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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佬傳读后感10篇

2018-09-05 03:22:02 作者: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烈佬傳读后感10篇

  《烈佬傳》是一本由黃碧雲著作天地圖書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HK$70,页数:199,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烈佬傳》读后感(一):读书笔记

  本书分为三个部分:此处、那处、彼处;以粤语的独特语感,平实描述香港底层市民,一个吸毒者、贩毒者的大半生。这本身就是一个有些暴烈的题材,但在作者笔下,却有些平淡,没有刀光血影,没有吸毒、犯毒瘾的激烈场景。有的更多是,一个人物背后的生活细节。此处写的是主人公如何走上了吸毒之路;那处,写的是主人公几进几出的监狱生活。彼处:走过大半生,吸毒,贩毒,抑郁症,几进几出监狱,众叛亲离,物是人非,“我”终于戒了毒瘾,慢慢走上“正路”。在抑郁症缠身的时候,不断地回忆,不断地听到各种往事声音总会不停问不停想,如果那时候怎么样会不会就不一样了,悔恨么?更多的是无奈唏嘘。白描的叙述手法,却总透出着一种晦涩宿命感。“人生不幸,不过在于那极少的偶然。其他的事,理所当然,知道会发生无所谓幸与不幸。”“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可以有几大分别。我们不过以为自己,与其他人不同。”

  《烈佬傳》读后感(二):烈佬其實一點不烈

  十二歲開始吸毒,一吸就半個世紀,一吸就偷呃拐騙,一吸就一呼,然後監獄就一進一出,進進出出五十年。

  烈佬其實一點不烈,劈友他沒劈過,殺人放火綁架勒索他一概不幹,不想幹,不敢幹,不能幹。不能幹似乎是重點,為粉死為粉亡,生命重複又重複,過去是會回來找你的,他說。

  世界其實很簡單,他看出來了。然而,重複也是簡單的,過份的簡單,而他沒看出來,卻做到加零一了。

  五十年後的無所謂是真的無所謂,還是無奈之下的自慰,沒有人說得清,可是十二歲那一夜的離家出走,是否有足夠重量影響一生,似乎誰也看得出來。

  宿命論在小說裡生龍活虎,搞得無可爭辯似的。何種底子,就活出何種人生,不管你如何用力掙脫,不管你小混混變成大議員,結果,都是一樣,一樣的荒涼。

  事到臨終,阿難的淡然,表面看來無疑可喜,但其實已經無關痛癢。那只是一種說故事的裝飾而已。

  《烈佬傳》读后感(三):行路·難

  《烈佬傳》,讀來淺白、滄桑、骨感,像在直視癟嘴苦笑的周未難。

  黃碧雲此番舍弃死生好惡之極端,裁悲減思,克己忘我,用第一人稱為癮君子作傳。像不近人心冷漠醫生,她執筆劃開烈佬的喉嚨,取出梗住的字,放藥丸般一一排開。白粉,美沙酮,戒斷。再將癮君子瑣碎生活裏的無可治癒卻不致死的欣快、麻木、悲悔,降至冰點,漸次注入讀者的靜脈。

  烈佬在黃碧雲筆下就只是個12歲離家远行的遊子。偶然揀了條歧路,遇了些道友,行到60多歲發現天地間沒了安身處,他免不了會想重行一次。卻不似自惜自憐的曹七巧,臨了幻想嫁給肉鋪的朝祿,烈佬流連惋惜的都不是自己。“灣仔現在好靚,也不是我以前的灣仔了”。再孤絕駭俗的人生都不過是人的一生,終歸敵不了時過境遷。這種結尾,所有人都於心不忍。

  於是黃碧雲回溯遊子的路,送他去到不了的彼處。過程中沒勸誡,也沒乞憐,只領讀者看“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在活”,只道一聲多歧路,難。

  《烈佬傳》读后感(四):或許,相似就是一種緣份——越南佬和中國 / 香港佬

  為了自己團的第一個劇,講身份,問了自己又問了許多在香港生活的少數族裔,其中一個群體為在香港生活了二三十年的越南無家者。因為想將當初即興創作的對白改得更為貼近,他們那種無所謂 / 無力,所以拿起了烈佬傳以作參照。

  少了許多精句(某天忽然覺得精句這點和王家衛的電影是多麼相似,只是黃碧雲的更為深沉),有的只是白話和書面語。內心、思想的描繪並不深刻,回首時開始往深處挖掘時,往往就止住了,就是只得向前走。(和末日酒店相比,光是看標點,就已經很清楚看到烈佬傳敍述者的直接簡單。) 這種「佬」的性格,在越南朋友身上也非常明顯。存在很強烈卻又很蒼白。

  比較越南某一朋友和阿難,發現他們相似的不單是性格,更是一路走來的路徑。越南朋友經歷越戰,阿難的家族也經歷內戰。大家都因著戰爭來到香港,加入黑社會的年紀大抵不相同,但其後的,進進出出,都差不多。阿難講域多利,中間有左仔、越南仔,可能越南朋友早一點來到香港就是阿難的朋友,抑或在時代急步向前的同時他們就在某些監獄擦身而過。雙方身份的路途看似相異。雖然越南朋友法律上還不是香港人,而阿難出身於上海走到香港就自動成為香港人,實際上,大家都,漸漸因為在香港這個地方生活,成為香港人,然而內裡又,時不時有,關於往昔成長地的回憶,都長著鈎,隱隱刺到自己的心。

  唯一不同的,可能只是越南朋友大都對_ _ _有著巨大的恐懼,畢竟阿難自己沒有看到戰爭的血腥和_ _ _的專橫。

  至於香港97前後的故事......

  《烈佬傳》读后感(五):此处,那处,彼处,并无不同...

  不算长篇,从篇幅上看,但她写足了四年。要重新走另一人已经走过的路,需要时间也需要心力。她说:“我成为‘我’,是我最困难工作。”

  湾仔是她年轻时工作过的地方,街巷的变迁细微而彻底,都看在眼里;但不若烈佬,活在那里,吃喝拉撒,只等埋骨那一天。

  曾有海岸线,一直淹上来,到当铺那条街沿,现在我们脚下的路并不那么坚实,原来不过是一片水面

  曾有许多酒吧,为着那往来的船只。现在大多关闭了,还有流莺,当午时分,坐在门口抽烟,说话,斜睨着往来的路人白日里,她们看着那般鲜活

  曾有一座大狱,后来做了难民所,现在关闭了,以后做什么用,还未知。望进去,砖墙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曾有一个人(不若说是许多人),就在这条街上活着。生不过是吃一口饭,死不过是把裹一张席。除此以外,一无所有

  如蚁,发挥动物本能。不知国、不知家、不知自己,只是活着。没有飞蛾扑火的壮烈,只是淡漠地,活着。

  同类者甚众,彼此看在眼里,遇见打个招呼,有时同一段路,大多时候蹲在各自的角落

  然后,一个一个,慢慢,消失。

  这个城越来越窘迫,越来越喧哗,越来越多的物质,而越来越看不见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们,你们,他们,都是同类;

  在此处,在那处,或在彼处,并无不同;

  人的一生,没有第二条路。

  如是她说:“写的不是我,而是那个活着又会死去,说到有趣时不时会笑起来,口中无牙,心中无怨,微小而又与物同生,因此是一个又是人类所有。”

  《烈佬傳》读后感(六):筆記

  ﹣香港的文學創作‘不多’, 有緣看完而且喜歡的更少,難得太太對這本書有興趣,先睹為快,我亦不甘後人,把它看個夠。

  ﹣作者黃碧雲,大學唸書時有聽老師講過,大概是讀女性主義課程上提到的一些女性書寫云云。我肯定那時我看過《暴烈與溫柔》,《烈女圖》有否看過就不記得了;可惜那時讀書是水過鴨背,現在已沒甚麼印象。膚淺如斯,慚愧慚愧。

  ﹣這本《烈佬傳》,印象中較《暴烈與溫柔》要’平淡‘得多,就像一個街坊在自述一樣。這本小說,講一個道友的一生,用一個吸毒者的角度以至語言來寫故仔,十分特別。一開始看這本書時,甚至有點不習慣,因為那中文十分斷裂,像自言自語,話題跳來跳去,夾雜著語體文及廣東話........ 很像小學時我們的造句,語文能力有限,出來的東西一截一截咁。

  ﹣這其實要佩服作者的功力,想必她在寫此書時做了大量的資料搜集及人物訪談,掌握到某種節湊。作者在“致謝”時表示,寫這書最難變成“我”,就是書中那主角,可想作者作塑造人物時花了不少苦功。

  ﹣主角“周未難”的故事,有幾個向度吸引了我。一則吸毒者/道友的身份與生活,包括坐監的經歴,街頭搵食,與毒品的拉扯等;二則為他個人的生命選擇及思考,那些思考不少知識份子式的怨天尤人,又或甚麼大道理,而真的是放在一個社會底層的人物的一些詰問,像我們的人生與別人的人生的關係,我們有沒有選擇自由,乃至毒品/藥物的介定等;三則將主角放在一個大歴史中,像快鏡的帶過不少歴史片段,國共之爭,越戰,六七等,在‘大歴史’中,個體是怎麼樣的一件事?個人與社會之關係等。很有意思

  ﹣最近開始想多留意香港的文學創作,畢竟一個地方的記憶,除了商場或媒體上的粗俗記錄外,應該還有更多值得保留的地方,比如像《烈佬傳》。

  《烈佬傳》读后感(七):周未难,你回到原点

  黄碧云的新书《烈佬传》,她说,“对应我的《烈女图》”。

  只是,可惜的,我并未读过《烈女图》,所以根本无法深味这种必然也偶然的“对应”。

  所谓烈佬,书中写的是,一群行了宿命的路,并且一直行,没有回头的人。周未难是他们的代表,坐一世监,出狱时六十好几。食白粉,卖白粉,以此为生,被差人(警察)抓,入册(狱),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入不同监狱。他说,他认为,他只是在行一条路,后来他曾想:“大佬要行一条绝路,是不是行了这条路,他才是自由的人?”。

  少年时,他被人叫做上海仔。从此登上吸毒的梯,梯头朝下,他越攀越低,到深窟内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那味嘢”是精神上最真实的光与热。他又偷窃,扒外国兵的银包,买嘢;与人打架,打许多架,轻轻重重下手无觉;赌博,但并不瘾。于是便坐监,进了出出了进,仿佛轮回都不想挣扎,信命。

  书的封底上,黄碧云字:“以空间写时间与命运……在一定的历史条件里面,人的本性就是命运。”故有周未难及其他,阿生、阿牛、阿物、阿启、阿莲、阿娇、阿伤……黄碧云以周未难作主干,分枝散叶衍漫诸“阿”字辈。他们都有路,“如果我们的命,不是我们自己的,还会是其他人的,这样我们每做一件事,都不是我们自己的事。”这样叹息,并且恐惧——烂命的腐坏堕落是否连累其他命的腐坏堕落?

  周未难总会想,如果他彼时没有和阿生在公园玩,去骑单车,过海,一切是不是都朝另一方向发展?如果彼时父亲找到他,是不是一切都有另一种可能?书中,他在湾仔出场监狱出场,生生死死大半俱在湾仔,六十好几出册时,他却“……金钟的下一站是尖沙嘴,佐敦,油麻地,旺角。我离湾仔越来越远。”住到沙田的公共宿舍。他与前半生的湾仔记忆剥离,进入幼少期同爷爷奶奶在上海,同爸爸妹妹除在香港时的黄金记忆。沧桑如斯,六十年,物非人也非。这恐怕就是黄碧云“以空间写时间”的<此处>、<那处>、<彼处>(小说标题)吧,此时那时彼时。烈佬周未难。

  小说最末,“职员在打电话来,给我下个月的更表,我可以告诉他,再下次可以编我去湾仔,没所谓,我也想去看看,湾仔现在好靓,也不是我以前的湾仔了。”周未难,你终究回到原点。一个人的一生,可以这么被记录,黄碧云的《烈佬传》。

  《烈佬傳》读后感(八):在路上,一個沒有名字孩子

  (原刊2013 年三月號cacao雜誌)

  我很在意《烈佬傳》這本書中那些平凡不過的細節,比如名字,比如所在。我又因此竟想到《沒有名字的怪物》這本漫畫——不可止息的寒顫,生命的痛感

  《烈佬傳》寫的是周未難,但周未難其實不是烈佬真實的名字。周未難的故事脫胎自黃碧雲四年來探望的一個人。周未難是黑社會小混混,是灣仔的吸毒者,是大半生在監獄度過的人物。構成周未難這一名字的故事正是他在此處、那處、彼處一連串或此,或彼的選擇。這本書有個未被採用的名字:《此處那處彼處》。《烈佬傳》雖然是此書最後的定名,但全書仍分作「此處」、「那處」、「彼處」三部份。

  此處

  此處主要在灣仔——以他年老出獄始,以他年少其中一次出獄收結。此處周未難的名字是小難、上海仔、難哥。此處周未難是孩子,是一個會吸毒、偷竊、賭錢的黑社會;他對週遭的人和事,對自己的人生沒有太多想法。兩位兄弟阿生和阿牛反目,阿牛臉上受了刀傷,他只簡單說了一句「不是說是兄弟,搞到這樣」。女子阿嬌想依靠他,他也沒有任何表示;但他赫然發現「白粉都沒當初那種感覺」,然後想到「做人再也沒有甚麼刺激」,他開始思考自己的生命:「一世人流流長,日子怎樣過。」

  那處

  那處主要在不同的監獄——以他其中一次入獄始,以他年少來香港前的時光作結。那處的周未難在上一個監倉和下一個監倉之間,仍然會在外販毒、吸毒。那處周未難沒有特別的名字,是囚犯;他的生命狀態開始發生變化,已經不再是孩子,開始是烈佬。那處的周未難會沒來由想起蛇皮阿重一句饒有深意的佛理,會明白因吸毒而失常明星范麗麗的苦況,更會感激給自己機會改過自身的天成茶餐廳老闆娘。但他只是開始走在路上,跌趺撞撞,有好有壞:「人的路是一步一步行過來的,哪有摩天輪,一轉轉到天那麼高。再轉還不是行落地,好運的話,路繼續有得行。」他未能將范麗麗從自殺的結局中拯救出來;他未能一直在茶餐廳的工作中堅持下去,輸了給毒癮;他也不敢回灣仔,怕碰到茶餐廳的老闆娘,怕碰到以前的兄弟。歲月流逝,他仍在各種選擇中浮沉。

  彼處

  彼處主要是沙田的中途宿舍、上水的老人院——開場接回小說第一幕,然後以周未難重回灣仔收結。彼處周未難的名字是阿難:「這裏我叫做阿難,沒有人叫我上海仔」;彼處的周未難已出獄,是一個最初仍敵不過毒癮偷偷跑去吸毒,飲美沙酮,最後自己成功戒毒的烈佬。彼處更多是這位老人對往日的回想,此處、那處的人和事不斷重現,是路的盡頭。

  周未難是或此,或彼的選擇所剩餘的後遺。從周未難身上我們可以看見自己。路上的周未難可以是我們當中任何的一個;周未難同時又「是一個又是人類所有」,我們無法別開面去,並言其生命之輕。我們知道他有時可以作出選擇,但黑社會小混混能夠奢言多少選項?《烈佬傳》中的大量短句,讀來彷似是不可抗拒的律令,讓我們看到周未難的不能。「為甚麼這條路要行這麼久,才行到這一步,我沒有需要防人,我沒做甚麼,我也不需要甚麼,人也不需防我」。但他是如此這般活過來,承受了一切。這種淡然更被黃碧雲選擇的一種冷靜、克制語調所強化。

  所以周未難不會是我們。我們無法這樣活一次。年歲漸長,我發現很多時候選擇其實是諸般不能。比如名字,比如路,比如生命。

  (第41期《字花》刊出黃碧雲新作〈離開家園,行者始歸〉選段,萬勿錯過。)

  《烈佬傳》读后感(九):【轉載】黃碧雲:灣仔烈佬有話說

  黃碧雲:灣仔烈佬有話說

  y 袁兆昌 on Friday, 17 August 2012 at 12:54 ·

  有個修讀新聞系出身、在香港大學考取犯罪學碩士的香港女子,早年以文學創作成名。這些年來,她寫了許多書,說了許多故事,先在香港出版,漸漸在內地與台灣都有一批忠實讀者了。前陣子,她遠赴西班牙學舞,費林明高成為她文學以外的語言:躂躂躂躂、躂躂躂躂。大家猜不出她去向,總是跳來跳去,時而舉起面具收起面容,時而以生活細瑣交織專欄文字,時而執起一塊木,用另一種筆在木板上刻劃文學以外的美,忽然又會出一本小說。

  這就是黃碧雲。

  她回來了,以作家身分回到她的起點:新聞的、犯罪學的現場,以小說藝術完成一名吸毒者的大半生:《烈佬傳》。

  粗糙的理由

  小說情節裏的經歷不再是擬真的藝術加工,而是作者潛藏多年的本行,用「烈佬」口述所得寫成。在筆者與黃碧雲的通訊中,她沒有說這書談的是什麼,而是分享她的木刻畫是怎樣完成,隱現她對故事材料的看法:「封面圖原作是木刻,跟一幅灣仔六十年代的照片改畫。我估計是藍屋那條街。因為是木刻印刷,左右掉轉。書寫一個吸毒者一生,他六十年代開始在灣仔蒲。書的第一部分寫六十年代的灣仔。封底圖也是木刻,用域多利監獄的窗及樓梯做基本結構,印出來後我用粉彩上色,畫上島與海,黃昏入夜的天色。書的第二部分寫監獄。另一幅木刻我作為第三部分的插圖,我刻了一株枯樹。……第三幅是書的第三部分『彼處』的插圖,寫的是烈佬出來以後住的中途宿舍,在他人生的最後歲月,他思索他一生。」

  《烈佬傳》是她的木刻創作:「用木刻是因為魯迅。木刻是農民的手藝,粗糙原始。《烈佬傳》很粗。」黃碧雲用工藝來說明書「粗糙原始」的本質,原名叫《此處那處彼處》,後來她發現配作封面,六個字排開很醜,於是改用三個字:「當初我覺得,書寫得很淺白,幾乎沒有我自己的文字,我想保留一點我自己的,但最後連書名都失守,只能屬於烈佬。」烈佬才是主角,黃碧雲從不僭越。

  黃碧雲在上一部作品《末日酒店》尋找的是小說語言還可以到達哪裏,聽來很抽象,讀來像詩,卻又能令人想起《媚行者》至《沉默。暗啞。微小》一一皆有迹可尋,可是《烈佬傳》的出版,幾乎是要向黃念欣(《晚期風格》)的「籠統」分類說不。黃念欣為黃碧雲著作分為兩種:受歡迎/可理解,不受歡迎/不可理解。除了《烈佬傳》以外,上述三種作品都可列為後者,均是「內在隱密類型的作品理路」;《烈佬傳》的出現,將是令文學讀者與黃碧雲研究者感到意外的作品類型,反應一如當初大家聽見黃碧雲去學舞:難以置信。

  不一樣的報道文學

  黃碧雲讀者也許會措手不及:《烈佬傳》其實是小說體的報道文學:「書用很多廣東話,除了因為敍述者不識字,所以我寫得愈接近口語愈好,但我也想到香港愈來愈為『統』與『一』,我不會叫口號撐乜撐物,但我寫香港用口語,有一種身分的肯定,並且賦予尊嚴」。不過「純用廣東話,又失去『傳』的味道,所以寫得半白話半書面語」。故事地地道道的講香港故事,黃碧雲既為烈佬保留語調,也想藉此隱示語言主權。

  幾年前,黃碧雲在悼念青文書屋羅志華的一夜,用舞步與死者對話。這部作品,則是她為烈佬所作的紀錄:「我私希望能夠做到《史記》一樣簡潔,但始終是白話文,寫極都無法像《史記》,但每一個版本,愈寫愈小,抒情近無,情節愈簡。」用烈佬語言完成的《烈佬傳》,看來是為香港讀者而出的作品。請大家留心,烈佬的江湖,肯定比香港當今新官場更光明磊落。讀後,你會發現黃碧雲的無限。

  (原載2012.08.16明報世紀版。感謝劉美兒協力)

  《烈佬傳》读后感(十):如果命運有如果

  作者:陳子謙

  毫無疑問,黃碧雲的《烈佬傳》是對粉絲有意無意的挑釁。自書名公布以來,它已在網上引起了討論──佬?這書名太粗了吧,一點也不像黃碧雲!它原名《此處那處彼處》,也許更能迎合讀者的期待。我卻想起她在1980年代的文章〈重複製造明星〉批評明星作家的重複:「她的作品有七十本開外,內容完全重複,讀者也就是要看她的『重複』。」《烈佬傳》與舊作的決裂,或可視作這番話遙遠的回音。

  比起書名,《烈佬傳》的內文定必更令熟悉她的讀者吃驚:深沉的意象、低鬱的抒情語調都幾乎徹底消失了,多是白描。過往她的小說多見濃縮生命省思的警句,誘惑讀者剝離故事而自行對號入座,這一次也幾乎沒有了──即使還有直接叩問命運、自由的段落,卻顯得平實多了,讀者難以不顧原文脈絡地隨意摘引。最終叫《烈佬傳》而非《此處那處彼處》,實在不得不如此。

  黃碧雲的上一本小說《末日酒店》對語言的試探已令人驚異,但讀者仍不難辨析:這肯定是文學語言。《烈佬傳》呢?它看起來是那麼平淡,彷彿只是照搬受訪者的話──日前風眠以「小說體的報道文學」來形容《烈佬傳》,大概跟這種語言的寫實性有關。但《烈佬傳》在書面語中糅雜了大量粵語,產生了獨特的語感。過往香港文學也不乏糅合兩者的嘗試,粵語通常令文句顯得更活潑、輕鬆,《烈佬傳》卻一直保持著平靜的口語感。這大概源於作者取捨了哪些粵語成分──我以為關鍵的是,她棄用了粵語的助語詞。加上通篇都是平淡的逗號、句號,即使是問句也多是如此,令全書顯得異常平靜。

  相對於語言之淡,《烈佬傳》寫吸毒、販毒者的大半生,題材本來是那麼暴烈。這樣的人物倘拍成了黑社會電影,我們可以想像出多少驚險的鏡頭!即使是電視的禁毒廣告,也習慣了用迷幻的鏡頭、陰暗的化妝來製造戲劇效果。《烈佬傳》卻只是平淡地說,沒有甚麼刀光血影,毒癮發作的場面也沒有多寫。這彷彿是要把他們還原為一個個普通人──我們不是一味把鏡頭置於便於獵奇的時刻,而是一步步地跟蹤與毒癮牽扯的,生命中每個平淡的細節。這樣的處理方式,才有可能令讀者從中讀到了自己。書中主角周未難在晚年說:「一個人與另一個人,可以有幾大分別。我們不過以為自己,與其他人不同。」

  《烈佬傳》採用回憶結構,開筆寫主角周未難出獄,大哨叮囑他:你六十歲了,要考慮你想怎樣。周未難邊走邊想起過去……全書共分三章(此處,那處,彼處),頭兩章寫的就是他這六十年來在監獄進進出出的生活。別以為這兩部分會充滿老年人的懺悔、反省──不,周未難的自述幾乎完全沒有回憶的痕跡,讀起來就像是現在進行式。一般來說,第一身敘述往往更直接且密集地表現人物的感情和想法,然而周未難的自述更多是直述情節──當然,場面的擷取和回憶的閃現還是會洩露人物內心,但整體來說那些敘述仍顯得異常平靜。有些看來是關鍵的轉捩點,「我」也沒有細說想法。

  周未難第一次吸毒,是這樣的:「阿牛給我食煙,說有嘢,我就接過來食」──一個簡簡單單的「就」字,就抹走了我們以為必備的猶豫、抗拒,彷彿是那麼順理成章的,嗯,我就吸毒了。後來他在教導所中獃了十五個月,一出來,朋友阿牛又叫他吸毒:「阿牛說開檔,你都很久沒開檔,其實我不特別想,那時始終癮淺。打完針好快烏,不覺熱,醒來已經天黑」。上一句明明還在說不想打針,下一句已是「打完針」了,中間的心理轉折是怎樣的?沒有。我卻喜歡這樣的省略──你以為那一刻有別的路嗎?在那樣的處境和氛圍下,當事人根本沒有多想。比起黃碧雲舊作中反覆叩問自由的角色,周未難總是顯得後知後覺。

  周未難也會偶爾回想:如果那一刻我不這樣做,後來的路會否不一樣?可惜這一切的確只是回想,周未難似乎從沒有在事情發生的當下想過有別的選擇。我們當然可以高高在上地嘲笑他的盲動,但以他的出身、處境與性格,真的有多少選擇嗎?即使你去選擇,其他人的選擇以至種種偶然因素也會牽扯著你。在全書倒數的第四段,周未難突然憶述,他離家那天,父親應該找過他:「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如果他找到我,我人生後來的道路,會怎樣。」可惜,「如果」永遠不是我們能抉擇的。

  《烈佬傳》的結局看來是光明的:周未難戒了毒,且願意重回灣仔,也即他一直迴避的過去。他擺脫了大半生的毒癮,既有個人努力,也因伴他半生的兄弟大多不在旁了。全書這樣作結:「灣仔現在好靚,也不是我以前的灣仔了。」這個孤零零的美麗新世界是他自己選擇的嗎?我不知道。

  (載2012年8月26日《明報‧星期日生活》。見報時編輯代擬小標題,在此略去,以存原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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