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曲解的父爱

　　▲主播｜放下             文 | 静妞

　　你们和父母之间有矛盾吗？

　　冷战，发飙，家暴，你们有过吗？

　　我已经差不多十多年没有给老爸打过一个电话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打了。

　　老妈说我出生时老爸见到我第一眼就皱着眉头说，我们老于家从来都没长得这么丑的闺女。

　　老妈说，我小时特别闹腾，是那种折腾死人不偿命的那种，每天太阳一落山我就开启嚎啕大哭模式。

　　一定要家人抱着还要一边抱着一边做出摇晃的姿势才能稍稍缓解。一旦搁床上马上自动上调分贝，嚎啕一夜直到第二天太阳出来。而且这是我三岁之前的每日必做功课。

　　对于此，

　　老姑选择往耳朵里塞棉花，蒙头睡。

　　老妈选择支撑一天的劳累抱着哄着我，

　　一旦老妈撑不住了，我又要开始嚎啕的时候，老爸选择直接扔到大街上，哪怕是半夜三更。

　　从小做什么事都是错的，

　　出去玩游戏，被打折腿。

　　在家看电视，被打折腿，

　　不会数学题 被打折腿。

　　弄丢文具盒，被打折腿

　　吃饭掉筷子，被打折腿。

　　当然，只是被骂会打折腿，否则长多少条腿也不够老爸打折。

　　记得小时候有次吃过饭，有位邻居来家里串门，本来在看电视的一家人，就转化成闲话家常的一家人。

　　我突然觉得反正这会也没人看电视，不如先把电视关掉，也省点电。于是我按了电视开关键，接着开始伸手从插板里拔电视机连接线插头，就在我一副聚精会神为家省电的时候。

　　我爸一个大踏步上来，一脚把我踹出两米开外，然后凶神恶煞的说，你是不是想死啊，想死出去死，知不知道金属插头上有电，还拿手摸。说完又补一脚。

　　我甚至还没回过神来是怎么回事，就被老爸咬牙切齿的狰狞面孔吓得泪流满面了。

　　还有次我爸揉面，让我拿碗给他加水，他说倒水，我就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点水，老爸骂到，水又不值钱，多倒点能死啊，再倒，我就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一下倒了半碗，他就一脚把我踹翻说，倒这么多水你想死啊，一盆面都被你祸祸了。

　　我简直吓坏了，望着老爸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开始躲到角落里痛哭流涕。

　　不是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吗？难道我是老爸上辈子的仇人，投胎时搞错了？

　　但有一件事值得快慰，就是我长大了，他变老了。

　　我现在一点也不怕他了，也不会哭。我早看惯了他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的神经样。他有本事摔凳子，我就有本事砸桌子。

　　我就是要这样。我一定要告诉他，不要以为，你是大人你有理，你是家长，你无敌。

　　大学毕业了，我和很多同学一样，提着大包小包逃荒一样回家，东西实在太多了，我给老妈打了电话，交待清楚了自己车次的发车时间和到达时间，让她在车站接我，可当我下车的时候却没有看见我妈，而是开着电动三轮车的老爸。

　　我一脸嫌弃和不悦说，谁让你来了，以后我做任何事都不用你管，也不用你帮忙。说完我就拖着行李朝另一个方向去了！我爸在后头喊了我几遍，我也没回头。

　　当我打的到家的时候，一进屋，老爸就指着鼻子骂我，说我读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知不知道要孝敬父母，懂不懂得要尊敬长辈。

　　我也反唇相讥，你是什么狗屁家长，你关心过我吗？你尊重过我吗？

　　老爸吼到，我没关心你，你是咋长这么大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当我也这么冲老爸吼时！我爸就又要上来打我了！要不是我妈死命拦住我爸，恐怕我毕业之时就是毙命之日了！

　　行李都不用拆了，我就又提着出门了！

　　我联系同学去了上海，来到这座陌生城市的第一天我接到了老妈打过来的电话，老妈哽咽着说，孩子，你怎么气性这么大，说走就走，我在后头追了你半里路，你都没看见？

　　我转了点钱到你卡上了，一个人在外头省着点花。到底还是老妈最爱我！我挂了电话，心理里默默想。

　　上漂的日子一言难尽！但即使在最难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回家，回到父亲身边！我已经没有家了，我也没有爸，在我心里！就在我背着行李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上周同事庆生，我们一起吃过饭后，又转战KTV唱歌，正high的时候，有个中年人推着一个大蛋糕进了房间！

　　他说感谢在场所有的人出席他女儿的生日聚会，他女儿是他的骄傲云云，反正说了一大堆煽情的话，我当时泪都流出来了，聚会结束，同事的父亲又把我们一一送回家，在车上我一边望着高楼林立万家灯火的城市一边想，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早晨坐地铁上班，一如既往的人山人海，我从来没有指望能在地铁上有个位置坐，能不被挤出去就很满足了，就在我终于找到一个不太挤的角落要舒服的站着的时候，我突然看到：

　　不远处有个父亲他蹲在地上把腿支起来让自己小小的女儿坐上面，双手怀抱着她，我望着那个粉嫩的小脸庞，她在父亲的怀抱里一脸宠溺的样子，不由得有点羡慕嫉妒恨。

　　只有老妈会每隔几天，问问我的近况，问问我在外地吃饭习惯不，钱够不够花，有没有人欺负你，而我和我爸真的相忘于江湖了。

　　但我请了一周的假准备回老家了，不是因为想家，而是表妹要结婚，让我回去参加她的婚礼。

　　久别重逢我和表妹谈天说地的互吹牛逼，姑父问我们要吃啥，他去准备，我们一起叫他随便弄，把他轰出去了，我突然有点羡慕的说，你爸对你真好，你真有福气，我爸要是这么好就好了！

　　每没想到表妹说，屁嘞！你没见她凶我的时候，再说，你爸对你也很好啊！

　　有次我给他打电话，他在电话里高兴的喊你的名字呢，后来才发现是我，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老舅的失望，果然闺女和外甥女不可同日而语。

　　是吗？我怔了一下，接着又开始和她没心没肺的玩王者荣耀了。

　　晚上躺在床上，表妹已经睡着了，明天她还要赶早起来化妆，所以很快就传来她微微的鼾声。

　　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如果我给老爸打电话，他真的会那么开心吗？

　　第二天婚礼上终于见到了老爸，在表妹的婚礼上，才能见到自己的父亲，这件事真让人匪夷所思，但这是事实。

　　我以为这么久没见面的我们，见面了，老爸会拉着我的手仔细端详我的变化，他会耐心的对我在外面的工作生活嘘寒问暖，结果我们一见面，就开始了厮杀模式。

　　老爸看着穿着礼服裙的我骂道，你是不是想死啊？裙子这么短能盖住屁股吗？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老脸都被你丢光了。还不快去换件衣服。

　　我真是无语，这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宿敌。什么叫天生的冤家。我也急眼了，冲他吼道，我爱穿啥穿啥，谁让你看了，你看不惯就滚啊！

　　说时迟那时快，我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弯腰脱下的鞋子砸我身上，我一边躲，一边跑，一边骂到，我爱穿啥就穿啥，我回头就穿比基尼回来，气死你。

　　就在我梗着脖子，一边跑，一边回骂的时候，突然被一双手重重的推向了马路边，接着我耳边想起尖利的刹车声，当我回过头来，看到的一幕是老爸躺在了一片血泊里，一辆白色越野车把他碾在了车轮下。

　　我，我简直吓傻了，浑身抖成筛子，这是我长这么大，最害怕的一次，即使在小时候被老爸一次次踹翻也没这么恐惧。

　　这不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吗？怎么会发生在我这样的屌丝身上，我有又不是白富美，我又不是傻白甜。

　　所有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变成了要挽救老爸生命的亲朋好友，就在我们手忙脚乱送老爸上医院的途中，老爸走了。

　　老爸真的走了，我诅咒他的话实现了，我却哭成了泪人。

　　我一直在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老爸心里在想什么？

　　他会原谅他这个不争气一直和他做对的女儿吗？如果他此刻能站起来再踹我一次，让我穿什么我都愿意，让我做什么都没问题。

　　但他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以前我误以为，当我能反击父母时，是一种出人头地，能呛到父母是一种人格独立。现在我才明白：

　　在父母的眼里，真正的爱是一种感情上和生命上的不遗余力。

　　老妈后来说，孩子其实，其实很多事，你不知道。

　　你老爸很爱你，他只是脾气很暴躁。或许脾气很暴躁的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和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从来没有不爱自己的孩子。

　　你考上大学，你爸在村里挨家挨户的显摆了一圈。你大学学费不够，你爸买了电动三轮车下班后出去拉活赚钱。

　　你离家出走那时候，是你爸让我给你转的钱，你走后，你爸在家喝了三天闷酒。

　　他惦记你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害怕有人欺负你，害怕你吃不习惯饭，害怕你生病了没人照顾你，每隔两天就催我给你打电话。

　　这些你都不知道。

　　别说了妈，求你了！

　　在这世界上有种作就是，我本来该和天下所有的女儿一样肆无忌惮的享受父爱，因为自己的任性和狭隘只能用一生的时间来忏悔和赎罪和缅怀。

　　原来父爱还有这么多的形式。别人家的父亲给了孩子一条命和很多很多的爱，我的父亲给了我两条命和很多很多被误解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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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 -

　　静妞：深入人生的追梦者；幸福实践家！

　　图文编辑：林之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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