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外情里的傻子和痞子。
01
是那种初心萌动的喜欢，像是回到青春年少。心里怀揣着秘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见街头的路灯和行人，都觉得格外温柔。就连坐在桌前和家人吃饭，想到她，也会不由自主地笑出声。
这一定是爱情了。
季太太的心思都在女儿身上，季先生在这个家是没有存在感的。有天她终于注意到季先生嘴角含笑温温柔柔的样子，像是问天气一样地随口问了句，你是捡钱了还是升职啦？
季先生下意识地收紧了表情。
要是季太太知道他的心旁逸斜出了，会是什么反应？他不敢想。在所有人眼里，他是那种老实憨厚又顾家的好男人，他和季太太年轻时轰轰烈烈爱过，有深厚的感情打底。对于爱上其他女人这件事，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也是万分意外。
因为意外，就更加觉得心动。
02
那个女人，叫陈洁。
季先生是打游戏认识她的。那场比赛打输了，但他俩打得不错，遂加了好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说上海的天气，说云南南路上的白斩鸡，说绍兴路上的书店。再熟了一些，也会说一些黄段子。
有点相聊甚欢的意思。渐渐的，一天不发微信不打游戏就有些失落。在这座城市里，季先生多了一点轻轻浅浅的牵挂。
当然，那时候季先生并不知道陈洁年纪多大，长相如何。他只是需要一份感情寄托。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只不过刚好是陈洁。
每天下了班，季先生帮季太太洗好碗拖好地就钻进书房。季太太也不生气。她觉得有点木讷无趣的季先生是带不好女儿的，所以也就不指望他。
但在陈洁那，在陈洁眼里，季先生是个有趣的人。这是件很奇怪的事。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到中年，有多少男人还能在老婆面前有趣？有趣都给了情人，办公室的小妹以及陈洁这样的暧昧对象。
尽管，季先生和陈洁，每天是隔着屏幕说话，却觉得和对方相识多年。他们像青春期谈恋爱的小孩那样约定，如果过了一百天还能聊得欢乐，就见上一面。
在这之前，不发照片，不问年龄。所以见面这件事，让人格外期待。
03
并没有等到第一百天。
季先生有天喝了点酒，季太太埋怨了几句，他有点添堵，就想到了陈洁。借酒壮胆，季先生打了个车去找陈洁。
陈洁家住在上海那种老式的公房里。秋日的午后，有柔软轻盈的阳光打在季先生的脸上。房子的外墙斑驳泛黄，门口的保安坐在躺椅上昏昏入睡，季先生耳朵里插着耳机，慢悠悠地穿过那扇生锈的铁门。
季先生没有见过陈洁的照片。但在人来人往的巷子里，季先生确定那个女人就是陈洁。她四处张望找寻他的样子，像是候鸟觅食。
陈洁也看到了他，愣了下，将眼光移开。季先生自顾自地往前走，装作看向小区里的一个蔬菜摊。走过陈洁的肩膀，仍然没有停下脚步。走过50米，手机响了起来。
“好有趣。”
“好浪漫”
“你好傻”
“你好笨”
季先生回头，陈洁朝他傻笑，季先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这样的见面带一点诗意，带一点电光火石般的热烈，人到中年，更加觉得是爱情。
不论是心跳还是爱情，都有些久违了。
后来的时光里，季先生无数次回味过这个镜头。阳光，午后，生了锈的铁门，昏昏入睡的保安，以及映入眼帘的姑娘，画面美得像电影。
只是女主陈洁，和季先生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在游戏和文字的世界里，陈洁霸道，爽快，有点像是女汉子。但眼前的陈洁，是忧郁的，也是风情万种的。
而且，陈洁有老公。
04
以前只是牵挂微信上的那个图像，后来可以想念她的脸，她的鼻子以及她嘴角含笑抽香烟的样子。甚至和季太太上床时，他也拐弯想过她。
心里装着爱情真是好啊。季先生在乏味的婚姻里，体会到春意盎然。
他在一切想念的当口，会找个借口驱车去那个离自己单位10公里，离自己家35公里的小区。不会刻意通知陈洁，有点像是高中生的爱情。
有时只是在她家楼下那条逼仄的人行道上走个来回，有时她碰巧在阳台，刚好看到他走过去。运气好的话，碰上陈洁老公不在家，他们可以看个电影喝个咖啡。
也仅仅只是看个电影喝个咖啡。
这很像是爱情，而不是普通的找个姑娘上床。在这个快餐年代里，能将节奏慢下来，要不就是不喜欢，要不就是爱得深沉。
季先生觉得，他对陈洁是后者。每次见着了，开车回家的路上，听莫文蔚的《阴天》都能听出欢快的情绪。
05
有个周末，陈洁老公在外地出差，季太太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季先生和陈洁私会。
在一家露天咖啡馆，两人相对而坐。
陈洁食指和无名指的第二指关节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而一向中规中矩的季先生痞气地叼着烟。耳边是舒缓的音乐，两人捂着手里的拿铁，不说话，只是偶尔的眼神交流。
季先生沉陷在这样的暧昧里无法自拔。
他觉得自己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而她也一定喜欢自己。季先生说：“诶，我喜欢你。”
陈洁抬头，笑：“我也喜欢你，但我们不会有结果。”
“我知道。”
“那就好。”
寂寞的成年男女，彼此喜欢，喝完咖啡，应该应景地去开个房，但他们各自回了家。
季先生当然很想和陈洁上床，但他也喜欢现在这样的节奏。也许对男人来说，没有上床前的暧昧才是最美好的。
06
但陈洁，打破了季先生心里的那点美好。
那天，两人见面。季先生看到陈洁的手上新戴了一枚明晃晃的戒指。他一个大男人不太懂戒指项链之类的东西，但还是能分辨出一样东西的价值。
季先生的第一反应是，陈洁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甚至想到也许她是被包养的小三。他的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陈洁没有生孩子，陈洁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因为孤独，一个女人才会沉迷于游戏。而小三，大都是孤独的。
但这样的猜测，也是站不住脚的，陈洁给季先生看过她和她老公的婚纱照。
季先生不愿意探究事实的真相，他喜欢现在的状态。在这座城市里，有一个比季太太更温柔的女人关心他的冷暖。
可是，这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有天，季先生开车去找陈洁，远远看到她上了一辆Q7，那并不是陈洁老公的车。他给她发微信，问她在哪，她回，在朋友家。
季先生开车跟上。当Q7进了一家宾馆的停车库，陈洁和一个矮胖的男人拥抱着走进电梯时，季先生的梦一下子醒了。
他很想冲上去质问陈洁，她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任何的立场。他给她打电话，手机关机。
季先生坐在车里一根根的抽烟，有种被当成傻子愚弄的挫败感。而他在婚姻之外建立的乌托邦，一点点的瓦解。
07
陈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件事。
在咖啡馆里，她特别坦诚地说：“那个男人上学时追过我，我拒绝了他。现在他发达了来找我，我做了他的情人。”
季先生一脸受伤地问：“那我算什么？”
陈洁说：“你很有趣，和你待一起，我觉得很快乐。这种快乐，我老公给不了，那个男人也给不了。我把你当朋友。”
季先生在心里来了句，我操，这都什么女人？自己瞎了眼了。
陈洁看着他，说：“你要骂我对吗？我也觉得自己挺贱的。在我发现我老公出轨的那天开始，我的心就死掉了。我用出轨来报复他，在爱情里活得像个痞子，但实际上我并不快乐。所以我贪恋你给的快乐，或者说贪恋你给的那种爱情的感觉。”
陈洁抽了口烟，继续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要见面了吧。我不想再破坏别人的家庭，让另一个女人来承担我一样的痛苦。冤冤相报何时了，也许哪天想通了，我就和我老公离婚。”
也许这世间，我们在自己的恋人之外，都对其他的人动过心。有些来路不明的心动，常常被误以为是真爱。但实际上，有可能只是误会一场。
季先生推开家门时，季太太正在教女儿写作业。厨房里炖着汤，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季太太看到他进来，没有说话，而是去厨房盛了一碗汤出来。
季先生喝着那碗汤，突然想落泪。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主动去给女儿讲了睡前故事。
世上多了两个男人来爱何小姐。
逃婚的姑娘和离婚的大叔。
1988年的他初吻还在。
猪小浅
一个写爱情
故事的老少女
住在上海，静静生活
公众号：猪小浅
（zhuxiaoqian0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