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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科梅蒂的画室经典读后感10篇

2018-09-05 03:45:01 作者: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贾科梅蒂的画室经典读后感10篇

  《贾科梅蒂的画室》是一本由[法] 让•热内著作,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2.00元,页数:152,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贾科梅蒂的画室》读后感(一):特立独行的贾科梅蒂

  让•热内是法国文坛奇才中的一个怪才,早年流浪、偷窃等使他多次被捕入狱。在狱中开始写作诗歌小说。出狱后,热内转入戏剧创作。被誉为法国最伟大荒诞派戏剧家。本书是他在1954年,通过萨特等朋友全球顶级雕塑艺术家贾科梅蒂相识,并应邀为艺术家做模特。从那之后,热内时常拜访贾科梅蒂位于巴黎十四区伊伯利特-曼东街的画室。这一相遇所激起的精神探索交流纯净友谊,被热内记录在《贾科梅蒂的画室》里。热内论艺术的文字极少,本书收录的几篇独具风格的艺术笔记,是热内仅存的直接阐述自己的生命观和艺术观的文字。他向人们展示天才并非某种天赋,而是人在绝境中开辟的出路。善只是幻觉,而恶是虚无,它在善的废墟上造出自己

  《贾科梅蒂的画室》读后感(二):注定又是要反复深读的一本书

  翻开此书20多页的序,让我觉得这又是一本极孤独的书。热内的孤独与贾科梅蒂雕塑的凝望,书上说:“美只源于伤痛。每个人都带着特殊的、各自不同的伤痛或隐或显,所有人都将它守在心中,当他想离开这个世界感受短暂深刻孤独时,就隐退在这伤痛中。”热内的孤独感更深更普遍,他好像无时无刻不在那片孤独中。“隐秘地带存在者及物体避身其中的孤独,正是它使街道如此优美。”我喜欢书中这一小段描写:弗里德里克二世(我相信是在听《魔笛》的时候)对莫扎特说:只有音符!只有音符!——陛下,没有一个音符是多余的。这和贾科梅蒂的雕塑之美是一样的,就是保持在最遥远距离和最熟悉亲切之间永不停息的往返中。所以这一切都是活的。

  艺术家就是艺术家,热内觉得孤独造就的城市有着生命美妙,但是他又觉得小姑娘将手插在小伙子牛仔裤后袋里让这一杰作变得庸俗。艺术家的内心变幻莫测的。前一秒他觉得孤独早就的美,再美一点再近一点就庸俗了。

  读孤独的书就要配上孤独的音乐。一直在听The Lumineers的Gun Song

  《贾科梅蒂的画室》读后感(三):“让你的钢丝去最优美地表达它自己,而不是去表达你吧。”

  书中的金句很多,简洁明丽比喻精准,如果不摘一句作为标题感觉有点对不起自己。

  这话是热内说给他年轻情人阿布达拉的话,他让他驯服他脚下的钢丝、赞美钢丝、了解它的喜悦,发掘它的激情。阿布达拉是一个钢丝艺人,在他与热内一起为钢丝狂热的短暂的5年表演生涯里,阿布达拉的走钢丝艺术从平凡走向超越,这和热内的物质支持、精神鼓励决然离不开。从《走钢丝的人》这篇写给情人的热情洋溢的信中,除却如诗一般、满溢爱欲的措辞,热内还在以自己40多年修炼所得的对艺术、对毕生事业感悟置于纸上,只为阿布达拉尽可能发挥他的才能与天赋。

  热内说,

  “让你的钢丝去最优美地表达它自己,而不是去表达你吧。”

  “你在登上钢丝之前就已经死了。跳舞的人将要死去,他决心献身于所有的美,他什么都能做到。”

  “作品是从虚无中提取出来的,孤独填满虚无并使之可以感知。”

  “观众无礼:在你做那些最危险动作时,他们闭上眼睛。你冒着死亡的危险诱惑他们,他们却闭上眼睛。”

  “在怪物洪荒时代的人们)的两肋间,你隐约懂得了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朝着这样一个方向努力:在神圣化的一瞬间,向自己显现自己。”

  “你的腾跃、翻转、弹跳都在你的身体里,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因为你的魅力,它们才知道。它们就是你自己,图解着你。”

  这些印象深刻的话语,在当时以某种力量击中内心。才能源自自己能与事物之间建立深度联系,建立深度的联系关键投入,热内建议阿布达拉全身心灵地投入,持续地努力,忘我地与钢丝建立联接。正如武志红所言“只要我持续努力,并且尊重这一事物自身的规律我会与这一事物建立起很好的关系。” 在这一点上,热内的心理觉悟确是较好。

  也许热内的确天生是一位诗人,对艺术的感受性特强。我自己有一个见解,就是人的自我发展程度越高,他的感受力、对自己感觉的自信度也就越高,热内对我的见解投了赞成票,而我狐疑这也是他从自身出发得出的一个结论

  有人说热内是一位存在主义作家,有人说不是,从这本艺评来看,我较偏于前者,而且这本评论札记也可以作为存在主义的延伸读物

  《贾科梅蒂的画室》读后感(四):钢丝 ——读让•热内《走钢丝的人》

  一

  钢丝

  空中优美的弧线

  颤栗的生命

  连着你的脚

  和黑暗里的无尽

  你深吸一口气

  足尖提起

  复又放下

  踩落着命运琴弦

  这一步是G大调

  另一步是D小调

  你绷紧的脸

  像钢丝一样绷紧

  全部的神态

  凝结成嘴角一道丑陋皱纹

  以此来证明孤独的存在

  你跳跃

  跳向马戏团穹顶

  简直是要跳向穹顶外的夜空里去

  简直是要从你自己里面跳出去

  台下的观众全都张大了嘴

  发出惊叹和恐惧的长音

  他们不由自主捂住了眼睛

  内心却滋长着罪恶期待——

  掉下来了

  竟然不会掉下来吗

  不会摔成瘸子

  不会脑花四溅吗

  他们全都捂着眼睛

  只关心是死还是活

  他们宁愿错过优雅的跳跃

  每一次都只有死神相伴的

  孤独的跳跃

  二

  只有他长久地凝视着你

  这个小偷、贼、窃命者

  他用50年的生命凝视着你

  你长至发迹的眉梢

  亮片闪烁的紧身衣

  以及

  褡裢下面不安分的阳具

  唯有他欣赏你的舞蹈

  孤独之舞

  生命之舞

  死亡之舞

  向上帝的献礼

  那喀索斯苍白憔悴

  足以自圆其说

  你不用看也能知道

  神的旨意让空中的人飞向大地

  他迷恋你就像迷恋自己

  你是他的

  就像诗歌,就像戏剧,就像没有尽头的文字

  在他的手稿流动

  你是他的

  是他的作品

  三

  你焉能不知

  你这个马戏团的小丑

  你这卑微的生命

  你这走南闯北的流浪儿

  摇着拨浪鼓的乞丐

  却要淋一场金子的雨

  嘿,这是他说的

  一场金子的雨

  你信了吗

  犹如那喀索斯相信水中的倒影

  你信他半衰的身体

  两副阳具在黑暗的房间碰撞

  你看那半衰的模样

  焉不知是多年后的自己

  他要你相信死亡

  当你走在钢丝绳上

  他要你相信你的死去

  和你的重生

  全在你跨出第一步的那一刻

  那庄严时刻

  那一刻你死了

  便是活了

  你不懂哲学

  但你在钢丝上演绎哲学

  你是他的哲学

  你不读诗歌

  但你跳跃起来就是诗歌

  你是他的诗歌

  你以为他是你的

  但其实

  你是他的

  他给你这卑微的行乞者

  一副艺术家的尊容

  以及永垂青史荣誉

  四

  爱在欢愉之时

  全然懵懂

  作品打下最后的句点

  算是一个完结

  你的完结伴随着生命的消逝

  被搁置在寂寞墙角

  他那无数的非凡创造

  一个又一个

  你根本无法全然了解

  更谈不上对抗

  就这么让他干了

  从身体直刺向灵魂

  你的卑微被掩饰在他的卑微之下

  你的荣耀被遮蔽在他的荣耀之下

  他给你这走钢丝的人

  一轮耳廓边的太阳

  他看着他自己的光晕

  缓缓在空中移动

  沉醉不已

  你以为他是你的

  但其实

  你更是他的

  有一天你死去

  你的死亡伴随着他的衰老

  有一天他死了

  你以为他的死亡会让你们相聚

  五

  有一天他死了

  其实你已消失在无边的天际

  《贾科梅蒂的画室》读后感(五):孤独的殉道者——让热内相关

  孤独的殉道者——让·热内

  1952年,文学大师萨特为《热内全集》的出版鸣锣开道,写了《喜剧演员和殉道者圣热内》一卷长篇序言,顿时使让·热内闻名全世界

  让·热内,这个既是弃儿、窃贼、囚犯、流浪汉、同性恋者,同时又是声名斐然的作家、编剧导演传奇天才有着怎样的内心世界? 萨特认为热内到处都看得到自己,并把最隐秘的部分暴露于天下。所以热内享受于自身的罪恶和不幸福,并以此为精神食粮。从跌宕而充满危险刺激生活里,他得到满足,像个空洞吸收激情给自己带来的生存证明,不断地去爱,不断地去背叛,不断去犯罪,不断去审视自己的精神世界

  热内曾经给他的挚友著名的雕塑家贾科梅蒂写过一篇文艺评论——《贾科梅蒂的画室》。毕加索曾说过,这是他所读过的最好的艺术评论。热内用一种意识流的方式,让读者代入地去感知贾科梅蒂的作品,贾科梅蒂本人。书中有大段关于热内和作品凝望触摸感受的描写,透过这些热情又充满想象的文字,再结合书里印刷精良图片,你会有一种仿佛这些艺术品正在长廊摆放被你参观错觉。这些伟大的艺术作品就像穿越了空间,通过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传达给你,毫无障碍。而他和贾科梅蒂的那些看似普通朋友间的对话,临场感十足,犹如纪录片中的访谈,一个矛盾又对艺术执着热情的怪人栽你面前活动着。让你不禁去想,用什么词曲描述这个人还有作品呢?距离?虚空真空?空间?两个天才挚友的心灵碰撞。薄薄的小册子里,贾科梅蒂仿佛他那些动感十足的雕像,在热内细腻诗意的文字中,一点一点丰满

  “我是孤独的,因而被带入了一种必然性,反对这必然性,您就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我只是我所是,我就坚不可摧。是我所是,且毫无保留我的孤独认出您的孤独。”热内最后以贾科梅蒂这样一段话结束了全篇。读到这里,也许你就会被猛然拉回现实:热内本人何尝不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究其一生,热内都是孤独的。与社会格格不入,无法与社会合模。无论是小偷还是作家都无法改变其孤独的本质。他的矛盾或许在于生活内容对自己的否宜在道德层面上的拉锯,也或许在于才华背后对自己的否定肯定不确定性。贾科梅蒂的那些挣扎,何尝不是他内心的呼声?有时候,人在写着别人,不经意间会更多的映射出那个深藏的自我。也许这篇文艺评论和后面收录的三篇关于伦勃朗和热内走钢丝情人的短文,比那本把最隐秘的部分暴露于天下的《小偷日记》更能反映出一个真实的热内吧?

  看着热内的生活照,你绝对不会用英俊来形容。有着一个塌鼻梁,如果不是上面还有某次斗殴留下的疤痕,简直平凡到你在人堆里见过无数次也能将他遗忘。在《小偷日记》里,热内记录了一个真实的故事,他无限羡慕那女主人公苦涩骄傲幸福。所以热内是一个典型的矛盾体,他的文字充满了强烈反差,在他看来,温柔与暴烈是同样的,都是人内心情感极端表现。他一直游离于法律与道德的边缘,有着绚烂辉煌,也有过不顾一切轰轰烈烈爱情。但最后,他在盛年封笔,原因是,被他抛弃的杂技演员同性情人自杀了,热内发现原来自己是那样的冷漠对方却对他爱得如此深刻,于是,他决定忏悔反思中渡过余生。但说到底,热内是个渴望爱的人,可惜的那装在男人躯体敏感脆弱心脏已经失去爱的轮廓与去爱的能力。似乎每一部作品都忠实地表达主人哀伤愤怒,无数的人站起来鄙视或同情或景仰他,他却没有找到和自己合拍声音,如此而已。迷失了,仿佛是永远地。

  也许萨特那本使徒行传般的《圣热内:喜剧演员和殉道者》写早了,在他最辉煌的顶峰,而错过了之后发生的一切。而缔造这个神话的人真实的一生,才照见所有人和物的最本质的卑微。小偷和鲜花;喜剧演员和殉道者。你看到了哪面?哪个才是人生

  《贾科梅蒂的画室》读后感(六):读书 | 《贾科梅蒂的画室》

  我读的书少,不大熟悉热内。对这位法国当代著名小说家、剧作家、诗人、评论家社会活动家的了解,几乎完全来自各类戏剧简史中关于他的条目介绍

  各种对热老师生平的描述,大同小异:他出身低微,年轻时期是个流浪者,曾因偷盗被捕入狱,在狱中开始写作,从此走上创作道路。著述有小说《小偷日记》、《鲜花圣母》、戏剧《严加监视》、《阳台》等等;亦有电影作品。

  《贾科梅蒂的画室》是热内的一本文艺评论集,主要部分收录了他与雕塑家贾科梅蒂来往期间,两人的交流,以及他对贾科梅蒂作品的评论;另有一小部分,是他关于伦勃朗画作的评论《伦勃朗的秘密》,和他为同性情人写的文章《走钢丝的人》。

  也许是因为热内与众不同的人生经历,他的艺术表达呈现出一种浓烈的特质。

  他没有科班训练的规矩刻板,没有起承转合,没有娓娓道来,没有针对性的读者要考虑或者讨好。扑面而来的,是横冲直撞、毫不掩饰的内心感受。

  他几乎是用纯感性的热烈目光在观看艺术作品,完全沉浸其中,这令他与艺术作品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紧密的联结。

  当他直截了当地说出他的体会时,就连艺术家本人可能都会受到震动,因为他的视角是如此异于常人。

  他的措辞,有时候看起来拙朴粗砺,也因此同时具有天然无拘束的冲击力。

  就像他对贾科梅蒂的形容:

  “他谈吐生硬,似乎是根据自己的趣味选择语调和最日常词汇,像一个箍桶匠。”

  面对贾科梅蒂的雕塑时,两人的对话:

  贾:您见过它们的石膏模型······您记得吗?石膏的?

  热:记得。

  贾:您觉得它们做成青铜作品后失败吗?

  热:不,一点儿也不。

  贾:您认为它们成功吗?

  热:您又要小瞧我了,但我有一个滑稽的印象。我不想说它们取得了成功,而想说是青铜取得了成功。青铜在它的生命中第一次取得了成功。您的女性雕像,是一个青铜的胜利,或许是青铜战胜了自己。

  贾:应该是这样的。

  怎样的人才会像他一样站在雕塑材质的角度来赞叹一件作品呢?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中,众生万物皆平等。他认为,无论哪个人都完全等同于其他任何人,无论什么人,尽管丑陋、愚蠢、凶恶,都可以被爱。

  他在评价贾科梅蒂的雕塑时,说:“美只源于伤痛。”

  每个人都带着特殊的、各自不同的伤痛,或隐或显,所有人都将它守在心中,当他想离开这个世界感受短暂而深刻的孤独时,就退隐在这伤痛中。所以,这种艺术与我们称之为“苦难主义”的东西相去甚远。在我看来,贾克梅蒂的艺术是想揭示所有存在者甚至所有物体的隐秘的伤痛,最终让这伤痛照亮他们。

  对艺术作品的解读,因人而异。

  但热内对贾科梅蒂的评价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如果一位普通观众在欣赏后者的雕塑作品之前做一些功课,必然会读到前者的关于孤独与伤痛的评论。

  这说明他的感受虽然带有强烈的个人体验,却又在很多人的内心激发了共鸣,甚至可能发掘了创作者本人也未曾意识到的情感。

  热内的同性情人、走钢丝艺人阿布达拉,从19岁起便跟随他,在他的一心一意的调教下,成为出色的走钢丝杂技表演者。

  他对走钢丝这一技艺命悬一线的激情和用生命行走的阿布达拉充满热爱。《走钢丝的人》中,他的状态与面对艺术作品时一样,所有的心力都系于眼前的珍宝,有深切刻骨的爱,有对心爱之人完完全全的控制欲念。

  阿布达拉演出受伤无法重返钢丝表演之后,爱情逝去,他移情别恋于另一个完全是年轻阿布达拉翻版的少年,也最终导致了阿布达拉绝望的自杀。

  出人意料的是,阿布达拉死后,热内结束了创作。

  他把所有的热情投入到了各种社会活动。他不再退隐于伤痛带来的美与艺术,而是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入了人群之中。

  这样的选择,不是创作道路上的大多数艺术家会而且能做出来的。

  这样的选择,可能只属于热内,热烈任性的热内。

  《贾科梅蒂的画室》读后感(七):每个人都寄居在一个伤口中

  震撼于让·热内那种精妙的评论,就像萨义德评论他所有的“严格和精确”。而且,细细读下去,会跃入一种打通内心世界的感受力。

  所谓的评论并不是叠床架屋的堆砌,而应该是这种针尖闪亮的刺痛。

  以下部分纯粹是摘抄了。

  -----------------------------------

  《贾科梅蒂的画室》,让•热内,程小牧译。

  1.

  代序《爱的残痕——热内论艺术》,程小牧

  008

  每个人都寄居在一个伤口中,这伤口蕴含着同等的孤独,而这孤独赋予生命同等的价值。

  026

  写作如非来自存在本身的迫切要求,他绝不多写一个字。

  028

  “支配着热内的全部努力是严格和精确,这是自夏布多里昂以来最伟大的法国风格之一。”(萨义德《论晚期风格》)

  2.

  《贾科梅蒂的画室》

  030

  美只源于伤痛,每个人都带着特殊的,各自不同的伤痛,或隐或显,所有人都将它守在心中,当他想要离开这个世界感受短暂而深刻的孤独时,就退隐在这伤痛中。

  037

  他微笑了,整个脸上皱起的皮肤都在笑。很滑稽。眼睛当然在笑,连额头也在笑(他整个人都带着他画室的灰色)。或许是由于认同,他选择了灰尘的颜色。他的牙齿参差不齐,灰色,也在笑。风穿堂而过。

  042

  发现一张脸的含涵义……重要的是把这张脸孤立出来。如果我的注视(注意力)使它从所有围绕着它的东西中逃脱出来,阻止它与世界上其余的东西相混淆或逃避到越来越含糊的,与它自身无关的意义中……我想说,要想对一张脸建立审美的认识,就必须拒绝历史的认识。

  为了体会到它,并被它感动,我们应该拥有一种空间经验,不是关于空间的延续性,而是其非延续性的经验。

  每个物体都创造了无限的空间。

  049

  贾科梅蒂的艺术形象表现出来的亲缘性……在这里,人被带回到他最不可化解的东西上,完全等同于其他人的孤独。

  058

  一天,我在房间里,看着椅背上挂着的一条毛巾,我真觉得不仅每一个物体都是孤独的,而且都有重量——或者不如说重量的缺失,阻碍着它去施重于他物。毛巾很孤单,那么孤单,简直让我觉得可以抽调椅子而它仍停留在原位。这毛巾有它自己的位置,重量,直至它的沉默。世界那么轻,那么轻……

  064

  画面好像钻石一样,他使用空白的方式使画面更像钻石。比如在风景画中:整个画面如同一颗钻石,一侧由于断裂微妙的线条而明晰可见,而被光线照彻的,或更确切地说是光线从中反射出来的另一侧,除了空白什么也看不见。空白造就的珍宝——我们可以想一想塞尚的水彩画——由于空白,一目了然的素描有了暗示意味,在一股使空间几乎不可测量的力量下获得一种空间感。

  贾科梅蒂雕琢的是空白——一张空白。

  067

  我还要大胆地说:难道不是在妓院里,女人才会因为一种伤痛而感到骄傲吗?伤痛使她再也不能从孤独中解脱。难道不是妓院才使她摆脱了一切功利性质,获得一种纯粹性。

  072

  我自然而然地想试着理解一种激情,去描述它,而不是解释艺术家的技巧。

  我想他一生中从没有一次对一个存在者或一个物体投去轻蔑的目光。每个事物在他看来都是必定处于更珍贵的孤独中。

  089

  在一个吊灯前,他说:

  “这是一个吊灯,是它。”没有更多的东西。

  这突兀的论断照亮了画家,在纸上,吊灯讲显现最本真的赤裸。

  这对物体是何等尊重啊。每个物体都很美,因为它“孤独”地存在,在它身上有不可替代的东西。

  《走钢丝的人》

  124

  你的伤口,它在哪里?

  我思索着,那个隐秘的伤口到底在什么地方,掩藏在哪里呢?当人们伤害了他,侵犯了他的骄傲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躲在这样一个伤口里。这伤口变成了良心,在膨胀,充盈。所有人,在准备变成这个伤口本身的那一刻,变成隐秘而痛苦的心灵的那一刻,都懂得返回这个伤口中。

  127

  你必须冒着肉体永久死亡的危险。这是马戏团剧情的严酷要求。与诗歌、战争、斗牛一样,它是人类仅存的几种残酷游戏之一。

  130

  作品是从虚无中提取出来的,孤独填满虚无并使之可以感知。为了获得完成他作品所必需的绝对的孤独,诗人能置身与更危险的情境中。

  143

  你们是一个神话时代遗留的人。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你们的先祖吃玻璃、吞火,训毒蛇,玩鸽子,用鸡蛋玩杂耍,让马群聚会交谈。

  对与我们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逻辑,你们毫无 准备。所以你们必须接受这种不幸:在虚幻的夜晚靠魔术过活。白天,你们恐惧地靠在马戏团的门边,不敢进入我们的生活,被马戏的力量牢牢控制住,这是死亡的力量。永远不要离开这布景的巨大中心。

  《贾科梅蒂的画室》读后感(八):贾科梅蒂与殉道者 ---读《贾科梅蒂的画室》有感

  第一次听说让·热内是因为他的身份实在太特殊,弃儿、窃贼、囚犯、流浪汉、同性恋者、法国当代著名小说家、剧作家、诗人、评论家、社会活动家。他像万花筒里的镜面,每一面都有不同的色彩,或浓或浅,来不及看清形状又翻旋另一幅画面,十足一个矛盾体。

  1954年让·热内通过萨特等朋友与全球顶级雕塑艺术家贾科梅蒂相识,并应邀为艺术家做模特并于此后成为朋友。天才与天才的相遇所激起的友谊,更如思想上的赞同与碰撞。他们的友谊与对话般的思考被热内记录于《贾科梅蒂的画室》。毕加索说,这是他所读过的最好的艺术评论。于我而言,这像是一本探索思想的哲学书而非单纯的艺术评论。

  贾科梅蒂,我个人相当喜欢的一名雕塑家。二战期间的贾科梅蒂让我想起歌德在《依斐日尼》写道的这么一句话“不论你们的头脑和心灵多么广阔,都应当装满你们的时代的思想、感情。”他以火柴式纤细的雕塑反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 普遍存在于人们心理上的恐惧与孤独。贾科梅蒂所有的艺术创作包括雕塑、绘画、素描,都有着他对人物形象的独特观点,或者说“借助于如此微小的任务凸显出如此巨大的空间表面的价值”或者“表现出小比例的任务禁得住巨大表面的碾压”。相悖于传统艺术对形体结构的精准要求,贾科梅蒂似乎更重视人物形象的语言、生命以及他个人源源不断的哲学观。贾科梅蒂试图表现出人类的孤独与不堪一击。通过作品,我感受到孤独、软弱的不仅仅是战后人性的困境,而且是大众社会内都市中的个体的困境。

  毕竟,人只能是一个个体,孤独才是人存在的常态。

  书中有大段文字描绘了热内对贾科梅蒂雕塑的凝望。雕塑在静止中没完没了的接近、后退,热内注视着他们,极力将他们驯服。透过热内的眼睛,仿佛我也随热内的意识流捕捉到雕塑本身从所围绕着的东西中逃脱出来。观看广大而复杂的社会、政治、建筑结构中,每个人都被同一化,生存于心理孤绝的状态中。只是贾科梅蒂创造出了其最为痛切、孤绝的隐喻。这些粗糙的、皱缩的表面,空白、无表情的面容,自远而观的尺寸,使这些极小的形体展现出相互间及与观者本身的荒芜的远离。不同于罗丹的“美源于自然的真。”贾科梅蒂的美,更像是热内提出的“美只源于伤痛。”

  热内在书中说他在火车上看书时身边坐了一个肮脏的小老头,很丑。在短促或说是凝重的一瞥让热内“痛苦”地体会到无论哪个人都完全等同于其他任何人(他特意强调了“完全”二字)。完全等同。看到这也许有人会说这样岂不荒谬吗?大千世界何物是完全相同的呢?连两片叶子都不曾做到。从外貌观看物质难免显得肤浅。这里的“完全相同”是以人为个体计量单位,也可以理解为作为人所附带的情感。就像说公益广告里人人平等的那种相同。“无论什么人,尽管丑陋、愚蠢、凶恶,都可以被爱。”那些使得一个人无论丑陋凶恶都可以被爱的东西,也恰恰使我们去爱这些缺陷。听起来好像有些心灵鸡汤,但请不要误解,这与自身的善无关,这是一种认识。如热内所体会到的“贾科梅蒂的艺术形象表现出来的亲缘性,看起来就是这么珍贵的一点,在这里,人被带回他最不可化解的东西上:完全等同于其他人的孤独。”

  我必须说明,这里的孤独绝非那种悲惨的情境。就像你坐在一辆拥挤的公交车上,环顾四周。一个胖女人,抱着孩子,孩子在哭。一个老人,驼背,头发花白。一个学生,戴着耳机,看着窗外。一个小伙子,很高,看起来有点悲伤。他们都独自成为一个个体,有各自不可替代的特征,不需要借助他物来完成对自我的表达。这种孤独于物体也是同样适用。在一个吊灯前,他说:“这是一个吊灯,是它。”没有更多的东西。吊灯将显示最本真的赤裸。像路边有一排一排的树,一棵挨着另一棵,和另一棵却毫不相干。这突兀的论断突然让我理解到孤独的看待物体是对其最大的尊重。每个物体都很美,因为它孤独地存在,在它身上有不可替代的东西。再次强调,这里的孤独不是指悲惨的的情境。“而是神秘的主宰力量、深刻的不可交流性,对一种无懈可击的独特性的朦胧的认识。”

  贾科梅蒂的思考重复着同一个主题---必须提升价值。热内说“我想他的一生中从来没有一次对一个存在物或一个物体投去轻蔑的目光。每个事物在他看来必定处于更珍贵的孤独中。”说实话,在一开始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事物所存在的“珍贵的孤独”。直到有一天我坐在广场边等待一个人,万般无奈。看着远方的旗杆上耷拉着红旗,红旗看起来那么孤独,孤独且有重量。就像它本来就处于那个位置,移开旗杆它仍然可以停留在原位。突然,我发现世界的一切事物都那么孤独。广场边上的建筑物,在风中凌乱的梧桐树,奔跑的小孩,躺在地上的枯叶,搬运面包屑的蚂蚁。他们有自己的位置、路线、重量。那一刻,我完全理解贾科梅蒂所描述的“世界那么轻,那么轻。”

  “我是孤独的,因而被带入了一种必然性,反对这必然性,您就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我只是我所是,我就坚不可摧。是我所是,且毫无保留,我的孤独认出您的孤独。”热内最后以贾科梅蒂这样一段话结束了全篇。

  《贾科梅蒂的画室》读后感(九):孤独在于彼此等同

  热内盛赞贾科梅蒂的艺术,围绕着一对看似矛盾的概念做游戏。孤独和普遍。我们之所以如此孤独,正因为孤独如此普遍。

  Genet, when appraising the art of Giacometti, played around a pair of seemingly paradoxical meanings: solitude and university. Why we are so solitary is because solitude is so universal.

  热内说:“贾科梅蒂的艺术是想揭示所有存在者甚至所有物体的隐秘的伤痛,最终让这伤痛照亮他们。” 艺术 “必须从创作它的时刻起穿越千年,带着无限的耐心和专注,尽可能连接起满是死者的远古之夜,这些死者将在这作品中认识自己”,这些死者,人们已经“忘记他们曾活过”,他们曾经运动的轨迹普通的可以忽略,这是他们的孤独所在,尽管对于每个个体而言,他们各有切肤之痛,但普遍存在的伤痛作为死者集体的一份子被掩埋 ,唯有等待艺术再次标记、唤醒。

  According to Genet, Giacometti's art tries to undercover the secret miseries of all beings and even objects, in such making the miseries illuminate them. A piece of art "must traverses thousands of years from the time of its creation, with immense patience and concentration, to connect all the ancient nights of the dead. These dead will know themselves from the art." These dead, people already forgot they were once alive. Their solitude is embedded in that their past life tracks were too common to be remembered, thought when it comes to specific individual, everybody has his own keen sufferings. So their universal miseries could only be buried as one anonymous part of the dead group, waiting for art to remark and recall them to life again one day.

  热内说:“如果不公正及其痛苦,只被我们中的某一人独自认识,会过于强烈。” “贾科梅蒂的作品与众多死者交换着对于每个人与物的孤独的认识,它是我们最可靠的荣耀。” 艺术向众多死者揭示痛苦,谈论痛苦,是回响着众多死者的音乐厅。艺术家是帮助我们分享和分担痛苦的人。

  Genet said "If injustice and pains could be learned by only one of us, it would be too intense " “Giacometti's work exchange knowledges of the aloneness of every man and object with many deads, it is our most reliable honor. " Art discloses and talks about misery with many deads. It is a musician hall echoing the deads. The artists are those who help us share miseries.

  如果艺术是爱,那是因为艺术展现了存在的平等,就是孤独的平等。贾科梅蒂艺术形象的亲缘性就在此,“人被带回他最不可化解的东西上,完全等同于所有其他人的孤独。”

  If art represents love, that is because art presents the equal status of being - the universal experienced solitude. The relativity of Giacometti's art lies in that " Man is brought back to his most unreconcilable status of being, the absolute equal aloneness with anyone else.

  热内举以生活意象——行驶的公交车窗透过的形形色色的脸庞,来向我们说明这种孤独流转不息地涌现着,“一个职员,一群职员,一个满是弯腰驼背的职员的城市”,一幅展示普遍性蕴藏着深刻的不可交流性的绝妙场景。贾科梅蒂剥除日常性,尽量光裸地展示每个人、物体身上无法回避的孤独感。

  Genet take one example "images of lonely people flashing by the window of running bus" to show how much degree solitude are universal and flooded everywhere in our daily life. "A clerk, a bunch of clerks, a city full of hunchbacked clerks". What a clever illustration of how undeniable isolation and detachment deeply embedded in university.

  具体的方法是,隔离与距离。

  隔离:把一张脸隔离出来,让我想到电影《超脱》的剧照,一张忧郁的,疑云密布充满犹豫不决的脸呈现在面前。

  贾科梅蒂创造的人脸是一种强烈的、隔绝又突出的形象,象磁极一样聚拢了这种普遍的孤独,它是综合,“太多生命挤压其上”。"不管是谁,假如他从未惊叹于这种孤独,就不懂得绘画之美。"

  The human faces Giacometti created are very intense, isolated by salient images. They draws universal aloneness like a magnet. They are complexity. "Too many lives crushed into it"."Whoever never wo nders at this solitude don't understand the beauty of painting. "

  《贾科梅蒂的画室》读后感(十):隐居伤口者

  隐居伤口者

你选择伤口的位置/我们在那里诉说我们的沉默。/你把我的生命做成/这场过于纯粹的典礼。——皮扎尼克《诗歌》( 阿根廷女诗人皮扎尼克旅法时期(1962-1964)短诗,汪天艾译)

  1954到1958年间,经由萨特、科克托等朋友的介绍,热内结识了贾科梅蒂,并开始定期拜访他,而且受邀成为模特。正是在这一时期,贾科梅蒂为热内创作了三幅油画和六幅素描,热内同时也在观察和思考着贾科梅蒂,并记录下来,整理成文,便是《贾科梅蒂的画室》,被毕加索评价为“我读过的最好的艺术评论”。这篇评论不涉及专业的艺术知识,而是将贾科梅蒂从经典的序列中解放出来,呈现一种鲜活的现场感,并在对话和发问中不断生成双方对艺术和存在的认识和思考。

  跟随热内的笔触,我们得以置身贾科梅蒂位于巴黎蒙帕纳斯的简陋画室,他从1927年到1966年去世,一直都在这里工作和生活。这里灰扑扑、乱糟糟的,桌上占满汽油瓶,汽油瓶上又都覆盖着灰尘,他那样高兴地谈论着这些灰尘,他觉得它们美极了,如果妻子安妮特破坏了这些灰尘,他是会生气的。他尊重所有的物质,“如果他要给某个他看重或喜爱的人送礼物,或许会寄给他一片从木工家拾来的刨木花或桦树皮,他觉得这肯定会令对方感到荣幸。”

  这间画室是灰色的,热内说,贾科梅蒂整个人都带着这种灰色,他的牙齿参差不齐,他的头发乱蓬蓬,他的长裤垂到鞋面,都是灰色的。(后来因为卧室漏雨,贾科梅蒂才勉强接受了漂亮又廉价的红色方瓷砖。)他用的调色板放在几个旧汽油瓶之间,“好像不同的灰色组成的泥水洼。”1957年9月,当热内低下身子捡烟头时,在桌子下发现了一个布满灰尘的雕塑,非常美,“一个笨手笨脚的游客的脚,很可能会把它踢个缺口……”

  贾科梅蒂的画室,漫溢着粗粝的生机,跃动着,枯萎腐败后,还要继续生长。“画室是虫蛀的木头和灰色的粉末做的。雕像是石膏的,露着线绳、麻草或铁丝的一头。涂灰的画布早已失去了在画具店里曾有的安宁。一切都弄脏了,废弃了,不稳固而且即将倒塌。一切都趋于融解,都在流动。”

  在那里,我们能看到贾科梅蒂沿着雕塑上下移动的手,黏着棕色土壤,和画纸上来回移动的手,蹭上了铅灰或颜料;我们能感受得到“风穿堂而过”;我们还能听到贾科梅蒂和热内的对话,听到他们的坦诚、谦逊、倔强、疑惑、挫败以及贾科梅蒂的哈哈大笑,“他微笑了。整个脸上皱起的皮肤都在笑。很滑稽。眼睛当然在笑,连额头也在笑。” 我们甚至能跟随热内触摸那些雕塑,材料复活了,手也复活了,他们相互经历着。1951年,贾科梅蒂创作了一个青铜狗雕塑,以石膏、线绳和麻的混合物为材料,枯瘦的极致线条,它低着头,嗅着地面。他说,有一天,人们在大街上看到的我就是这幅样子。我就是那只狗。他和他的雕塑一样奇形怪状,一样孤独。

  正如贾科梅蒂自己所言:“我创作并非是为了做出漂亮的油画或者雕塑。艺术仅是一种眼之所见的方式。不论我看到什么,它们总是能让我感到惊奇,难以捉摸,我不能确认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这太复杂了。所以我必须以最简单的形式复制它们,以便真正揭示我的所见。” 所以,他始终在进行艺术实验,试图最大化的表达他所看到的真实,并将人的孤独呈现至极致。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他对“真实”的看法发生了转变,并再次进入“怀疑期”,他融合有机和矿物形态,创作了很多半身像,“一切从头开始,观察人和物——特别是人和她们的头部,捕捉眼中的真实。”并且在笔记中写道:“我不再懂生、死以及虚无。”

  2016年,余德耀美术馆的“贾科梅蒂回顾展”中,接近尾声部分的是贾科梅蒂为纽约曼哈顿城市空间创作的项目,涉及三个他在战后一直迷恋的主题:站立的女性、行走的人以及地上的头像。这些青铜雕塑陌异得似乎来自遥远时空,我们仰视着,我们那样微小,可它们好像又在无限地向我们接近,又迅速走远。热内认为这便是贾科梅蒂雕塑的美之所在,“就保持在最遥远的距离和最熟悉的亲切之间永不停息的往返之中:因此,我们可以说这些雕塑总处于运动之中。” 于是,站在雕塑前,尽是茫然的惶惑,以及忽闪的光亮——存在之谜的乍现。

  其中一座雕塑是著名的《行走的人》(1960),颀长的身体支撑着他小小的脑袋,背部和左腿处于一条倾斜线上,右腿向前迈出一步,“行走的人,纤瘦如丝。他的脚重新折起。他永不会停止。优美稳健地走在大地上,一个球体上。”在布列松1961年的一幅摄影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贾科梅蒂正在玛格画廊布置雕塑,他双手握着一座小型雕塑,身体前倾,照片呈现的是动态捕捉,也恰好将雕塑《行走的人》纳入镜框,如此一来,贾科梅蒂和其作品形成了有意味的互文。

  在极富速度感的城市,热内坐在公交车里发现,呼啸而过的路边处处是这样的形象。在下坡道上,向车窗外看,目光随着汽车飞快移动,无法在任何人和任何物体上多作停留,于是热内记录下了,“一个很高很瘦的男人,驼背,胸脯干瘪,戴着眼镜,长鼻子;一个肥胖的女佣缓慢、沉重、悲伤地走着;一个难看的老头;一棵树,孤独的树,在另一棵孤独的树旁边……;一个职员,另一个职员,一群职员,一个满是弯腰驼背的职员的城市……”热内如此迅速地勾勒着目光所及的一切,这些人和物便开始涌现于这些细节,并向热内昭示其存在,“所有的存在都涌现于一个伤口中,它把他们带入孤独。”

  热内的观看如此迷人,“隐秘的地带,存在者及物体避身其中的孤独,正是它使街道如此优美。”他指引我们重新去看日常生活和艺术作品,陌异和熟悉之感,便开始交替袭来。

  相应地,热内强调艺术观看的空间经验,将眼前的作品从艺术谱系中抽离,去认识艺术形象及其所反映的现实物的绝对孤独,以使艺术品不再只属于彼时当下,“而是一个从过去到将来的、令人晕眩而不间断的过程,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的、不容停歇的摆动。”

  这背后蕴含的是热内对于艺术作品的深邃见解,不能赞一辞,也是献给他唯一钦佩的艺术家最好的句子,深沉又坚决:

  “所有的艺术作品若想达到最高境界,必须从创作它的时刻起穿越千年,带着无限的耐心和专注,尽可能连接起满是死者的远古之夜,这些死者将在这作品中认识自己。……但我所说的这些死者,从来就没有活过。或者我忘了他们曾活过,他们活得足够让我们忘记他们曾活过了。他们的生命是为了让他们经过这平静的海岸,在那儿等待一个来自此刻的标记,他们认得这标记。”

  “‘为了死者’云云,也是为了让这庞大的人群最终能看到,他们活着、骨头支撑着他们时无法看到的东西。所以需要一种不流畅的,反而很生硬却有着奇特的、穿透死亡之域的力量的艺术,从影子王国多孔的墙壁渗透出来。如果不公正及其痛苦,只被我们中的某一人独自认识,会过于强烈。如果我们的胜利只是为了赢得一个荣耀的未来,这胜利就很贫乏。贾科梅蒂的作品与众多死者交换着对于每个人与物的孤独的认识,它是我们最可靠的荣耀。”

  不管是贾科梅蒂的雕塑、绘画,还是热内的评论,都能让我们体会到,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镌刻着伤口和孤独。作为一个社会人,我们只在某些时刻,才返回那里。我们常常能感受到,但却不常认识到。艺术家和诗人却太过强烈地体验着,太过清醒地认识着,他们独自隐居于伤口之中,创造和书写着,那些隐秘的痛苦和孤独。他们那样坦诚又纯粹,你会因为感到陌生而不安吗?还是会因为被照亮而哭泣呢?那里尽是孤独的平等与珍贵,前所未有的释然。孤独既是神秘又不可交流的,但正是因为其整全又必然,才造就了我们能在人群之中相互辨认,“我是孤独的,因而被带入一种必然性,反对这必然性,您就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只是我所是,我就坚不可摧。是我所是,且毫无保留,我的孤独认出您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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