦急地阻止一段发展不惜暴露自己的内心,却也无力开展自己的追求。又如《高飞》中做出妥协抛弃的爱恋,主人公竭力表现得轻描淡写,又不可避免地要种下嫌隙。

  值得一提的是,本书中好几个短篇的主人公爱读P.G.伍德豪斯的小说,他们自己的生活却是缺乏幽默感的。不能阻拦生活的车轮滚滚向前,不能为它多添色彩,就只能遁入书中寻求慰藉了。

  宣判:死亡换得的释然

  对死亡的思索贯穿人生的各个年龄段,从暧昧懵懂到寻根问底,再到寄托于某种方式的解释(宗教的、哲学的、艺术的或其他),待我们自以为有了答案,也常常是需要近距离接触死亡的时候。这时,想象中的答案和现实的碰撞迸发出异样的火花。

  同名短篇《鸽羽》讲述的是少年大卫对宗教和死亡的初探。他设法找到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于是旁敲侧击地向人询问,然而这个话题又过于敏感,答案始终不能令他满意。射杀鸽子见证死亡就是大卫寻得解答的契机。外婆刚提出要他清除谷仓里的鸽子时,大卫回答“我可不想特意去射杀任何东西。”但他旋即改变了主意,甚至感到“一股愉快的爽脆味儿”。鸽子灵活地躲避大卫的枪,大卫在与之斗智的过程中有种造物主的感觉。及后埋葬鸽子细细观察,他又惊叹上帝造物的鬼斧神工。用生命本身的死亡来诠释,给大卫的冲击自然大过所有人通过语言的表述。

  比大卫进一步,面对自己亲人的死亡,或单是感受到濒死的迫近感,就更深入更逼仄。最后两个长标题的短篇描述了死亡氛围中的平常生活。两者都约略有点加缪《局外人》的意味。《波士顿的幸福男人,外婆的顶针以及范宁岛》中,主人公接到外婆死讯时正在欢宴,他感受到的是一种解脱。向友人公布死讯后,欢乐并没有被克制太久,他斟酌着自己该有的适当反应,宣告要去教堂祷告,却未能兑现。《硬地,教堂礼拜,一只垂死的猫,一辆换来的车》里的主人公同样是从电话那头得知父亲命不久矣。他“立刻感觉释然了。压在身上的重负揭掉了”,次日继续欢庆生日。

  对照两个短篇,他们并非对外婆和父亲没有感情,他们可以怀念很多往事,找出很多感性的片段,却不能言不由衷地扮演心碎,生活的节奏没有为之停歇。我们需要仪式,仅仅是仪式,未必能走进内心。死亡不过是每天都会做的折旧换新的交易,是驾驶员已死却仍保持平稳向前推进的小车。

  推进:幸福不是一切

  人生总会进入稳定期,如果我们适应了某种生活节奏,愿意向平凡的生活妥协,是否意味着一旦启程就无须努力?

  哲学家说,要有甘于平凡的勇气,这样才能幸福。厄普代克借书中人物之口说:“幸福不是一切。”固然,出类拔萃属于少数人,在挣扎打拼后,自我的定位变得明晰,平常人总得找到奋斗和满足的平衡点,体验能够接受的幸福。这种幸福未必尽如人意,或许仍会有啮噬灵魂的隐隐不安吧。

  《挥之不去的欲念》中,主人公做出很冒失的尝试,兴许就是基于这种不安。不期然的偶遇当然不是计划要改变的轨迹,厄普代克设置了一种别出心裁的场景,主人公看完眼科医生的目力所及不足以让他看清女主角给他的纸条,他尽最大努力尝试阅读,也撩拨起读者的好奇心,偏偏还是辨认不清。倒是送给生活最好的暗喻,不顺遂的冲动酝酿成苦涩的欲念,缥缈的幻境却别有意味,缓缓释放甘甜的诱惑。

  曾读到过一句钟爱的话:“我们不是为活着的惯性活着。”芸芸众生,没有大能量,也不甘于碌碌一生屈于庸常的轨迹。在爱欲生死之间,偶然的一次推进终归是个徒劳的小插曲,最后还是湮没入平凡生活中归于沉寂,然而一瞬跃动的花火是生命气息的明证。

  ——乙未年读约翰·厄普代克《鸽羽》

  《鸽羽》读后感(五):生活是创作的一部分

  生活是创作的一部分

  文/泊南

  古希腊神话中安泰能战无不胜,是因为他只要双脚着地,就可以从大地母亲汲取无穷无尽的力量。大地是安泰力量和生命的源泉。同样,生活为做作家提供大量素材,是创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重要条件之一。以“兔子四部曲”饮誉文坛的美国现实主义文学大师约翰-厄普代克,他在接受《时代周刊》接着专访时谈到艺术时曾说过:“艺术的真谛存在于隐含的痛,是的,这不是假的,没有痛是没有发言权的。”

  厄普代克出生于1932年,恰逢经济大萧条时期。父亲失业,外公在股票危机中赔进了所有的存款,母亲是作家,却不得不在一家工厂做事。后来又搬回农场。童年时期这些痛苦的经历,都被厄普代克写进了自己的小说。阅读他的作品,你就会感觉到“他每每被他自己体验的生活中的细节所深深地感动”,小说中到处是他生活得痕迹,尤其是早期作品,“很多题材都是自己青少年经历的曲折变形,有一些洋溢着别具魅力的青涩。”

  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鸽羽》正是厄普代克早年短篇的一个集结,共收入了19篇小说,差不多都是30岁前后写就的。这19篇小说的主人公多种多样,高中生,大学生,旅行归来的夫妻,医生,天文学家,商场的收款员等。厄普代克的作品喜欢围绕着性爱、宗教、家庭三大主题展开,细腻而真实地剖析美国中产阶级家庭的思想和生活。尤其是家庭主题,离过很多次又结过很多次婚的他一向是游刃有余。《鸽羽》这集子也不例外。

  开篇《沃尔特-布雷吉斯》的主人公是一对夜归夫妇,因为无聊二人开始回忆蜜月旅行时期的小事。车在向前开,而回忆却是从前。因为回忆,许多美好和甜蜜渐渐取代了路途的寂寞和疲劳。最后,当妻子酣然入梦的时候,丈夫却舍不得把她叫醒了。这简单而意味深长的故事,有时候读者会被小说中的夏天,夜晚,打桥牌这些琐碎的小事勾起自己以前某些美好的回忆,从而达到共情。交流,会“意外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夫妻关系也一样。《高飞》则是描写正处于高中的男孩与母亲之间妥协、对峙而又微妙的关系。母亲一方面希望儿子不要像自己一样拘泥于这个小地方,另一方面却又不喜欢儿子离自己太远。儿子对于母亲这种矛盾的态度采取了迂回反抗,与母亲不喜欢的女孩谈恋爱,偷偷溜出家门约会。虽然,儿子最终妥协,母子之间却是有了罅隙。这个故事中有厄普代克本人的影子。他与母亲关系密切,同时厄普代克又无法完全原谅母亲的做法。她说希尔顿“就不是个人住的地儿”。而从厄普代克在希尔顿的高中同学还保持着友谊的情况看,他是非常喜欢希尔顿的,小说中这个地方经常重复出现。虽然他跟随母亲搬到了农庄,内心是割舍不下希尔顿的。就如同《高飞》中的儿子,暂时妥协,然而亲密的关系已经有了裂缝。《高飞》实际是厄普代克对自己青少年的一种变形的写照。

  厄普代克对曾经生活的希尔顿有认同感,这个隶属于伯克斯的城市给他太多的灵感和写作素材。如同艾丽丝门罗,她总是描写安大略省方圆几百里的范围。而中国的莫言,却把家乡用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展现开来。同样都是故乡,同样都是知名的作家,却带给我们不一样的视觉享受,因为“真正的文学,需要的是激情,是作家全身心的投入……”

  《鸽羽》读后感(六):伟大作家的青涩年代——评约翰•厄普代克短篇小说集《鸽羽》

  在1982年之前,现代美国文学史上,只有三位作家有过两次登上《时代》封面的荣誉,他们是辛克莱•刘易斯、海明威和福克纳。而在这一年的10月18日,约翰•厄普代克成为了享此殊荣的第四人。

  作为一名颇具风格的现代主义作家,厄普代克创作出了传世名著“兔子四部曲”,以及大量表现美国中产阶级生活图景的小说作品。令他第一次登上《时代》封面的小说《夫妇们》(Couples,1968年),因大量露骨的性爱情节、通奸、换妻派对等等而倍受争议。不可否认,正是厄普代克这种对文学禁忌的无所畏惧描绘,才令他的作品更直指人心,他本人也因此跻身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家行列。

  在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厄普代克作品(精装)系列中,唯有《鸽羽》(Pigeon Feathers)是其早年短篇的一个集结,书中共收录19篇小说,创作时间大约均在他30岁前后,原著出版于1962年,仅次于1960年出版的“兔子四部曲”之一《兔子,快跑》(Rabbit,Run)。

  如果对厄普代克没有了解的读者,通过阅读这本短篇集,是很难把他同一个以性描写著称的作家联系起来的,因为我们看到的恰好是这位作家从青少年时期的回忆素材之中提取、剪裁、创作的篇目,几乎没有任何“最糟糕性描写作家”的影子。

  《鸽羽》中的小说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作家早年经历的缩影,小说的主人公性格或敏感、羞涩,或困惑、逃避,在青春特有的矛盾挣扎中夹杂着率性与冲动,在对生活和生命的拷问中思索着人生的意义。另一类是涉及婚姻题材的作品,在这类作品中作者并没有正面描写夫妻冲突,而是采用了极其隐晦的手法,表现出一种对婚姻题材处理方法的试验与探索。本文仅以前者作一探索性总结。

  阎连科在《少年阅历与文学》(出自《他的话一路散落》,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1月出版)一文中曾很好地解读了文学与少年的关系。他认为:“少年的一切都是最真挚的文学;文学创作回到少年的经验与想象,是一个作家成熟的标志。”

  众所周知,以少年时期经历为题材进行创作的作者不胜枚数,而且很多作家的处女作本身就是根据年少时的经历改编创作。厄普代克的少年经历同样赋予了其作品“真挚”这一核心。而《鸽羽》中的作品恰到好处地验证了“文学创作回到少年的经验与想象,是一个作家成熟的标志”这一论断。

  《亲爱的,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中的小男孩本,年龄只有十岁,他拿着能从家人那里要到的最多数目五角钱,兴奋地跑到狂欢节集市上去玩耍,最后却发现被大人欺骗。“那枚丢失的一角硬币似乎是个小小的洞,透过这个小洞把存在的一切都过滤出去了。”狂欢集市上再美妙的风景也无法弥补男孩内心的失落,世界“唾弃掉我们试图把自己完全交给她的念头”,然后我们长大了。

  《鸽羽》中,十四岁的大卫深深困顿于生活中父母之间的矛盾和外祖母的垂暮,而精神上他对死亡和宗教的思考与追问又无人解答。看似进入僵局的小说,却在射杀和埋葬鸽子的过程中发生转机,大卫惊叹于鸽子羽毛设计的精巧与完美,意识到“上帝对这些毫无价值的鸟儿都慷慨施以如此鬼斧神工,他当然不会因为拒绝让大卫获得永生而毁了他全部的创造。”

  小说中,大卫的顿悟一方面带有青春少年普遍的偏狭与理想化色彩,另一方面又透露着人性的矛盾与阴暗。外婆希望大卫去射杀谷仓里的鸽子,因为它们弄脏了根本不会再使用的旧家具,而大卫本不想特意去射杀任何东西,却因为听到父亲对自己太善良的断言和父亲“要么杀要么被杀”的座右铭,而改变了主意。整篇小说也随之进入高潮。

  显然,《鸽羽》父亲对儿子的影响如同一把双刃剑,既开启了儿子对猎杀生命的非凡体验,又解答了儿子长久以来关于死亡与天堂、上帝等问题的困惑。这很难说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但生活和生命原本就是如此复杂,作者能够回到少年的经验,用成人的眼光去对当时的经历进行筛选、想象,并通过小说的方式巧妙呈现在读者面前,这便是厄普代克的创作走向成熟的标志,也是这篇作品历来被重视的缘由所在。

  同样,在《高飞》中,十七岁的少年艾伦妄图脱离家庭和母亲的庇护,在结束与女孩莫丽的短暂恋情后,他终于付诸行动;《庇护感》弥漫着青春特有的浪漫气息,在如诗如画的场景中,再现了一次失败的高中生表白;《静物写生》则同样塑造了一个因为自卑而错失女孩的美术专业大学生形象。《A&P》中“我”因为同伴对穿泳衣的女孩们的责怪而冲动辞职,但紧随其后便是对未来艰难处境的担忧。

  这些看似以少年男女爱恨为主题的故事,背后呈现的却是社会地位和选择差异带来的情感距离。亲情、爱情、友情,对人生的思索,对生命的叩问,无不包含其中。

  正如厄普代克自己所言:“大多数时代,大多数人过的都是平常生活,认为小说是幻想和冒险的叙述,通常只是一种逃避策略,你只能美学地处理庸常和乏味。这是作家必须面对的一个事实。所以,我尽力从普普通通、模糊不清的美国人的日常生活中,炮制出有趣的叙述。”

  他的故事取材真实,语言极尽浪漫与生趣,精神永远忠实于美国的中产阶级家庭和其中的每一个成员。小说中读者们可以看到厄普代克笔下的美国宾夕法尼亚村镇,他患有帕金森症的外婆,做教师的父亲,年轻时远走高飞受挫的母亲,以及他的口吃、留学经历,对阅读推理小说的热衷、对女孩的羞涩等等。而这些都是年轻的厄普代克和他所经历过的生活。

  阎连科说:“少年时期的两大特点——突不破的现实困境和一突即破的想象,是所有文学最为宝贵的库藏。”纵观《鸽羽》,我们不难得出结论,正是这两大源头,造就出了厄普代克早期短篇小说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完美结合。虽然厄普代克没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在他的笔下曾缓缓流淌出一位伟大作家青涩而魅力无限的少年时代,而它们曾经、正在,并将继续为一代又一代的文学爱好者带来无与伦比的审美体验与人生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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